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
话说湘潭王妃母族之人能够躲过湘潭王的追杀,成功将事情桶到了上京,其中的确少不了北漠的支持。
在耶律珅看来,湘潭王家里的两位公子,一位蠢钝如猪,一位心比天高,实在是好算计的紧。湘潭王也不想想自己那个杀鸡都害怕的儿子怎么有胆量去刺杀兄弟。
山贼是假扮的不假,人却是北漠派去的人,故意只剜了双目,只是为了叫那宠妾更好的发挥,叫湘潭王更加确信主事之人乃王妃主谋嫡子辅助,概因都是王妃认为儿子到手的爵位平白要分给仇人一半儿怒下杀心,只不过嫡子不成事,没能斩草除根罢了。
“大王,人已经安排到了大周封王那儿去了。”耶律齐骑马追着耶律珅,一边递上牛皮酒袋,“赵煦心高眼低,保管还得送个公主给哥哥!”
接过酒袋饮了一口,耶律珅弯弓朝天际射去,一声悲鸣间一只大雁应声落下,北漠多猎鹰,倒是很少有大雁过足。
“看好方戚远那边。”耶律珅将重弓扔给耶律齐,叮嘱。之后不等耶律齐有反应,策马疾驰回了大营。
而赵煦果真不顾如今的局势,以雷霆手段收拾了湘潭王。一时,其余封王都人人自危,加上北漠的细作从中的挑拨,当其中细作无意间得知封王最后的那个筹码时,自觉胜算又多了。
于是没有等到自家主子的命令,径自朝封王许诺,上京之心昭昭若揭,封王们倒不如一起反了为好,好歹还能谋得一线生机,更甚是,那个位置,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之一争。
封王反时,北漠定会出兵相助,内外呼应,绝对杀的上京措手不及。更何况,现在那边主要的兵力可都在墨城与山阴关。
一边忧惧将受到湘潭王一样的下场,一边心照不宣的心动那个九五之位。
封王聚于一处细商之后,在封地内大举征兵,囤积粮草,使经验丰富的将领操练懒散的军士,并着京中的细作,暗访清远庵。
若是妙真愿意配合是再好不过,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无事,只要撬开其嘴,知道仁宗的那个孩子是谁便好。
几次消息传递失败之后,封王才发现,上京的细作都败露干净,几乎是一夜之间,几大王爷的人,不论是暗插朝堂的官员还是酒廊乐笥的妓人,全都消失了。
“大人使小人来告诫王爷一声,不该生的心思还是尽早灭的好。”
所有在上京埋下眼线的王爷,同一时间收到了冰镇好的,切得整整齐齐的头与手脚,瞪大的眼睛显示出惊恐,死不瞑目。
好,真是好!不找出那个龙嗣来,枉比那个小皇帝多活了几十年!
上京,大理寺。
“安排好了?”青宴漫不经心的玩着手里一个小东西,十几根小竹条相连,拉动链接的绳子,竹条间的缝隙变小,可以想见,被竹条夹住的十个指头,会经历怎样一种灾难。
下属低着头,恭敬的回道:“所有的细作皆清除干净,并挨个送了回去。”
将手中的新刑具丢到下属的面前,青宴起身抚平衣袍折痕,清冷的嗓音带上了点温度:“我去清远庵见真人,若是宫中唤我,实话说了便是。”
“是。”
暑气蒸腾,来往行人皆只着着薄薄的汗衫,田间劳作的汉子甚至光着膀子,黝黑的肤色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也是巧了,青宴到的时候,就在密林的石桌上,官家挽起袖子,亲自替妙真真人烹煮茶水,一盘还温着去岁酿制的黄梅酒,酒与茶的香味混合着,使山野的生灵都有些醉了。
而妙真,带着温和的笑意,细细的品着赵煦亲自斟的云山雾,放松与喜悦全在表面,不需探查。
“我在外面忙里忙外的替官家卖命,官家倒是躲的好清闲。”青宴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一屁股就往妙真左手边空位坐下,直直的盯着赵煦猛看。
见是青宴来了,妙真亦是开心:“宴儿快来尝尝,煦儿煮的的茶温的酒,等闲可是偿不到的。”
赵煦不动声色的拿起一个新的青瓷小杯冲洗过后,斟上茶水,放在青宴面前。
青宴端起了就全数倒进了口中,牛饮过后,什么茶的味道不是一样的?
三人无言,只静静的饮茶品酒,偶尔说些家常,倒是真的太平景象。
“还以为浓茶解酒,不适共饮。没想到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妙真笑着道,通透如她,早就知道了赵煦今日所为何事而来,亦知青宴的担忧心情。
两人却不知,越是临近这样的时刻,她反而有种可以放下了的轻松。
久坐也是乏神,每日诵经的时辰到了,妙真离开时,踌躇着,还是叮嘱:“这儿有你二人的暗卫日夜巡查,很是安全。还是专注眼前琐事。你们二人齐心,日后我才可瞑目去见先帝。”
赵煦与青宴均颔首应是,没有和以往一样起步相送,只叫身边得力人千万小心护送。
麻衣道袍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之后,赵煦才开口:“朕早该想到的,那个孩子是你不是?”
