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只要你能来,就很好
我把她的小脑袋轻放到我的肩膀上，柔声哄到：“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吗？”
也许生活都是此消彼长的吧，我失去了拳击，一头扎进电脑游戏里，在那段最消沉的时光里认识了学过计算机的社会青年杜礼，开始对游戏背后的世界感兴趣，然后在高三头悬梁锥刺股了一年，考进了软件系，学会了写程序、开发软件、做游戏，又跑到杜礼家抢电脑，才会认识你。
虽然过程曲折缠绕，现在都有点后怕中间少了任何一个环节都会遇不到你，但幸好，这有一万种可能的选择里我都没有错，所以才没错过你。
虽然中间我低落过，咬牙坚持过，放纵过，也无所谓过，但都过去了，你给我的，多到连你自己也想不到。我不在乎你什么时候来，就算那段最辛苦的时光你不在，但只要你能来，就很好。
她把小手从我手里抽出去，一下下轻轻抚摸着我宽大、略显粗糙的左手手掌，轻声道：“那一定很难过吧，不能动也不能说。”
是啊，我一个大男生除了把消瘦沉默的背影留给世界又能怎么样呢，那个带了我好几年的硬汉教练到医院看完我走的时候硬是一声不吭地掉了一滴眼泪，后来这么多年我再没有见过他。
要是那个时候你在的话，我一定不顾形象、没风度地抱着你蹭温柔求安慰，好弥补我这么久以来一直如钢铁侠般活着的疲累和伤痛。
我正琢磨着怎样借着旧伤跟小阁子要点慰问补偿什么的，一旁的毛团吃光了食盆里的东西，抬起头来找存在感：“喵——”
我吓了一大跳，怒气冲天瞪着它，你丫真会见缝插针。
小阁子从我怀里坐起来，摸摸毛团的头，而它也一副温顺享受地模样，她转头对我道：“它该是渴了，等下我去给它拿点水。”
她起身往厨房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对着猫。也许是因为刚刚回想了一番伤心事现在心情郁郁，对它的恐惧也没那么强烈了。我看着它，而它也一副傲娇冷漠的模样，看着我的眼洞里有着几分挑衅和不屑。
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在小阁子面前人畜无害可怜巴巴，到我面前就这么趾高气昂得意高冷，是吃准仗着小阁子我不敢动你是吧。
小阁子用塑料碗接了水过来，看我和猫一大一小两个活宝互相虎视眈眈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把水放到一边，把小毛团抱起来。
“它很乖的，”她蹲在我身边，和怀里的猫一起抬起头看我，“你摸摸它。”
“不。”我竭力抑制着颤抖的恐惧，闭上眼毫不迟疑地拒绝。
“摸一下嘛。”她声音里有撒娇的意味，软软的小手抓起我的手，把僵硬的五指放到猫身上，一下一下拉着抚摸，“很乖吧？”
我绷得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指尖却传来柔顺而软绵的触感，轻轻痒痒，我慢慢睁开眼睛，从眼缝中瞄到了手底下的小毛球，耷拉着脑袋，严肃而又安静，一副让你摸我不介意的样子，也似乎并没有要扑上来抓我的敌意和杀气。我渐渐放松下来。
小阁子放开手，我尝试着自己摸了它两下。
小东西转了一下头，漠然的扫我一眼，像是觉得我笨。
我收回手，小阁子把猫放到地上喝水。
粉红色的小舌头一下一下伸出来舔舐着清亮的液体，不时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小阁子双肘环在膝盖上宠溺的看着它，看入了神声音出奇的温柔：“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我虎着脸，现在在这个家里我的地位唯一比它高一点的就是我有名字它没有，现在连最后这一点也要开始绝情碾压了吗。
“大头。”我冷冷道，起码我能给它起一个一生黑的名字，而且它的头是挺大的。
小阁子忍不住笑：“什么呀。”
“那狗剩好了，不是说这种名字的好养活吗？”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呀，我都开始给天敌猫起名字了。
小阁子凝眸看了一会它有规律律动的脑袋，然后转向我，眼里有云缱绻天轻盈的风景：“叫小毛团好不好？”
“好。”其实我心里一直是这么叫它的，不过带着的情感色彩不是那么褒义，只是单纯地看图说话。
我站起身顺带把蹲着的小阁子也拉起来，冲着抬起脑袋瞅我的猫扬起下巴：再见了，小毛团，我们要去吃饭了，你就好好地吃你的……猫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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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看着那只小毛团吃的那么香忽然怀念起了那碗路边摊上的辣鸡面，那时候第一次带小阁子去的时候她一路上不就吓的像刚被捡回的小猫吗？我扯唇一笑，开着跑车向那条拥挤混杂街道的路边小店而去。
