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冬日出游

　　进入深冬以来，天气阴沉，连带着最近发生的这么事，很是沉闷。这天天气突然放晴，阳光带着冬日特有的冷冽清爽，柔柔的，干干净净的，沁人心脾。

　　公主来找云三时，我是不惊讶的。云家出了这么些事，好不容易过去些了，她便拉着云三说要带他出去散散心，我们几个仍然是跟随着。

　　当上马车时，才发现那个红衣如魅的人，是景况！我有一阵子没见他了，就高兴地冲他挥了挥手，他眼带笑意，正向我走来，但云三却叫住了他，然后他们坐了一车。

　　嘿嘿，两大美人同乘一骑，好想偷听他们在讲什么。他俩的关系也挺奇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也搞不清。

　　我们这次是去了梅园，此时正值梅花盛开之时，梅花芬芳浓郁，暄香远溢。若去赏梅，尚未近其树，未见其花，便先有浮动的暗香阵阵袭来，为你引路。

　　待徜徉在梅花丛中，则香气盈怀，你若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更是清香满口，沁心入脾，顿觉心旷神怡。梅香还能持久，赏梅归家，那梅香仍沾襟染袖，萦身绕体，数日不绝。这是柳眉告诉我的，她尤爱梅花。

　　公主嚷着要吃梅子，我们都面面相觑，但幸好，在梅园里有卖吃食的小摊，卖些蜜饯梅子。那景况便要去买来，公子安排柳眉姐姐跟着他。

　　我们游赏一遍后，就在石桌这儿等着他。桌子上已经备下了酒具，还放着瓶插的梅花，梅花枝条清癯、明晰、色彩和谐，或曲如游龙，或披靡而下，多变而有规律，呈现出一种很强的力度和线的韵律感。

　　我们就来温酒，用酒旋子装上酒然后在热水里晃一下，喝温酒才不会伤身。梅子好久没买回来了，逛了一会儿，可能见云三对她不是很热情，也可能她是千金之躯劳累不得，公主说她累了，便先回客栈去了。

　　“给，梅子。”景况回来了，将梅子往桌子上一扔，却是一脸恨恨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云三转头问他。

　　“碰见了赵员外的宝贝儿子，他长了狗胆子，调戏柳眉姑娘，我将他胖揍了一顿。”景况问柳姐姐：“你没事吧？”

　　柳姐姐眼睛里湿湿的，但也亮亮的，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的，给公子添麻烦了。”

　　景况忙安慰道：“他平日里欺民霸世，我早就想教训他了。这回他撞到剑口上来了。我不得不给他点颜色。”

　　三公子眉头微皱：“他父亲在朝中任要职，深得圣上信任，你如何拼得过他？”

　　景况毫不在乎：“他不敢告诉他爹的，再说他爹也不是什么好官，欺上瞒下，搜刮民脂的，看朝廷被他们搅成了什么样子！皇上也就是信任这些乌合之辈！”

　　云三漠然不语，倒是柳眉含泪说了句：“为我实在不值得，如果公子受累了，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泫然欲泣，楚楚动人。

　　一支梅花伸到她面前，“不用担心了。为美人出手，乐意之至。”我心里不禁嘲笑了他一声，真是惯会讨女孩子喜欢的！又生了这样一副好皮象！不知赚得多少女孩子的眼泪，至于云三，他的冷淡就早吓跑好多女孩子了。

　　那柳眉接了那支梅花，眼神明亮，脸生红晕，人面梅花两相映。那边景况说道：“你们索性也都坐下来，不必拘礼。”云三点了点头，我们也就依言坐下了。

　　他们有几句没几句的闲聊着，喝着酒。我的目光早已胶着在拿回来的梅子上了，这是韶安话梅啊。其原料是青梅，特别是将果大、皮薄、肉厚、核小、酸度适中的诏安青梅加工出来的话梅，更独具肉厚核小，酸甜可口，清香四溢等优点，闻名海内外。话梅的制作是用祖传秘方配置而成，需要经过至少十七道工序，其中单单熏蒸就用到三种名贵中药材，可谓制功精良。可那是买给公主的，我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也不知说着什么。

　　景况唤了我一声：“幽幽，给你！”他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袋话梅。我的嘴都几乎咧到眼睛上去了，伸手去接，他又拿回去了：“哎，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它为什么叫话梅呢？答对了就给你啦！”

　　他摇了摇手中的话梅，我吞咽了口水，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是说话，聊天，摆龙门阵时的常吃的零食，所以叫话梅。最初，话梅是说书先生用来润口的,因说的时间长了，口干舌燥，便含一颗盐渍梅子在口中，酸闲的味道刺激味蕾，使唾液分泌津液满口，便可继续说下去，说书先生的书称话本,其梅亦称话梅。嘿嘿，这种有关边边角角的问题难不住我。”

