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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已修


  于果以为经历过昨晚的种种荒唐,韩茵梦和滕子昂大概就要苦尽甘来了吧。有些惋惜。因为滕子昂,她和韩茵梦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她大概会躲瘟神一样躲这两个人,躲得远远吧。

  胡乱想着走进办公室刚坐下,电话响了。

  “来我办公室。”

  赵丽萍主任,少年宫一把手,一个正处在更年期的老女人,因内分泌失调而导致的长期情绪失调。

  “好的。”

  于果惹不起她,赶紧挂了电话过去,推开门看见坐满一屋子的人,脚底钉钉,半步也迈不开了。

  “发什么愣!赶紧进来!”

  赵丽萍的办公室不大,人一多就显得很局促。

  于果惨白着昨晚没睡好的小脸,仅仅让过半个身子带上门,并没往里走。

  “找地方坐!”

  赵丽萍坐在沙发对面,指了指门后的折叠椅,沙发上坐着的人说话了,难得热情:“这有地儿!坐这来吧。”说着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没有人挨着他坐,把整张沙发都让给了他,其他人挤挤旮旮,围着沙发坐了一圈。

  赵丽萍觉得不合适,但如果违背了金主的意思,恐怕更不合适,于是她指着沙发对于果说:“快坐吧!”

  于果费力砌了一晚上的墙,在她挨着滕子昂坐下的一瞬,全倒了。

  很沮丧。整个会谈期间,她什么也没听,坐在那默默重新砌墙,手上磨出了血泡,额头上满是汗水,就为了能把自己和沙发上正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隔开。

  “于果,这个月的流动少年宫准备得怎么样了?是周六出发吧?”

  “于果?!”

  见于果心不在焉,赵丽萍皱着眉想,如果她把这次和启航的合作搞砸了,做梦都别想从艺术团副团长转正!

  “是。这周六出发。”

  “正好!”赵丽萍对滕子昂说:“滕总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看,我觉得启航流动书屋的设想特别好,也正是孩子们所需要的!滕总,和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于果老师,小蓓蕾艺术团副团长。流动少年宫项目一直是她在负责,具体的活动内容您可以派人和她对接。”

  “不用了。”滕子昂说着看了于果一眼,见到她如释重负的神情后沉声道:“这个项目由我亲自负责,我会和于老师直接对接。”

  滕子昂明明面上带笑,看在于果眼里却是一脸阴冷,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现在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愠怒。

  他会对她生气也是正常吧,于果想,气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说,气她明明知道他交女朋友的真正目的,却没在最好的时机告诉他韩茵梦对他的感情,害他们错过,害韩茵梦错踏婚姻的坟墓,害他即便如今能把韩茵梦捧进掌心,也已经不再完整……

  她并非成心,却已然铸错,关乎他和韩茵梦一生幸福的大错。

  所以他现在是要怎样?报复她吗?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残酷的手段折磨她?让她偿还他和韩茵梦这些年因错过而受得伤?

  滕子昂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并没有想到今天可以这么顺利地见到于果。说实话他自凌晨酒醒后一直惶恐难安,为自己昨晚犯下的罪。他知道于果肯定不会见他,近一个阶段都不会见他,这便加重了他的惶恐难安。因此不等钟怡报来方案,他已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向少年宫出发了。

  “滕总,方案已经出来了,要带上吗?”

  钟怡加了一整夜的班,按滕子昂的意思新做出的方案还没来得及给他看。

  “给我,路上看。”

  赵丽萍一早接到滕子昂打来的电话,先是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滕子昂和滕启平的关系,热络地说:“有时间,当然有时间,您什么时候方便?好,那就十点!”

  “例会呢?”

