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1
西门吹雪牵着霜风和陆小凤一同坐在桌子前。他看着陆小凤，隐有得意之色：“这是家字号很老的糕饼店，用的人全是我家以前的老人。你有没有想到我会做糕饼店的老板？”
“没有。”陆小凤还在笑。
西门吹雪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你们就算找遍京城，也找不到我的。”
陆小凤笑着承认：“就算打破我的头，我也找不到。”
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陆小凤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西门吹雪，见西门吹雪的手还牵在霜风的手上，便目中带着笑意道：“你这个人好像变了……而且变得不少。”
说着，他又将目光放在了霜风的身上，戏谑道：“哎呀，你是怎么会变的？要改变你这个人并不容易！改变你的人，实在是厉害！”
忽然，西门吹雪偏过头看向霜风，刚好也对上了霜风含笑的眼睛，一瞬间，他眼睛里的喜悦像是要溢出来一般。他想笑，却又记起答应过她不对别人笑，于是便生生忍了下来。
陆小凤看着两人眉目含情，乐得不可开支：“西门吹雪，恭喜你找到一个好姑娘，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他接连说了七八遍恭喜，实在是替西门吹雪高兴，也替霜风高兴。
陆小凤实在是个可爱的人！霜风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是没一会儿，西门吹雪好像想到了什么，含笑的眸子也埋上了些许的阴影，沉默了很久，却突然对霜风道：“你的房间也收拾好了，你先去看看，我有话同陆小凤说。”
定定的看着西门吹雪，她的心中有些诧异。他要支开自己？这可是从未有过的！面上还在笑，霜风知道他有问题，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答应了他。
缓缓走出了门，霜风假装走远后，趁没人悄悄施了个隐身的咒法，又走回大厅，偷听起他和陆小凤的谈话起来。
半垂着眸，西门吹雪忽然道：“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做。”
什么事是自己不能听的？什么事是非要支开自己不可的？霜风气闷。
而陆小凤虽是疑惑了，却还是笑道：“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事，都只管说。”
“我要你明天陪我到紫禁城去。”西门吹雪的双手都已不自觉的握紧，“我若不幸败了，我要你把我的尸体烧成灰，然后将灰放入一个锦囊中，交给霜风。”
霜风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眼里星星点点的泛起了泪光，只觉得心底一阵恐慌。
但西门吹雪却只是顿了顿，抿了抿唇又接着道：“我答应过她，会一直陪着她！”
骗子……
真是个大骗子！这算是什么陪伴？明明是要辜负我……怎么还要给自己找方法开脱罪名？
她不想哭的，但她的眼眶已经要盛不住泛滥的泪光了……
而陆小凤此时，也已笑得勉强：“纵然败了，也并不一定非死不可的。”
这一次，西门吹雪没有停顿：“战败了，只有死！”
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瞧！她多了解他！她从未期待过他的回答！她知道，他的剑是杀人的剑，若是不能杀了别人，那便只能杀了自己……自负的可怕，残忍的可怕……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冷酷而骄傲，他在用他的沉默告诉陆小凤，他可以接受死亡，却绝不能接受失败！除了她，败给谁都不行！
他的目光渐渐深远，“你也许还不了解我们这种人，我们可以死，却不能败。”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长长叹息。他并不是不了解他们，他早已知道他们本是同一种人，一种你也许不会喜欢，却不得不佩服的人。一种已经接近“神”的人。
无论是剑法，还是琴艺，又或是其他什么艺术，真正能达到绝鼎巅峰的，一定是他们这种人。因为艺术这种事，本就是要一个人献出他自己全部生命的。
“可是你已经变了！”陆小凤仍旧想尝试着去劝他，“我本来总认为你不是人，是一个半疯半痴的神，可是你却已经有了人性。”
陡然，西门吹雪的表情越加沉重。隐于暗处的霜风，脸色也越发苍白了起来。
他变了……他变得有情了……可剑之一道，本就该是无情的……所以——他很有可能会输给叶孤城！
霜风怔然，噙泪的翦瞳半晌无神，她竟不知道，是自己，害了他……
转身，霜风疯了似的飞身而出，她不敢再听了，她怕听到他会输！
她要阻止他去决战！不顾一切的！
匆匆回到了西门吹雪为自己安排好的房间，霜风现出身形，胡乱的将脸上未干的泪痕擦干。她要思考对策，连晚饭都只是在房里稍稍解决，她从未觉得人生竟也能如此煎熬。
九月十四日。
霜风苍白着脸躺在床榻上，没有理会来唤她去前厅用餐的小丫头，恹恹的闭着眼睛。
除了自己，她想不到能阻拦他前去决战的更好的办法。
果然，没过多久，西门吹雪便和陆小凤一同匆匆赶来。
西门吹雪着急着将手搭在霜风的脉搏上，却始终诊不出霜风究竟是怎么了。
半睁着眼，霜风瞧着他焦急的模样，心中有些心疼，也有些内疚。但这一切都敌不过她想要阻拦他赴战的决心。
故作虚弱，霜风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西门吹雪莹白的面庞上：“咳咳……别担心，我很好，你别太着急，过不了几天，我总会好的……”
呵，适当的时侯撒适当的谎，什么也不提，什么也不说，却总要叫他自己放不下。瞧，“女人”的这些把戏，她也同样玩儿得很好。霜风忍不住自嘲，却也忍不住得意。
西门吹雪俯身轻轻拥住霜风：“明日我便要去赴战了，若我还能回来，我定好好伴你！”
即便自己病了，他仍要去同叶孤城决一死战？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血液，连同着自己的心都一起冷了起来，刺骨到了心底！
满脸迷茫的任他抱住自己，霜风仍似不死心般再问了一次：“……明日一战，你非去不可？”
“是。”
她的神色有些憔悴：“那以后呢？如果这次是你活了下来，若以后绝世剑客次次约战，你岂非次次都以命相搏？”
“是。”
第一次，她看不惯他这清冷的模样，所以她追问着从前问过的问题：“那我呢？你将我放在哪儿？”
西门吹雪还是拥着霜风，紧紧的，却是用沉默给了她最后的回答。
一旁的陆小凤眼见着气氛急剧恶劣，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却在看见霜风平静无波的眼神后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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