夏夜这种露天的摊位往往热闹，我把车停的远一点，和小阁子在一边等了快一刻钟才等到位置。
正要坐下，一只满是腿毛的粗腿伸来过来，嚣张的一脚踩在凳子上，声音格外张狂：“边儿去，这我们坐了。”
我蹙眉，先把小阁子圈好在胸前，才转过头看这一群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家伙。
这条街平时有点乱，常有各种形形色~色的地头蛇作威作福。
回身看清来人后，我微微一怔，那人也愣了一下。
黑头咧嘴一笑，脸颊上的线条生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护着小阁子的我：“哟，这不程少爷吗，我说那边那辆跑车谁的呢？”
我还没说话，面店老板忙上来打圆场：“黑头哥，您再等会，我给您找个位子，小程还小，不懂事，你别见怪。”
我常常光顾这家面店，老板自然认得我。
我抿着笑看着黑头，不说话，黑亮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冷硬。
“怎么，现在妞到手了，装不认识了？”黑头见我没反应，若有若无地瞟了小阁子两眼。
周围围了几个流里流气的人吹着口哨一脸轻蔑的对着我们。
小阁子抓着我的手动了动，
我知道她的意思，淡然一笑，对战战兢兢陪着笑的老板道：“不用了，陈叔，也没有闲位子了，就让他们坐这儿吧。”接着扭头对那张略显凶悍的脸道：“黑头哥，你们慢用。”
我揽着小阁子转身欲走，刚才还牛气哄哄的几个小混混被我的气场怔住了，有些讪讪地正要退到一边，黑头粗声粗气的声音响起：“程一晗，你的斤两我清楚，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怎么，看不起我？”
他手下的小喽罗彻底懵怔了，我这不软不硬的态度，他们的老大不仅没有一丝脾气，说的话不像是威胁，而且倒像是真的在示好。
我在这条街上也玩了很多年了，认识的人也多，和他争起来的那天台球厅的老板刚好不在，否则后来会不会有那个赌约、他收不收我的腕表都说不准。
虽说黑头看着面生应该是刚漂到这里来的，但却比一般只知道打架喝酒吹牛的地痞有脑子，至少不会只把我当一个出手阔绰的冤大头，还会精明的去调查我的背景，拉拢我。
我头也没回，散漫道：“黑头哥你搞错了，这一挂我不混的。”我回头瞥一眼他，搂着小阁子走开了。
黑头刺一样的短发在头上电灯泡的照耀下显得又粗又硬，跟他的人一样。
不是混混朋友不能交，而是有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混混，都不能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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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吹的人心旷神怡。
我摇下车窗让风进来，一边思忖着去哪安安静静吃个晚饭，一边微侧着头问副驾驶座上的人：“刚才是不是吓到了。”
“没有。”她黑色的头发贴着白皙的脸颊飞扬。
“真的？”我煞有介事道，“其实那个黑头很凶的，常常打架，动起手来估计我打不过他，所以干脆认怂了。”
小阁子转过头来看着我，轻轻道：“你最后不是走的很潇洒吗？”
我撇了撇嘴，学得这么快以后还怎么撩啊。
我正在路两边闪烁的霓虹里认真地找着可以吃饭的地儿，车开的很慢。忽然感觉一边人行道上一束分量很重的目光直打过来，没转头看人我都感觉的到是谁。
唐笑的这眼神简直绝了。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好像人的目光是会放电的，而这电流能被看的人接受到，所以生活中常有那种你一回头他刚好看着你的场景，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偶然，也是在冥冥之中人与人之间有着一种相互吸引力。
按照这个理论的话，唐笑的电流应该能让小灯泡发光了吧。她的眼神是那种只要我投入了感情去注视你，就一定要得到回应，理所应当，顺理成章。我不知道她对我这样炽烈强大的目光里到底包藏了多少爱恨情仇，我都怀疑我们之间从开始到现在有过这么浓烈而胶着的情感吗？
就连她窈窕的身姿后整个游戏团队二十几个齐刷刷向我行着注目礼的男男女女，视线杀伤力也没有她一个人大。
小阁子也看到了在路边集体呆滞的一群人，她看看他们又看看我，有些不安地抓紧了身上菱格小圆包的带子。
我悠悠地转着方向盘，把车停到了路边的台阶旁，转身从后边提起件黑色外套，一边穿一边道：“下车吧，带你好好看看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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