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3 守拙自保,风刃霜刀

　　丁姑姑对朱成碧极客气，眉眼的笑纹都比对着别人时深了几分。丁姑姑不过是象征性问询了几句，便指派朱成碧到澄心堂去整理书册。澄心堂是皇子们读书授业的地方，能与少年皇子们朝夕相对，自然是多少宫人求之不得的美差。朱成碧在众人嫉妒的目光中回到队伍里，还不忘对着之秋高傲地抬抬下颌。

　　不觉日色已昏，丁姑姑和陈典簿分派完毕，便各自带着自己挑中的宫人回去。陈典簿共选了四位女官，其中三位都有与之秋相似的家世。唯一一个出身平民的女子叫做越剪茵，本是城中流云坊的绣娘，极擅女工针黹，在民间小有名气，被封作司衣司八品掌衣。

　　到了司簿司，陈典簿便自回女官们所居的漪澜院去休息，唤来手下的林掌簿来为新人讲规矩。林掌簿是个言语爽利的年轻女子，在之秋眼里，爽快的林掌簿比那笑里藏刀的陈典簿好不知多少倍。

　　林掌簿道：“几位初来乍到，对宫制还不太明了。我今日先简略说一下。韶之秋、李秀和二位是司簿司女史，乔如织是司膳司女史，越剪茵为司衣司掌衣。其中越剪茵为正八品，其余几位皆为女史，享正八品礼遇，但并无实际品轶，仍要听从本司正八品“掌”级女官的差遣。”

　　林掌簿一壁说，一壁已把四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越剪茵脸上大大地写着“事不关己高挂起”，而李秀和、乔如织二人的面上已明显有了些许失望之色。唯有韶之秋，面上淡淡的，并不以为意。

　　林掌簿在宫中数年，见惯了争名夺利，如今见之秋一副宠辱不惊的淡然模样，眼神极为清澈，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

　　林掌簿安慰众人道：“按照宫中旧例，新选的女官品级都比较低，意在防止新人入宫后依仗家世目中无人乱了规矩。日后若差使办得好，自然有升迁的机会。”李秀和，乔如织二人听此，眼睛一亮。林掌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接着给众人讲六尚局之事。

　　本朝宫中官署合称作六尚局，遵循的是李唐旧制。只是，烈祖皇帝开国时虽尊吴王李恪为宗，又追封其为“定宗孝静皇帝”以示正统，但南唐毕竟无法与当年大唐盛世的恢弘气象相比，因而规模人数皆有缩减。

　　六尚局共有六局二十五司，尚宫局为六局之首，监署六局出纳文籍，若需征办于外，则为之请旨，若要执行于内，则例行监督。尚宫局下辖司薄、司记、司言、司闱四司。尚仪局掌管礼仪，下辖司籍、司乐、司宾、司赞四司。尚服局负责供给一应衣饰，下辖司宝、司衣、司饰和司仗四司。尚食局负责宫内膳药酒食，往下细分成司膳、司酝、司药和司饎四司。尚寝局掌天子燕寝及彤史记录，下有司设、司舆、司苑和司灯四司。尚功局掌督女红制造，下辖司制、司珍、司彩和司计四司。另有宫正司行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权。

　　六尚局分“尚、司、典、掌”四级女官，尚宫居六尚局之首，为正四品，尚仪等五人为正五品，宫正司的两位宫正居从五品，各司之首如司簿等皆官居正六品，“典”、“掌”则依次递减。而各司负责书记功过的女史只是享正八品礼遇。供职于尚宫局的女官大多非普通家世，而其余五局则多有心灵手巧的民间女子。

　　交代了宫制的概况，林掌簿又简略地给之秋和李秀和讲了司簿司的事情。司簿司主要掌管宫中各种名册，誊录整理文书归档。司簿司本是余司簿主事，但因余司簿身子不好，时常抱病，便把大权暂交给了她一手提携的陈典簿。

　　见天色渐晚，林掌簿道：“四位刚至宫中，想必还有很多陌生之处。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歇下，明日日出前还要点卯。既然进了六尚局，便都是同僚，以后若有什么麻烦，尽管去找我。”四人忙谢过。

　　林掌簿给各人指了住处，又简单交代了些生活琐事，便让众人各自去歇息。之秋与李秀和径直回了住处，乔如织和越剪茵先去了各自任职的司中领女官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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