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见面

　　进入重点高中，王小涵的学习压力丝毫没有减少。看着班上陌生的面孔，看着自己在排行榜上并不理想的名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袭上心头，毕竟都是挤破头进的重点高中，优秀生自然少不了，王小涵也只能感叹：“人外有人”。

　　一周的军训刚结束就迎来了紧张的学习，一天中满满的课程，晚自习要到十点，老师每天叮嘱的“高考，高考”，似乎让刚步入校门的新生一下子成了即将备战高考的毕业生。课间操除了跑步，也是每个班级换水的时候，都是班上的男生去传达室抗矿泉水桶，这个时候也是大家有所期盼的时候，因为他们都会顺便把传达室的信件稍给大家。在学习压力如此大的时候，偶尔朋友的来信总能带来惊喜和快乐，甚至有些自豪。

　　这个课间，一个同学将一封信递到王小涵面前说“看看是不是你的，地址没写全，但看是你的名字，就拿来了。”

　　王小涵接过信，看着信封上有些熟悉的字迹和只写着“C县第一中学高一”的地址，她猜到是他了，中考完就直接回了县城的家，自然没有再见到他，也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本来安静下来学习的心一下子开始不淡定了。很简短的信“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收到这封信，因为不知道你在几班所以地址没写全。很想见见你，很想念你，不知道你过的好不好，新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你。如果收到信，给我按这个地址回信，如果学习忙就算了。”王小涵看着下面详细的地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回一封信，如果回，应该说些什么呢。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写一封回信，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真的也很想念他。

　　“我收到了你的来信。新学校里一切都好，只是学习压力很大，感觉同学也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不过慢慢适应吧。你一切都好吧？”王小涵有些词穷，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在后面加了句写信惯用的祝福语句“希望你天天开心。”贴上买来的邮票便送到了传达室，由于学校封闭管理，自然是出不去的，但传达室会统一邮寄信件。

　　一周后张明宇的信又来了，“小涵：我一切都好。只是更加的想念你，更加的喜欢你，感觉没有你的日子很难熬，我已经在技校上第二年了，明年就能毕业工作了，我会等着你上完高中，大学。这个寒假，放假后我去找你，太想念你了。”

　　王小涵被张明宇的这封信吓到了，那么露骨的语言让自己不敢再看第二遍，总感觉他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出什么，仅是凭着几句话。

　　王小涵没再回信，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么热情的话。可以后的每个月，她都能收到张明宇的信。对一些人来说，有人想念着，记挂着，是件很快乐、幸福的事情。可王小涵却是感到无形的压力，一种自己都说不出来自哪里的压力，每次看到信她总想回避张明宇的这番热情。

　　寒假终于来了。在这个校园，王小涵再没有结识到杜鹃，肖笑那样的朋友，也没有张明宇那样喜欢自己的男生，仿佛所有的人都只是盯着三年后的高考，所以唯一做的事情也只是学习。她竟有些希望逃离这有些压抑的校园。

　　张明宇还是来了，这让王小涵很吃惊。也有一种许久未见的喜悦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王小涵问。

　　“听杜鹃说你家就在学校附近，所以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第一天就看到你了。”张明宇有些掩饰不住的喜悦。

　　王小涵抬头打量着他，还是帅帅的稍长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庞，深邃的眼睛。只是头发上漂染的几处黄色让她有些不习惯。紧身的皮衣，马丁靴子，比起初中的装束更另类。

　　“怎么了？不认识了？”发现王小涵一直盯着自己看，张明宇反问道。

　　“哦，没有，为什么把头发染黄了？”

　　“这一点不算什么，我们学校满头黄色，红色的都有。”张明宇一脸的不以为意。

　　“哦。”王小涵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起自己学校“发不过耳”的校规。

　　“我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张明宇说的很随意，完全没有了以前不敢当面说喜欢你的矜持。

　　“啊？”王小涵也被这坦白，自己觉来甚至有些肉麻的话惊住了。良久才说了句“不知道。”她没有撒谎，因为每天被繁重的学业压的根本没有时间想别的，到偶尔的空闲也会浮现张明宇的样子，只是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想念，比起张明宇说的，想念你想到睡不着，她这样确实算不上想念吧。