  办公室主任肖力听说上午有个重要接待,问赵丽萍每周三的例会怎么办。

  “下午开。”

  九点五十,滕子昂的车开进少年宫停车场,下车和赵丽萍握手时他看见了于果的甲壳虫,心下微微一定,跟着赵丽萍走进了办公室。

  “流动少年宫是艺术团的于果老师负责。”赵丽萍向客人介绍。

  “可以请她过来一起吗?”滕子昂紧握良机。

  “当然可以。”赵丽萍说着拨通于果的座机:“来我办公室。”

  于果坐在滕子昂边上一动不动,一直走神。直到回答赵丽萍的话时微微偏了下头,脖颈和今天出门前刻意系上的丝巾分开间隙,不慎露出了一块刺目的红印。

  红印刻在耳垂下方很隐蔽的位置,谁也没有看见,除了挨着她紧盯着她的滕子昂。

  难道那丝巾下面……

  滕子昂的心猛地快跳了几拍,再也慢不下来了。他想起自己昨晚借酒发力使得狠劲,现下竟是他字典里少有的后悔,且这少有的后悔还都和于果有关。

  “赵主任,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和于果老师私下请教有关流动少年宫的活动情况,您看……”

  滕子昂说着站起身,赵丽萍紧跟着站起来,说:“当然可以,于果,你带滕总在少年宫转转,顺便详细介绍一下这期的活动内容。”

  于果没言声,所有人都以为她答应了。结果刚出了赵丽萍的办公室,她就大步流星往自己办公室走,把滕子昂一行远远甩在后面。钟怡和其他几个同事正纳闷,只听滕子昂盯着于果的背影说:“你们先回去吧,把方案再完善一下,下午给我。”钟怡点点头,和同事们先走了,滕子昂追上于果,跟进她的办公室。

  “你要干什么?!现在是上班时间!”

  于果要关门,被滕子昂用身体挡住。

  “接待我是你上班时间的工作任务。”

  滕子昂稍一用力,侧身进去了,背抵着门,把正站在门边徒劳地要把他拽出去的于果扥到面前。

  “放开我!”

  滕子昂不理,上手扯她的丝巾,于果在她怀里扭动着,踢打着,丝毫不影响他三下两下将那丝巾扯到地上。然而他好像并不满足,阴骛的眼顺着于果脖颈上的十几处红印往下剐着,双手紧攥着她的肩,攥得她生疼。于果不知道滕子昂在短短两天里接二连三的反常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昨天是醉酒,那今天呢?现在呢?难道这就是他惩罚她折磨她的方式?她气恼自己怎么这么点力气,总被滕子昂轻而易举地制服,脖子上斑驳的红印屈辱地暴露在他眼前,她倔强的从不在他面前流得泪再难控制,很快便开始成串往下掉。

  “滕子昂……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滕子昂……”

  认识这么久,于果何时用这样绝望哀求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乞求过他的原谅,滕子昂幽邃的双眸缓缓对上她的泪眼,心如刀割。

  “哪错了?”

  他的嗓音暗哑,涩得如同涨泡开的苦丁茶。

  “不该认识你,不该故意接近你,不该利用你,不该喜欢你,不该总想独占你,滕子昂,我向来知错就改,我已经改了,真得已经改了,只要没有我,你和茵梦会很幸福的,你和谁在一起都会很幸福的……”

  “没有你,我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幸福!”

  滕子昂打断她,低沉地吐出他这个彻头彻尾的笨蛋直到最近才顿悟的实情,用无比坚定的眼神和语气。他仔弯腰捡起地上的围巾帮于果层层围好,指腹轻轻在于果呆愣的脸上摩挲:“果果,你休想把我踢给别人,这辈子,我只赖定你一个……”

  于果惊诧在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间,先前的泪珠堆聚在眼眶里,婆娑了一阵,又开始失重往下掉。

  滕子昂凑上去,轻柔地吻过那泪珠,把僵成一块硬铁的于果紧紧抱在怀里,用体温和心跳,还有强有力的臂弯,把这块冰冷坚硬的铁烘化成滚热的水。于果给他箍在怀里听噗通噗通的心跳,直觉自己大概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傻了,只会哭。

  “这两天我会尽快把方案做好,后天带来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不许想东想西,只许想我。”

  滕子昂说完俯身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推门走了,剩于果站在那塑成一尊蜡像,连呼吸都要静止了。

  她在这呼吸不畅大脑缺氧的状况下得出的结论是:他难道喜欢她?滕子昂,她痴痴恋了十二年的滕子昂,难道喜欢她?!

