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鏖战
当黛莉循着护卫的指路来到瞭望台后面的校场时,克里斯伯爵正和一众贵族站在点将台上。为了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知道贵族老爷们对将要宣布的事,校场中间和四周站满了人,从瞭望台顶上俯视,无数的人头就如同节日热点景区的情形。这些人有一队队的士兵、平民,也有很多的奴隶以及奴隶的家庭,更多的人在士兵的驱赶下来到校场附近,由于人实在太多,连校场对面的房屋和矮墙上都挤满了人。
大家不安的轻声交换着意见,都对此时被召集来的目的感到惶惑,不少人已经听说了城头被多次攻上来,几面城墙还被魔法打垮了一半。流言这东西本来就是越传越离谱,刚开始是几块城墙被魔法破坏了一部分,渐渐的就变成了城墙大面积坍塌,我们的魔法师死了好几个,城已经快要守不住了,城主大人已经着急上火无计可施,正要杀奴隶泄愤呢。
此时一百多个奴隶跪伏在瞭望台前面的空地上瑟瑟发抖,每个奴隶的身后都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杀气腾腾,更多的奴隶兵被押过来,其中还有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这些奴隶全都只穿着单薄的破衣服,很多上身都是□□的,只穿着一条破裤子,连鞋子都没有。他们都是今天畏战不前甚至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只不过一部分的奴隶都已经死了,剩下这些全都被抓了起来,只要伯爵大人一声令下,这些奴隶就会人头落地。
站在高台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守城不利大部分的责任是克里斯伯爵,没有人敢指责他,但总要有人为此担责,否则军心就会动摇,杀死这些奴隶有些避重就轻,却也是没办法的事。
黛莉冲进人群中,急切拉了拉克里斯伯爵的衣角,伯爵大人会意的跟着女儿走到人少的地方,两人嘀咕了好一阵子,克里斯伯爵回来之后再次下令:“把今天表现英勇的奴隶都带来,如果已经战死的,让他的家人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伯爵大人的脸色似乎没有那么阴沉了,他走上点将台,大声说道:“各位红石城的同僚、居民和奴隶们,现在我们红石城正遭受纳布勒军的进攻,作为雅各的一员,我为自己的身份而骄傲。我曾经宣誓,一定要给敌人一点厉害,让他们知道,我们雅各不是任人其辱的虫子。红石城不是我们自己建成的城市,而是从纳布勒手上夺过来的矿山,我的祖父给这座在富饶铁矿上建立起的城市起名红石城,你们的祖父祖母有的世代生活在这里,有的从别的地方移居来这里,一代又一代,直到你们。
现在!纳布勒想从我的手中夺回去,让我们失去自己的家,失去自己的财产,失去自己的自由,任意的杀戮我们的孩子,你们答应吗?”克里斯伯爵几乎是用吼声来问。
“不答应!”所有人都轰然怒吼起来,四周的房屋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战马低声嘶鸣,家禽宠物们受惊乱扑乱跳,四散奔逃。大家突然发现,比起换一任主人,做克里斯伯爵领地的居民似乎挺不错的,至少他并不残暴,征税也不是那么重,比起未知,他们觉得似乎这样就挺好了。
“杀死纳布勒的强盗!”一个护卫配合的大喊。
“杀死纳布勒的强盗!”所有人举起手臂齐声喊。
“把他们赶回去!”
“把他们赶回去!”
克里斯伯爵抬起手,校场上很快就安静下来,他沉痛的说:“今天,我给了大家一个机会,让我们共同来保卫自己的城市,我曾许诺让奴隶获得更好的待遇,让平民获得参军立功的机会,给大家和我一起保卫家园的机会。但是!你们都看到了,这些人他们畏战不前,妨碍友军,导致我军损失数百勇敢的战士。你们说,该怎么处置他们?”
“杀了他们!”既然伯爵大人是为了保卫大家才征召奴隶和平民入伍,那么这些人似乎是挺该死的。
“杀,杀了!”
