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谁是内鬼
庄宁眉头越皱越紧,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只在抓到男人手的时候,呼吸才慢慢变得平稳,眉心渐渐展开。
慕容越看着她五指交缠在自己手上,无奈叹了口气。
夜色浓重,一个鬼魅身影从丞相府后门闪入。
“父亲,天亮之前必须作出决定了。”庄朝面色凝重,“在慕容幸起事前不表态,看似中立,实则就是反对,待尘埃落定,他第一个要打压的便是庄氏。”
庄守诚年轻时一双锐利精明的眼早已松弛,但眼中的深沉分毫不减:“你道陛下如何看待我庄氏?”
“忌惮。”庄朝毫不犹豫道。
虽说那天去瑶台,他看到慕容越对庄宁荣宠有加,但这其中更多,是因为她父兄身居高位。
庄守诚:“陛下即位,我庄氏尚算有功之臣,他且要忌惮防备。你说慕容幸若成事,我庄氏会是什么下场?”
曾经庄氏从慕容幸手上图谋皇位,如今即便是庄氏示好,慕容幸也断不可能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庄朝心知肚明。
只是如今这变故是谁也没想到的,谁能想到不过是去一趟田坛,慕容越与他妹妹竟会命丧途中。
“不过说来奇怪,御驾为何不走官道?”
“大人,荀炜求见。”管家站在书房门外道。
庄朝蹙眉看向父亲:“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让他进来。”庄守诚捏了下眉心,勉强打起精神。
荀炜是庄氏远房又远房的一个远亲,远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蔡决手下当差,且没人知道他与庄氏的关系。
“丞相大人,将军。”荀炜年纪与庄朝相仿,进门先朝二人拱手行礼。
仔细辨认会发现,这人正是今日与大胡子一道在客栈搜查的属下之一。
“这么晚来,想必是有消息?”庄守诚问。
荀炜点头:“大人,陛下与贵妃还活着。”
庄氏父子二人皆为震惊。
庄朝:“此话当真?”
“今晚在木兰街云阳客栈搜查,属下见到了贵妃娘娘。”荀炜说。
曾经他初来京城,在丞相府见过几回庄家三小姐,有一次三小姐落水,还是他经过将她救起来了的。
庄宁性子跋扈,但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多了几分客气,事后他来拜访,还亲自给他斟茶道谢。
是以,今日在客栈其他人不知道庄宁的模样,他却是一眼认出她来。
“不过与她一起的男子身形身量与陛下相仿,面目却无一处相似。但属下见贵妃与其亲密如一体,想来除了陛下不可能是别人。”
“她可与你说什么了?”庄守诚问。
荀炜摇头:“不曾,贵妃甚至没与属下对上一眼。当时人多眼杂,属下也不好多做什么。”
荀炜走后,庄守诚吩咐庄朝道:“最迟明日午时,我要一个确切的结果。但不要让打草惊蛇。”
如果慕容越真的还活着,说明慕容幸计划的一切他都知晓。
他知晓却自己暗自布局,没与庄氏通气,看来慕容越是不打算让庄氏参与其中的。
按照荀炜给出的地址,庄朝一身夜行衣身轻如燕落在云阳客栈屋顶上。
粗砺的黑瓦被踩在脚下,却没发出半分声响。
慕容越攥着庄宁的手,自己却半分睡意也无,他不喜欢与人有多身体接触,拉着手睡觉,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黑暗中,他忽而凝神,掀起眼皮望向头顶。
庄朝俯身趴在屋顶,轻轻将黑瓦移开一道狭小的缝隙。
屋中十分安静,从他的角度,堪勘能看见床上躺了两个人,但因为没有光亮,两人的模样却是不能分辨。
此时慕容越轻轻松开庄宁的手,翻了个身,又慢吞吞起身将床边的灯点上。
昏暗的橙色光亮映照在慕容越那张清俊的脸上,他转身去桌边提水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庄朝心中骇然,果然是慕容越,他旋即看向床上的女人,正是他的小妹庄宁。
庄朝稍稍安下心来,慕容越喝过水又回到床边,吹灭了蜡烛。
庄朝走了,慕容越转头冷冷看了一眼身边女人熟睡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马车在悬崖边坠落,庄宁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她的视线,根本没有机会与谁联系。
再加上他们根本没有去事先准备的落脚处,为的就是防内鬼,而这间客栈,也是他临时起义随手定下来的,庄朝根本不会知晓。
风声不会是从赵廉那里走漏,那就只能是她。
她什么时候与庄氏的人联系上的?
