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旧时重现
“师父……”
还不待容怀锦说完就见喻千尧冲他虚弱地摆了摆手,顿了顿,疲惫的用手撑着额头开口道:“你要是有功课就回去做功课,没功课就安安静静地陪我坐会儿,别出声。”
容怀锦看着眼前人难得柔软的一面,心间竟有一时的悸动,想了想上前一步将手轻轻按在她的发间。察觉到她的反抗也不放手,只是手下微微施力挣脱被抓住的手腕,“我曾和父亲学过些穴位,让我替师父按一下,也许能减轻些不适。”
她没有心神和他争辩,只点了点头,坐直了身子闭目静思。
容怀锦见状又悄悄上前一步,手上暗暗用了力将她的头慢慢靠在自己的腰间。不过几息时间便感觉到身前人的力量正点点放松在自己身上,平日里不见弧度的嘴角也微微弯了起来,眼中星光点点似要将人吸进去。
按了一会儿容怀锦便停了下来,扫视了一下周围,在房间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软塌,颜色正是当下各府的小姐们最喜欢的樱粉色,软塌下正有缕缕流苏被从窗缝流进来的风微微扬起。
喻千尧已经十七有余,按照平常人家多少该有几个通房丫头,可自从他住进喻府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此时乍一见这样女子的摆设容怀锦不禁心底暗嘲一声自己愚笨,之前竟然还会为喻千尧的自律而雀跃,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想了。且不论喻家的身份,就是喻千尧自身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俊雅极了的男子,况且她的身上还有寻常贵公子所不具备的危险的气息更应该吸引女子才对……
“金屋藏娇。”容怀锦看着喻千尧的睡颜嗤笑一声,将自己的双手从她的额头滑下来,扶着她的肩让她伏在桌子上,自己则头也不回的离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时是被顾延清的叫喊吵醒的。慢慢的从桌子上起来,皱紧眉头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待舒缓了些才对门外扬声道:“进来。”
顾延清早就来了,冲房间低声唤了几句却没人应,只好在门外焦灼的踱步,既想大声将喻千尧叫醒却又怕吵着风归休息。他虽然心里明知喻千尧是个正人君子,可风归之美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抗呢!想当年他自己也是踌躇了好久才真正下定决心‘弃□□而去,保友情长存’。可是,如今喻千尧和风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对风归动心思啊!
心中正焦躁时,便听到了喻千尧的应声,顾延清一撩袍子就冲进了房间,先是仔仔细细的将喻千尧上下打量了一遍才暗暗吐出口气:还好还好,衣服还是整齐的。
喻千尧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哪里还不出来顾延清这些小心思,索性风归也没事,此时她难免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暗咳两声,仪态潇洒的整了整腰带,隐晦的对顾延清笑说:“风归姑娘不错。”
顾延清满面呆滞,脑中嗡嗡直响,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任何话来。半晌才紧咬着牙关,恶狠狠的咬出几个字来:“你做了什么!”
摊了摊手,喻千尧笑露出了一边的的虎牙,满面春风道:“都做了。”
“亏我还将你当做我敬爱的兄长!你怎么对得起我的信任!”说着举拳便打,眼看就要落到实处却被一个沙哑的女声制止:“顾公子,不要!”
顾延清不甘心的将拳头放下却仍紧紧的握着,咬着一嘴牙花连眼神都要飞出刀子似的看着仍满不在乎的喻千尧,脚下却仍飞快的像床边掠去。
“风归姑娘,你到底被他怎么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他紧紧地握住风归放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想要将自己的温度渡给她一些好让她不要伤心。
风归醒的不凑巧,正好听到了喻千尧那句‘风归姑娘不错’的泼皮话,此刻双颊飞霞遍布,眼神不断的躲闪着顾延清,直到顾延清忍不住又要起身去找喻千尧给她报仇才忙回握住他的,低声道:“喻大人,没对我做什么,顾公子你、你别误会。”
顾延清有些愣,回身去看正缓步走来的喻千尧,只见她满眼促狭地从嘴中吐出几个字,仔细听来却像是在轻哼小调:“重色球友啊……”
待反应过来,顾延清登时满面通红,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喻千尧的方向,半晌才道:“你你你你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若是传出去了,风归姑娘的名声该怎么办!”