“你妹的,把责任都推到临时征召的奴隶身上,煽动群众情绪,然后自己做好人。”陈修远远远的看着克里斯伯爵的演讲,对这个死要面子的贵族老爷的无耻佩服极了。嘴上这么说,他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身为每天离不开电脑手机的人,他早就见识过各种营销手段,各种砸冰箱、砸手机、倒牛奶、销毁次品等等,再找两个媒体大肆宣传,能够快速树立、维护品牌形象的一种做法,惠而不费,简单又好用。
果然,克里斯伯爵再次让大家安静:“我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再杀自己人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团结,是互相信任,是万众一心,而不是杀戮不愿意反抗的人,就让他们继续做奴隶吧,我相信会有更多的勇士跟我并肩作战,一起抵御强盗的进攻。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等待,因为我们的英雄已经诞生了。”
他的手一挥,下面跪着的,二十几个奴隶兵和民兵被带了上来,接着一个魔法师走进校场,正当所有人有所疑惑的时候,克里斯伯爵微笑的宣布:“就在今天,有五十多个奴隶为了保卫红石城而英勇奋战,他们中有一半的人不幸战死,我相信,他们的灵魂会守护着我们继续奋战!我宣布,解除这些奴隶和他们的家属的奴隶身份,四位勇敢的民兵们升为小队长。”
全场哗然,在所有奴隶热切的目光下,那个魔法师让面前的奴隶跪下,拿出一个印章模样的东西按在他的后颈上,念了一段咒语,那个奴隶脖颈上一个刺青模样的印记渐渐消失,那是代表着克里斯家族奴隶的印记,这种印记只要印上了,即使逃得再远也可以被追踪到,如果被其他贵族看见,也会将他抓住送还克里斯家族并获得一笔报酬。那是一种诅咒,挥之不去的梦魇,没有源头的法器几乎无法解除,连他们的孩子刚出生都要被印上的印记,永远做奴隶的诅咒。
现在,在所有人面前,有超过30个奴隶和他们的家人正恢复平民身份,从此他们全家都不再是奴隶了,所有的奴隶都静静的看着他们,犹如在梦中。
接下来克里斯伯爵几乎按原样宣布了奖励措施,他每公布一条,校场中的气氛就浓烈一分。当他说要挑选一批6000名勇士,由自己麾下的军官率领据城迎战时,所有的奴隶把手都高高举起,更不用说一队士兵从仓库搬来了大排大排的护具、□□、短剑和盾牌,宣布每个愿意出城战斗的人都能获得跟士兵一样的全套装备。
城中的气氛达到了顶峰,几乎所有奴隶都疯狂了。克里斯伯爵让人摆开一排桌子,10个书记官负责登记名额,奴隶们争相报名,为了排的前面一些,取得一个名额,他们推搡着挡在前面的人,有些还厮打了起来,不过骚乱很快就被压制下来,维持秩序的护卫们宣布,只要前面的人战死,后面的人就可以顶替上去,然后负责登记的书记官在另一边又排开一排桌子,说是要招募弓箭手,只要力气大的人就可以报名,现教现学。
看着这番景象,那班等着看伯爵大人杀人来树立权威的贵族们个个都糊涂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失利的状况反倒被伯爵大人整成了件好事,好像打了个大胜仗似的。
他们糊涂,克里斯伯爵自己也糊涂,他只是觉得女儿的话有道理,按照她的想法做,却得到这样出乎预料的结果,自己只释放了几十个奴隶,却得到了几万敢于死战的勇士。
“当当当——”报警的钟声从两个箭塔上传来,敌人刚刚退兵一个小时就又重整旗鼓杀回来了,敌军拥有充足的军队和坚定的决心,可以轮番上阵,直到击垮这唯一一道城墙。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贵族们排队上了瞭望台,士兵七手八脚的互相帮忙穿戴铠甲,奴隶兵和民兵弓箭手在军官的带领下上了城头,他们都领到了一张弓,更多的奴隶搬来更多的箭矢放在他们身后,搬运石头的奴隶也充满干劲,来来回回运送石块。
城墙下面横七竖八倒着上千敌军的尸体,还未干涸的血液给他们染上刺目的鲜红,但列队前来的敌军依旧黑压压的一片,人数丝毫不见减少,他们踏着坚定的步伐,踩过稀稀落落的尸体,整齐的队列渐渐压上弓箭的射程。
当他们进入射程之后,城头上竟然没有射箭,而是依旧做着准备。
黛莉没有回到东面,而是呆在克里斯伯爵身边不停的给出一些意见,接着弓箭队队长和魔法师首领都被叫来询问,等他们回去以后弓箭手队就到城下集结,一些低级魔法师也派驻到城头上。
在城垛被损坏的地方,一面面方盾组成了临时的防御。城门打开,一队队的士兵拿着□□和大盾向城墙两边汇集,他们飞快的清理尸体,组成一个依托围墙的半圆形防御阵,并架设起通往城头的长梯,这些长梯都是纳布勒军丢下的,刚好给他们用。
两边的阵型由刚开始的凌乱渐渐成型,变成一片攻守兼备的盾墙,只是实际的战斗力有待商榷,士兵们紧张的靠在一起,用□□指着敌人,军官们大声的呵斥:“全都排好队,坚守阵地,不许冲锋!不许后退!冲到你面前的敌人就杀。”
“不需要害怕,他们也是人,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就补充上去,后面的人把他拉回来,牧师会给你们治疗。”
加布罗原本冷笑的表情渐渐变成了严肃,跟身边的将领商量起来,亨利见到加布罗的举动奇怪的询问身边的参谋,那是一个健壮的老兵模样的人,老兵是这样解释的:“派兵出城迎战是种冒险的举动,弓箭的射程在200米左右,他们的城墙有6米,有效射程能提升到240米,而我们必须逼近100米才能射到城头,换取的是城头的压力减轻,可以设置更多的弓箭手。但现在他们派兵出城,这种优势就拉平了,但出城的士兵以劣势兵力掩护城墙,非常容易被强行吃掉。
