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仪式要做全做足
这下便算礼成了，接下来又要赶往摘星楼，完成祭祖烧香，今日之事才算完成。
我努力控制着我的面部表情，尽量不让自己耷拉着个脸，真的好累，我还没吃东西，我的腿好酸，我想要吃东西，我想要坐着吃东西。
从大殿一直走过去，我感觉自己已经放空了，成亲好累，真累，太累了。
摘星楼，楼如其名，伸手可摘星，如何伸手可摘星呢？自然是够高了。
所以，摘星楼还有长长的，长长的一段楼梯。
望着这鬼一样的长楼梯，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保持微笑，不能垮脸，这可是我大喜的日子……等等这不是我大喜的日子……呜呜呜明天我要让小皇帝抄一百遍三字经……
我这边内心抱怨连天，叫苦不迭，柳羡月那边直接出了状况。
上第一阶楼梯时，她眼睛长着不好好用，踩空了，幸好我反应快才没有叫她在文武百官面前摔个狗啃泥。
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左脚踏空右脚就不要动了嘛，为什么左脚还没踩下去右脚就抬起来了，是漂亮女人都没脑子吗？
所以我扶柳羡月的时候，她相当于是摔在我怀里了，我不好松手，我松了手，明天的奏折就是“关于皇后娘娘大庭广众之下摔了一跤有损国体一事相关报告”。
更可怕的是我还得看这些无聊的奏折。
略一思索，我将就着俯身弯腰的动作，将柳羡月横抱了起来，这样外人看起来就会像是她跳进我怀抱一样。
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这么长的楼梯，我自己走都嫌累，现在我要抱着柳羡月走。
我深刻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比三年前更明白了。
柳羡月没料到我会抱起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搂住了我的脖子。
唯一好一点的就是柳羡月没有那么重。
抱着她，我掂了掂，又望眼长长的楼梯，计算了一下，用走的，我得跪倒在半路，说不定还没半路就跪倒了。
所以我决定用轻功。
“抱紧。”
低头对柳羡月嘱咐了一句，我收紧手臂，运气提神，足间轻点，跃上了楼梯。
若时间退回三年前，我能轻轻松松抱着人唰唰蹿上去，大气都不带喘的。
但时过境迁，才一半我就开始喘了，有些提不上气，中途停下来吐纳了几秒，才又重新提气。
到摘星楼时，我额头都冒汗了。
三天不练手生，我差不多断断续续三年没练了，要不是小皇帝动不动要掏鸟窝抓麻雀算是练了练我，今天我肯定是没办法抱人上来的。
喘了一会儿，看柳羡月不自觉，还不从我身上下去，我忍不住了。
“皇后，还不下去？”我低头看她，她把头搁在我肩胛处，闭着眼睛，唇角上挑，一副享受的模样。
看得我火都要起来了，她倒舒服，累死了我。
柳羡月惊醒一般的睁眼，忙从我身上下去，低着头，侧脸脸颊染了红云，看起来娇俏又动人。
我心道，总算还知道不好意思。
祭祖烧香完成后，又要下去，下楼比上楼方便，我打算走下去，走了几步，手中的红菱却扯住了我，我疑惑回头，只见柳羡月轻咬下唇为难的看着楼梯。
“怎么了？”
“臣妾……脚扭了……”
我感觉自己抖了抖，臣什么妾，我又不是皇帝。
坦白讲，柳羡月这是在撒谎。
方才放她下来的地方，到跪拜的地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她都走得好生生的，现在要下去了，她就脚扭了？
这分明是给我下马威，让我再抱她下去，吃不消，出丑。
若是旁人，可能不会理她，但我不一样，我可是打算要做一个好婆婆，所以，我笑了笑，道：“行，那哀家再抱你下去。”
柳羡月抿着唇，展颜一笑，笑里还夹杂着羞涩和欢喜：“有劳了。”
这是今天第三次抱柳羡月了，心境与前两次完全不同。
第一次赶时间，第二次注意力在阶梯和百官，都没有在意到柳羡月。
这一次没了旁的事，注意力便不由自主的到了柳羡月身上。
她身上有微甘的药草味，这令我一下便想起了先前花轿里的事。
我赶紧咳嗽了一声，摒除杂念，掩饰道：“抱紧哀家。”
柳羡月很听话，她不仅抬了抬手，收紧了些，还把身子紧贴了过来。
抬手臂的那个动作，让我从腋下穿过原本置于她肩胛的手指猝而贴上了某处。
柔软的，独属女子的。
先前我便说过，我是受过专业成人教育的，但现在我要补充一点，当时由于先帝的身体缘故，嬷嬷们传授了我很多。
有人要问了，很多是多少？
这样说吧，相当于一夜看遍那啥文，从小白一步登天变身大师级别。
所以……我又想歪了。
【而女子那处，是最为柔软弹性的，也是男子们最喜爱的……】
我的脸一下便烧红了，我要忏悔，我要谢罪，我应该来一篇罪已诏。
当下我嗖的一下弹了起来，如同背后有鬼撵一样，唰唰跳下了楼梯，把柳羡月放下，还不忘微微喘气，以彰显我是下楼梯下累了才红脸的。
这招显然有用，丞相甚至道：“太后，要注意凤体。”
我漠然的点点头，眼神里写满淡然，我脑海空空，一点都没乱想，看我的眼神是多么漠然，多么冷淡，多么清心寡欲。
接下来就没我的事了，我回了慈宁宫，一路上保持着眼神的高深莫测，表情的淡然无波。
