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降为宁嫔
庄宁是怎么回去的她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慕容越没与她同驾,被马车晃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宫门口。
她浑身跟着了火似的,一脸的冷汗,梦中又看见了那颗被砍落的头颅和那染满了鲜血的后巷。
她平静了一会儿,掀开窗幔往外看去,慕容越的仪驾停在了前头,他背对她站在夜色中,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龙袍金冠。
他面前是庄朝,庄朝身披玄甲,腰挂金刀,单膝跪地,沉沉的声音响起:“臣等叩见陛下,逆贼已擒,等候皇上发落。”
庄宁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她环顾四周,默默放下窗幔,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她看见了将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以及神武门前在夜色映照下尚还新鲜的血迹。
慕容越垂目看着庄朝,许久才道:“将军请起,辛苦了!”
庄宁头疼得厉害,回到长清宫还没等挽香请来太医,她已经趴在炕桌上打起了盹儿。
慕容越来的时候,就见她脑袋枕着胳膊一下一下点着,每每要把脑门磕桌上的时候,她就像有预感似的,又强行把脑袋滚回胳膊上。
红袖立在旁边也不敢出声,李全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担忧地看了一眼主子,只能默默跟了出去。
庄宁的脑袋再次从胳膊上滚落的时候,“预感”没能及时起效,慕容越忙伸出手,掌心向上垫在她额头下,稳稳接住那颗不听使唤的脑袋。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却没能找到伸手就能勾着的“替代品”来替代他遭罪的手。
胡太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画面,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伸手垫在炕桌上,任由贵妃娘娘枕着。
咳……胡太医只瞥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垂身道:“臣见过皇上,贵妃娘娘。”
男人侧身,立马抽手。
“咚”一声,庄宁醒了,捂着撞疼的额头,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胡太医又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慕容越,刚要起身就被慕容越打断:“行了,病了就别动了!”
“多谢皇上。”她恹恹道。
胡太医把完脉:“贵妃娘娘这病需得好生养着。”
庄宁不以为意:“本宫当只是发热,喝药睡一觉就好了……”
胡太医:“娘娘身有虚汗,面色发白,神情恍惚,不仅是发热……还像是受到了惊吓!”
慕容越想起下午云阳客栈后巷那一场血腥的厮杀。
“臣去给娘娘开方子!”胡太医说着躬身退下。
胡太医走后,慕容越也起身:“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庄宁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有些迷惑,她觉得慕容越这会儿来见她似有话要问,但他却什么都没说,又走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教人摸不透。
第二日庄宁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一夜她都睡睡醒醒,中途因为出了太多虚汗,红袖还给她换了一次衣服和被褥。
没睡好,她的脸色灰败得吓人,早膳错过了,只能午膳并作一起。
吃饭的时候,红袖在一旁给她“播报”今日“新闻”
“大将军平乱有功,今日早朝又得了许多赏赐。贤妃她们……”
“等等!”庄宁打断她,“你说二哥平乱有功?”
“是啊,头功呢!”红袖喜笑颜开。
她这才想起昨夜回宫时,是庄朝领兵在神武门迎接圣驾。
昨夜她意识不清,也没多想,现在想想倒是十分不对头。
慕容越这回将计就计反杀慕容幸的计划,断不可能让庄氏参与。他想打压庄氏,又怎么会让他们有这样好的立功机会?
当然,也更不必说庄氏忠君,慕容越尚无子嗣,他身死最有可能的即位人就是慕容幸,再忠君的人总归要为大局考虑。
庄守诚与庄朝惯于掌权之人,如果不是笃定慕容越还活着,不可能这般冒险,与慕容幸正面抗衡。
可……他们是如何知晓的呢?
