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情深成魔
“西府？”她脑子里根本就对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的印象。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本座报了姓名，姑娘也该自报家门才是。”
波澜不惊的几句话，却是如平地惊雷一般，震得冷月凰心神不稳。
“你什么意思？”
浑身被黑色笼罩的人只是站在牢门外，她却分明感觉得清楚，被一层黑纱遮掩了大半个脸庞的人，下面有一双似乎能将一切都看透的眼眸，被这样的一双眼眸盯着，让她感觉无处遁形。
两人之前的气氛有一瞬的紧张。却是她冷月凰又是何人？岂会轻易因他一句话乱了心神？
脊背僵硬了片刻，她便很快就缓过神来，将身子轻松地靠上背后的石壁，右手搭在交叠的右腿膝盖上，“怎么，少府主自己抓了人，还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一阵低低的冷笑在牢狱里响起。
“本座要的人是堂堂的冷府大小姐，你，是吗？”明明是疑问句，话语里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你觉得我不是？”冷月凰眉头一挑，有些好笑道，“那穆大人以为我是谁？又可曾查清楚了我的‘真实’身份？”
虽说她真就不是什么冷月凰，可这壳子却是实打实的无假。
果然她这么一说，斗篷下的人蹙起了眉头，一时也有些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如若她是真的，为何性子根本彻底变了个样？若是假的，她这自信又是从何而来的？是量他穆九歌查不出？
“你觉得本座是没有法子让你开口？”这天下，就是再硬的骨头，他也是有法子将之打折，何况她到底是个女子。
“不如我们来赌一赌？”
“赌什么？”
“就赌……”冷月凰眉目转了转，“少府主目前还没有那实力让我开口”。
“本座凭什么跟你赌？”
“因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倒是敢口出狂言，好，他倒是要看看，她要怎么与他赌。
“有意思，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筹码呢？”
“我赢了，你便放我离开，我输了，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且任你处置。”
“若是本座对你这筹码没兴趣呢？”
“那你抓我来此就没半点意义了，你西府的少府主何时喜欢做这多此一举的闲事？”
“你倒是还算聪明，不过，”男人迅速话语一转，“你凭什么说本座没那实力让你开口？”
“因为，你暂时还没那实力与你们眼里看做疯子的人叫阵。”
冷月凰将视线幽幽转开，面色别般复杂……
疯子？
……
良久的沉默以后。
“本座要加一个筹码。”
“你说。”
“若你输了，就要为我所用。”
“随你。”
……
西府无缘无故抓了冷家大小姐，惹得冷家老爷子震怒的事情不出一日便迅速在京城大街小巷传开了，引得坊间议论纷纷。他西府有恃无恐乱抓人都抓到冷府头上了，啃上了这么个硬骨头，不知他穆千岁吞得下去不？
事出第二日，冷家便联合白家与朝中多名大臣等就此事联名上书参了穆家父子一本，说西府之人目无法纪，不问青红皂白连一个高门的闺阁小姐都抓了去，不说这是否师出有名，人家一堂堂大小姐，这一进去，以后的名声怎么办？
至于这“堂堂大小姐”之前就进过府衙了，众人闭口不提。
只是，冷家一堂堂的闺阁大小姐“莫名其妙”被抓入西府，冷家站出来管上一管无可厚非，却是大出众人意料的是，那本来抱病在身少有在朝堂露面的长安王居然跟着一起掺和进了此事，当场在那联名书上也签了字，大斥西府之人无法无天，连皇上都有些惊讶莫名。
这长安王这又是闹得哪一出？众人异常不解，这几时冷家的大小姐和这长安王又有什么瓜葛了？
却是人家根本就不管你怎么看，直接在朝堂上放了狠话，“你西府敢动她冷月凰一根毫毛，我舒棠在此立誓，即使拼个你死我活，必将你西府从这青云国连根拔除！”
这疯子又在演哪一出？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皇帝老儿叹了一口气。
不光是冷家老爷子，既然连这性情古怪的儿子都出面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对着穆吉祥摆摆手，赶快放人。
于是，就似一场被人错误导演的乌龙，才被抓进西府一天的冷家大小姐就被放了出来，毫毛都没少上一根。
＊
