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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所谓忘年交


  

  一见齐桢过来,所有人明显懵了一下,然后化妆的停了手、坐着的连忙跳下来,呼啦啦一大帮人全跪下。本来后台还算宽敞,但此刻人全都挤在了一起,莫名有一种逼仄感。

  齐桢说了声免礼,他看向领头的两人,其中一个长得俊美非常,在他印象当中,做官的好像不需要长成这副模样,难道现在凭相貌就能晋升了吗?他只听过貌丑的临轩黜落,还没听过以貌美当选的。

  哦,可能云韶院是个特别的地方吧,说不定现在有了新规定,戏子也能做官了呢?

  齐桢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向齐观献问了些问题。

  倒是很不卑不亢,不是唯唯诺诺的人,问他是什么职位,他答道:“臣下教坊司云韶院从四品官云韶大夫齐观献。”

  齐桢皱眉,“我知道你是教坊司云韶院的,你若不是,今天来这儿干嘛?”

  齐观献倒是没有吓着,又重复了一遍,“臣下从四品官云韶大夫齐观献。”

  有点儿意思,齐桢问:“你怎么也姓齐?”

  齐姓虽是国姓,但并没有禁止民间百姓用,如何不能姓齐?齐观献应道:“臣随父姓。”

  “跟你说话怎么废那么大劲呢!”平淡无波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怒气,齐桢虽然不是养在太子妃身边,却是实实在在被对方呛大的,因此他很快镇定下来。“我的意思是,你有皇室血统么?”

  齐观献不想说,只是低头。

  “我问你,有没有?”

  “有吧……”

  “有吧?你的家庭出身,难道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么?”

  齐观献嘴皮子是溜,可跟小孩子犯不上玩文字游戏,更何况他身后还有一班手下,虽然各自归位了,想必眼睛都盯着他们两个人,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他需在下属面前保持自己的威严,决不能叫他们认为上司是个对上卑躬屈膝,对下是个蛮横无理的人。

  他请求齐桢借一步说话。

  齐桢意外他会这么说,“从四品官,你跟我提介意不说话?”如果放在平常,他不会这么死揪着人不放,只是他本就出来散心的,多少染上了席间你争我斗的火气,再加上后台人多气闷,他非但不觉气消,反更积郁了。

  罢罢罢,出去总比在这儿闷沉沉的好。呵,要么是吵得人不得不逃离,还要么是死气沉沉的,怎么样都不顺心。

  后台两边都能出去,一边出去就是鬼门,戏台正对着宴厅,应皇后一干人等就在那里,另一边的门是真正能走出去的,外面就是路。齐观献随着齐桢出了门,临走前齐观献回头望了所有人一眼,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他们两人停在路上,风吹过来,莫名地清醒了许多。到底是应皇后的地盘,花花草草目不暇接,小径临着一条溪流,并肩蜿蜒向前。

  “臣下从四品官云韶大夫齐观献。”

  齐桢有些烦他,“三次了,你怎么又说一遍。”

  齐观献拱手,说了句:“臣下二品通永侯齐观献。”

  通永侯……这人……

  “问你是不是皇室宗亲,你怎么总把话扯来扯去的,就不能好好答么?”齐桢对朝政之事素不关心,本就身处漩涡之中,丝毫不愿踏足那种肮脏之地,还有那些前恭后倨的大臣们。呵,欺负一个没娘的孩子,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齐桢转身欲走,却又停下,通永侯,通永侯……怪道这样熟悉!他很快便想起来,齐观献不正是之前被平反的老通永侯的儿子?

  十几年前,老通永侯被诬参与一桩贪墨案,那桩案件并不罕见,也没牵连多深,就是平平常常的一件案子。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通永侯则被判了全家贬为平民,家产充公,已算是法外开恩。

  自此不再有通永侯,侯府中人也被冲击得四散飘零。 

  非要说特别的地方,便是十几年后,突然有人为老通永侯翻案。原本皇帝没当回事,但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命人彻查此事。反反复复一年有多,其中坎坷不为外人所道,好歹是为其沉冤昭雪了。

  然后曾经的通永侯世子,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样的法子,可谓是花费了掘地三尺的力气,把齐观献给挖了回来。大家都不相信人能回来,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齐侯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甚至来不及登记入册。

  可问齐观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父母,还有他儿时认识的伙伴,他都能一一讲来,其中一些细节都相当清楚,尽管他连许多人的样貌都记不起了。但冲州撞府十几年,便越发怀念幼时的往事,因而多数没有忘却。

  后来皇帝恢复了通永侯家所有的荣誉,齐观献作为世子,理所当然地继承父亲的爵位,而后便是授予官职。 

  只是不知为何齐观献不愿提起他通永侯的身份?齐桢想不通,聪颖过人的他,终不能和大了他十岁的齐观献相较而论,若是轻易被人猜透了心事,便不能称之为老江湖了。

  “哦……是你啊。”齐桢没让人走,齐观献自然不能先一步而去。“你怎么挑了云韶院这么个衙门,在这儿做事很有趣吗?”既然是供人取乐的戏子,虽然地位比奴婢还低,但教坊司的伎人不必身跑前跑后地躬身服侍,尽管需要日夜练功,但日子想必过得还算舒坦吧?

