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秋
每天脚不沾地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中秋前一天，终于把所有事情忙完，杜若棋躺在床上，很是期待地盼望着自己在古代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应该会有庙会和花灯吧，她想，自己从来都没有看过呢。
“小姐，明天就是中秋了，你准备好了没？”桃儿满脸兴奋。
“准备什么？不是逛庙会吗？”杜若棋不以为意。
桃儿惊诧地看着她，语气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不会吧……小姐你不知道吗，中秋节最吸引人的不是庙会，而是对对子，到时会有一个巨大的花灯展，里面会有九十九盏花灯，每盏灯上都有半句诗，如果能把这九十九个对子都在半个时辰内对出来，而且没有什么大的错误，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请他或她出一个对子，如果是两情相悦，只要对上了对子，不管双方父母是否同意，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不过……至今还没有对出对子却被拒绝的人。”
杜若棋突然发现一个关键的问题，“呃……有多少人完成过啊。”
“自形成这个习俗几百年来，只有两个人做到过，一个是西雍的开国皇帝沈容，一个是……他的皇后杜清歌。”
“不过在这一天，庙会熙熙攘攘，灯火通明，女子也可以玩到深夜，所以即使没有心上人，这一天也是女孩子们最盼望的节日。而且……这一天可以没有男女之嫌，少年少女们可以互赠信物。”说着说着，桃儿的脸却红了。
杜若棋摸了摸下巴，“恩……还挺有意思的。哎？桃儿，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杜若棋坏坏的笑笑，用手挑起桃儿的下巴，“说来给小姐我听听？”
“才、才没有，小姐好好休息吧，我先告退了。”话还没说完便低头跑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杜若棋叹道，自己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呢？桃儿突然又推门进来，“小姐别忘了明天一定要打扮的好看一点。”
原来是相亲会啊，怪不得今天来店里买东西的人那么多，还有男子，想来是用来讨好哪个姑娘的吧……累了一天，杜若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杜若棋就被屋外的喧闹吵醒了。
府中上下四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尽自己努力打扮得漂亮一些。
李嬷嬷走过来，催促着杜若棋赶紧去打扮，平时凶巴巴的五官此时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要说这中秋节啊，可是比过年还要热闹，过年在咱们西雍，基本上是达官贵人们走亲访友的日子，就是走走过场，而这中秋节却是真正可以放松玩乐的节日，尤其是年轻人，唉，老了啊，”她不禁感叹，“趁着年轻，就应该玩的开心一点嘛，快去换衣服，我为你梳妆，别错过了好郎君以后后悔啊。”最后一句她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的，那生怕自己孩子嫁不出去的语气，让杜若棋感动之余又有些忍俊不禁。
李嬷嬷为她挑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轻纱半笼袖的样式，隐约可以看见淡蓝色薄纱下瓷白色的纤细手臂，清爽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更加通透，及腰的墨发在脑后松松绾成一个堕马髻，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李嬷嬷细细端详着她的脸，眼中尽是慈爱，“我们若棋越来越好看了，我老婆子高兴啊。想我当年也是这样为你母亲绾发，也是这样一个中秋，她遇见了老爷……”
谈起旧事，她满脸是怀念，“你娘若是泉下有知，见你如此聪慧漂亮，也算是不辜负她付出的一切。”
“嬷嬷刚才说什么？”杜若棋略带狐疑的问道，一片苦心……
李嬷嬷眼神闪了闪，忙笑道，“你娘一直希望，即使你是女儿身，也要有不输男子的才华。”
杜若棋心有疑虑，却没再追问。
“快出去走走吧，现在街上已经很热闹了，这么久不出门，小姐也该好好逛逛汴京城。”李嬷嬷拍着杜若棋的手，一直将她送到门口。
街上人声鼎沸，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有画糖画的、捏面人的、还有买各种各样手工艺品和特色小吃的。杜若棋从小便没逛过这样的集市，好奇心乍起见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要买一份，没一会手上便拿满了东西。
她提着东西吃力的向前走，一个不留神就撞上了人。她连忙道歉，对方却不依不饶，拉住她的袖子非要讨个说法。她抬头一看，面前立着一堵人墙，足足有三个她那么宽，满脸油光，像一块行走的肥肉。
偏偏他还觉得自己帅的不行，见杜若棋看他，用手摸一把油光可鉴的头发，缝似的小眼一眯，勾起一个他自认为风流无比的笑。“小美人，哥哥抬举你，不如随我回府，我便不要你今日撞我的赔偿了。”
