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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脱骨香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她所在之地已非常僻静了,沿着林间小路前行,两边树木越发的稀疏,脚下的土地开始隐隐泛红,她暗自惊诧。

  这是一片白色的花海。

  花树不高,盘虬卧龙的树干伸出一根根枝条,其上缀满了莹白如玉的花朵,饶是杜若棋这段时间恶补了花卉知识,也叫不出名字来。不同于梨花的轻盈,玉兰的高雅,眼前的花虽为纯白,却透着一股妖冶之气,大朵大朵地挤在一起,只在缝隙间隐约可见指甲盖大小的叶子。置身花间,甚至看不见周围五尺的景象,幻境一般绮丽,让人几欲迷失。

  忽听见箫声阵阵,悠扬婉转,流畅得仿佛白练拂过,不过杜若棋总觉得这首曲子不像听起来这样平静,似有压抑的感情在其中暗涌。

  寻声而去,花瓣掩映下,身材颀长的男子临风而立,一身青色衣袍落满了花瓣,乍一看不算惊艳,待得仔细观察,却是眉眼如画。他似是察觉到杜若琪的目光,将手中竹箫放下,向这边看来。视线相对,杜若棋心中一震,男子有一双令人沉醉的眸子,好像雨后初晴的西湖,温暖而不失朦胧。

  既然被发现了,杜若棋也不扭捏,从躲藏的树后走出,“公子箫声动人,小女子自作主张当了公子的听众,如有唐突还请见谅。”她调皮的眨眨眼,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男子不禁失笑,“姑娘不必多礼,能得姑娘赏识是在下的荣幸。”

  “不知公子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我竟从未听过。绵长悠远中似乎夹杂着缕缕忧思……”杜若棋微微皱眉,认真思考的样子。

  男子眼中的神色渐渐变为惊诧。听过他吹这首曲子的人不少,可能听出自己心思的,她还是第一个。“这首曲子叫《同归》,不过,姑娘是如何听出其中感情的呢?”

  “曲子虽然给人宁静舒缓的感觉,但音乐会在人脑海中呈现一幅画,它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身后是葱郁的山林,脚下却是悬崖绝壁。”杜若棋努力斟酌着措辞,“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些话也是随便说说,你就当没听过便好,不必太往心里去。”她仰头浅笑,眼眸晶亮。

  男子苦笑着摇摇头,“姑娘果真是天才,有些事,终是太难抉择。”他垂眸片刻,再看向杜若棋时,眼神已如初见平静温和,“还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杜若棋犹豫了下,“这……”

  “啊,是在下太唐突,哪有初次见面便问姑娘闺名之理,还请姑娘莫怪。”不知为什么,看见她略带犹豫的样子,他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这是从前都未有过的。他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生动的女子,毫不矫揉造作,一颦一笑都仿佛闪着光,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他平日里见到的女子,大多是弱不禁风、笑不露齿,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大家闺秀,也会有妹妹那样娇蛮任性的姑娘,但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活泼却有礼,全身上下透着灵气。虽然刚说了没几句话,可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杜若棋其实是在为难另一件事,自己若是说出真名,会不会太过显眼了……毕竟自己刚刚出了那么大的风头,两人又是才认识不久。“不不不,你误会了,叫我杜若就好。”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被这样清澈的眸光注视着,他不觉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头避开她的眼神。“在下姓苏,单名一个澈字,今日偶遇也算是缘分,对了姑娘,你可知这土地为何是红色?”

  杜若棋不解地眨眨眼,看向脚下,这才发现刚刚只是淡红的泥土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整片区域就像是浸在鲜血中一样。

  他浅浅笑笑,没有提及泥土,却先说起了这片白色的花海。“眼前这花名叫脱骨香,气息醉人,普通人到这里来倒也无妨,可若是练功到要紧关头的人,吸了这香气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他顿了顿,眼神望向虚空中的某处,“这花虽然好看,可根部却是有毒的,只要是它沾染过的地方,其他植物统统不能存活,或许这便是美好事物背后的阴暗面吧,越是纯洁的外表下,越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眼中的惆怅缓缓流淌着,像一条蓝色的河。

  “抱歉,我太多愁善感了。”他有点懊悔,自己刚刚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说起这些事情,但愿她别认为自己是个怪人。“刚刚那首曲子,若是姑娘喜欢,那……苏某再为姑娘吹一次如何?”

