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中秋休沐一过,便需上朝,在寒风冷露中颤抖了。
文岚叹气一声,只因觉得前路渺茫,霎时间,有一想法自心间一闪而过,与其官海浮沉,不如归隐田间,也乐得个穷开心。
可这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真要她付诸行动,还需莫大勇气。
因为有欲有求,所以不得安宁。
寅时三刻,文岚认命的从榻上起身,穿衣打扮,随意吃了些早膳以慰五脏府庙。
文岚在玄武门下了马车,便如无魂傀儡一般的跟随着上朝官员的大队伍向金銮殿走去,不攀谈交际也不左顾右盼,甚是乏味。
陈钦就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文岚,于是昂首挺胸的自文岚身边擦肩而过,好似想要引起文岚的注意,可又如陌生人一般,不曾招呼。
而文岚低垂着头,思绪纷乱,根本不知陈钦耀武扬威般的擦肩而过。
陈钦走了十步开外,状似不经意回首,一看,文岚还是耷拉着脑袋,如孤魂游离一般,可不叫陈钦咬牙切齿,暗道,哼,日后可没好果子给你吃,有你好瞧的!
可怜的文岚,招谁惹谁了,被这活阎王给盯上了。唉!也不知是福是祸。
“诶!”文岚正神游间,江平用胳膊肘抵了下文岚,道:“刚才德亲王过去了。”
文岚面无表情,看向江平,郑重其事的噢了一声。
这可把江平给弄蒙了。“噢?甚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表明我已知晓了,谢谢你的提醒,但这提醒毫无意义。”
江平不知文岚如今有些讨厌陈钦,是故对文岚略冲的语气,不明所以,甚至觉得莫名其妙,也就大步前行,不再理会文岚。
文岚心想,陈钦这颗大树是一定要抛弃了,结交半载,竟叫她猜不透三分,实在是危险。更何况他已知晓自己女儿身份,若有不轨之意,自己又当如何?是从或不从?从了是背叛了意愿,不从是背叛了生命,两个选择都不是上策。
其实文岚是过于担心了,陈国以肤白唇红,弱不禁风为美,陈钦还是有底线的,再□□熏心也还不至于饥不择食选择面黄肌瘦的文岚,现在,陈钦处处设计文岚,不过是想探她底细罢了,换言之,也可说文岚是陈钦寻着的新鲜玩意,兴头正浓呢!
至于文岚能否脱离陈钦,另寻他主,这便是二人之间的较量了。
漫长等待之后,终于下朝。
李垚对文岚、江平二人道:“今日皇上说潮州有匪起义,派我平乱,你们二人随行,今日午时出发。”
文岚不想上任不过几日,便要出城平乱!说实在的,文岚有些慌张,前些年虽说是在战乱中发的横财,但从未作为军人上过战场。那时小命无虞,不至于整日整夜的悬着,这会子,突然要上阵杀敌,还真有怯意。不禁问道:“头儿,我需要准备甚么?”
李垚皱眉,看了眼文岚,道:“其它的都可不带,除了你自己。”
文岚撇撇嘴,噢了一声。
李垚道:“你们二人赶紧回去收拾,午时之前到军营报道。”
“是。”文岚、江平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文岚快马加鞭的去了趟红人馆,对主事人交代些相关事宜,命令他们不要生事,若有何意外,先息事宁人,一切等她回来再解决。
红人馆的主事人,也是受了文岚恩惠的,自是对文岚言听计从。
后又急忙回府,对惠如是说了平乱的事,叫她要好生照顾弘仁,府中事宜也帮忙照看着。
惠如是一听文岚要出征,有些慌神,道:“大人…这,我该为你准备些甚么?”
文岚道:“时间紧迫,来不及准备了,你要好好的看家,等我回来。”
惠如是双眼朦胧应好。
文岚又回自己房内,收拾了几套衣裳,带足了银钱,拔腿就走。
刑风欲随其后,文岚直言相拒,命他好好待在府中,不要生事。
刑风宛若未闻,紧随其后,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样,这可叫文岚怒了,一个巴掌就招呼了过去,道:“我叫你待在府中,就乖顺的待在府中。战场上刀剑无眼,我都自顾不暇,怎能抽身照看你?若你意外身亡,那前几年我又为何要救你,白白浪费粮食?”
刑风道:“我不会成为主子的麻烦,我想要保护主子,以报主子的救命恩情。”
文岚最是讨厌婆妈,道:“你若是这般冥顽不灵,立即滚出文府,日后我们便是陌路之人。”
刑风无法,只好忍着眼泪送行。
文岚到军营时,士兵皆是兵装铠甲,整装待发。文岚一见自己一身便衣,便询问江平哪儿有铠甲。
江平道:“指挥同知的铠甲是同官服一块下发,你难道不知道?”
文岚道:“不知晓。”
江平道:“那你去问头儿罢。”
文岚立刻去问李垚,她没穿铠甲,怎么办?
李垚道:“你自己出了差错,问老子怎么办?”
文岚不答话,最后还是穿着便衣,未着兵装铠甲。
李垚见人已到齐,一声令下,挥旗出发。因不想造成城内百姓恐慌,走的官道。
方出城门,便见鲜衣怒马的陈钦领着约莫百来骑兵等着他们。
李垚知陈钦乃是此次平反的御封大使,是故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惊奇。
可文岚不知啊!暗道这陈钦阴魂不散。
李垚见陈钦,上前道安。
陈钦问:“人可都齐整了?”
李垚答:“禀王爷,齐了。”
陈钦漫不经心的看向文岚那边,后道:“那好,出发!”
