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元炜帝已年界四十,鬓发霜白,方额头,天庭上有一块方正的突起骨头,正是所谓的“日角龙颜”,正是因为这个,被世人认为真命天子;眉毛宽而上扬,三角眼,下巴尖,确是疑心最重的脸型,内心欲望很强,但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导致经常心情郁郁。
此刻,朝堂上,身穿明黄色五爪龙袍的元炜帝看着两帮大臣们是吹胡子瞪眼睛,长大嘴巴说话,唾沫横飞,恨不得把另外一边的人全都淹了,就一阵阵头疼。
大周朝历经百年,到先帝时期,国库就日日入不敷出,到元炜帝在位年间,由于运河的继续修建,使得百姓徭役加重,农耕受阻,朝廷能收上来的税一年比一年少。
同时,大周的北方有敌国大狄日益强盛,以游牧为生的大狄人,不论男女,皆修习弓马,性格彪悍,能征善战,对大周朝的北方边境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而随着两方实力的变化,大狄目前已经蠢蠢欲动。
外表繁华、内在空虚的大周朝已经处在一个转折的时期。
而这次金龙殿上的争吵,则是因为户部尚书上的一个折子,提出仿汉朝时古制“纳粟拜爵”,于全国范围内遴选皇商,赐予虚职,来补充国库。
一派人以为,只不过是区区虚职,没有实权,于国家并害处,反而能补充国库,来应对未来可能与大狄的战争和天灾人祸。
另一派人则坚决认为此风不能开,此事坚决不能做,一旦开始光明正大的卖官鬻爵,就是贪腐的开端,只能解一时之需,对百姓不利,对周朝长远不利。
“李相,你可知道国库里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多少米粮,今年大周朝上下十二州七十二郡各项开支是多少,六部的开支又是多少,再不想办法补充国库,只怕最后连你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户部尚书付文敏已经五十多岁,一把年纪直瞪着左相李景澄。
“付大人此言差矣,为臣者,忠君爱国,倘若国家有难,我岂会在乎一点点俸禄。只是这纳粟拜爵,万万不可开。商人重利,又不读圣贤书,从这里先买了官,转过头就能去搜刮民脂民膏,到时候激起民愤,谁能负责?”左相义正言辞。
“哼,科举考出来的官儿,倒是读了不少圣贤书,但是每年刑部惩处的贪官污吏还少了?!”右相石家壮质问。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臣以为,户部尚书此议十分不妥,汉时灵帝公开行卖官之举,以出钱多寡定官升级,家财丰者位高权重,世代积累,而家境贫寒之士,虽有才学,也不能为国效力,故臣恳请皇上驳回此举,不要寒了天下千万学子的心啊!”这是国子监祭酒出身的太师大人利光远恳切之言。
“皇上,臣有一言,不得不讲,近几年大狄兵力日益增多,从去年开始,就有小股游勇来我边关试探,恐怕居心叵测!”兵部尚书蔡国章一脸忧愁。
“不过是北方游牧民族,土地贫瘠,盐铁缺乏,粮草不丰。而我们大周朝疆域辽阔,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怕了区区几匹马不成?蔡大人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礼部侍郎刘同庆说道。
“你——我边疆辛辛苦苦驻守,保家卫国的将士,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兵部尚书义愤填膺。
元炜帝一摆手:“够了!!!”
“太子,你怎么看这件事啊?”
“陛下,儿臣以为,既然大狄威胁近在眼前,不如先利用虚职招揽皇商,不予实权,等平定草原之后,再评价皇商功绩,有助则赏,有错责罚,是为公平。此次之后,修养生息,等民力强盛,国库自然充盈,自然不用再行买官之事。”
“你倒是想得很好啊。”
“听朕旨意,即日起由户部牵头从全国遴选十大皇商,严明程序,力求选出衷心为国之人,助我大周。退朝!”
元炜帝离开龙椅,向后面的养心殿去喝茶休息,稍后还得批阅递上来的其他奏折,大太监英连紧随其后。
“英连啊,你说这些大臣是怎么想的啊,他们怎么这么说啊?”
