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下定 捉
这一日知府送来了定礼，装了五箱子，还送来了玉佩作为交换信物。
“小姐，这知府家就是有底蕴，您瞧这一水满绿的翡翠玉佩，瞧着一般人家可真是拿不出，也就是知府家书香世家，才能给次子也置办这样好的东西。”三小姐手里拿着玉佩正瞧着，兰秋凑上来道。
三小姐摸了摸手中的玉佩，道：“是不错。”
兰秋闻言努力克制住脸上的笑容，眼睛却亮亮的：“小姐，您要不要送吴公子些东西呀？”
“送什么？母亲不是已经给了信物吗？”
“小姐，信物是信物，您就不自己送点什么给吴公子？”
三小姐闻言想了想道：“不必了，如今不过是下定，没得叫人以为我轻浮，等到了下聘的时候再送不迟。”
“小姐说的是。”兰秋笑笑道。
三小姐屋里气氛欢快，老太太屋里却阴云密布。
“祖母，哪有姐姐还没有婚事，妹妹的婚事就已经定了的，大伯母只想着三妹妹，怎么也不想想想我。”大小姐孙文薇朝老太太道。
“是啊，娘，都是一样的嫡女小姐，您瞧大嫂这事办的…哎，我都不好说，这事要跟我们分家了吗？”李氏叹了口气故作伤心道，只眼神间或看一眼老太太的神色。
老太太果然霎时间沉了脸，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叫大夫人来。”
周氏来的很快，进门先行了礼，瞧见一边的大小姐和李氏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哼，你倒是当的好家，给你自己闺女找了个好亲事，侄女就撇到一边去了，果然不是你闺女就是不在意，怎么着，是不是想早日分家了，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说着老夫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当年咱们共患难过了苦日子，如今过得好了，老二家也有一份力！知道你是读书人家的姑娘，读过书心眼多，我告诉你，少动那些歪心思！”
“母亲这顶帽子我可不敢接，”周氏闻言也不生气，“您也说了我只是文薇的伯母，二弟妹还在呢，这婚姻大事我干不敢越俎代庖。”
老夫人闻言怒道：“你少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跑不跑的，瞧你那读过几天书就眼睛长在脑袋上的样，这家是你当，该你管的就得管！”
李氏看看老太太，生怕她说着说着就讲歪了，赶忙插话道：“大嫂，我哪有你的交际面广啊，说白了我就是个九品芝麻官的夫人，能找到什么好的，大嫂可是五品知州夫人，自然跟我不同。”说罢顿了顿，李氏瞧着周氏还是不开口，拿着手绢擦了擦眼角，硬是把眼角擦红了，故意略带着些哭音道，“说到底是能共苦不能同甘啊，得了好就只顾着自家不顾着兄弟了，这是要把我们赶出去啊！”
老太太闻言也狠狠拍了几下桌子，怒道：“你既然是长媳，家里的大事就该担着，要是担不住，哼，趁早别做这个长媳了！”
周氏闻言怒火中烧，自己这是做了什么招来这些事：“既然如此，那便叫老爷休了我便是，贫贱时靠着我的嫁妆当了官，如今日子好了糟糠之妻要休便休，我倒要去官府评评理去！”
老太太被周氏一句话堵住，张了张嘴却想不出反驳的话，若真是休了，大老爷的仕途也就结束了，老太太只好自己平复了下自己的怒意，转回了话题道：“说这些做什么，谁说要休你了，真是没事找事，这不是在会说大丫头的婚事嘛。”
“文薇的婚事我早就放在心上了，给她挑了许多个还不是二弟妹她们瞧不上。”周氏见老夫人转了话头，也不再纠缠在此事上，总归跟老人长辈纠缠她也得不了好。
“大伯母给我都是找的什么人家啊，都是些穷酸秀才，连三妹婚事的一半都抵不上，我好歹也是知州家的小姐。”大小姐闻言不忿道。
“我给你挑的都是品行学识身体样样都好的，还各个都有秀才功名，且是今年下场中举最有把握的，便是现下瞧着有些苦，可等你嫁过去，怎么也是个举人了。”周氏瞧着大小姐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也不再多言，只道，“你自己瞧不上，那我也省的白操这份心，还是叫二弟妹说去吧，我说的也不合适你们的心意。”