情报说他们总兵力只有2.5万到3万,其中2千是骑兵,这些士兵大约有4000,如果全部损失掉,他们的兵力就不够轮换的了,对方居然有勇气派兵出城迎战,会这么做的人不是对自己的军队实力太自信的骁将,就是觉得自己兵力太多随意挥霍的傻瓜。”
“你觉得会是哪一种?”亨利询问。
“按他们上午的表现,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比较大,除非有个很有经验的将领在指点他们。”老兵沉思了一会,“可以试探一下,让弓箭手先射一轮,看看他们的反应,城中守军没有太多实战经验,战斗的意志也不那么顽强。”
“进攻,杀掉那群蠢货。”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加布罗冷酷的下了命令,显然他是决心吃掉这群敢出城的守军。
纳布勒军的速度一下就快了起来,前锋军呐喊着朝着防御阵冲了过来,仿佛是怕她们反悔跑掉似的,浩浩荡荡的军队向城墙压过来,在他们走到一半时,后面的弓箭手已经抢先攻击了,一排箭矢抢先呼啸着飞向城下的防御阵。
“盾牌!举起盾牌。”军官们大声喝令,奴隶兵们赶紧举起盾牌,不过他们虽然靠得很紧,用的也是坚守用的方形大盾,举盾的姿势和角度却都不统一,许多好奇的奴隶兵还刻意拉开一道缝隙探出半个脑袋看这壮观的场面。他们在兴奋,在紧张,犹如迎接自己的第一次,他们总算也能拿起武器,穿着闪亮坚硬的盔甲,戴着英武的头盔,体验一把生命的刺激,品尝做一个真正男人的滋味了。
一连串笃笃的响声伴随着声声惨叫,雨点一般密集的箭矢一下就射倒了众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奴隶兵们,密集的盾牌一下就塌陷了许多块,伴随着声嘶力竭的惨叫和咒骂,倒下的奴隶们用血淋淋的一幕告诉这些唯唯诺诺的奴隶们,自由的代价是昂贵的,这不是和监工之间的打架,也不是帮派之间的抢地盘,而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想要争取自由,或许他们得到的会比失去的还要多。
阵型中起了一阵骚动,军官们大声呵斥,命令他们做好战斗准备,杀死敌人就能获得自由和功勋,获得自己的财富,在他们的努力下,奴隶兵们很快整好了阵型,盾阵的缺口很快就堵上了。
察觉到守军的骚动,经验丰富的纳布勒军官下令突击,大群的士兵大吼着冲圆阵和城墙,像是汹涌的浪潮撞进港湾和礁石上。勇猛的士兵撞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盾牌噼里啪啦的互相碰撞,利剑对着敌人劈砍,□□向着盾牌的缝隙乱捅,一蓬蓬血雨漫天纷飞。
事实证明密集的阵型是对付强大敌人的有效手段,遭到强烈冲击后,有身后同伴作为靠背,有着数量优势的□□只要拿稳了就能杀人,一个接一个敌人杀入人群,当他杀死一个守军时,三四支□□也会刺进他的身体里。
“就是这样!突刺!后面的补上去!”军官们不停的推着后排的奴隶兵,让他们补到圆阵外面。
男人天生就是好战的生物,只要上了战场,见了血,被推到交战的当口没有退路,立刻就会变成野兽,哪怕没有杀过人,当死亡与鲜血在眼前交织,人就被这灵魂深处的本能所支配,死亡的恐惧。
“杀了他们,你就能获得一切,自由、金钱、食物、还有女人!给我上。”
“杀杀杀!”奴隶兵们怒吼着跟敌人拼杀起来,他们一发狂,就发现敌人其实也不难对付,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刺了也会受伤,砍了一样流血,并没有平日看到的那么高高在上。十几个奴隶兵在军官的命令下发起了一阵反冲锋,很快就把敌人赶了出去,重又补圆了阵型。
这个小却坚固的防御阵虽小却异常顽强,无论攻击哪个地方,都会遭受同样的阻力,杀死几十个立刻又增加几十个,就像个厚实的皮球一样,拍扁了又弹回来,再拍扁,再弹回来。敌人冲撞盾牌,从盾牌的缝隙里刺伤里面的士兵,里面的士兵也不甘示弱,四五支刺枪一起刺向敌人,虽然奴隶兵的战斗素质不高,不怎么懂得攻击要害,但密集的枪林依旧给纳布勒士兵造成巨大伤亡。
圆阵脚下,一层层的尸体堆垒起来,受伤的人无路可逃,他们倒伏在地,无助的伸出血红的手祈求援助,但想要脱离这个死亡地带是不可能的,前后左右都是人和利器,他们等来的除了要害的一剑便是无情的踩踏,直到他被淹没到尸体山下,成为其中的一个。
杀到忘我的奴隶兵们不知道魔法师们在他们的头顶进行着攻击与保护的激烈战斗,城头上密集的箭矢对着圆阵前方不停的覆盖,拦截了近半的敌军,让攻击圆阵的敌军难以形成人数优势,每次组织冲锋的人手都只突入三四层盾墙后就难以为继,然后守军一支小队反扑出来,又将阵型补充完整。而新的士兵从城墙上顺着十几把长梯滑下来,捡起武器补充进圆阵里。
推着新的撞城槌和长梯的敌军进攻也不顺利,虽然弓箭手并不怎么针对他们,但不时袭来的箭雨也要了不少人的命。只有近前指挥的军官才能感觉到,敌军的弓箭虽然不是一波波的那么有气势,却明显密集了许多。攻城部队被截成了首尾不能相顾的三段,城上的守军集中优势兵力镇守着三段并不太长的城墙,不需要到处支援,只需站在原地居高临下跟一个个上城的敌人死磕。
“大人,第17大队损失惨重。”
