第28章 始终缘薄

　　但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永远掩藏在阳光之下。当躲在一旁的严梧，亲眼看到栖凤与欧阳陆幽会，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

　　为了能够娶到她，他用了五年，了解她，需要三年。他爱了栖凤八年整，可是让她离开他却只需要几箱珠宝，只需要短短的几个时辰，甚至是这一眼之间。

　　这是八年来严梧第一次没有进剑炉的一天，他在等那个人回家，然后再亲手结束所有。

　　“栖凤，两年来我仔细想过，也许当初我们都太冲动了。”

　　栖凤像往常一样的准备饭菜，却发现严梧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她刚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怎生搞得这般隆重。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说出这样的话。

　　“夫君一直对我很好。”

　　她这样说，以此来告诉严梧她从未后悔过当年做出的决定。虽然她不知道今日的严梧为什么这样反常，要说出这样奇怪的话来。而且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非虚情假意，他真的对她很好，从初见的第一眼开始，他从未背弃过许下的承诺。可惜呀！她为什么就不爱了呢？

　　“如果你……”

　　严梧要将那句不得不说的话道出口，却在栖凤突如其来的拥抱中沉默，可是他知道栖凤的心不在他这里，以前她愿意和他走不过是单纯的感动罢了，她没有爱过他，以前是现在依然是。那么既然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他们又何必勉强呢？

　　但她却抱紧严梧，在他的耳边低语：“没有如果……什么都没有。”

　　她全当是他生气了，只是夫妻间的打闹而已，所以她还是用那些她惯用的手段在哄他。栖凤知道他一直都在屋子里炼剑，怎么可能知晓她和欧阳陆的事情呢？

　　“我们根本不了解对方，我也给不了他能给你的锦衣玉食，栖凤我们……”

　　严梧推开她，拿起酒壶给栖凤和自己斟了一杯酒。还记得初见时她也是这样以一杯水酒，让他深陷其中，那么现在也用同样的方式，让他们好聚好散。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栖凤自始至终也没有让严梧说出分别的话，她是如此的害怕听到，不想听到。那个时候她忽然很难过，因为她知道，就算严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字不提。曾经传说里的那颗痴心，已被她弃之如蔽履，再也找不回来了

　　而最后他还是转身离去了，严梧没有责怪也没有什么要说的，在这一场故事里他不曾想要什么回报，既然没有任何的奢求，就不需要任何的解释与道歉，爱在严梧的生命里从来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便是自那以后，栖凤没有见过严梧。只是在世人口中听到他的传说，毫无疑问的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铸剑奇才，失去了爱情的禁锢，铸剑成了严梧生命中唯一的事情。“裁云”“四陌”“刺雪”之后的三年里，严梧每一年都会铸出一把剑来，每一把都是千金难求，可没人知道这些剑被铸出后到了谁的手中，唯一知道的就是在素文城的一方小小剑庐中偶尔会响起捶打敲击的声音。

　　而对于栖凤来说，欧阳陆果然没有食言，他说过如果栖凤肯嫁给他，三书六礼喜堂花轿他样样都要风风光光的大办，绝不委屈了她。

　　但栖凤被抬进欧阳家的大门时，轻视的、鄙夷的，人们投来得皆是不善的目光。曾让所有人艳羡不已的美好故事如此轻易的被打破，仅仅三年的时间她便再嫁他人，连稗官野史都还来不及记录下一切的时候，就这般的化为泡影无处可寻了。

　　在栖凤看来，欧阳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严梧之外第二个对她好的人，甚至有过而无不及。欧阳的家财殷实，过得绝不是严梧那般靠着以往积蓄过活的节省日子，更不需要每天的生活在药香之中。她依旧可以过上像在“胭脂洲”中一样的生活。欧阳陆总是知道她最要的是什么，细心地知道她所有的喜恶，让人觉得像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般。

　　不过据欧阳陆说，他的双亲似乎并不满意他娶了一个风尘女子回来，而且还是再嫁之妇，于是大红花轿把栖凤接进的只是欧阳家的别院，这些栖凤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的她不比当年哪里还能要求许多。其实自她选了背叛的一刻，便无法回头了。

　　每隔一段时间，欧阳陆会带许多东西来讨栖凤的欢心，在欧阳陆看来栖凤更像是一个精致华美的物品，被他藏在这同样精致的笼子里，这个世界上可以用金钱和手段得来的东西，有什么好值得珍惜的。换言之，如果他某一天看到了比栖凤更加美丽的女子，他也一定会对那个人好，这样的情感怕是用“喜欢”这样的字眼都显得格外奢侈。

　　而今天他带来的是一幅画，画上的人红衣，凝眸，皓腕，眉间带着让人怜惜的忧伤，正是栖凤。

　　这幅画无题无词更没有落款印记，只是简简单单的画了一个女子的容貌，却足以看得出作画人的用心，因为栖凤看着这幅画宛如桌前临镜一般。听欧阳陆说这是他亲手所画，每一笔都带着他的真情。可是不知道为何，她总是能从这幅画里看到严梧的影子，那个穿着葛布灰衣瘦弱憔悴的背影。

　　不过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你可以亲眼看到他的流逝却无可奈何，三年的时光就这般匆匆走过了。

　　欧阳陆已经五个月没有来看栖凤了。三年的时光让他有些腻了，栖凤一心想要的相守，他并不能满足。何况曾经对栖凤承诺过一生一世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他承诺给她的只有虚荣，金钱以及偶尔的关心。

　　那一年的栖凤二十九岁，哪里比得上胭脂洲里新来的豆蔻女子。而就算笼中的鸟儿安于享乐，并不代表她对外面的一切都不好奇，就如栖凤她本就该活在她以为的世界中，清醒了明白了才会痛苦，才会难过。

　　“陆，虽然你的双亲一直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是我至少应该去拜见他们一下的。”

　　栖凤说道，这几天欧阳陆的心情都很好，可是栖凤在他的眼中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她觉得自己从未走进过欧阳陆的世界，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朦胧的醉意。

　　“我说过了，他们根本就不想见你，就算是去了，也根本进不了欧阳家的大门。”

　　欧阳陆有些不耐烦，因为很快的就要有佳人在侧，他怕是很久都不会再来看栖凤了，这个时候他又怎么会带她去面见自己的双亲呢？

　　栖凤面对着这样的回答，她不再继续追问什么，心中却暗自做了决定，她该去看看离开这座院子的欧阳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嘴脸。

　　三年的朝夕相处，要支走身边的人并不是一件难事，他既然找人看着她，她也总是要耍一些手段让那些人消失。跟着欧阳陆的脚步所来到的地方，栖凤再也熟悉不过，是胭脂洲。

　　这里是这个故事的开始，那么也必将在这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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