“什么功名发迹，现如今还不是个穷秀才，你们爹当年也是个秀才，考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个秀才！若是今年考不上呢，文薇是嫁还是不嫁，难不成考不上再退亲吗？你找的这些也太低了，咱们怎么也是五品官家，至少也要找个已经是举人的吧。”老太太闻言不屑道。
“已经是举人的，不是年纪大了，就是已经定亲了，咱们家是五品，可二弟却只是九品属官，虽说有个品级却没有功名，读书人讲究这个，说不得他们眼里文薇只是个秀才家的姑娘，找个有前途的年轻人是最好的了。”周氏在心里叹口气，解释道。
“哎哟，说到底还是当年啊，要是我家老爷也去考就好了，说不得现在也是个知州老爷了，也省的连累文薇叫人家看不起，连自己大伯母都看不起啊！”李氏闻言霎时一拍大腿拿手帕捂着脸呜呜哭诉起来。
周氏听的心里不耐，大声打断了她的哭号：“老爷如今不过是个知州，下面倒是有知县可以说给文薇，只是年纪都不小了，你可愿意？”
“我当然不愿！”大小姐噘噘嘴，这下眼泪才是真的掉了下来，“三妹都能找知府家的公子，我虽然比不上三妹，怎么也得找个知州家的吧。”
周氏在心里叹口气，知州跟知州又不一样，老爷是从泥土地里出来的官，在朝中也无人可依，虽说当年是传卢，可求了外放，官路能到哪一步还说不准，这都八年了才做到知州，家里还带着一大家子，二弟不省心也是出了名的，也就是文薇要谈婚事这才消停了些，还有个老太太一心护着二弟，后宅乱七八糟想管都不能管，文蔓也就罢了，怎么也是知州家的姑娘，可文薇…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在外人眼里，文薇只是个九品属官家的姑娘，找不得那么好的，我是有心也无力了。”
周氏说完这句，任她们再怎么说也还是这个意思，李氏没法，只得恨恨瞪了周氏一眼，自己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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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晚膳，兰芝便将听来的这些讲给了三小姐听。
“就知道家里得闹腾这一会，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
“小姐，今儿个可是下定的日子，为此大夫人还叫厨房给每位主子加了两道菜呢，大好的日子可别为着大小姐置气。”兰芝闻言笑笑道。
“我知道，也不是置气，只是心里有些窝囊的慌，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气着了，等明日得陪陪母亲去，若是真能分家倒是好了。”
兰芝心里也觉得分家好，不过这话她可不好说，毕竟她只是个丫鬟。
正屋里，周氏拿着衣服边缝着边跟一旁拿起书正要看的大老爷孙安民说了今日的事。
大老爷闻言叹了口气，道：“真是辛苦你了，可气着了？”
周氏抿抿嘴道：“有什么气不气的，说句不好听的，我嫁到你们家里来，哪天不来这么一遭，家里这些人还不就这样嘛。”说着还略带哀怨的白了大老爷一眼。
大老爷呵呵笑笑，道：“可苦了夫人了，小生在此给夫人赔礼了，”说罢还当真站起身朝周氏拱手行了一礼，“母亲年纪大了，还望夫人多多包涵。”
“啧啧，就会来这一套，”周氏白了他一眼，只是脸上却带上了笑容，“谁叫你说这个了，我还不知道娘，我是跟你说，今日这事，二弟妹回去肯定跟二弟合计着明日要找你，你可别随便答应什么，你要是胡乱答应，到时候你自个忙去。”
“是，夫人，遵命。”说罢大老爷正色朝周氏拱手一礼，周氏噗嗤一声乐了，大老爷自己也笑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天都晚了，小心做活伤眼睛，咱们还是早些安歇吧，说不定还能再添个大胖小子呢。”
周氏闻言脸色微红，道：“也不瞧瞧我多大年纪了，还大胖小子呢。”却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随大老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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