“大人,第29大队攻上城墙4次,但是都没能守住阵地,他们已经没办法再进攻了。”
“大人,第9大队请求撤退,敌人的抵抗很顽强,他们伤亡很大。”一个接一个士兵跑回来汇报情况。
“不许后退,命令23、24大队增援,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加布罗一个劲的往前方增加兵力,冷笑又一次回到他的嘴角,根据他的观察,对方的弓箭手多了很多,但他们的伤亡跟自己的军队已经接近了,最多再损失5千到一万人就可以耗去他们的大部分兵力,到时候自己把精锐的卫队一派上去,红石城就会像蛋壳一样彻底破碎。
一个又一个的步兵方阵在传令兵的命令下向红石城跑去,他们从排列整齐的弓箭手缝隙间穿过,然后奔跑起来,在队长旗帜的带领下大吼着向红石城冲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所有人都数不清死了多少人,反正脚下已经找不到多少空地,双方都杀得红了眼,不停的往上增兵,双方都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对方一定就支撑不住了,他们一定承受不住这样的伤亡。加布罗相信守军会龟缩回城里,然后自己吃掉这两支孤立无援的守军,守军也希望纳布勒军会被他们的英勇顽强吓退,暂时放弃这种不理智的添兵行为。
但大家都失望了,随着一波波的兵力投入到这个死亡漩涡中,双方似乎都没有服软的迹象,直到天色渐暗。
所有人都不知道,战场的走向竟然一直受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控制,陈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瞭望台的边缘,他的眼睛不停的扫视着城墙内外和手中画得歪七扭八的草图,嘴里说着:“该让他们占点便宜了,把这里让给他们……现在反攻回去,左边阵地应该补充两百人……这片的弓箭手应该暂缓攻击,不然敌人就受不住了,可以先换人……这时让几个敌人上城头火拼几下比较好,给他们点希望……”
他的话很随意,像一个看电视里足球世界杯的小孩在大喊:“铲他,铲他,断球啊,过线,把球踢出界,别救啊!”之类指挥的话,很吵人又没什么意义。但站在他身边的伯格却手心直冒汗,心跳时快时慢,难过得想吐血,因为战况一直在陈修远的嘴巴控制下起起落落,或许连陈修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话正越来越多的变成命令在执行。
偏偏陈修远的话又都是‘应该、要是、如果’之类,充满了建议和不确定的意味,让人实在不放心这些不是命令的命令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那感觉就如同一个舞蹈家站在树枝上听从一个瘸子的指挥跳舞,稍不小心就会摔个半死,而瘸子却没有半点责任。
此时的陈修远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他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在家里玩大型的3D战争游戏的时光,用鼠标圈定一群群的士兵进攻、防守、牵制、拉锯,再用弓箭手点杀某群密集的敌人或是太靠前的指挥官,只是不需要兼顾制造、训练、运输、治疗等后勤工作。
喜欢玩大型战争游戏的玩家通常都有着强大的模糊计算能力和多条件处理能力。能判断出自己的攻击能否击中敌人,大约造成多少伤害,可能会受到哪些因素影响。关键位置侦查、集火输出、点杀敌人威胁最大却脆弱的兵种,从人群中找到应该重点攻击的目标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像缺乏防护的□□兵、斧兵、弓箭手以及人群中的军官就是他最喜欢用弓箭集火的对象,而攻守兼备的持盾或重甲兵则几乎没有受到攻击。
不同的是眼前这个游戏更加真实,音效、画面完美得无懈可击,连尸体都不会消失。自己可以控制魔法师、弓箭手、步兵,感受风力、风向、士气、距离等多种因素进行大量的微操作,非要说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的话,那就是画面不能拉近拉远,只能用全局视野观看,而且延迟严重一些,有时甚至还会失控,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只要不停的预判就可以了,玩游戏的人有哪个不会预判的?
他发现对方的网速问题延迟似乎比自己还严重许多,自己可以从容不迫的调兵遣将对他针对性的攻击,例如把部分攻得不那么猛的城头暂时让给对方,然后在他下拨强力兵种上来之前夺回,尽可能的给对方一种:只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攻下的感觉。
黛莉来来回回的在他和父亲身边奔走,把陈修远的喃喃自语变成建议告诉父亲,次数一多,站在克里斯伯爵身边的贵族和幕僚们都看出其中的诡异来,伯爵大人的命令明显越来越倾向黛莉在他耳边的建议而非幕僚们提出的意见。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伯爵大人大肆派遣奴隶兵和民兵跟敌军战斗,却按着自己的军队很少动弹,难道他看不出如果己方伤亡太大会影响士气吗?难道守城不应该是阻止任何敌人上城一步吗?