  “好啊!”她欣喜地睁大眼,美人吹箫,此等好事,她岂有不应之理?他刚刚那些话,虽然奇怪,她也并未过多在意。

  箫声再度响起,似是能将人带入梦境。苏澈悄悄侧头看了眼杜若棋,她正垂眸浅笑,水蓝色的衣摆随风扬起,他不敢惊扰了她,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一曲终了,天色也已接近正午了。

  “不知苏某可有幸邀杜姑娘一同用餐?”苏澈轻声道。他的声线很独特,温暖的像是一缕春风。若不是他平常低调,很少参加达官贵人们的宴会,现在怕是也名满汴京了。

  “不用了,多谢,再会了。”她颔首微笑,转身便要离开。刚刚认识就和人家蹭饭,未免太过……人家也就是客套一下,杜若棋心想。

  见她要走,苏澈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望着她洒脱离去的背影,他想,从她刚刚行礼的方式来看,她应该是江湖女子吧,谈吐间却又有种知书达理的气质,只是……此去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他没有想到,没过多久两人再次相遇,却是站在相对的立场上。当然,这都是后话。

  杜若棋随便找个酒馆吃了饭,因为已经过晌,吃饭的人并不多。酒馆的窗子沿河打开,她在二层就可以看见宁沂河畔来来往往的人群,晚上要用的花灯已经挂了起来,只剩一些收尾工作还在进行。

  她随便在城中转了转,不知不觉已经天色渐暗,天边的夕阳像一只通红的咸蛋黄,懒懒地挂在地平线上,华灯初上,原本仅是热闹的街上,现在已经挤满了人,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节日气氛。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只见一家商铺的匾额正摇摇欲坠的挂在墙上,而下面一个玩赏花灯的姑娘却浑然不觉。

  杜若棋虽不是圣母,可也不能见死不救,她足尖轻点便略过人群,揽住姑娘的腰即向后退,刚刚退到安全地带,匾额就“轰”的一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清秀的脸吓得发白,转身颤抖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一边悄悄地抬眼打量杜若棋,见她虽然五官柔美,眉眼间却透着掩不住的英气,武功也很好,心下暗叹,她若是位公子该多好啊,“不知姑娘家住哪里?我改日也好亲自上门道谢。”

  杜若棋洒脱地挥挥手,举手投足间丝毫没有十二岁孩童的幼稚之气,让人仿佛觉得,她只是长得有些矮而已。“不必了,姑娘今后小心。”说完便转身离开,转眼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女子想叫住她,却已不见了人影。她深深吸气,却发现刚刚的情景还在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也没了玩乐的心思。身旁的侍婢见她这副模样,暗道是刚刚吓着了,遂出声提议:“小姐,看你脸色苍白,不如先回府歇着吧。”

  “不必了,我没事。”她朝侍女摆摆手,径自朝前走去,仍是心事重重。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墨蓝色的夜空中闪烁着无数星子,可地上的灯光却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美轮美奂的苍穹也被映得失了色彩。

  杜若棋走在街上,心里惊叹不绝,古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真是让人惊讶,精致的花灯被雕成各种造型,上面的纹路极其细腻,有的花灯是层层叠叠的,发着不同颜色的光,向不同方向旋转着,边缘坠着的银铃叮当作响;还有的被做成了凤凰造型,它口中衔着的明珠便是发亮之处,这本没什么稀奇,但这凤凰的翅膀竟是会扇动的,而且看不出一丝机关的痕迹。饶是她这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都丝毫看不出这些花灯是怎样运作的。

  花灯展的中央,是一片被单独围出来的地方,半米高的木篱虽然简单却很是结实,竟没被外面的人潮挤倒。木篱围着的便是这次灯会花灯展的中心了,因着时辰还没到,这里还未向人们开放,里面虽是灯火辉煌,却是人影寥寥。

  想着左右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不如先四处转转,杜若棋又转回了庙会中。

  待她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回去,灯会活动已经要开始了,几个须发斑白的老者在中间的太师椅上落座,简单讲了几句规矩便打开了篱门。

  真正进去对对子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是进去看花灯的,只有少部分人自认为文采超凡,和侍者要了笔墨纸砚在上面涂涂抹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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