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九天言,三途河 3
狐言朝她笑着，指着她身下的云，“那是我的，先借你了。”说完看向目瞪口呆的镜杳，曼笑道：“走吧，去你的池骛宫，我的好哥哥。”
被抛下云的目光躺在另一朵云上，恨恨地看着狐言妖娆的背影，“老狐狸，你等着！”
“我等你哦，小墨墨。“狐言头也不回，含笑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墨溇在云上想了想，准备去一趟凡间。沉初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从司命府出来时，那处凡间还在“朝明元年六月二十八日”，帝非还留在沉初的体内。不知道昭奚有没有处理好帝非，还沉初六情。话说在司命府的时候，她便觉得沉初很好看，此番下去，也有想近距离看看沉初的原因。
墨溇到了沉初所在的凡间时，当时正是朝明元年七月十五日。她捏了个隐身诀，自由地在帝京中穿梭。
按照时间，此时正是早朝。她便到了朝堂。
此时的朝堂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谁在大嚷着太医。墨溇疑惑地看了过去，只见金銮殿中，龙椅上，穿着华服的男子晕倒其中。
墨溇愣了一愣，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了昭奚。
昭奚和一个模样俊朗的男子正打斗着。但是他们之间的打斗不像正常打斗那样激烈，昭奚给她几分礼让的模样。
墨溇微微蹙颦，想了那个模样俊朗身姿挺拔的男子便是帝非。原以为帝非作为凶兽，青面獠牙十分可怖，没想到竟然也有一副好皮囊。
墨溇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打斗他不便参与，也没有参与的准备。她径直往沉初的方向而去，想近距离地看看沉初的脸。
他周围是一群人。
墨溇穿过了这些人，看着昏迷的沉初。他肤色白皙，长睫翘起，唇色殷红，一头漂亮的长发被金冠固定住。墨溇想，如果除去那男士的服装，单单这么躺着，她一定会以为他是女孩。
沉初真的很好看。昏迷的模样，与平日闭目养神的昭奚竟有些相像。
墨溇本想伸手摸摸沉初，又想到了姬朝歌，觉得这样乱摸捏的那人似乎不合适，便止住了手中的动作。她回头，准备去看看昭奚和帝非。
可是就在那一瞬之间，两人齐齐不见了。
墨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立刻走出了金銮殿。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四周并没有任何神或魔的踪迹。她微微不解，昭奚和帝非怎么会打到一半就消失了呢。
她刚才看了沉初的皮囊，也匆匆地扫了眼他的命盘。这是一个命贵的人，即便次次轮回，依然如故。
墨溇不知道自己站在金銮殿外多久，久到她觉得可能昭奚和帝非去别处打了不会再回来了。她一撩衣袍正准备会天上时，忽然见昭奚走了过来。
他身上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紫衣依旧飘逸，白发虽然凌乱却依然漂亮。他含笑走过来的模样，让墨溇再次觉得，他和沉初是一类人，有着温和的外表，淡漠的内心。
她走了上去，“上神，帝非那边怎么样了？”
“无妨，”昭奚温声道，“本君无事，沉初无碍。”
墨溇点点头，“那就好。”她又问昭奚，“沉初的下一世可是安然？”
昭奚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你去地府了吗？姬朝歌那边怎么样？”
墨溇感觉到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回答他，“去了。姬朝歌的戾气很重不过喝了孟婆汤后就好了。”
昭奚不置可否地颔首，唤了他的专属座椅藤龙来，上了藤龙之后，把墨溇也带上了，“回天宫吧。”
墨溇看着近在咫尺的昭奚，忽然鼓起了勇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个，上神，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昭奚瞟了她一眼，“问吧。”
墨溇继续小心地道：“您别在意啊，我想问您这个问题很久了。若有冒昧之处，请您见谅。”
昭奚看了她，轻轻地道：“你说吧。”
墨溇这才敢道：“那个，您的白发，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您年纪大了？”
昭奚近乎温柔地看着她，“嗯，你觉得呢？”
墨溇实诚地道：“我觉得应该是您太老了，上了年纪，导致头发都花白了吧。”
昭奚：“……”
接下来的一路不管墨溇说什么，昭奚都闭目养神，不肯再说一句话理她。墨溇觉得自己碰到了软钉子上，甚是无趣。
不过说实话，经过了这万年，她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昭奚挨得这么近，坐着在同一个坐翼上，说着近乎玩笑的话。
对她而言，昭奚是真正的神，永远不可捉摸。那是上古三大神之一，而她只是一个新晋的上仙。当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天宫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她也明白了当初自己的痴心妄想多么可笑。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自己当初追昭奚的过程。于是，她也不再言语。
到了天宫的时候，昭奚看向他，“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墨溇朝他作了一个揖，“小仙要去司命府。我去看看沉初和朝歌的下一世是什么情况？
昭奚听见她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阴情不定的光。他淡淡地道：“正好本君也要去司命那边，一起去吧。”
墨溇惊讶地看着他，咬了咬自己的唇，发现不是幻觉。她惊讶地道：“您也要去司命府？”
昭奚点了点头，“嗯，我要看看帝非有没有再一次强行入沉初的身体。”
墨溇觉得他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也不敢拒绝，只好应了。
昭奚此时想的则不一样。沉初和姬朝歌，虽然他们的确是凡人，但是他们身上则承载着一个上古神邸的命。
他想过帝非方才与他说的那一番话。不得不说，帝非的那一番话非常有道理。他也明白，只有用那种方式，才能……