他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唯一一次与外人照面的机会,就是禁军来搜屋的时候……
天边,破晓而出的微微光亮,抚着窗槛悄悄爬上了庄宁的眼皮,她的眼睫微微扇动一下,似有些不耐。
蹙眉翻身,忽觉碰上一个热源。
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只看见男人坚毅的下颔和那粉色的薄唇。
她这才清醒,昨晚她跟慕容越睡一张床了。
可明明睡的时候还各在自己领地,怎的睁开眼,她就钻人怀里了?
她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目光在男人俊朗的脸上巡视一圈,刚想闭眼继续装睡,却见那人一双深邃的眸子缓缓睁开了。
四目相对,庄宁只能硬着头皮道了声:“早啊!”
男人的目光瞟了一眼窗外,意识到两人亲密的姿势,遂兀自翻身平躺,复又闭上眼睛:“时间还早!”
昨晚她被梦魇着闹腾半宿,她自己不知晓,却扰得他三更都无睡意,再加上那个不速之客的造访,他睡意来袭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庄宁搓了搓刚被他松开的手心,有些热,出了一层薄汗。
慕容越平躺后,睡姿十分规矩,长长一条端正摆在那儿,两只手臂搁在被子外,掌心朝下放在身侧。
庄宁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终是翻过身,往里头蠕动了几下,拉开两人距离。
别到时候他还要说她坏了他的清白。
然而当她呼吸平顺以后,没多久就又寻着身边的热源去了。
慕容越被她扰醒,见她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往她怀里拱,一只手十分没规矩往他腰上摸来,他的脸僵了一下,吐出四个字“不知悔改”,然后起身下床了。
回笼觉最是香,庄宁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身边早已没了人。
“醒了?”慕容越坐在桌边掠了她一眼,“起来用早饭吧!”
声调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庄宁却是听出了几分冷意。
她没多想,只以为是昨晚她睡觉不老实,惹他不高兴了,于是默默起身,将被子叠好,与他的一样平平整整端放在床上。
洗漱后,在慕容越对面坐下。
早饭是青菜鸡丝粥配五香芝麻饼还有一碟酱菜,菜色虽常见,但这家饭菜的色泽十分诱人,看得人食指大动。
饭后慕容越去了隔壁赵廉的房间,两人不知谈了什么,直到正午也没见他回来。
中间听到几次脚步声像也是去了隔壁房。
庄宁好奇,但终究没有走出房门,慕容越离开时交代过,不是他,谁敲门都不准开,当然更不准她出去。
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凑到窗前,打开一条缝,悄声往下看去。
这间房的后窗临着一条后街,现在正是午后集市热闹的时候,可整条街上半个贩夫走卒的身影也无,只有一队高大的银甲士兵形色肃然朝皇宫方向而去。
那些银甲君的衣物与禁军不同,与燕珩领的巡阳卫也不一样。
脚步声与甲胄相撞的声音交缠在一起,让人莫名生出一阵紧张和压迫感。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慕容越回来了。
见她站在窗前,他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立,从她打开的那条窗缝瞥了一眼。
“这些都是什么人?”庄宁问。
“慕容幸的人。”说完,男人关上那条缝,坐回桌边。
一会儿房间门响起,是小二送饭菜上来了。
庄宁刚拿起筷子,就听见慕容越问:“庄将军的腿现在一下雨还会疼吗?”
庄宁愣了一下,这小说里没写,她也不知道啊。
不过庄朝常年在军营,腿上有伤也是在所难免。
“偶尔还是会疼,不过他都说习惯了!”庄宁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慕容越点头,也拿起筷子,朝她勾了勾唇:“平日只看他行走,却是瞧不出什么。不过他落脚时力度不同,仔细分辨,便能知道是他。”
庄宁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说起庄朝了?
是为了……炫耀他能听声辨人的本事?
“有机会,贵妃可要提醒他。”
庄宁愣了愣,哦了一声算是答应。
接下来的一天客栈中亦是安静沉寂,只是街上的动静更大了,庄宁亲眼目睹了后街巷一场厮杀,慕容幸的银甲军与巡阳卫狭路相逢。
最后谁胜谁负她没不知道,在看到第一颗头颅被砍落溅了一地血的时候,她就关上了窗户。
这一日她都没怎么进食,午后像是发起了热,只能钻进被子里沉沉睡了一觉。
傍晚时分,她被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惊醒。
等她意识回笼,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燕珩已经领着一队人马气势迫人齐齐跪在慕容越面前。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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