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明家大哥

　　

　　永远，我等你分唇，启齿，吐那动词

　　凡爱过的，远不遗忘。反受过伤的

　　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

　　红得惊心，烙莲花形（余光中）

　　那天，琬琰目送走明诚，绕行去了古董店。

　　到达时，天已大亮，阳光投射在巴黎的上空，穿透过那些工厂烟雾，泛出奇异的紫色。琬琰在车上短暂的小憩一会儿，缓解一夜不曾放松的疲劳。

　　古董店前的电灯还亮着昏黄的光芒，门虚掩着，琬琰整理一下后下车，推门进入，铃铛发出清脆声音。

　　男子坐在店里深处，亮着台灯，一夜未眠的样子。

　　“你来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顺便帮那人逃脱了。”琬琰走近些回道。

　　“嗯，他已经离开巴黎了。你的考察通过了，我们欢迎你的加入。”他起身来进去那间仓库里。

　　“东西在这里，”琬琰从大衣中取出档案袋来交给对方。

　　他接过放在桌上，并未查看，看来还不是琬琰可以知道的。他将一份文件摆在琬琰面前，是关于琬琰调令，“影子要求在你考察完成后将你送去系统学习，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可灵活调节时间，”说着，看看手表，“后天夜里的火车，你会从柏林入境苏联，做好准备吧。”伸出手来与琬琰握住，“祝你好运。”

　　“谢谢。”琬琰微笑着。

　　琬琰走出店里，缓缓呼出一口气，积雪反过来晶莹的微光，琬琰眼底的坚定更甚。

　　不过，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母亲说吧，琬琰鼓气后却又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回到家中时，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汽车。琬琰敛敛心情，平静的走进去。

　　一进门，琬琰正对着徐叔，而在徐叔对面坐着的则是一个琬琰并不想接触的人，明家大哥，明楼。

　　“徐叔，我回来了。”琬琰开口向徐之洲讲道。

　　“嗯，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母亲的同事，明楼，明教授。”徐之洲站起来，招呼她。

　　明楼转过身来，眼底审视的看着琬琰，“你好，白小姐。”果然她当时也去送阿诚了，自己看到的那个背影就是白琬琰。

　　琬琰在明楼的目光下，自如的走过来，“明教授，您好。”

　　徐之洲示意，三人坐下来说话。

　　“我听说，昨晚香榭丽大街有枪击案发生，”徐之洲看看琬琰接着说，“没有波及到你们吧。”

　　琬琰明了，这是在提醒自己明楼的来意了，“虽说是在酒店爆发的，但是并无大碍，再者说，我们只不过是去参与宴会，同学里也不乏家中有权势者，怎么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

　　明楼闻之，挑眉，“哦，昨夜白小姐竟离事发如此之近，可是亲眼目睹。”他此时的试探毫不掩饰，看来在徐叔这边过了明路。

　　“倒是没有亲眼看什么，只不过在听到枪声后，隔着窗户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琬琰并无惊恐的说到，琬琰知道明楼无非是想确定自己是否有看到他们，但是是或不是，都无所谓，他要的不过是自己此时的态度。

　　“我这回国讲学有一段时间了，刚回来就听说，白小姐与我家阿诚私交不错？”也不知明楼来的这段时间到底从徐叔这儿知道了多少，他自己又猜到多少。

　　“是啊，明先生帮我很多事情，一来二去就熟了不少。”琬琰即使不想将与明诚的事情广而告之，但是语气上难免也会有几分甜蜜。

　　“可是我听阿诚说，白小姐对他才是多有助益。”明楼怕已是知道昨晚琬琰的出手了。虽然自己动手并非找不到解决之法，但是琬琰的出手使得自己和阿诚都不必冒险却是真的。

　　“都是出门在外，有难又如何能不互帮呢？”徐之洲见状将话题拢回。

　　琬琰笑着点点头，“徐叔说的是。不知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谈，我就不便继续打扰了，我先上去看看母亲。”

　　“好。”

　　琬琰微鞠躬示以歉意。

　　明楼侧身弯了一下腰。

　　明楼看着琬琰的身影上去，才转回来，“您刚才说，她此前一直养在日本，可是身上却没见到一点影子啊。”

　　“她是个心有计量的孩子。”徐之洲点点头，“不像她母亲，也不像她父亲，虽听她说养母家两位兄长对她颇有影响，但是她也是自有打算的。”

　　明楼对这话略一思考，“您不打算...”话中意明显。

　　“看她自己意愿，再说我不都交给你家明诚了吗？”徐之洲从接触琬琰起就知道，这孩子不是随意就会做下决定的。秀珠又对她多有回护，徐家能给的无非是一个保护，其他还是要看她自己。

　　明楼点点头，转问起贵婉之事，“不知她的安排如何？”

　　“我只不过提供路线和物资，她的去路自有你们的人来安排，我是不管的。”徐之洲是不会违背自家原则的，徐家三叔早早就将此类事务拦下接手，一般是不会漏到徐之洲这里的。

　　“我知道了。”明楼见徐之洲如此态度，便不再多问。

　　两人又相做，多聊了些家中儿女的闲话，明楼随后便告别了。他还要去看看被琬琰一句话祸害到的王天风，确认一下，这只毒蜂尚且还在人世。

　　琬琰上楼去看母亲时，秀珠正在休息，她便退回自己房中，又将自己的事物整理了一遍，将去苏联要带的东西规整出来。并再次看到了那件鲜红的嫁衣，明诚此时会在哪里？琬琰不知，但是，但是如此乱世，他们有同一信仰存在，即使不在一处，琬琰还是会感觉到他的陪伴的。

　　当她明白自己重回乱世，为的不再只是当初那个谜题，而是自己的心的那刻起，琬琰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要将自己交到所谓的命运中去，向心发问成了她每日的功课。

　　当她交出那份档案时，就做好面对接下来的任何挑战了。

　　即使今日看到了明家明楼，受到他的试探，琬琰并不想开口询问关于明诚的任何事情。无论是她还是他，他们一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从来不提，也从来不做下任何誓言，一语落地，必会付出代价的，不是付不起，而是太沉重。所以琬琰从来都不曾开口问过，即使想到那张孤身一人的嫁衣照。

　　后来，夜里向徐叔讲明自己的部分打算，从徐叔这里获得支持，才回转来去和母亲秀珠说清此事。

　　琬琰做好一切的准备后，来到北站，没有其他人来送别，只有杳五开车出来。帮自己提着行李。

　　车准时开出，渐渐离去的巴黎，塞纳河，琬琰双手空空，却握满前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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