但事实是城头虽然一直处于战斗状态,却始终没有失守,死伤的大部分都是奴隶兵,而以逸待劳的少数精锐只要一次冲锋就能夺回城头,死伤数量虽然大,却多数都是奴隶,他们的主力的损失只有一半左右,说明黛莉带来的意见要比幕僚们和他们的商议更加有效。
双方都有着足够的决心和兵力,一队队的新兵补充上来,投入到死亡厮杀中去,双方的伤亡数字直线上升,但谁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好像不把自己的手下拼个精光誓不罢休似的。
两个主帅的下属不停的哀求,‘大人,772团请求撤退,他们伤亡过半了。’
‘大人,543团全团只剩1个大队了,请大人给他们留点人吧。’
‘大人,敌人兵力太多了,我们拼不过的,这是白白送死啊。’
‘大人,士兵已经开始骚动,他们开始害怕了,给他们缓口气吧。’
但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命令更多的团队进入战斗。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无数的尸体几乎拉成了一条小山脉,凡是攀登到山脉上的人都在上面挣扎一番后成为其中的一块基石。鲜血向小山脉两边流出,浸透了交战双方的脚面,沙土地混合了大量的鲜血再踩个几百下后变成了黑红色的血沼,一脚踩下去都是软软的人体和滑腻腻的血泥混合物。
就当阳光渐渐变得清亮,天边布满了红色的彩霞,热力逐渐退去,纳布勒军进攻的势头也似乎衰弱了一些,双方都成了伤痕累累的公牛,死死的盯着对手,偶尔试探性的攻击也没有了一往无前的斗志。
黛莉再一次跑到克里斯伯爵身边说了两句后,伯爵大人突然犹豫了,正当所有人奇怪伯爵大人为什么犹豫时,他竟然下了一个荒谬的命令:“命令堵门的守军撤掉一半。”
旁边所有人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几个贵族都有冲上来揪着伯爵的衣领大声质问的冲动,这时克里斯伯爵掏出一枚令符,考虑再三:“你真的要去?”
“嗯。”
“你知道如果失败,我们就失去了反攻的能力了。”
“我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你说的什么失去力量的高手吧。”克里斯伯爵盯着女儿的眼睛,他承认陈修远确实挺有军事天赋,但他明显不是贵族,连一点贵族气质和修养都没有。无论那个陈修远和女儿的关系是真是假,这样一个竞争者的出现都会严重干扰他和阿卡来家族的联合。可以的话,招募这样一个人做他家族的幕僚或是参谋都不错,可一旦要在二者中选择一个的话,毫无疑问,一个有才能的小伙子是不可能跟一个侯爵的合作相比的。
“他是我的爱人,就这么简单。”黛莉跟父亲对视着,语气很坚定,陈修远是她抵挡这出婚姻的盾牌,她无论如何要先保住。父女二人就这么对视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比赛不许眨眼看谁睁得久。
“哼!……带伯格和我的卫队一起去吧。”良久,克里斯伯爵败下阵来,皱了皱干涩的眼睑,硬邦邦的表达着自己的关心,把令符交给黛莉。
“知道了。”黛莉接过令符连忙转身就走。
接着克里斯伯爵又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古埃罗、古茄、费伯,你们去搭建街垒,把街道按这个图分隔。可瑞、比雷,你们去疏散平民,并把所有奴隶都迁往城东,艾比,挨家挨户把所有木头家具,都拆成木块铺路……”
这些命令又急又快,让其他的贵族包括他的儿子们都有些猝不及防,不过大家都明白,克里斯伯爵是打算跟纳布勒军打巷战了,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匆忙,以现在的状况他们至少还能守两三天的。
克里斯伯爵神色冷峻,摆明了不想跟他们解释,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他想起昨天陈修远说的:‘想要欺骗敌人,至少要骗得过自己人,万一那些贵族中有一个间谍,消息传出去,所有的一切都功败垂成了。’
反正构筑街垒的材料早在一星期前就准备好了,几万个斗志昂扬的奴隶一起动手,至少能完成一大半,剩下的部分不完成也无所谓——这样才能让敌人相信他们是毫无防备的。至于真正的内圈防线他昨晚已经派卢内去办了,因为昨晚参与计划的人只有4个,只有他适合去干这个。
黛莉再次来到陈修远身边,得意的向他展示从父亲那里拿来的令符,陈修远张大了嘴巴,从玩游戏的状态里退出来:“喂,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刚才那些跟自己想象十分接近的战场情形跟黛莉有关,至于为什么会跟自己想象相近,那是连想都不用想的。
黛莉表现得毫不在意:“你不是说这一步非常关键,功劳也最大吗,我不想把这个功劳让给别人。”
其实她也是不得已,如果不能让陈修远的地位尽可能的提升,达到影响其他可以参与决策的人的程度,家族里的人就可能强迫她嫁给阿德莱德,尤其是丢掉红石城之后,就算他们能返回毕克拿城,家族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那么阿卡来家族无疑是父亲的救命稻草,现在她只能寄希望在陈修远的战略部署能够有效了。为了这个,她不惜以身犯险,父亲如果不想让她死在外面,必然会派最精锐的好手跟自己一起出战。
“冲出去会死人的,你不要命了!”陈修远有些急了,他虽然不怎么喜欢黛莉,她凶巴巴的一点不温柔,又喜欢揪着自己的衣领居高临下对自己说话,简直就是典型的野蛮女友,但对自己毕竟有救命之恩,是自己最早遇到的六个人之一,大家相互都很熟悉了,他不希望跟自己熟悉的人死去,更别说因为自己的一个建议害她战死,那会给他带来一生都无法抹去的罪恶感。
“没关系,我不会冲到最前面的,还有伯格保护我,你告诉我怎么打垮敌人就好了。”对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黛莉实在无话可说,他不管做什么都是先考虑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死人,打战哪会没有危险呢!