骏马奔驰,扬起阵阵尘土,步兵疾步,隐于重重尘灰之中。
行了大约三十余里,陈钦命令整顿休息,文岚看向那些步兵,皆是尘埃满面,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是个指挥同知,有马可骑。
这会儿陈钦对她不加理会,文岚也就对其视而不见。
江平这会可瞧出个一三五来来人,暗自琢磨着这二人是不是闹僵了?想到有这可能,心里一阵高兴,拿着水壶,问文岚:“喝水吗?”
文岚摇头,道:“谢谢,我有。”
江平问道:“以前又打过仗吗?”
文岚答:“有,但非前线。”
江平问:“怕吗?”
文岚反问:“你怕吗?”
江平道:“以前怕出战,后来就习惯了。这次不过是与些乌合之众交锋,想必不出一月就可回京了。”
陈钦见文岚与江平聊得甚欢,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暗骂文岚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勾搭男人。
陈钦被自己这想法给吓了一跳,心道:她如何,关我何事?
其九见陈钦面色阴晴不定,暗地里偷瞄了眼文岚,心道:王爷与这文岚是怎回事?大有形同陌路之感,莫不是王爷算计他的事被他知晓了,二人闹翻了?那这文岚的脾性也太大了罢。说句不好听的,就叫不知死活。
别院那日,陈钦捉奸在床的戏码,其九并未见着,是故,也不知这二人出了甚么矛盾。
又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陈钦命令出发。
李垚对众士兵道:“大家打起精神来,争取在天黑之前抵达随州!”
士兵异口同声道好,响彻天际。
即便是士兵再训练有素,双脚定是抵不过四腿的,步兵们越跑越慢,天黑之前也未能抵达随州。
文岚并未携带干粮,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但又不便开口,只好熬着。
而陈钦呢,身边有人服侍,自是不愁吃穿。
文岚见众人皆有口粮,又有寒气袭来,只觉饥寒交迫,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于是,文岚问李垚:“今夜还赶路吗?”
李垚道:“嗯?你去问问王爷罢!”
文岚噢了一声,随后向陈钦那边走去。
陈钦见文岚立在自己跟前,还别说,心底有些窃喜,面上却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只是冷眼瞧这她,不言不语。
文岚道:“头儿叫属下问王爷今夜可要赶路。”
陈钦闻言,只觉得这妮子忒会倒人胃口了,道:“本王若是觉着舒坦,就赶路;若是觉着乏了,就歇息。”
文岚按捺住心底的不快,道:“是,属下知晓了。”
语毕,转身离开。
陈钦怒上心头,拿起手中的夹肉饼朝文岚砸去,吼道:“本王准你走了吗?”
文岚转身,道:“请王爷批准属下离开。”
陈钦闻言,心头怒火更盛,又不知如何发泄,只好叫文岚不快,“不准。”
文岚只觉陈钦欺人太甚,道:“王爷又何必与小人一般见识呢?”
陈钦十分无赖的说:“但你不是小人,是…”
文岚不待那两个字吐不来,三步作两步的猛然跑上前,一把将陈钦给扑倒在地,死命地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地道:“王爷就不能大人有大量,放过小人,让小人自生自灭?”
陈钦摇头。
文岚松开手,问道:“那王爷要怎样才答应?”
陈钦答非所问,轻笑道:“你这是要非礼本王么?众人可都看着呢!本王顾忌颜面,可不好如你的愿罢!”
文岚闻言,不由得面红耳赤,好似被火灼一般起身,直骂陈钦混账!无赖!转身就走。
其实陈钦根本不会透露文岚是女儿这一事,因为,他要她建功立业,得父皇赏识,而后再告她一个欺君之罪,所以,他不但不会暴露,反而会替她掩护,在他没有决定收网之前。
陈钦喊道:“岚兄,你这便要置本王的气了么?前事我们既往不咎,如何?”
文岚闻言,转身,问道:“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文岚想说你可不是甚么圣人君子,但她不傻,自是不会说出口的,道:“口说无凭,不如立字为据。”
陈钦道:“本王金口玉言,难不成会食言了不成。”
文岚笑道:“王爷贵人多事,可保不准能记起今日之说,我这也是不得已,还望王爷成全。”
“你可莫要蹬鼻子上脸!”
“王爷!就当大发善心罢!王爷!”
陈钦听这文岚好似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心底有几分受用,道:“你叫本王这会子从何处生出笔墨宣纸来。”
文岚道:“难道没有史官跟着王爷?”
“哼,你倒是还挺机灵的。”陈钦语毕,后吩咐随行史官立字为据,叫其九印了他的私章,递给文岚。
文岚如获至宝,欣喜不已,连连道谢。
陈钦见文岚这般模样,心里头其实还是蛮开心的,可面上却作一脸嫌弃,道:“瞧你这点出息,真给本王丢脸。”
文岚呵呵一笑,道:“在王爷眼中这字据兴许不堪一提,可在文岚这儿价值千金啊!”
陈钦一听这话,心里头更是舒畅,问道:“本王的东西你便是这般宝贝?”
这话外人听着最多也就是些揶揄意味,可听在文岚耳中,就带了些许邪恶与调戏。兴许是字据在手了,便肆无忌惮了,便道:“哪能不宝贝的,王爷字据在手,日后也好作谈资,若有朝一日,穷困潦倒,兴许还能典当了,换些米粮呢!”
陈钦闻言,方才晴空万里,眼下便是乌云密布,道:“你倒是个会算计的。”
“王爷过奖。有时人走投无路了,就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王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钦冷哼一声,道:“逞一时之快,而不思后果,定是祸患无穷,这人啊!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文岚笑道:“王爷高见,与我想到一同去了。”
陈钦恼羞成怒,道:“给本王滚!”
文岚求之不得,立马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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