回去房门一关，我觉得我应该哇的一声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嬷嬷要教我那么多？为什么我的记忆力如此的好？为什么柳羡月长得那么美？为什么柳羡月不仅长得好，身材也傲人？
为什么？为什么？
望春和雀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我哭丧着脸，忙来问我：“太后，发生什么事了？”
我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哀家……哀家肚子饿……”
哀家才不可能告诉你们真正原因的！
雀儿噗嗤一声笑出来：“是谁，居然敢让我们太后娘娘饿肚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望春不像雀儿可恶，她拍拍我的头，柔声道：“太后想吃些什么，奴婢叫人去做。”
何以解忧，唯有吃肉。
“随便来点什么吧，红烧肉，酸辣鱼，辣子鸡……”
“噗……哈哈哈哈……”
“雀儿，别笑了，还不快去？”
望春在呵斥雀儿，可是望春的笑音好明显，我好难过，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吃饱喝足后，我才感觉天又明媚了起来。
小皇帝那边已经拔了银针，熬了药喝了睡了，终于不被那小子折磨了，我喜滋滋的打算就寝。
然而望春告诉我，作为婆婆，我应该要去教习柳羡月礼仪规矩。
我入宫的时候没人教习我，因为那会子我的婆婆，先帝的娘，早八百年前就辞世了。
所以——
“哀家不知道怎么教习啊？”
“娘娘别担心，有《后宫守则录》，娘娘让皇后手抄三卷就可以了。”
《后宫守则录》？
从来没听说过。
虽然疑惑，但我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回来睡觉，便直接去了坤宁宫。
原本我以为柳羡月应该也快睡了，没想到她还穿着喜服盖着盖头，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
“娘娘进来时陛下已经歇息，娘娘不敢私自摘取，要等明日陛下摘。”一个宫女解释道。
看眼喜床，小皇帝睡得正沉，我该说这柳羡月老实呢，还是该说她木呢，这么坐一夜，不累？
叹口气，我道：“拿秤杆来。”
“哀家既是代替皇帝完婚，那这些事自然是要做全做足的。”
拿起秤杆，挑起盖头，龙凤喜烛高照，浅黄烛光照亮柳羡月面颊，眼眸宛若秋水湖泊，波光粼粼。
我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缘故，那光映照在她的唇上，她的唇莫名添了几分温润的色泽。
宫女呈上合卺杯，我一愣：“这也要哀家来？”
望春和雀儿默默的看着我，我才意识到刚刚是我自己说的要做全做足。
又又叹口气，我拿起合卺杯，一杯递给柳羡月，一杯自己拿着，柳羡月眼中带媚，眉梢带情，唇角带笑，接过了合卺杯。
柳羡月这样子怪怪的……
我一边腹诽，一边绕过柳羡月手臂，仰头饮尽杯中酒。
喝完酒，柳羡月整个人修道一般的清冷气息几乎全然消失不见，眉眼弯弯，很是高兴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完成了所有仪式吧，哪个少女不怀春呢，更何况是柳羡月这个二十未嫁的老少女。
柳羡月盈盈俯身，语带笑意：“多谢太后。”
一旁的宫女上前，开始为柳羡月除去头上的凤冠。
我则点点头，开始阐述自己的来意：“宫里比不得外面，在宫中，你须处处谨慎小心，不能出一点纰漏，损了皇家体面，这是《后宫守则录》，你今夜便抄三卷……之中的第一卷。”
望春端出《后宫守则录》，雀儿端出《后宫守则录》，太监端出《后宫守则录》，每人手里都至少累了三重高。
我差点呛到，三卷这么多，抄到天亮都抄不完吧，赶紧改口成一卷。
“太后教诲，儿臣铭记在心，”柳羡月跟没看见那几大摞书似的，只看着我，弯着眼睛道，“只是儿臣资质愚钝，所以想请母后能够在儿臣抄录时，为儿臣解答一二。”
我果断拒绝：“不必麻烦，今夜只是抄录而已。”
笔墨纸砚已经在我说话时放上了桌子，望春将第一卷放置桌上，柳羡月看着宫女的动作，弯唇一笑。
我发现她似乎很爱笑。
“儿臣听闻《后宫守则录》乃是先祖亲自编写，每代皇后均潜心研读，理解渗透，太后言行举止，堪称我大周表率，想来一定是读透了此书。”
柳羡月慢慢悠悠的道，声音柔和，但我好想堵住她的嘴，最好还是在花轿里的方式，啪的堵上。
“儿臣尊敬母后，爱戴母后，以母后为榜样，想成为像母后一样的人，想像母后一样研透此书，母后，不会拒绝儿臣吧？”
我怎么答，我没法答。
我总不能说，我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本书吧？
我只能说：“皇后你有这个觉悟，哀家很欣慰啊，你们出去吧，哀家亲自为皇后答题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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