“打战有那么好玩吗?值得你这样。”陈修远表示不理解这个世界的人怎么想的,难道做老大的不应该躲在后面喊:给我冲啊,只要立了功,赏金大大的有。
“哼,你这个娘娘腔懂什么!本小姐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率军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把强大的敌人杀得落花流水,成就不世威名。”黛莉一把揪住陈修远的领子,“告诉我怎么做?”
“算了,随你便,你别忘记最重要的一步。”陈修远拍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草图,“现在还有时间,我跟你讲解一下攻击路线,等城门破了以后,敌人肯定会加大投入兵力,争取一口气攻进城里。等敌人的最后一次攻击衰弱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动了,从这里……到这里,攻击这条路上最疲惫的敌人,如果他们结阵就绕开,可以扩大进击面,但不要分散……”
太阳渐渐偏西,金红色的霞光铺满大地,映照在红石城及前方广阔的平地上,将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个人都披上了一件金红色的外衣,整座城市和高山都染成了金红色,看上去异常的巍峨美丽,彷如画家精心描绘的画卷展开在所有人面前,让每一个懂得欣赏的人都有种想要落泪的感动,也明白了这里叫红石城的来历。
然而此时红石城的正经历着严酷的战火,纳布勒军和雅各的守军在此为了地盘的归属,双方投入了超过三万的军队在这段宽不过三百多米的城墙下拼死搏杀,铁与血的碰撞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
先前的战斗由于双方的魔法师在互相消耗,守城方没有强势的守城利器,攻城方也有大量的盾牌,打得是有声有色,实际伤亡加起来也就万人左右。
守军虽然有城头弓箭的帮助,但素质明显不如纳布勒军,死伤跟对方基本持平,依靠着源源不断的补充和密实的阵型才维持住不崩溃,但3千多人的死伤也让奴隶兵们的心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只是因为无路可退,只能踩着满地的尸体,他们背靠着战友的盾牌,死死的盯着每一个向自己杀来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酷的考验下,只有变得彪悍的奴隶才能活下来。
纳布勒军也不好过,零零落落的箭雨并不像先前那样一阵一阵的猛烈,却持续不断,好像他们的弓箭手不需要休息一样。这种零敲碎打的伤亡刚开始还能忍受,但随着时间的延长,一个接一个大队的兵力迅速凋零下去,有时一阵密集的交叉火力顷刻间就把一支残存的大队尽数消灭,或是数支精准的箭矢把忘我指挥的大小队长都射死,于是剩余的士兵茫然无助的不知如何是好,难以形成强大的攻势。
就像一个拳击手和太极宗师过招,虽然力气比对方大,却因为关节、要害却频频受袭,发挥不出实力。士气在连续不断的混乱中渐渐消耗,进攻的势头明显开始低落了。
加布罗派上了一个又一个步兵大队填进摇摇欲坠的城墙底下,一次又一次的攻上城头,杀死了一批批的守军,但怎么都差那么一口气,他们总能勉强反攻回来,有几次他们已经建立的城头阵地,却因为长梯数量有限增援上得太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周合围过来的守军将他们一个个的杀死。推着撞城槌的队伍一靠近城门,没撞几下,左右两边的圆阵里就会杀出一队士兵来拼命阻扰,加上头顶落石滚滚,以致迟迟不能对城门形成持续有效的撞击。
虽然加布罗的意志很坚定,但攻城的军队却已经感到疲惫,大量的死亡让人恐惧,士兵们的脚步开始犹豫,登上长梯的士兵紧紧护着身体,很多爬到一半就主动跳下来。
就在纳布勒军都对今天之内打下红石城失去信心之时,一声巨木折断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高大的城门明显变形了,几块断折的木片掉下来,所有人都看见了,最后一部撞城槌在被摧毁之前奇迹般的撞断了城门的巨大门闩。
这个变故让喧嚣的战场突然安静了一下,刚刚丧失大半的信心重又回到纳布勒军身上。
经过数次撞击,严重变形的城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可容数人通过的缝隙,破城的机会就在眼前,双方士兵都知道这是天黑前最后的战斗了,城门的攻防状况关系到双方的胜负生死。
所有够得着的弓箭手都瞄准了这里,城头上箭如雨下,一批又一批的战士冒着箭雨跟冲出来的守军拼命厮杀,双方盾牌顶着盾牌,战斧对着利剑,后面的人拼命的推挤着前排,这是意志与钢铁的较量,不停的有人倒在这个狭小的缝隙间,后面的人毫不犹豫的补上,一股股的血花在交战处喷溅出来,洒在敌人身上,使得纳布勒军看起来犹如地狱怕出来的恶鬼。中箭的人倒在地上,后面的人毫不犹豫的将他踩在脚下。
守军的实力明显不如他们,被压得步步后退,城门口的空地上挤满了人,连两边的圆阵也受不住挤压,一点点的后退,没能挤进去的士兵就用战斧、锤子猛砍城门,粗大的合页也受不住战锤的敲打,钉在墙上的大钉子簌簌的往下掉粉,钉子也慢慢拔出墙壁,双方战线推进到城门里不久,终于在刺耳的‘咯咯’声中。一扇大门的合页崩出了墙壁,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然后整扇门都掉下来靠在墙壁上,过了不久,另一扇也被彻底打开。
这时城头上燃起十几道火光,那是十几个火球。
十几个火球在城头上一字排开,下面士兵开始慌乱起来,现在身边人挤人,根本无路可逃,盾牌可以挡箭,却很难挡住可以随心意控制方向的魔法,而且这种对多数人来说魔法这东西威力惊人,哪怕是一个魔法学徒凝聚的火球都能把一个人烧成重伤,要是这些魔法都是高级法术,一丢下来能炸死一大群人,人们惧怕魔法师甚于天阶武士。
“这个魔法厉害不厉害?你知道吗?”有个士兵问身边的同伴。
“我,我又没学过,哪知道这个。”同伴举着盾牌护住自己,祈祷着上面的魔法师看不见自己。
“他们念了多久的咒语了?火球已经在手上了,怎么还不扔下来?”