  齐观献该怎么答,有趣?为什么有人觉得,在衙门做事能称得上是愉悦的?他现在的生活与从前相比,多了一份安逸的资本,但仍找不到一条后路,皇恩来得及时散得也快,不消多时,他又是千百宗室里普通的一个了。

  父亲的遭际让他不敢涉足沉浮宦海,若说最安全的地方,哪里最安全?别看教坊司不起眼,还受尽他人的轻视,既然他有心,有他的坚持,便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它。

  非要说的话,是责任驱使吧?

  多番尝试过后,只有云韶院适合他,也只有在小小的云韶院,才能施展一番拳脚。不是没有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来这儿“养老”的纨绔子弟们,但他如今有侯爵在身,虽然不甚欢喜,总归是个有用的挡箭牌。

  如果不出意外,他一辈子的归宿,就是云韶院了。

  他答道:“不算十分有趣,但自在。”

  齐桢这孩子别看一副高贵不可亲近的模样,齐观献极会琢磨人,他知道这是能令皇孙殿下满意的答案。

  齐桢果然不再纠缠,转而问起和戏有关的事来。

  齐观献随意挑了几件趣闻,故意一时拖着不表后续,一时又把各人的冲突全抖露出来。

  是个会逗孩子的人,简直是有说不完的故事。

  从那以后,齐桢与齐观献算是真正认识了。许是两人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相处态度又极为自然,好像齐观献真的就把齐桢当亲侄子看似的。

  一年接一年,其实两人见面的时候不多,多是在重要节会之上,因为只有那时齐观献才会出现在宫里。刚开始齐桢还会异想天开,假如齐观献是他亲爹就好了。

  但如今自然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念头。

  亭子里,齐观献想想,又把伞撑上了,很有一种滑稽的意味。民间的老人总是这样吓唬孩子:你要是敢在屋里头撑伞的话,以后就长不高了。 

  他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辈分摆在这儿,我如何占你便宜了。行,不耍嘴皮子,你说你知道我找你干嘛,你倒说说我所谓何事?”

  齐桢往雨伞遮过来的阴影靠了一下,“上个月皇祖母召见了裴家五姑娘,那时你也在吧?何况,我现在除了这事,并没有特别要人关照的地方。”

  齐观献以为很是,三皇孙殿下是在勾心斗角中长大的,观察的本事可谓一等一的好。“但你上个月便从路花回来了,如果要说,我那时就应该说了,有话还要攒着聊么?”

  “你有你的考量,或许你认为今天这个时机很合适,或许是今天林妃召见了裴五姑娘。”他也是裴善婧进了东宫之后才知道的,林妃不知又作什么幺蛾子,是打算讲讲他的坏话呢,还是吓唬吓唬姑娘家呢?

  这可冤枉齐观献了,他真不知道裴善婧今天进宫,他又不是争权斗势的人,到处安插眼线,俸禄够养人么?

  “嗨,没什么特别的时机,也没长了一双千里眼,只是上个月实在忙得腾不出空罢了。”齐观献忙着继续整理书籍,忙着做记录,这些事或许十年二十年都做不完,忙着搜集京城戏班的信息,还趁休沐时多请了一天假,抽空去了趟京郊的村庄,听说那里新来了一个戏班,在京郊各县唱出了名声,各村都争着抢着去请。

  一个月过去,他觉得自己都瘦了许多,也可以这样说,这几年来一直想养膘都养不成,吃的东西都不知道长哪儿去了。

  不过他倒是好奇,太子妃是个不肯消停的主儿,先太子妃的儿子儿媳,没一个不被他折磨过的,假如碰上了裴五姑娘,会是个什么情景?

  他以为,裴五姑娘不至于会吃亏罢,跟他据理力争时分明那样字字珠玑,在皇后娘娘面前却又分外温柔听话,这种见人说鬼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应该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吧?

  只是……他想起来那张被他烧掉的“丑陋”的帕子,她是个爱哭的小姑娘,有理的时候理直气壮,说不过便开始掉金豆豆。而太子妃惯是个黑白颠倒的人,无理都能说成有理,这样一比较起来,明显被宠坏了的裴五姑娘,大概也只能应付几招而已。

  他不该把她想得太强大,不过是窝里横,或许只能对家人、对自己的小姐妹发发小脾气,一遇上真刀真枪,怕是要傻了。

  齐观献拍拍额头,这不是他该担心的,正主就在他面前呢,真正要着急的,也该是齐桢吧?

  未来的皇孙嫔有难,三皇孙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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