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尘埃落定
我们一行人去拜访了宋府,宋府相对于云府的低调奢华,更显大气范儿,在宋安的房间里,我们静静等候。
树影在地毡上移动,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不断的上升。东面的壁衣浴在太阳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中堂挂着的一幅陈所翁的墨龙,张牙舞爪的像要飞舞下来。西壁是一幅马和之的山水,那种细软柔和的笔触,直欲凸出绢面来。
宋安匆匆赶来:“我先父的画是否已经找到?”他身边的那个小厮也追随着。
我恭敬走上前去:“宋城主,画已找到,请过目。”那宋城主拿过画一看,朗声大笑:“确实是这幅,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的。”那小厮微微变了脸色,但仍然是不相信的样子。
云三说道:“天下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我们不过是重金请了妙手空空来。那人将画偷走,我们将画再偷回来就是了。”
宋城主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甚好甚好。”我们被留下来吃饭。酒席过后,我密切留心着那“小厮”的动作。她偷偷地走了,我和云三跟了上去。
只见她来到一处墙面前,小心翼翼地看了左右,就轻轻地取出几块砖来,拿出了一个长形的盒子来,我的心都几乎跳出来。
她仍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打开看了一眼,好像里面的东西'还在,就笑了一下,我也不管云三,直接跳将出来:“果然是你!”
她有些慌乱,但看我只身一人,冷声道:“便是我又如何了,你能奈我何?”
“这宋安待你也不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明白的。”她满目凄凉,突然抽出剑来向我刺来。
“快闪开!”幸亏云三拿出剑与她打斗起来。又一个声音响起:“果然是你。”声音苍凉,满是受伤和不可思议。
宋安闪将出来,她明显手中的剑颤动了一下,云三趁机挑了她的剑,她的帽子也被打落,三千青丝,纷纷扬扬,披散下来,是个水灵灵的可爱姑娘。
她虽满目哀伤,但仍是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我恨你,宋安,你知道我恨你。我要你宋家家破人亡。”
我还想听八卦呢,云三已经开口:“宋城主,这画已经找到,这人不如送入衙门罢。”
那宋安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家事,对不起,多有打扰,改日登门道歉,今日就不相送了。”
当我们从宋府出来后,淇娇姐姐问我:“你怎么知道是这个人的?这个方法又是谁想出来的啊?可真是妙啊。”
我得意扬扬起来:“其实也好猜,这个人我早就看出她是个女的,那日菊花盛会,她听闻那句竟倾江海里,赠与天下人,她比一般男子还要激动,必然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她又在宋安身边,出入宋府自然方便。身材娇小啥的不也符合吗?不过这将计就计的法子还是咱家公子想到的。”
那赵行也插了句:“宋安也是可怜,自己身边的人欺骗自己,背叛自己。”
“是啊,人往往被表象迷惑了眼睛。”公子说这话时眼睛只看着我,我因为解决了这一难题,而得意忘形,也没深究他到底说的啥意思。
回到钱庄时,云瀚再三感谢我,夸赞我:“你立了大功。”
云三好冷不冷地说了句:“什么立大功,不过是将功补过。”我在心里冲他翻了个白眼。
钱庄也不是怎么忙了,云三公子就又将我带回了云府。
经历了这些事后,我对云三改观很大,虽然他有时面瘫,虽然他说话毒舌,虽然他有些不喜欢我,但是他有用啊。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只不过出去了一趟,却惹回了一枝桃花。泰荷来拜访云三时,客套了一阵后扭扭捏捏地说:“我能否请幽幽姑娘借一步说话。”
我有些惊讶:“什么?”云三一脸不快:“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可以,云府并没有丫鬟和客人私下见面的规矩。”我心里想,我和景况一同喝酒喝了好多次呢,你只是不知道罢了。
他红着脸,说道:“我为姑娘作了一幅画。还请姑娘收下。”我接过来他递过来的画,很是高兴:“我其实也没做啥,不用这么客气的。”
他温柔地笑了下,如春水如和风,然后告辞离去。我的心都漏了一拍。
云三淡淡地开口:“他的画工精绝,你打开看看吧,我们一起共赏。”
“好啊好啊。”我傻呼呼地道,也没看到淇娇他们递过来的眼色,就打开了。
画徐徐展开,是个美女。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
我又仔细看了几眼,才明白这画得是我,这是第一次我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是在别人的画里!
等看到那画上的字时,我不好意思了,正想卷起来,桃十已经抢先念了起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哎呀,是表白!”她向我促狭地笑着,我只好尴尬地笑。
公子说了句:“画得不错,只是太过美化,十分失真。”我又想打他了。
后来我想了又想,我对他其实真的没啥心思,直接见面太那个了,就干脆写了一封信,内容如下:
泰荷公子,承蒙错爱,但是我想我怕自己要拂了你的心意。
其一,你对我的感情怕只是感激之情,并不是思慕男女之情,我想这点,你再细想下就会明白。
其二,幼年家里遭遇变故,我对于所谓爱情确实是不信的。凉薄如此,甚是可厌,但无可奈何。
其三,画我真的很喜欢,如果不介意,我们可以做朋友。
祝安。希望寻到自己的姑娘。
信寄出后,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虽然桃十仍拿这件事打趣我,但内心一片平静。很快,收到了回信。
是泰某唐突了。其一,我仔细想了想,对于姑娘确实是感激之情居多的,多谢姑娘提醒。
其二,我看姑娘不是不信他人,竟是不相信爱情。不管你曾经历了什么,总会有人愿意陪你护你爱你,你要相信这点。
其三,谢谢姑娘喜欢我的画。然后我们当然可以做朋友了。
祝好,希望可以寻到自己的良人。
看完信,自嘲地笑笑:“你看你,好不容易有个人表白,你还把他吓跑了,你就准备孤独终老了。”
一日,在照顾公子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句:“泰荷公子今日完婚。是个医药世家的姑娘。”我奥了一声,纳罕公子怎么关心这件事。
他补了句:“我找他作画时派去的仆人说的。”谁知他又说了句:“我就说怎么会有人看上你。”
我实在气不过,说了句:“是我先拒绝他的好嘛!”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实在孩子气。他轻轻弯了弯唇角:“知道了。”莫名其妙。
后来,我才明白,我对别人的感情看得清楚明白,但到自己身上时,就迟钝缓慢,一团糊涂。或者说,我不相信爱情,所以我不信我的心。将内心的躁动平复下去,只告诉自己,不要听,不要想,不要看。
转眼已经快要入冬,天气转寒,上个冬天我还在街头瑟瑟发抖,现在在温暖的炉火边听着柳眉她们说些闲话,倍觉岁月安稳,现世静好,也算是一粒尘埃有了安静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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