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拖下去,乱杖打死。”
一直没脾气的王后忽然间发火,新入宫的人霎时间都噤若寒蝉。不知谁的袖子摩擦衣服发出声音,惊的险些没跪下去,手臂僵着不敢再动。
嫡子被人设计出丑,秦王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女人们因为争风吃醋来对孩子下手。他满脸阴云密布:“穆监,查他和他的家人,最近都跟谁接触过。就是死了,也要把指使的人给我挖出来!”
穆监领命,秦王也拂袖而去。好好儿的赏景儿,最终不欢而散。
新入宫的女子中得到位份的就那么几个。李少使谢少使王长使都是世家女,姿容艳丽还通些诗书。另有王少使孟少使是军将人家的女儿。其余商户女入宫,都暂时没有位份。
众人不欢而散,李少使携婢女急匆匆离去,回到住处闭紧门户才长舒了口气。
“吓死我了!王后好重的威势。”
芣苢静悄悄为主子烹茶,并不多言。这就是世家养出的婢女了,比寻常宗室的婢女还有规矩。
李少使往王长使那边儿望一望,哼了一声:“真是个蠢笨的。那边儿可是沾上就没好儿!”
椒房殿这边,荡儿稷儿无忧无虑的在院子中玩投壶,小儿家清朗的笑声,笑的人心都敞亮。可是此时芈姝和芈月都没心思看两个小儿玩耍。芈月面沉似水:“是妹妹大意了。只凭那小内侍,如何能打出那么个深坑来?稷儿足足浇了三大桶水,那不过拳头大的洞口,里面得有多深!何况内侍不当值时轻易都不四处走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几乎不可能。此事,定然要落在修建花园的工匠们身上了。”
芈姝怒极之后反而麻木了。
“早一招晚一招,她们总是要出招的。不过却走了一步坏棋。大王对世家本来就忌惮,如今连嫡公子都敢算计,她们啊,好日子到头了。”
“姐姐以为这件事,是谁的主意?”
芈姝心有灵犀,点点芈月的脑门儿,笑着说:“不问是谁动手,只问是谁出的主意。你啊,鬼机灵。”
芈姝转而说:“这次修建花园的花费统计出来了吗?”
“出来了。两份账本,一个是净花费,一个是采买花费。”
芈姝接过来一目十行:“和我想的差不离。如此精打细算尚且有这么多采买多的材料,可见往日那些人从中贪了多少!”
芈月手指点着账本说:“亏得姐姐的好主意!这次组织商会竞价参与,恶意抬价的少了,那些人几乎没有受贿的渠道,材料都物美价廉。”
“那些人见缝插针的本事,我们这次可见识到了。若不是刚开始妹妹就动手抓了几个严惩,只怕剩下的那些人仍旧有法子操纵商家竞价,借机牟利。”
芈月活动活动脖子,一脸轻松地说:“不管怎样,总算是大功告成!这次的结余比平日的少了四成多,姐姐的法子可真妙!要是能推广出去,大家都用这个法子,久而久之那些黑心的商家就没了生存的空间了。”
羋姝却说:“这法子可不是我的,而是苏秦的。还记得他上策论说整合中等商家吗?联合中等商户,调控物价并整合运输。我受了他启发,才想到要在小范围内平均物价的方法。竞价么,在同等质量的前提下,谁的价钱最优,谁就最容易得到订单。不过法子虽好,也只是勉强得用,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
“苏子的办法,连张子都赞不绝口。张子说了,他的办法如果能成,一可以掌控全国物价,二可以监督偷税漏税的情况,三方便收集地方各方面的消息,四嘛,一旦国家有战事,调集人口调集物资都会比现在快上至少三成!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芈姝大笑说:“难得张子能对谁如此推崇!苏秦,真是个良才。可惜,可惜!”
芈姝修建花园用的法子见了成果,朝上也开始讨论起来。治栗内史上书,说此法应加以修正,用做采买的章程。秦王欣然应允。
张仪趁机上前一步,详述苏秦的策论,力主推行整合商队均平物价。樗里子赞同不足为奇,但是司马错竟然也当先表明赞成此举,叫秦王疑惑。散朝后,秦王特地留下了司马错询问。
“王后才选了几家军将家的女儿入宫,听说你底下有个小将,因为姐姐入宫,十分张狂?”
司马错拱手说:“确有其事。不过大王后宫已经许多年没进新人也是事实,王后为大王选女御是职责所在。”
秦王沉吟片刻问:“巴蜀那边如何了?”
这是司马错的得意事,他双手扶膝,大笑说:“魏冉是个将才!巴蜀如今,已经挣扎不起了。”
说了许多闲话,秦王才切入正题:“你觉得,苏秦的办法好?”
司马错点头:“站在臣行军打仗的立场上,此法甚妙。大王,周天子行分封制,国家往各地委任官员就好像分封了一个小国君一般。地方官员们往往联合起来欺上瞒下,在当地一手遮天的情况屡见不鲜。臣从前领兵之时,从地方穿过,对那些人的嘴脸见的多了。有时候国家下令从当地征集粮草,臣还要绞尽脑汁,拿到的物资还会缺斤短两。有了这个主意,国家对各地的掌控就能大大提高。”
“哦?何以见得?”
“整合了中等商户,我们对各地的物价和存储就了然于心了!听治栗内史说,地方上豪强手握的资源约占四成,其余六成里则多时中小商户手中物资的总和,如此当地才能达到平衡。豪强多了,就会掠夺当地其余商户,引起地方动荡。而豪强物资少了,往往中小商户中就会冒出新的豪强来,两者相争直至达到平衡。打仗时当地大户时常对存储的物资隐瞒不报,但只要我们握紧了中小商户,就能估计当地总的物资。如此,就容不得他们偷奸耍滑。”
司马错说的兴起,秦王也渐渐倾向于推行这个方法。只是,苏子才学不下于张相。如今两人看上去志同道合,但苏秦如今没有正经官职。若是绶官,假如以后二人关系破裂,只怕又要重演公孙衍挂印一事。但不绶官,想用苏秦的策论,未免名不正言不顺。
秦王思虑再三,仍不能下定决心,只得说:“这件事,容寡人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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