慕容越此举是为了清除慕容幸,且将燕珩提拔到禁军统领的位置上,如今却被庄朝抢了功,想来他此时定是恨透了庄家……
“那燕统领呢?”她又问。
红袖:“燕统领?哦,燕统领回卫所了,虽然这回他也算有功,但毕竟皇上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得差错,不少大臣还上奏要治他罪呢!不过好在皇上极力劝阻,最终功过相抵。”
庄宁下意识叹了口气。
饭刚吃了一口,挽香来报,说是太后请她去一趟寿安宫。
庄宁啧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有些怕太后了,每次去寿安宫都没好事。
第一回请安,她被罚跪,第二回被召去,被罚抄经文……
这针对,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可她能怎么办,怎么着都得去。
到了寿安宫庄宁规规矩矩请安,在太后的允准下落座。
太后睨她一眼,神色凉薄,嘴上却说着关怀的话:“听说你病了,哀家这里有些骆州进贡的安神香,且予你一些,就寝时点上,好睡个安稳觉。”
说着太后身边的曹嬷嬷便捧了香上前,将它交给了庄宁身后的挽香。
“多谢太后。”庄宁忙起身谢恩。
只是要关怀她给她送香,又何须非把她叫来?直接送去长清宫也不是不可。
“看你脸色确实不大好,心还是要放宽些!”太后又将她细细打量一遍道。
“是!”
庄宁在长清宫没来得及吃的饭,在寿安宫补上了,虽然她用的并不多,毕竟发热的人一般都是嘴里发苦没什么食欲。
眼看到了太后礼佛的时间,凤芝姑姑前来提醒太后,庄宁忙不迭起身:“太后礼佛,臣妾就不打扰了!”
太后微微点头,庄宁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听太后又道:“等等!”
“太后还有何吩咐?”庄宁回身。
“既然身体有恙,就在宫里好好养着,明日‘亲耕礼’便不必去了!”太后说。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庄宁有些好笑,这若是以前的宁贵妃,恐怕得跟太后闹起来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不过现在……
她没心思计较这些,去或不去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不用奔波,她乐得轻省。
再说,她是真的身体不太舒服,也不大愿意出门。
“臣妾听从太后安排。”庄宁福身应道。
她这般顺从,一时间倒是让太后愣了一愣。
直到庄宁离开,曹嬷嬷才上前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她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曹嬷嬷亦是满脸狐疑:“是啊!”
承乾宫。
慕容越午膳没用,从下朝回来,脸色便一直不好。
伺候在一旁的周茂心惊胆战,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外偷瞧,就盼着他师父早些回来,留他一个人可应付不了这位主子。
“你在鬼鬼祟祟什么呢?”伏案的男人忽然回头瞪了周茂一眼。
小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奴才该死,奴才……奴才就是看看师傅怎么还没回来,奴才知罪,奴才该死……”
听着他哭哭啼啼,慕容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行了,闭嘴。”
周茂赶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眶红红的,那样子真是可怜极了。
他从不是个苛刻的主子,左右是今日庄守诚在朝上太过分,才让他收敛不住自己的坏脾气。
庄守诚不仅要让庄朝拿头功,甚至还想处置了燕珩,避免蔡决禁军统领一职旁落。
“皇上,皇上……”李全一进来就看见跪在地上捂着嘴,委屈巴巴的周茂,但他却一句求情的话也没说。
“什么事?”
“太后把贵妃请去寿安宫了!”
男人这才抬眼看他:“所为何事?”
“听说是因为贵妃身体抱恙,太后送了贵妃一些安神香。”
“仅仅如此?”男人挑了一下眉,对他的母亲,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李全:“太后让贵妃娘娘呆在长清宫安心养病,明日便不必去‘亲耕礼’了。”
“她答应了?”
李全:“贵妃说听从太后安排。”
难得她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在这宫中能与庄宁一争高下的也就是淑妃容嫣了。
她竟愿拱手将此次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淑妃,属实出人意料。
还是说,她真的病得太重了?
慕容越沉默半晌,道:“也好,也该给庄家醒醒神了!”
“那这旨什么时候送去长清宫呐?”李全有些犹豫问道。
“今晚。”慕容越说。
晚上庄宁早早用过饭,坐在屋里等薛映真。
今天下午薛映真来看她,给她把了脉,听红袖说她吃了药病情却不见起色,薛美人便说晚上来给她准备药浴,安神醒脑,保证让她晚上好好睡个觉。
不过薛映真尚未等来,倒是先等来了李全。
见他手里拿着那明晃晃的布,庄宁领着长清宫上下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贵妃庄氏,骄纵跋扈,德行有亏,遂降为宁嫔,以示惩戒,不容再犯。钦此!”李公公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晚上,显得格外清晰洪亮。
众人尚还在惊讶中,他们主子刚与陛下一起历经生死,主子的父兄刚立下大功,怎么在这时候不赏还降了位分了?
庄宁却已经起身双手接过李全手里的圣旨,甚至还朝挽香使了个眼色,给李公公打点了一片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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