喻千尧嘴角的笑意登时凝固,面上桃花像是被寒风吹枯一般迅速凋零,脚下微顿站在圆形拱门间歉意的扬声说:“是喻某一时起了顽心,竟疏忽了姑娘的境地还望风归姑娘见谅。”
听到喻千尧这样说,风归有些着急的想要坐起来,手下刚撑起就被顾延清强硬压下,透过那双眼看到其中的固执后还是无奈的重又躺下,“喻大人千万莫要这么说,若不是喻大人相救,风归此刻怕是早已被山林野兽作果腹用了。风归在此拜谢。”
“风归姑娘万莫如此,我与延清是好友,姑娘又是延清的知己,我出手相助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也没做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万万受不起姑娘的这一礼。”
“哼,说是我的知己、兄长,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就聊了起来,像是我这样一个大活人完全不在似的!”说着还忿忿的甩了甩宽袖,一个好看的弧度留在空中让喻千尧忍俊不禁。喻千尧笑着上前将手轻轻放在顾延清的头上拍了拍说:“还是个孩子啊孩子。”
顾延清嘴一撇扭过了头,还顺手把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给抓住扔开。
喻千尧不在意的收回了手,矮下身子去瞧风归。顾延清曾不止一次的和她说过风归是个奇女子,素来不喜欢讲求那么多礼教。对于朋友无论男女都毫不设防。想着这里,她也不愿给她留下个老顽固之后的小顽固的印象索性也像顾延清那样随性的和她相处。可哪知还不待她靠近,却见风归的脸色瞬时煞白,就像是前些年看过的搽多了脂粉的戏子一般。
顾延清也注意到了风归的异样,紧张的在两人之间打量最终还是决定先将喻千尧隔开。“千尧兄长,我……”
“我明白。”喻千尧抬手打断了他吞吞吐吐的话,风归的异样明显是在看到她之后才有的,如今她的回避也是必要的,她将顾延清拉到一边细细嘱咐道:“如果有事立刻叫我,我就在门外。”
“多谢兄长理解。”
喻千尧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回身关门时正巧看到顾延清正将风归扶起一点点的喂她水喝。
年轻真好啊,真好。
暗自感慨了一声后淡笑着将门关上,将这一方天地留给这一对似友非友的人。
出了房间站在庭院中,看着略有萧条的院子,心里暗下决定等母亲的忌日过了一定去京中的净缘寺向元清大师求一株寺里面盛开的很好的梅来装点一下这里。如今这院子太凄冷了,她不喜欢。
走在小路上,喻千尧脚步慢了下来,停在扶桓的院子前。皱眉向里面看去,刚才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风归,风归……叶、枫、葵……
叶枫葵是谁?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刚想要抓住却被它从指缝中溜走。有些零星的画面在脑海中像是碎片一样在眼前穿梭,有她小时候的样子,有那场大火,还有……还有谁?那个小女孩是谁?她为什么哭?她为什么要离开……
她从不知道的,深藏在她暗里的画面正一点点向外翻涌,出口只有针眼一般大小,可那些东西却像是海浪一般巨大的争先恐后的想要翻涌出来,就像是谁正在用一只大手一点点撕裂你的脑袋一样。
“啊——”
一声尖叫过后喻千尧再也支撑不住的阖上双眼,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慢慢倾斜,所有的东西似乎都乾坤颠倒。最后的画面便是一件白衣匆匆忙忙的闯入眼睛,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带着淡淡药香和缕缕茶香。
从未如此的期待,从未如此的依恋,在这样的落魄时,竟也有人愿意伸手接住自己。做了锦衣卫,信奉的是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也绝对不会向谁求救。可是,一个人在黑暗中走得久了,明明催眠自己不必奢望光明,但当它真的来时,她们这些在黑暗中摸索了久的人又有谁能不贪恋呢……
意识渐渐模糊,唯留那丝丝香气,钻入了鼻尖。
这来之不易的光,我能……靠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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