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九天言,三途河 2

　　“栀夏？”狐言眯着双眼想了想，曼声道：“只记得她很美。她故去十万年了。”

　　上古有三大上神：昭奚、栀夏、年绘。昭奚主管朝夕之事；栀夏主管四季花开；年绘主管年岁流转。三大上神中，唯有栀夏为女子。

　　后来，出了一场灭神天劫。栀夏和年绘在这次劫难中故去，上神唯剩一个昭奚。

　　而经历天劫的昭奚，性子更加淡漠，隐居在三十三重天，不理世事。

　　说话时，便到了奈何桥头。墨溇看见孟婆正在舀汤。她微笑地走了过去，“孟婆，很久不见。”

　　孟婆抬头看了她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墨溇上仙今天来要老身做什么？”

　　墨溇干笑了两声，“那个，孟婆，帮我把一个怨气太重的人引入人道呗。”

　　“因果轮回，恕这个忙老身不帮。”孟婆淡淡地道，把碗递给了走上奈何桥的男子。男子一碗而尽，瞬间尽忘前尘。

　　“孟婆，那个凡人叫姬朝歌，是个怨灵。不要让她堕入畜生道。要不然人间出了人兽恋，你看着办吧。”狐言插话了，含笑地看着孟婆，曼声道，“这忙你得帮，算回报我了。”

　　孟婆看着眼巧笑倩兮的狐言，无奈地道：“好吧。你狐言君的都出马了，老身便不拒绝了。”

　　“多谢。”狐言浅笑，美目眼波流转，看向墨溇，“小墨墨，看杀了。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十万年，别自惭形秽。”

　　墨溇这回倒是佩服了，伸手搭着狐言的肩膀上，“老狐狸，这回倒真的帮我了。要我做什么直说。”

　　“我是那种人吗？”狐言冷哼了一声，傲娇地别开脸，“我过几天会去天上，你要接待我。”

　　“行。”墨溇干脆地点点头，“天上有些地方风景不错，我带你去玩玩。”

　　狐言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明明十分诱惑动人，衬着他红艳艳的唇，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但是那笑容，墨溇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不敢欠人人情，总得换的。

　　“对了，地府你不是玩够了吗，怎么又来了？”墨溇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狐言妩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最近被镜杳追得有点怕。”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拉住墨溇的手道：“跟我去一趟青丘。”

　　墨溇瞟了他一眼，“去青丘做什么？”青丘之国物产丰饶，四季如春，不但居住着九尾狐一族，还有各种各样的种族。她倒是一直想去青丘的，不过之前因为知道狐言在青丘，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狐言媚笑道：“你去了便会知道。”说着，他唤来一片云朵，先上了云，伸手递给墨溇，“来。”

　　墨溇看着他。背后是三途河的朦胧水汽，远山如黛眉，他眉目妖魅含笑，黑发如瀑，红衣似荼，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墨溇并不知道，此时地府发生的事情。

　　有人带着面具，一身黑衣来到地方。此人法力极高，掩去了自己的行踪，连地府诸人都没有发现他。

　　他走到姬朝歌的身边，结了个结界，与外界隔绝。他恢复了行踪，低沉的嗓音响起：“你自幼喜欢他，小心翼翼地喜欢；你为他放弃了沉锦，背叛了姬家长辈的意思；他许你一世荣华，却让你窒息而死；你死后，他新娶了穆平京；你，姬朝歌，就是一个笑话！”

　　姬朝歌听见这话，惊愣地看着他，忽然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伸手抱住了头，歇斯底里地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蛊惑，“想要什么吗？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帮实现。”

　　姬朝歌的眸子渐渐散涣，把内心隐藏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要沉初永远不得所爱。再入轮回，一世比一世落魄，街边作画，沦为戏子，卖笑风尘，为人所控，极尽人间苦痛！”

　　男子听见她这么说，满意地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幽魅似的道：“很好。栀夏，你快回来了。”

　　而地府外，墨溇拉住狐言的手上了云，懒懒地躺在云上，让狐言驾云。“喂，老狐狸，镜杳是不是池骛宫的那个？”

　　“嗯。”狐言躺在她的身边，“那家伙越来越放肆了。以前还好，最近天天在青丘堵我，进我的屋，爬我的床。”狐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我良家妇男，差点贞洁不保。”

　　“就你还贞洁？“墨溇看着他那双桃花眼，“天天调戏别人，上到十万岁，下到五百岁。你啊，就是个祸害。”

　　狐言笑得那叫一个温柔，“长相好怪我咯。”