杜若棋心中恶寒，但还是维持着面上的礼貌，避免和不知底细的人产生争执，“不必了，公子如此魁梧，想必也并无大碍，不知要小女子赔多少合适呢？”她微微侧身躲开那几根胡萝卜似的手指。
那人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傲慢地叉着腰，“我爹可是当朝御史，向来只有别人求着本公子的份，还没有我李霸天得不到的女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杜若棋也不想忍了，这脑满肠肥的纨绔子，平日里估计没少逼良为娼，不知玷污了多少良家少女，今日她便要替她们出一口恶气。“不好意思，我可真没看出你有什么值得人倒贴的地方，也就这一身的肥肉还能买上二十两银子，不过也没有猪肉贵。”她挑衅的望着他，嫌弃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杂碎。
李霸天横行霸道多年，别人见他都是绕着走，哪里遇到过如此羞辱，当即恼羞成怒，扑向了杜若棋，“小姑娘嘴还挺厉害，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今天大爷我就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杜若棋伸脚一绊，李霸天肥胖的身躯就轰然倒地，过了半晌，才微微曲了曲手指。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将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为杜若棋担心的。
一个老大爷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姑娘啊，你可是惹祸了，李霸天是这片地方纨绔子弟的头儿，他父亲是当朝正二品御史，老年得子，可以说这李霸天从小便是被人捧着长大的。他以前强抢民女，欺压百姓的事也没少做，甚至还杀过人，都让李大人压下来了。唉！咱们就是普通百姓，哪里斗得过权贵啊，只怕他醒过来还要继续找你的麻烦。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出城吧。”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这姑娘惹恼了李霸天，在这汴京城怕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杜若棋倒是不慌不忙，眼神若有所思，幽幽道：“他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没受到惩罚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各位乡亲不必为我担心，小女子定能自保。”她朝周围众人浅浅一揖。
大家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姑娘无论是衣着装饰，还是气质谈吐，都是大户人家小姐的气派，可李霸天也不是好惹的，这姑娘信誓旦旦自己会安然无恙，那她莫非……
众人心中暗自揣测之际，杜若棋已经走到了李霸天身边，用脚将他踹醒，居高临下道：“我不管你是谁，今日撞上我算你倒霉，我就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肖子。”说着便又开始拳打脚踢，李霸天疼得“嗷嗷”直叫，和他一起来的小厮都看呆了，没有一个敢上前救他。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说完便转身走了，留给目瞪口呆的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她走远，李霸天气急败坏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剧痛的腰，“还愣着干什么！养你们都是白吃饭的吗，看着少爷我挨打没有一个人帮忙，一群窝囊！”话毕便给了前面小厮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小厮被抽的踉跄了几步才站定。
“少爷恕罪，小的该死。”一众跟班连头都不敢抬，冷汗浸湿了中衣，被初秋的风一吹，瞬间打了个寒颤。
“还不赶快去报告我爹！”哼，敢惹我，现在装什么清高，大爷我一定把你弄到手。李霸天恨恨想，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折磨她，等她向自己求饶，看她到时还怎么嚣张。
好不容易出来玩，心情却被一只臭虫毁得一干二净，杜若棋表示自己很郁闷。
喧闹的地方她是不想去了，晚上再去逛灯会吧，现在先找个无人的地方散散心。她想。脑中却突然蹦出沈奕的脸，想起那天和他在湖边散步，精致的面容，出尘的气质，和身后的风景融成一幅画。
杜若棋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画面甩开，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老狐狸。估计是因为他每次出现都有不寻常的的事发生吧。她蛮不在乎的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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