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完

　　她所有的答案都得到了回答。

　　她原本以为自己是该哭的，可是到了最后，她却反倒有些想笑。

　　究竟是什么时候起，我竟把自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为讨厌的女人？吃醋，说谎，强求不可求……

　　女人一生最大的自欺欺人，不过也就是这样了，你以为他疯狂地爱着自己，可到头来，你却始终比不过他心中的一把剑。

　　我把自己变成了白素贞！

　　霜风在心中这样给自己下着定义。

　　其实，每一次新的轮回对于从前的感情都是极为淡漠的，但偏偏有些感情，有些人，你以为你忘了，但他却早已经印入你的心底，无需你可以想起，但他偏偏存在。

　　想着，忽然想起此刻还抱着自己的西门吹雪。当初对他起兴趣，不正是因为他很像“他”吗？眉眼间那一抹令人动容的清冷……

　　可是……

　　霜风忽然一个用力，便将抱着自己的西门吹雪推开。

　　是她错了，他，从来都不是“他”！

　　她的臭和尚可以为了霜风放弃成佛，但西门吹雪却始终都不能为了霜风放弃他的剑道。她知道，是她有些无理取闹了，她凭什么要求西门吹雪为了自己放弃剑道？

　　可是，平生已得到过臭和尚那般孤注一掷的爱，又怎么能忍受其他人破碎的情感？所以，固执也罢，无理取闹也罢，如果她得到的爱不是最好的，那么——她便不要了……

　　迎着西门吹雪惊讶疑惑的目光，霜风的心几乎已经沉到了谷底。她的心里开始感到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疲倦。她说：“西门吹雪，我们比一次剑吧。”

　　西门吹雪的双手紧了紧，无声的拒绝了霜风，他怎么可能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同她比剑？

　　但霜风却只是垂了垂眸：“比一次吧……比完了这次，明日你去赴战，我便绝不拦你。”

　　好一阵沉默，西门吹雪抿了抿唇，终于对霜风点了点头。

　　陆小凤想阻止，霜风却是笑笑摆了摆手：“小凤凰，只是比试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陆小凤总觉得她的笑没有以往的活力，甚至带上了些许的阴霾。叹了口气，摇摇头，陆小凤不再多想，跟着他们来到了院子里。

　　对立而站，西门吹雪已经一把拔出了剑，霜风也再没什么隐瞒的心思，素手一翻，碧水剑便忽然出现了在她的手中。

　　一旁的陆小凤很惊讶，但西门吹雪却并不。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什么是值得惊讶的。

　　西门吹雪一手持剑，却并不动。霜风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先出手。所以不再犹豫，提起些许的灵力，直直向西门吹雪飞去。

　　陡然间，剑光飞闪。

　　西门吹雪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去迎战霜风的，他持剑时的认真，简直是已将剑道作为此生的信仰。

　　突如其来的，他的剑直直的向霜风刺来。

　　霜风原本是可以躲开的，但她却看见了他那双瞳孔里的森森剑意。

　　忽然间，她就想通了，向来，他便是心向剑道的“剑神”，是自己，非要去改变他的。该放手的，也应该是自己。

　　他的剑尖，刺进了她的胸膛，滴滴鲜血随着他的剑滑落。

　　生平第一次，西门吹雪丢掉了他的剑。

　　他半拥着霜风，焦急而又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不躲？怎么样？痛吗？”

　　此时，陆小凤也早已围了上来，皱着眉道：“伤的深吗？快去包扎一下！”

　　霜风面如春花，笑着摇了摇头，她的胸口很疼，可是她的伤口瞬间便已自动愈合，她为什么会疼？为什么会觉得钻心的疼？

　　抬眸，她望着西门吹雪，笑，艳若残红：“我说过，若你赢了我，你便可以同我分开了。瞧，这次是我输了。”

　　她给自己的离开找了个最好的借口。

　　西门吹雪皱着眉头，张嘴便要反驳。

　　但霜风却再未给他机会，她将莹白的手抚上他的额头，轻轻一晃，他便昏厥了过去。

　　“你将他怎么了？”陆小凤赶紧扶起跌落在地的西门吹雪，却怎么也唤不醒他，只好问转首问向霜风。

　　“剑道本来就该是无情的，心中有情的他，赢不了叶孤城。”

　　霜风的神情太过平静，但她越是平静，陆小凤却越是听不明白。

　　“什么意思？”

　　霜风蓦然间便笑了，可她越是笑，眸中的雾便越浓：“等他醒来，他便再也不会记得还有一个我了。这样，他便还是原来的‘剑神’，他会赢叶孤城的。”

　　既然一切的一切，是由她开始的，那便也由她来结束吧。最后，还是让他做回那个心中无情的剑客，从此当她从未来过。

　　她在笑，眼中却在流泪。

　　陆小凤没有质疑她的话，他知道，她做得到。他想告诉她不必如此，可是他不能，他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这样，你值得吗？你会开心吗？”

　　值得吗？陆小凤问出了一个曾经她也曾追问不休的问题。可是，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她只是应该这么做，于是便这么做了。

　　至于开心与否——这是对西门吹雪的成全，何尝又不是对她自己的解脱？她不愿像曾经的白素贞一样，至死，都是放不开。

　　这次，霜风的眼里在没有眼泪，晶亮的瞳孔里闪烁着陆小凤初见她时的狡黠和活力，“没什么不值得和不开心的。我只是终于明白了，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那些曾邀约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过年华，但有一天终究会在某个渡口离散。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

　　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那时候，只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这时，陆小凤终于明白了霜风的意思。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比如西门吹雪，比如霜风——他们走的路，注定印刻着孤独。

　　最后，霜风最后看了一眼西门吹雪的面容，只觉得离开，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她转过身，就在陆小凤的目光里。

　　她笑得极美，走得极慢，却转瞬便已远去。

　　最是人间留不住……

　　从此，西门吹雪的事终究还是与她再不相干了。

　　他已经忘了，她便也该忘了。

　　真好，他也好，“他”也好，她终于也可以笑着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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