坐在冷家的马车上，冷月凰的脸色是从来都没有的阴沉。待行到半路，她叫住了赶车的车夫。
“你去药铺与我买一瓶鹤顶红来。”
赶车的人一愣，瞬即白着面色看着她：“大小姐……你，你要这个是干嘛？这……可都是官府在管制着，民间根本就买不到。”
“……那什么最毒你捡什么买。”
“大小姐，这可……”您大小姐说饿了想吃东西还行，可这一回来就让买□□，车夫面色有些苦逼。
“叫你去你就去！我光天化日之下买□□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附近的铺子问上一问。”
车夫一面怕惹祸上身，一面又不敢忤逆了这大小姐的意思，左右犹豫之间，只得苦逼着脸去药铺跑路……一番挑来拣去，买了一小瓶精粹的断肠草液。
打开车门将东西递进去时，正好瞧见里面人阴沉似鬼魅的脸色，车夫吓得腿都快软了。
“回府。”
＊
当她回到冷府时，那待客的前厅已是坐了不少人，她扫眼看去，除了一两个面生之人，和座上那一猜便知是未曾谋面的老太爷，其他的尽是“熟人”，有这身子的老爹、大哥，还有白家的白逸，和那日在酒楼称她作表妹的“桃花男”，除此之外……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在座之人面上的表情，只一双阴沉冰冷的视线迅速落在座上那一身淡蓝衣衫，一转不转地看着她的人。
“这才几日，你个堂堂的大小姐就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吗？”
见着这凰丫头一进门不仅不向在座之人行礼，反而是不礼貌地盯着客人看，冷尚儒就忍不住训斥了起来。
冷月凰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抬脚走到了她一直视线紧锁的人面前，在离他一步之遥处停下，就那般定定地看着他，眸色里渐渐染上了冰冷的怒意……
“阿九。”
容色显出十分病态的人弯了弯眉眼和唇角，一潭春波含笑带魅。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响彻在这安静的小院。在旁人发作之前，舒棠一个眼神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你为何在这里？”
“我说过，我会和你一同上青天，结伴入黄泉，绝不让你一人入生死轮回。”
面上多了无根明显的指印的人，唇角一抹艳红的血迹，别番有些病态的魅惑。
两人意义莫名的对话让周围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就看着这突然上眼的一出戏，全部静默了声音。
冷月凰转身，看向外面，面上是恍若魔怔的疯癫，是否一切皆虚诞，不过一场白日大梦，诳人而已？
再一抬头，晃眼见着几步开外头戴紫玉金冠的人正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视线往下，她便瞧见他腰间镶金嵌玉的佩剑，对，就是他！
她几步上前，一把欲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却是那人先她一步将剑柄按住，“你要做什么？！”
“借你佩剑一用”，冷月凰冷漠着脸色看着他，“我不是害得你妹妹折了腿么？索性我今儿来了兴致，打算还命给你”。
“你胡说什么？疯了不成！”白逸面上腾起了怒意，死死将剑柄按住，生怕一步小心就被面前的女人抽了出来。
冷月凰盯了面前之人良久，突然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紫色的小瓶，在众人未曾反应过来之时，仰头便喝了一口。
那，分明就是，□□！
“我下辈子甘堕阿鼻地狱，甘受烈火焚身、千刀万剐之苦，都不愿再遇你苏唐！”
决绝的话语，让一身蓝衫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闭目，掩过眼里撕心裂肺的痛楚，再次睁眼，面上只剩绝望的苦笑和无奈。
然后，众人就只见蓝影一闪，刚才还在几步之外的人，瞬时落在了冷月凰面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紫色小瓶，不待众人阻止，便是仰头同样喝了一口在嘴里。
药瓶轻易地碎在他手里，暗色的□□，洒落一地。
如她一般，他眼神里全然是疯狂和冰冷，话语决绝道：“活着时你既从来不愿听我解释一句，那就等入了黄泉我再慢慢与你说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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