　　墨溇哼了一声，闭目睡觉。可是眼一闭，就浮现出紫衣白发的人。那是真正的神邸，从盘古开天地的时候就存在了，与苍天共生，与大地同存。

　　墨溇赶紧摇了摇头，想把他甩出去，却忽然听见一声惊叫，“啊！”接着，身边忽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陌生人是一个身着银袍的男子。长发飘飘，身姿慵懒，眉宇之间有一股与狐言相似的媚态。他懒懒地道，“小狐狸。”

　　狐言自他来了，脸色就没有好看过，连笑都不笑了，“哥。”

　　墨溇睁大了眼睛，爬到陌生人的面前，语不成句，“你……你是狐言他哥？”

　　陌生人抬眼看了墨溇一眼，“我弟媳？”

　　狐言赶紧“嗯”了一声，“你弟媳。”

　　陌生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墨溇，叹息地摇摇头，“长得没你好，仙力没你强。”不过，他还是伸出手友好地道，“我是镜杳，小狐狸的哥哥。”

　　“你好，我是墨溇，老狐狸的朋友。”墨溇正说着，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什么？你是镜杳？你是池骛宫的镜杳？”

　　“对，怎么了？”镜杳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老狐狸说你爬他的床、进他的屋……”墨溇看着脸色十分不好的狐言，“还说你追他。”

　　“哦。”镜杳很理所当然地道，“他是我胞弟，他的床就是我的床，他的屋就是我的屋。至于什么追他……”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狐言，“我的确追他要我的小白云。喏，”他指着狐言驾的云，“就是这朵。速度快，好驾驶。被狐言偷去了。”

　　墨溇失望地摇摇头，“我还以为有一出妾有情郎无意的戏码呢。”

　　镜杳嫌弃地看着狐言，“他？我才不喜欢呢。”

　　“我哥有心上人了。”狐言坐到墨溇的身边，“当然，他那是单相思。”

　　“哦？镜杳喜欢谁？”墨溇又提起了兴致。

　　狐言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妖魅地撇了眼镜杳，“栀夏。”

　　墨溇听到这话后，总结道：“你哥上了年纪。你们俩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狐言笑意盈盈地道：“说来我哥和昭奚关系很熟呢。”

　　墨溇听了这话后怔了一怔，有些惊讶。她不太想谈昭奚，遂笑道：“那你哥年纪真大。”她想转移话题，但是有人不买她的账。

　　狐言好整以暇地坐着，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含笑道：“哥，你说说昭奚吧。说来我有两万年没有见他了。”

　　墨溇瞪了狐言一眼，狐言笑意媚然。

　　镜杳没有注意两个人的眼底官司，“昭奚？昭奚那人，面上温和，其实骨子里冷傲得很。前些年那么多神女喜欢他，他都拒绝了。都这么多年，他怎么和我一样呢？”镜杳似乎想到了什么，闭口不再言语。

　　镜杳对昭奚的评述墨溇是很赞同的。昭奚性子其实很淡，什么事情都淡淡的。她之前还怀疑他是不是命定无情。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镜杳看向狐言，“你什么时候娶亲？这个真是我弟媳？”

　　“我还准备带她回青丘呢。你说是不是你弟媳？”狐言靠着白云，懒懒地望天，让镜杳驾云。

　　墨溇立刻不配合地道：“我不是你弟媳。”

　　狐言也不生气，“那算了，哥，我有空再找一个。”他说话，有些遗憾的模样，眼中却依然有笑意。

　　“你输了，把云还我。”镜杳欢喜地道，“顺便到池骛宫陪我打架。”

　　狐言叹了一口气，“唉。”他哀怨地看着墨溇，“你害我输了。”他一脸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差梨花带雨了。

　　墨溇狐疑地看着狐言，“你们俩兄弟搞什么鬼？”

　　镜杳嗤笑道：“小狐狸自诩风流，人见人爱，便与我打赌。他说九天中，想当他媳妇的不计其数，他分分钟能给我搞定一个弟媳。然后，你拒绝了，他输了。”

　　“不过老狐狸说的是实话。”墨溇十分诚恳地道，“喜欢老狐狸的神女的确不计其数。可惜他竟然找了我。”

　　狐言含笑走到她的身边，目光温柔近乎体贴，“好了，小墨墨，听懂了吗？”

　　“听懂了。”墨溇点点头，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不安起来。

　　狐言轻飘飘地道，“那你可以走了哦，小墨墨。”说着，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原本就躺在边缘的墨溇瞬间无力支撑，被狐言抛下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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