“我怎么知道,该不会是中级魔法吧。”
虽然看不出这些魔法师到底用的是什么魔法,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准备时间越长的魔法就越厉害,杀伤范围也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下面的士兵渐渐不安起来,攻击的势头渐渐变弱,后面的支援减缓,前面厮杀的劲头自然也慢了下来,双方在城门中间相互拉锯。
“我们的魔法师呢?怎么不攻击了?”
“对啊,魔法师好像好久都不打了。”这个消息在密集的人群里迅速传播。
“杀进去,不许停!”一声雷霆大喝制止了士兵的慌乱。
“杀!杀!”后面的士兵大声鼓噪。
就在这时,已经杀进城门一半的士兵都停住了,他们惊疑不定的看着对面刚刚还在跟自己死拼的守军官兵都向两边退开,后排的干脆掉头就往城里跑,紧接着沉重的踏地声隆隆的传来。那声音太熟悉了,前面的士兵惊慌的往后退,可是这里人挤人,哪有地方给他们退?
城洞长不过十米,退守半道的守军几个呼吸间就把道路腾了出来,后面黑压压的铠甲骑兵正在加速向这里冲来。颜色各异的强壮战马驮着一个个身披统一式样铠甲的骑士排成三道整齐的队列,前排的战马全身都是沉重的甲胄,全身包裹得只露出两只马眼,连马蹄都有一层铁甲,骑士们拉下面罩,把脸面全都遮挡住,伏低身体靠在马背上,□□直指前方,沉重的马蹄仿佛踏在他们心口上。
“啊——!”
“不要!”
“救命啊!”前面的士兵大喊着往城墙两边靠,但这里实在太窄了,旁边根本躲不了两个人,更不用说一群人都往旁边靠了。
提起速度的重骑兵毫不犹豫的冲进人群,伸出马头前方一米半的□□扎进人体,轻松的将两三个人都捅个对穿,然后带着巨大的惯性一路向前碾压,即使是没有被长□□中的人也逃不过战马的冲撞,在这样狭窄的地形跟重骑兵直接对抗完全是不可能的,轰的一下,十几个人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重卡撞到的行人一样倒飞了出去,瞬间就把城门洞内的敌人清空了,然后一头撞入外面密集的人群。
士兵人数虽然多,却根本无法抵挡这群移动的钢铁,被轻易的撞倒、踩踏。盾牌无法保护他们,沉重的战马将他们一排排的撞翻,铁蹄连人带盾牌一起踩碎,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带着巨大的力量将人刺个对穿,脆弱的人体就像纸片一样被扯碎,碎肉血雨漫天泼洒,盾牌也无法阻挡这样巨大的力量,一起被撕成两半。
骑兵队伍势不可挡,愣是在密集的人群里冲出一条路,如林的□□斜指前方,被枪头枪身扫到的人无不被削去身体的一部分,被扫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半个脑袋什么的就没了,残肢断臂如□□剪下来的枝叶甩落地面。
“快逃!是重骑兵,快闪开。”士气早就衰弱的士兵连连后退。面对高速从眼前划过的一支支□□,没有人有勇气上去挑战他们的力量,纷纷闪避。
前排的重骑兵碾过人群,速度下降了不少,第二排的重骑兵立刻踢了下马刺,从前面骑兵的缝隙间穿过代替他们向前开路。他们向右一个转弯从侧面杀入围攻圆阵的敌军中,一路劈波斩浪,杀得他们四散奔逃。
等前面少数穿着板甲的重骑兵和后面的铠甲骑兵冲完,后面的轻骑兵趁机分散开来追杀逃散的敌人。他们手持长剑斜指下方,追上一个背对自己的士兵身体微微一侧,剑光就撩过他的身体,跑得慢的士兵被他们轻易就追上,一剑一个砍翻在地。
占了骑兵队伍七成的轻骑兵裹挟着跑得快的溃散士兵冲向后面紧急摆好阵势的枪兵线,刚排列整齐的□□阵被败兵一冲散乱了起来,没等他们的军官调整队形让溃兵通过,重骑兵已经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踏入阵列之中,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两边的枪兵不知所措的看着鱼贯杀入阵列之中的骑兵,紧接着轻骑兵也随之跟进扩大战果,直到有人带头后退,他们才哗啦一下散开来。轻骑兵们也散开来追着他们的后背一路追杀。
