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回故土

　　

　　归来效命此心坚，东去蛮荒不肯还。

　　铁北八方驰骏马，松辽四面聚鞍鞯。

　　百川浪遏千帆竞，一士身歼万众前。

　　烈烈红颜今日逝，芊芊碧野杜鹃妍。

　　----（赵一曼殉国）

　　1939年一月初，在一个天光暗沉的日子里，琬琰重新踏上华夏这片饱受战火摧残的土地上来。

　　日伪新政府的筹备在逐渐进行中，影佐为达到对其进行相应的监控，策划建立直属特高课，他开始大量从日本国内机关里调取相关人员，包括了陆军省、海军省、外务省、兴亚院的诸多代表，而琬琰就在此列。

　　琬琰暂被指派到，兴亚院驻上海的分支机构中去。

　　她此行终于回到故土，住宿等事虽早已有徐叔暗下做的安排，但是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在上海这座城市里，无数的顶着大幌子的商贾、披着黑色外套的传教士、各国驻此的外交官，如同嗜腥逐臭的苍蝇一般，从遥远的异邦铺卷而来。在他们背后，那些没有祖国的逃亡者，没有护照的犯罪分子，贩运人口的经纪人，私卖鸦片的捐客，杀人越货的海盗，一个个接踵而至，把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当作最后的逃避处。（摘抄自□□特工密录）还有各国的情报人员聚集此地，诸多信息在此交汇贩卖，谁也不知道前一日还对你一脸笑颜的人会不会转身就将你出卖掉。琬琰唯有完美的披好自己身上这身皮，这副面具，才能在此间生存下去。

　　琬琰收敛自己的心情，走进兴亚院的驻地，她白琬琰自此已是一脚踏入此局中。

　　琬琰在兴亚院中直接挂职，在秘书处工作，只对首相负责。兴亚院中多是军部人员，驻地日夜巡逻有三个班驻守在此。

　　“漆原少尉！”琬琰走进厅中，门口站岗哨立即向琬琰敬礼示意。琬琰标准的回礼，心中却无奈叹息一声，落在了她身后空荡荡的浮尘里。

　　眨眼再睁开眼，漆原早纪就要走马上任了。

　　琬琰在公共租界找了一栋小楼，当然整个手续下来是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但是这不过是在徐叔自己手中倒了个个儿，来到了琬琰名下而已。接着琬琰需要配备相应的警备人员，以及家中仆从，虽她的军衔还不足让她有多大的保护抑或监视力度，但是该有的防备还是必不可少的，徐叔铺设好的下线也在逐一到位中。

　　“漆原少尉您好。”琬琰面前站着一个一直低着头的畏缩着的男子，而一旁的侍卫严谨的对琬琰交代此次带来的负责琬琰日常出行的司机找到了。

　　琬琰简单应下来，招手让那名司机进去细问。

　　琬琰一进来就坐下来，“名字？”尽管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但是对于杳五来说，他的身份从进入这里开始就发生了变化。

　　“余立仁。”杳五简短回答道。

　　！！这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琬琰忍不住的倒退了一步，缓缓喘上一口气来。

　　爷爷。

　　原来如此。

　　什么是因果？如果说爷爷没有收留自己，那自己或许不会来到这里，若自己没有来到这世上，那爷爷是否就不会经历这些？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事情既已来到，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它朝那个可见的方向发展，爷爷受过的苦已经够了。琬琰不会再让他陷入其中。

　　“少尉？您怎么了？”杳五前倾着身子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琬琰摇摇头，“过几天我身边会安排下几个日本士兵，你要注意他们，无碍的也尽量纳在控制的范围里，有碍的就不用我说了，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或者必要时让他们闭嘴，你可以自己做决定。至于你带过来的这条线，你来把控，我身边全靠你了。”琬琰扶着桌角站立好。

　　“我明白了，那少尉我先出去了。”杳五自去处理手下之事。

　　明诚收到琬琰那封信时，琬琰已经离开了巴黎。

　　“阿诚哥，你在看什么啊？”明台晃悠着进到明诚的房间里，刚才他就看见阿诚哥在接到信封时，脸色就不太好，难耐心里的好奇，还是晃到了阿诚的门口。

　　明诚抬头看了明台一眼，不紧不慢的折好信放回信封里，“怎么？小少爷你的功课做完了？”

　　明台被踩了痛脚，撇了下嘴，“我不是关心你吗？不想说算了。”

　　明诚放起信来，起身走到明台面前，“那我就多谢小少爷关心了，我还要去接大哥，你最好在我们回来之前把你的功课准备好。”

　　“什么？不是说明天才看吗？”

　　“今天我高兴。”

　　明台一副生气的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就知道欺负我。”分明是嫌我点到你的痛处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在这里最没话权。

　　明诚看着他走远，回身又把信换了一个地方，省得小少爷返回来找到了。

　　明诚接到大哥，车上时明诚很是沉默。明楼注意到这一情况，又想到前几日徐家那边的举动，心中明了。

　　“她走了？”

　　“嗯。”

　　“你呢？”

　　“我没事，大哥。”明诚听出大哥的关心来。

　　“那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照过镜子吗？”明楼对于明诚脸上的表情并未错过。

　　明诚一惊，有这么明显吗？心思流转，“她说，她会回去。”

　　“嗯，是会回到那里的。”那个长于斯，生于斯的地方。

　　明诚看了眼望向窗外的大哥，低头专心开车，不再想那些事，该来到的终会到来。

　　“大哥，明台的入学考试准备有点不够。”明诚没忘了给小少爷的礼物。

　　“嗯？”想到明台这几日常常出入那些沙龙，终归是不想他也卷入进来，“是有点不够，这样，我从大学题库里再找些资料来，改天你拿给他。”明楼想了想说道。

　　“是，大哥。”明诚立即点头。

　　这日，明台没见到他们检查自己功课，还暗自松了口气，等到他拿到大哥明楼送来的资料时，才明白原来阿诚哥还在这里等着呢。

　　徐叔这里安排下去，将信儿递给了潘先生，为琬琰之后工作铺路。

　　琬琰，她日夜不停的在心底叫自己的名字，生怕有一日面具带久了摘不下来，生怕有一日会做出对不起这个名字这个身份的事来。在这片焦土上，琬琰那漂浮不定的根可以得到暂息之地。故土离离，多是亡人血，如何还这里一片清明啊？

　　琬琰只觉前路漫漫，无时无刻不会想起远在巴黎的人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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