  如果这是滕子昂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于果会这么想并不奇怪,因为她曾经对滕子昂开过类似的玩笑。

  高二的愚人节,于果早早模仿小学生的笔迹写好一封情书,落款是一个鲜红的唇印——为此她特地在地摊上买了管劣质口红,恶俗的大红色,对着镜子抹在自己的嘴唇上,抹成上下两片香肠嘴,用力亲向那情书的结尾,印下上下各一瓣斑驳着唇纹的红印。

  她在课间滕子昂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把情书塞进他的饭盒里,之后邪佞地笑了,她想如果滕子昂中午吃饭时看见这封情书,饭粒一定会喷出八丈远……

  实际上滕子昂还没走进食堂便发现了这封情书,还读完了。

  “我最最亲爱的昂昂:你是我生命里的太阳,为我带来万丈光芒,你是我生命里的月亮,为我驱赶暗夜迷惘,我的人生因你的出现而绚烂多彩,我的爱情因你的出现而激情荡漾,啊!我亲爱的昂昂,让我滚热的心紧贴你,让我炙热的唇拥吻你,让我无条件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你,因为,我是如此深深地爱着你!”

  然后是一个唇印。

  字写得歪歪扭扭,每一个都巨大无比,纸就是一张普通的白纸,没有任何来源可寻,唇印又厚又蠢,不是故意为之,就是写这封信的人长着有异与常人的厚唇。

  很显然,写信的人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谁,又在愚人节这样的日子里放进他的饭盒,这哪里是爱他,明摆着就是一个恶作剧。

  干这么无聊弱智愚蠢的事,除了于果,还会有谁?

  滕子昂一直憋着笑吃完了饭,边吃还不时看一眼手里的情书,很快就会背了。回到教室后他依样临摹了一封,叠好放进了于果的铅笔盒,之后趴在课桌上,假寐。

  和韩茵梦吃完午饭回来,于果发现滕子昂今天中午竟然没去打球,心里一时万分得意,以为是自己的恶作剧起效果了,看,滕子昂此刻郁闷地连去打篮球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咯咯乐着拉韩茵梦去科技楼,把整蛊滕子昂的事告诉了她。韩茵梦听后笑弯了腰:“真有你的,佩服佩服!”

  直到下午上课,于果才发现自己铅笔盒里的纸条。

  用作业本的纸写得,一样的笔迹,歪七扭八:“我最最亲爱的果果:来信收悉,感动莫名,尤其在这样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里,让我深深感受到你的爱,任何文字都不能表达我此刻喜悦的心情。啊!我最最亲爱的果果,我愿意继续如太阳一样照耀你,如月亮一样庇佑你,为了你无尽的爱,让我为你付出生命都愿意!”

  落款也是一个唇印,用红色的圆珠笔画上去的,比她的那个还要厚。

  于果看着眼前滕子昂挺直的背影,圆滚滚的后脑勺,脸刷得一下红到耳朵根,滚烫滚烫——被发现了……被将军了……被调戏了……

  怎么办?

  “于果!”

  历史老师叫她:“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

  纸条在她站起身时救命地从前排丢过来,于果用铅笔盒挡着打开,上面草草写着历史老师刚刚问得问题,甚至还有这个问题的简要答案。

  两人的所有小动作,一个不拉被历史老师看在眼里,她佯装不知,因为滕子昂给出的答案还算完满,于果也如她所愿,不敢再开小差,开始专心听讲。

  课后,于果把刚刚那张纸条传回去,后面多了两个字——谢谢!

  这之后,滕子昂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她果果,用故意恶心她的口气,提醒她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后来慢慢叫成了习惯,叫成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昵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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