“皇上,奴才七岁就在宫里当差,学的都是伺候人的功夫,您问奴才这个,真是折煞奴才了。”英公公赶忙解释自己没有站在任何一方。
“哎,他们有些人,这私底下买官买官还少了,不然就凭我给他们的俸禄,能买得起那么大的房子,穿那么好的衣服,纳那么多美妾?!”
“他们就是不想让这买官的钱到朕的口袋里,真是可笑,朕能如他们的意?也不想下,这建议没有朕授意,户部尚书随便敢提?”
“英连,伺候朕写道折子,把这个事情具体的定下来。”元炜帝起身,召唤头要低到地上去的大公公。
此后几日,选拔皇商的圣旨传到天下各郡。
建安郡因为紧邻京城,也是第一时间收到这个消息。
苏老爷并郡中其他富商被郡守聚集到一起,通知了选拔的规则。
“此次选拔皇商,共分为三轮。”
“第一轮,要能出的起五万两保证金...”师爷安必道大声朗读。
“五万两,这么多,生意运转都要受影响的啊。”
“是呀,哪里这么现银,我的货都压着呢。”众商人纷纷在底下小声议论。
“肃静!继续往下听。”师爷不得不阻止。
“第一轮,出五万两保证金入国库暂存,为皇商一日,则不得取。”
“各位也不要有意见,这是给皇家办事,一旦办砸了,人跑财丢,那事情怎么办呢,所以这是为国为民的保证金。若是你们评不上,保证金还是会退回的。”
“第二轮,选送样品由户部进行初选。十大皇商,不过是个虚指,粮、油、皮革、草药、布匹、禽畜、木材等等老百姓生活所需的物资都可以参加。由户部组织专家评分,择优录取。”
“第三轮,则是由皇上亲自接见,按品质贡献授予爵位。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各位可要好好珍惜啊!”
师爷说完,看向郡守许清正。
“各位,以前虽然只是爵位,没有实权,但是以前只是勋贵、科举,才能当官、受封,从来没有过商人啊。圣上仁慈,特别给了大家这样荣耀当代,荫及子孙的机会。我们建安郡离的最近,那些离得远的州可能刚收到信,初选就开始了,所以这次成功,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当然,我也不强求大家,愿意呢,就报,不愿意呢,也没有什么。”
“今日就这样子,有确定下来参选的,三日内,到郡府来登记,保证金不必报名时缴纳,户部初选时则要带上,而初选定在一个月后。”
几位郡内有名的商人从郡府里出来就开始讨论起来。
“苏老爷,我看这皇商选拔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我们中间也就只有您具备这个实力了。”
“张老爷过谦,您的布匹生意也是遍布大江南北,怎么能比我差呢?”苏老爹也是非常会打太极。
“你们两个,明明就是虎,还开始装猫,反正我自家的状况知道得清楚,是没这个机会咯。”
苏老爷一脸沉思地回到府中,便让人找来夫人、女儿,到书房一聚。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突然让我们来书房?”苏夫人疑惑道。
“夫人、澜澜,皇上下诏,说是要开始选拔皇商,郡守这次找我们去,就是通知要不要参选,尽快决定。要是选上皇商,就可以封爵,最高可能是侯,只不过没有实权。另外还要交五万两保证金给户部,我估计要是成功当选,这保证金是一定退不回来的”
“其实,五万两对咱们家俩说并不难,不会影响生意运转。我担心,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阴谋。”
“澜澜,你的梦里,神仙有提示这方面的内容吗?”
“爹爹,梦里我大部分时间都都困在小院里,接触的都是奴仆,她们整天都是呆在内宅的妇人、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对于皇商一事并没有提及。我...好像想不出来。”
“如果选不上,于咱们不过白费些力气,影响不大。如果选上,不晓得有什么,必须小心谨慎办差,倘若被人做了手脚,就是大麻烦呀。”
“爹爹,不管有没有阴谋,这确实是个好机会。我们现在没有官身,只能日日担心,处处忍让,费尽心思,打好关系,也未必能行。”
“皇商,封侯,可能是我们谋取出路的最大可能。”苏回澜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澜澜说的对,咱们苏家从来都不是怕事儿的。”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与其瞎想,不如面对。”
“嗯!”
三人互相紧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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