黛莉始终处于队伍的前半段,一手拿着纤细修长,布满雕花的重剑,一手持画着神秘纹路的盾牌,□□一匹全身披轻甲的战马。跟其他全身都刷成古铜色的骑兵盔甲不同,她的全套铠甲是深红色的,经过非常仔细的抛光,通体线条柔和,全副武装的她就像一个充满曲线诱惑的机器人女战士。
她并没有怎么上去冲杀,而是不停的用剑敲打盾牌,她的盾牌上面安了块铜片,敲击不同位置,盾牌会发出叮叮或是当当的声音。根据她的命令,冲锋的骑兵队列不停的做着调整,五十个重骑兵不停的变换着位置,作为队伍的尖刀交替冲锋,铠甲骑兵负责冲散小股敌军。数量最多的轻骑兵时而分散出去冲杀一阵,驱赶敌人,时而聚拢,又回到队伍的后端,整支队伍始终保持一体。
先前阿德莱德就是没有注意轻重骑兵的互相配合,一味图杀伤面,他本人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仗着自己实力强大,护身铠甲几乎无视普通兵器,杀的敌人最多,以至于防御力不足的轻骑兵遭到大量零敲碎打的反击,损失了不少。陈修远反复警告黛莉:他们的骑兵数量太少了,多数又是一刺就倒的轻骑兵,绝对不要去啃硬骨头,更不要呈英雄,应该凝聚足够的力量不断的打乱敌军的阵型,制造混乱。
在她的指挥下,骑兵见到便宜就占,遇到坚决抵抗的阵列的绕过去,士气低落的纳布勒军调动速度明显跟不上骑兵迂回,大量被打散的士兵妨碍了他们移动。长长的队伍像贪吃蛇一样卷住一团又一团的敌人,几十支□□如同绞肉的链锯一样急速转动,被锋利的‘锯齿’碰到的人无不惨叫栽倒,敢于尝试挑战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回来的。
逃,只有逃,被冲散的士兵鬼哭狼嚎四处乱跑,但他们很快被轻骑兵追上,一下一个砍翻在地,只有往人多的地方跑,骑兵才会因为有所顾忌追得慢一些。而零星散落在空地上的人肯定会遭到两三个轻骑兵的联手攻击,不要2分钟就会成为尸体。
失去指挥的溃兵很快认清了这个规律,被打散的士兵拼命往人多的地方挤,一些队形还保持完好的团队被临时指派为督战队阻挡他们,杀死几十个自己人以后,溃兵又去冲撞其他团队,骑兵们同样绕过这些团队前去攻击那些应变不及时的团队。
加布罗自然不会允许一支骑兵在自己的军中大肆杀戮,他不停的派遣生力军试图拦截,可是没有用,被打散的溃兵太多了,他们失去指挥,失去建制,像羊群一样被驱赶着给自己人制造障碍,任凭军官大声喝骂,列阵驱赶也无济于事,等他们前进到想去的位置,骑兵早就冲到别的地方去了。
接连冲散了七八个团队以后,骑兵突然转了个方向往弓箭手和魔法师队伍直冲过来,弓箭手的位置处于开阔地带,后面的魔法师更是如此,不过此时魔法师都已经耗尽魔力撤回了,只剩下大批的弓箭手和运送箭矢的奴隶兵们。不幸的是为了保证弓箭的威力,他们离战场太近了,刚刚这一队千人的骑兵还被无数人马团团包围,突然就杀出重围朝他们直扑而来。
一见到敌军骑兵出现在自己面前,毫无遮挡的弓箭手和奴隶兵们发出绝望的惨叫,奔腾而过的钢铁洪流分散开来四处追砍,杀得他们只恨自己少生了四条腿。横扫过整片区域以后,当当声再次传来,骑兵队伍再次集合起来,绕了大半个圈以后直扑攻城门军队的后方。
一路血战下来,他们的身体已经插上了许多箭矢和断折的□□,战马身上也负伤累累,浑身浴血,跑得越来越慢,眼看都跑不动了,只能慢慢踱步。许多骑士都摔下马来,在同伴的掩护下艰难的往回杀。
“杀——!”眼见骑兵部队伤痕累累,血染全军,无数的生力军涌出城门,两个圆阵也解散开来,猛烈的反攻开始了。
“救回骑兵!”
“杀啊!”
大量的生力军疯狂的涌出城门,从长梯上爬下,加入了反攻的行列中,双方绞杀在一起,形成一片大混战,连地阶高手都出战了,他们混在人群中大肆屠杀体力和士气已经见底的敌军,各色斗气光芒在昏暗之中犹如萤火虫般一闪一闪,每一次闪动都会有一个人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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