墨溇和昭奚进入司命府的时候，司命正与别人谈论这些天天宫的新鲜八卦。看见墨溇和昭奚，便兴冲冲地奔了过来。他先朝昭奚行了礼问了好，而后又问墨溇：“开心吗？最近你的桃花还是挺旺的。你说你万年没有开出来的桃花会不会在一夜之间突然绽放了呢？”
墨溇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拉到一边，离昭奚远远的。她咬牙切齿地道：“小心点你的嘴巴，不要惹我。”
司命瞪了她一眼，“小心什么小心。你不知道吗，昭奚不记得你当年做过的那些傻事了。”
墨溇疑惑地看着他：“啊，你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不是知道我是古莲源莲花吗？”
“昭奚自己说的呀。”司命笑盈盈地道，“刚才你离开司命府前说你嫁天嫁地不嫁昭奚。昭奚正巧从出来了，听见了你的这句话。他还问我你为什么说这句话。经过我的一番试探，发现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你是谁了，更不记得你当年满天宫公地追着他向他告白的事。怎么样，他把一切都忘记了，你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司命豪情壮志地说着，摊开双手，一副要飞翔的姿态。
墨溇忍住想要掐住他的冲动，“你最好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对他已经没有念头了。”墨溇说完便走到了昭奚的身边，道：“上神，我们进去红尘阁吧。天上过了这么些时间，想来人间也过了许久，他们应该都已经入了轮回，甚至可能已经成年了。”
昭奚颔首，便与她一同进去了。到了里面，昭奚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墨溇道：“墨溇，你以前是不是认识本君？”
墨溇一惊，看着他那无风自动的白发和仿佛有万千烟海般的双眸，咬了咬唇，坚决地摇头道：“上神，我们以前不认识啊。”反正昭奚就是不认识她，她没有说谎。
“嗯。”昭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整以暇地坐下，“可是我听司命说……”
他话还没说完，墨溇立刻说道：“你千万不要听司命讲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随便说的，记得，千万不要听他说的话！”
昭奚满含笑意地看着她，忽然凑到了她的面前，慢条斯理地理自己的衣袍，“是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
墨溇赶紧摇了摇头。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的面容，忍不住心跳加速。手狠狠地捏着自己的肉，才让自己勉强保持了镇定。她失笑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昭奚含笑看着她，“嗯，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你以前应该认识本君的。”
他说着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那双仿若承载了千年浩瀚烟海的双眸微微弯了起来。
墨溇被看得心中一动，“上神，您真的不认识我。”
昭奚进一步地凑近了她，几乎是与他鼻尖贴着鼻尖，“嗯？”带着别人轻轻的鼻音，尾音上调。明明一个清秀的人说话时却带着三分妖孽的感觉。
墨溇在心中哀叹，知道不能再瞒住他了，只好道：“上神，是这样的。小的时候，我便十分仰慕您。后来呢，我成仙了，就跑到三十三天去看了看您。那时候您正在开会，您就让我出去了。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您了。”
昭奚含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可是他眼中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才不相信这么简单。
墨溇巴眨巴眨眼睛，十分诚恳地看着他，“上神，就是这样的。”她心中想，她才不会把她给昭奚写情书，情书被太被人拿去铺地以及她收买了昭奚宫中的婢女，潜入他的宫中，结果被昭奚家的神兽咬了的事情说出去。
年轻时候干蠢事太多，到现在一提起这事，老脸便是一红。
昭奚这回倒是十分善解人意，随手点了点那颗红尘球，看向墨溇，“你看，人间的时间便是过得这般快，我们在天宫这一会儿，他们便已经步入人生成年时期。你看。”
墨溇听着他的话，看见他指下幻象缓缓地开启。
她心中一动，忽然道，“上神，是不是没有您，没有人可以打开一直使用这红尘阁中的球镜？”
昭奚含笑的眸子望着她。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温和地道：“那倒不是。”
墨溇有些不解，“那还有谁可以使用这球镜？”
昭奚笑了笑，似乎陷入了回忆，面目表情十分的温存。他轻声道，“除了本君，剩下两位上神也可以打开使用。这球镜当年便是我们三人合力造成的。”
“可是，”墨溇有些无语地道，“另外两位上神不是早已随祖神一起化入虚无了吗？”
昭奚听她这话之后愣了一愣，似乎有些失神，过了好久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个墨溇，这才转头对墨溇道：“嗯。”
墨溇有些难过，“所以连司命他都不能使用这个球镜吗？”
昭奚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墨溇注意到他的失神，但还是有些焦急道：“所以如果我想要是看着红尘万象，必须要您的帮助才可以吗？”
昭奚这回倒是回过神来了，看着她，浅浅地勾起一丝笑容，以手支颐，懒懒地道：“是的。”
墨溇有些无奈，“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要和您搞好关系？”
昭奚这下笑得更加欢快了，白发衬得她清秀的脸庞更加清秀。他笑道：“你很有自知之明。本君喜欢这样的人。”
喜欢？墨溇微微一怔，“没想到能从上神嘴里吐出喜欢两个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昭奚尾音上挑，挑出一个撩人的音。
墨溇脱口而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昭奚：“……”
他默然无语，转头看向了那幻象，不去理会墨溇。
墨溇也看幻象。
幻象再一次延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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