　　他笑得纯粹：“这样看，你是应该多吃话梅，你太话痨了。”好吧，我和他几次喝酒谈话是有点话多，他这样当众揭穿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伸手夺过话梅：“你以为你废话不多吗？”他耸了耸肩，我就开始专心致志地吃我的话梅，当然，在吃前让了一下，桃十和柳眉都说太酸不喜欢，淇姐姐说她也不爱吃这个，云三就没搭理我，连眼神都没给我。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他们谈着谈着话，景况突然声音越来越大：“天下为公，贤者王之，这就是我的看法。”他忽然转向我：“幽幽，你的看法呢？”我正吃得不亦乐乎，被他一问，愣住了。看云三，他也认真地看着我，在等我的回答。

　　我看了周围一圈，不知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估计赵行和淇姐姐以及暗卫的，已把周围封锁了吧。

　　我咽下口中的梅子，想了一想，对景况说道：“凡事有个势，顺势得生，逆势而亡，个人的荣辱得失如此，国家的兴衰存亡更是如此。只是，国家的势是民。”

　　景况高兴起来：“我就敬你是我的兄弟，当今尚俭的那套已经是个花样子了，奸臣当道，民不聊生，甚是可恨！”

　　没想到这么一个潇洒的人也关心国家大事，怪不得说男人都是政治动物。

　　我又扔进嘴里一颗话梅，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并没有说这些话，还有，作为兄弟，我想提醒你，尊父在朝任职，羁绊甚多，不可不留心啊。”

　　景况的神色黯然下来：“他，他就是愚忠。”

　　云三插了进来：“她说得很对，谨言慎行，对你和你父亲都有好处。别忘了你是你父亲一人辛苦养大的。”他凉了声音：“袭幽幽你的那套言语又是你从哪套来的，不会又是从酒楼看来的吧。”

　　我一时内心寂静，只好说：“毕竟是混过江湖的吗。”

　　景况也帮我打圆场：“她也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物，见识说不定远大于我们俩呢，云锦书你这个人啊，就是太无趣了！”

　　我在心里狂点头，但他冷冷的眼风扫过来以后，我就只能心里也不点头了。

　　景况最后告辞离去，他仍是笑颜如花：“幽幽，我没后悔交你这个朋友。但是云锦书，我真是有点后悔和你做兄弟了。无趣得像一块冰。好啦，小丫头下次见。”

　　云三的脸黑了一下，说了句：“废话太多，请君速去。”然后摆出一副慢滚不送的样子。

　　傍晚十分，天气转阴，下起了雪，我也搞不懂这善变的天气，但看到下雪，还是十分高兴。推开窗户，便可看见，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雪中隐约可见红梅，姝丽无双。

　　屋子里烧着炭火，我们几个丫鬟睡在一处，说着闲话，渐渐扯到男子身上去了。

　　“嘿嘿嘿，柳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景况公子啊？不如让他给咱家公子求了你去。”我打趣她。

　　柳眉作势上来要拧我，被淇姐姐拦下了，她指着躲在淇姐姐身后的我笑着说道：“你就会使促狭，不知道将来谁收了和孙猴子似的你。”

　　我挤眉弄眼：“那怕是要是如来佛祖了。”众人一齐大笑，说我不知羞，连淇姐姐也不护着我了。

　　她笑过后又伤感了起来，叹了口气：“他那样好的人……我怕是配不上他。”

　　我忙道：“景况不是那样嫌贫爱富的人。他不会在意这些世俗外加的条件的。”

　　桃十也笑着说道：“幽幽和景况公子那样熟，她说得一定是对的了。柳眉姐姐你不必自惭形秽。还有，幽幽，你以后多在景况公子面前美言几句呗！”

　　我刚想说景况公子很欣赏柳眉的，淇姐姐说：“幽幽就是一个小傻子，她知道什么，景况公子和咱公子一样，不过都是看她可怜。桃十妹妹，你有喜欢的人了吗？不知是谁有这样的福气。”

　　桃十也羞红了脸：“他是我的贵人，我能看着他就好。姐姐你呢？”

　　我也有些好奇，认真听着，淇姐姐微微笑起来，嘴角和眼角都微微弯起，眼里荡漾出潋滟的笑意：“他啊，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柳眉也笑着打趣道：“是赵行吧，别不承认，我可看到他给你告白了。”

　　我们正打算要听八卦的时候，淇姐姐说：“时间到了，该睡觉了，明日还要陪公子踏雪寻梅呢。”只好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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