　　张明宇反而没有生气，只是笑笑说“你们学习太忙了，都没时间想我吧。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学校谈恋爱的有好多，还特别公开。”

　　王小涵默默的听着，又想到了学校几大纪律里面的“禁止早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之间有了“你们”，“我们”之分，而且还是那么截然不同的两种生活。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张明宇快走几步，上前拉住了王小涵的手。王小涵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暖流从手心传便全身，驱散了她刚才的生分感。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张明宇紧握的力量，似乎要把她紧紧抓住，怕她再逃跑。

　　“你的手很凉。”张明宇第一次握住了这双手，那么柔软，纤细，自己能轻而易举的把它包在自己的大手里。这让他很安心。

　　王小涵有些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我喜欢你，小涵。”张明宇突然停下来，看着王小涵的眼睛，很温柔的说。他发现自己敢在她的面前说出这句话了，多少让自己都有些激动。王小涵心里一颤，避开了他的眼神，羞涩的低下了头。张明宇看着她，还是以前那个安安静静、羞羞答答的小姑娘。他忍不住将嘴唇靠近了她的额头。冰凉的唇让王小涵猛然睁大眼睛，感觉全身都在颤抖，这感觉虽然紧张，却让她有些贪婪的留恋。

　　“王小涵！”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的动作。

　　王小涵抬头看见了她平时温柔此时却异常愤怒的妈妈，才一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自己家附近。

　　都说爱情让人失去理智，可仅仅是懵懂的喜欢就让王小涵犯了傻，忽略了随时会被家人发现的可能。

　　妈妈没再说话，走上前拉起了王小涵的手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到张明宇身边，她可能真是有些被气的糊涂了，愣了几秒竟然说不出话，最后只是狠狠的说了句“我不希望再看到你，离小涵远点。”还未等张明宇有任何的回复，就掉头拉着王小涵走开了。

　　“阿姨……”张明宇所有挽留的的语言和动作全都静止了，只是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王小涵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等待着妈妈的训斥。而此时的妈妈似乎还没有从这么突然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她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她想不明白自己一向乖巧懂事听话的女儿怎么会……早恋，对，早恋，她在脑海中搜寻了好久，才确定用了这个词。

　　良久，妈妈终于开口了。“说说吧，怎么回事？”语气中没有责怪，但在小涵听来却及其的冷淡。

　　“我初中的同学。”王小涵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声音小的仿佛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头发染成那样，穿成那样子，哪点像学生？”妈妈突然气愤的吼声让王小涵有些害怕。

　　她想解释说，他上技校，学校同学都那样穿，可是她觉得这样妈妈更接受不了，所以索性没有回答。

　　又是好久的沉默……

　　这沉默最终被妈妈低声的哭泣声打破，开始只是抽泣，到后来却放声大哭起来。“妈妈不希望你走错路，毁了自己的前程，你知道妈妈有多害怕吗，妈妈不希望你和我一样走错了路，你知道吗？”

　　王小涵不知所措起来，她心疼的看着妈妈，走过去想劝慰她，她看到妈妈头上的几丝白发，粗糙的双手捂着脸，在为了自己女儿做错的事情哭泣。这一刻，王小涵满心的自责，后悔。

　　“妈，我错了，对不起。”说着也流下了眼泪，她不知道这眼泪为谁而流，为妈妈？为张明宇？或是自己？

　　妈妈的哭声在王小涵道歉后渐渐停息。她坐在沙发上拉着王小涵的手说，“妈妈希望你明白，做这个年龄该做的事，学习、高考是这个年龄最重要的事。”

　　“嗯，我知道了。”王小涵不敢抬头看妈妈的眼睛，只是默默得点头。

　　“这个寒假，在家好好复习功课吧。看这次考试的排名就知道了，人外有人。”妈妈像是下了命令似的说，让人找不到反抗的理由。

　　妈妈平时很少管自己的学习，只是悉心照料着自己的生活，对于自己的宠溺让王小涵绝对不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也许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乖巧听话的原因，她能深深的体会到父母的爱和期望。所谓的“叛逆期”“反抗”是王小涵从未经历过的，不是不敢而是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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