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剑舞之礼

　　风吹起她脸上的黑纱，如此悲伤的笑容，凝固在风逍遥的眼睛里。这个女子，他会记得，死在他剑下的第一个女子，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莲茵，水莲茵。

　　江南的风家是剑术世家，南离王朝朝主驾崩，膝下三子夺位，局势扑朔迷离，投靠哪位都是一步险棋，作为稳固武林的泰山之家，风家一方面想保全武林中的地位，另一方面又怕选错方向得罪不起，在犹犹豫豫中坐失良机，被长年来的对手水家夺了位置。

　　水家是皇族的一支，本来一直与风家争夺盟主之位，现任水家当家不知何故，取了六房姨太太，却连生十四千金，就是命中注定水家将要断后，尽管水家的女孩子都精通武艺，却都无法继承家业。也因此，水家的拥护者都渐渐散了。权衡再三，水家决定将长女莲茵嫁予风家长子，想要借助这秦晋之好来重整家业。现今这个局面一出，水家便打出支持嫡出的三王子寿王的旗号，在整个武林都闹得轰轰烈烈。

　　可是，风家接到的却是禄王抛来的绣球，经过商讨，于是决定投靠禄王福王的盟军。这样一来，风家与水家又成了对立，那门婚事自然也就被搁置在一旁了。

　　风逍遥大概自己也没想过，第一次见到未婚妻是在这样拔剑相向的时候。

　　“风逍遥，不曾料想，你我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洞房花烛夜，而是在茫茫白骨场。”没有拔剑，莲茵只是很平静的叹息，然后说。她仰慕这位年轻的剑客，在遵从父母之命之前，她就仰慕他，从那些来拜见爹的人口中，听得他是如何豪情万丈，意气风发。

　　“水家大小姐，久仰大名。”如若没有这场战争，是否他手中的剑，挑起的不是这黑纱，而是绣龙画凤的喜帕？

　　稳稳的接住这一剑，莲茵心中却是冷然，她不想与他对剑，他却连跟她寒暄几句的时间都不给。

　　“我不想与一女子对剑，水姑娘请回吧。”收了剑气，风逍遥往后后退三步。

　　不想水莲茵却笑了，凄美而决然：“风公子见笑了，只是小女身负家父之命，纵使今日不能得胜而归也不能当逃兵为水家抹黑。”放下心里的那抹不舍，用一剑，热烈的释放着自己的感情。两人同时后仰，她默念，一拜天地。

　　风逍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的笑，知道无法阻止这场对决。便也紧握手中的剑，然后刺出。莲茵没有挡，巧妙的往后一仰。又笑，二拜高堂。

　　收手，然后向后一个翻越，转过身，莲茵已经攻了过来，急忙拿剑一挡，莲茵却又笑了，夫妻对拜。

　　看不懂她的笑，也看不透她的招术，不再费唇舌，风逍遥也认真的与她对峙，长久的一来一往，竟足足连对三百招也未分胜负。明知自己该再用几分力，却又怕真的让她一剑穿心。这么犹豫的自己，风逍遥自己都无奈。明明是未曾谋面的女子，却因为她是一个傲然的女子，原本是将成为他妻的女子，与他负剑对立，他便无法痛下杀手。

　　感到自己体力不支，她却更加慷慨的献上自己的剑舞，不管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也不管自己的双腿已经无法跨出正确的步数，她还是在黑纱后面微笑着。

　　最后一剑，眼看就要刺破她的眉心，他一缩手，却来不及完全收回剑，她身体不稳的向他倾倒过来，剑缓缓的刺破她柔软的身躯。这一个瞬间，却凝固了永恒。

　　她轻轻的对他说：“礼成……”

　　风吹将她脸上的黑纱吹落，却吹不走如此悲伤的笑容，最后的瞬间凝固在风逍遥的眼睛里。这个女子，他会记得，死在他剑下的第一个女子，也是他过了门的妻子——莲茵，水莲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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