“官家神思迅速,现在想到也不迟。”起码比那些愚蠢的王爷聪明的多。
这等欺瞒之罪,眼前人说的再是平常不过,赵煦眼里笑意浮起,却被喝茶的动作掩去。
青宴倒是直接拿去温酒的壶往嘴里倒,说:“怎么,难不曾官家对臣的衷心有了疑问?”
自然不是,赵煦心里答,就凭青宴对母后的感情,青宴也不会做出反他的事情。只不过还是顾自饮茶的样子。
一人豪饮壶中酒,一人细品杯中茶。想说的,想知道的,都随着饮进去的茶酒,各自进了各自的肚子。
想说的,不需开口。
每个人都有些隐秘的、刻意去忘记的记忆。
例如崇华,北漠的记忆,流失的两个孩子,就是她最不愿意提及的。可是,却有人故意在她面前揭开。
盯着郑宝林的眼睛,就像淬了毒的暗箭,崇华恨不得将人当面撕碎了去。
“本宫不知,原来皇兄宫中小小的宝林都可以讥笑本宫了?”崇华认定是攸宁的授意而为,若她没有记错,宋攸宁的二哥宋景鄞偷跑出去参军的地方,就是墨城!
攸宁是无奈了,她也不知今日为何请安的人到的如此齐,也没有想到郑宝林会自作聪明的提起现在一触即发的大乱。
“宝林慎言。前朝之事,官家自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你若是真的想要出一份力,那么减少你胭脂水粉的用度,贴补军用?”
得到郑宝林的慌忙认错之后,也不过是当做快嘴无心之过,轻轻揭过不提。这些小小的钩心斗角,攸宁真的是烦也烦死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更加令崇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她早不是当初受了委屈能忍则忍的长公主了,北漠的几年早就叫她学会了竖起身上尖刺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怎么?看来嫂嫂也觉得是崇华挑起两族的战争,也是崇华使得封王叛乱?这回嫂嫂打算如何?将崇华打包送回北漠,还是送到哪个封王长辈的床帐里?”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崇华的脚边是四散的白瓷碎片。
自崇华归京起,攸宁考虑到赵煦对其的补偿态度,虽不如以往亲近,可是别的方面却没有亏待看清过一分,没有想到到头却得到这样的猜忌对待。
攸宁砸下瓷器时,所有人都不再安坐,站起还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也是许久没有如此上火的时候,攸宁猛的站起砸杯的时候,就感觉一阵的头晕目眩,还是强撑着维持着盛怒的样子。
“长公主一时失言,还请圣人体谅她在北漠吃的苦。”萧清瑜上前一步,求情。
郑宝林没有想到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若是这次大周出兵失利,还要再陪一个公主去不曾”?就带来了样大的后果影响,怯怯的朝纪婕妤的方向看去。
对方一如既往的,诸事无关的样子站着,突然心就定下来了。
“噗......”谢卉儿失笑,“萧妹妹总是爱替人求情的。可是妾看来,长公主可是被北漠王养的极好~~若不是信任有加,那耶律珅如何会把军事机密的布阵图叫长公主拿到手呢?”
“要妾说,公主是大周的功臣。自公主回京之后,官家和圣人怎样对待公主的,宫中诸人有目共睹,哪里舍得公主再次远离上京?郑妹妹惯来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叫公主会错了意。叫郑妹妹给公主陪个不是便好了,何苦闹到这样的地步?”
“对对对,合该贱妾给殿下赔不是!”被谢卉儿瞥了一眼的郑宝林反应也是机灵,立刻就跪下,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礼。
可是并没有使凝集成冰霜的气氛减冻下去,反而更添着几分尴尬。
崇华只直直的瞪着攸宁,裙摆上还粘着溅上去的茶渍。
气氛太过压抑,萧清瑜实在是不愿意再待下去,可是却又十分的看不过谢卉儿的嘴脸,最近她的人发现,谢家动作频频,与宫中尤为紧密。今日郑宝林被当枪使了也不自知。
“各位都慎言的好。”萧清瑜特有的清冷嗓音,原本还有些温度的人,在冰冷的宫室里彻底变成了雪堆的人,“虽说现在形势明晓,两边的战事明日可能就要大动干戈了。可是,还未开战就想着大周要给北漠嫁女了?是告诉官家说,大周会输吗?”
“公主也别太忧心。官家征伐北漠的原因便是耶律珅没有善待长公主,前车之鉴如此明了,官家如何还会再走和亲一途?”
近来,崇华愿意亲近的,除了承宁外,也就只有这位萧宸妃了,在她看来,看着冷情的萧姐姐,才是真正对皇兄有帮助的女人,单心中的丘壑便及的上皇兄身边的好多谋臣。
对局势的分析,哪里是攸宁那等被宠坏的女子所能及的上的,可皇兄已经彻底被攸宁妖治的容貌给迷住了!
被胡乱驳斥一通的谢卉儿气急,张嘴想再说什么的样子,却是被攸宁截去了话头:“宸妃说的无错,日后再有传这些不实之言叫本宫知道的,本宫按照宫规加倍惩处。今日念在郑宝林是初犯,不计较。下次再不轻饶!”
说完,单手撑住昏的要死的额头,感觉要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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