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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战意


  

  红石城是私人矿山城市,为了采矿、打铁,人口需求很大,为了补充人口,这里的贵族从奴隶贩子手中大量购买奴隶,所以奴隶占了相当比例。奴隶长年劳作,死亡率很高,有些奴隶年轻时被主人安排互相结合,都有几代人了,年龄在15到30岁之间的加起来足有5万人。有铁矿出产使得这里相对富裕,离粮食产区不算远,而且平日在矿山城市干活也需要体力,他们倒也不怎么瘦弱。

  另外还有3万适龄的平民也被征召进来,他们跟奴隶不同,有了军功是可以真正进入军队的,那就等于靠上了贵族,成了‘政府军’的一员,他的家庭也跟着沾光。

  招募来的士兵比原有的士兵人数还多,不过说到战斗力即便是陈修远这样的外行人也直摇头,奴隶们长期被压迫,真正强壮、有斗志的奴隶早都被挑选出来成为奴兵,当然更多时候他们都是从事角斗士这样的职业,互相厮杀以供贵族们取乐。这样的奴兵数量只有奴隶的25%左右,毕竟如果大部分奴隶都是光脚不怕穿鞋的愣货,这些贵族的椅子也不稳当了。现在克里斯伯爵把剩余的青壮都挑选出来,命令他们参战,武器却只是给了短剑和普通的盾牌,连一件皮甲都没有,怯懦的眼神跟原来也没什么区别。

  那是一种长期被压迫,不知道自由,不知道天地广阔的无知和怯懦,陈修远看得不寒而栗,心中对奴隶充满了怜悯。

  克里斯伯爵承诺他们的不过是多一些食物,获得更好的居所,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和立功者成为小头目的希望。这样的条件确实让他们有了一些拼杀的斗志,实际效果怎么样就难说了。这样的一班乌合之众还缺乏斗志,简直跟农民没什么两样,打顺风仗还行,一旦情况不妙,他们反倒会拖后腿,甚至导致混乱。

  ‘贵族就是贵族,劣根性是无法消除的,都这时候了还把他们当做财产。’陈修远腹诽,却不敢多说什么,现在不是为他们出头刺激克里斯伯爵的时候,那估计只会招来一顿殴打。

  新的奴兵被掺进守城队伍里,他们被命令听从身边的士兵指挥,没有命令不许后退,否则全家处死。

  第二天的战斗开始了,对方的魔法师在阵前画了很多聚魔法阵,抢先发动了攻击,一串串的火球像火箭集群一样排着队轰击过来,看起来声势浩大。

  守城的魔法师立刻放出火焰盾、水球、偏斜风墙之类法术应对,把火球尽数拦截。防守方总比进攻的占便宜,只要巧妙拦截,即使是低一两级的法术都能让攻击法术失效、偏移或者在远离自己的地方爆炸。南面的城墙有三百多米长,却都在法师塔和瞭望台的魔法师的笼罩范围内,连移动都不需要。

  魔法师就这个世界的炮兵,而且是不需要进行矢量计算、矫正的智能炮兵,只是射程比能打几十里的火炮近了点,相当于迫击炮的射程,但指哪打哪的精确打击却相当厉害,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大批制造和复制。如果打战的双方魔法师数量和质量差距太大的话,那战也不用打了,因为结果只会像芬兰用重骑兵冲击坦克集群一样成为历史的笑柄。

  ‘咻咻——’魔法攻击过后,十七八块小汽车车轮大的巨石从阵地后方飞上天空,翻滚着向着红石城内飞来,那慑人的声势让人心底发寒。

  投石车损耗极大,投放速度也很慢,准头更是无法保障,但是威力绝对杠杠的。想用巧劲对付投石是很难的,依靠精神力汇聚来魔法很难抵挡大型机械抛射出来的巨大势能,七八个积蓄已久的大火球从两座魔法塔射上半空,这些火球每个都大如脸盆,颜色是稳定的橘红色,异常的凝实。

  “轰轰轰——!”犹如一连串的闷雷,火球迎向飞石后在空中一连串的爆炸,将石块凌空炸得粉碎,有些石头十分坚硬,被炸成四分五裂的几块径直坠落,下面稳步进军的队伍倒了霉,密集的人群中倒下了十几个人。

  有两块砸向城里的石头没有被拦截,站得高的人不自觉的看着巨石远远的落进城中,一颗砸中一座豪宅,那座豪宅像是被西瓜砸中的蛋糕一样一下就坍塌了小半,烟尘翻涌而起,有一个贵族的脸抽搐了一下,转回头不再看。另一个落进一片棚屋区,巨石跳动着往前翻滚了二三十米远,这些房屋跟纸皮一样脆弱,巨石滚动间噼里啪啦的撞倒一大片,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碎片漫天纷飞。

  ‘哇塞,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智能末端防御系统啊,而且价格便宜量又足。’尽管昨天已经多次见到这种情形,陈修远依旧感觉非常神奇,这个世界上的人居然能靠这种神秘的力量来拦截投石车,看来地球古代战争的模式并不能完全套用在这个地方啊。

  现在的他正待在南面城墙后面的瞭望台上,或许是因为伯格身为护卫队长不能离克里斯伯爵和各位贵族大人太远,他也只能呆在这里观战。在这里到处都有卫兵,他不敢乱跑,只得在找歌瞭望台上的四处观战,这对一个习惯了每天要接受称千上万条诸如广告、新闻、文件、顾客信息的人来说,这里实在太无聊了。

  平台后半部分摆着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放的都是各位魔法师的魔法物品,如魔法药水、魔法书、魔杖,还有各种动物的腿、皮毛、骨头、羽毛之类的施法物品,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味道十分古怪。他正待在一张桌子的边角,趁机翻看他们的魔法书,还趁机抄录上面的魔法,当然这些魔法书对这些魔法师来说都不是非常重要,否则也不会放在这里。

  伯格按着剑站在他身旁,神色古怪。他没想到还有人能这么一心多用的,陈修远好像完全静不下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专心,一会儿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些图案不同的标尺,标注的是是双方兵力调动,嘴里还能忘我的哼着歌,等待的空隙中还有心情学习魔法,写一些想法心得,过一会又临摹了几张魔法阵,然后在上面分隔出很多横线。

  “喂,第二波来了。”伯格提醒,陈修远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观看魔法的碰撞。

  第二波法术跟第一波时间相差5分钟,又是一阵魔法的碰撞,陈修远努力的辨认着这些魔法的种类,看着它们碰撞的状况思考它们存在的原因、属性和规则,然后把它们都记下来。同时还在研究双方的兵力调动,兵种搭配,并用草图标注出来,如果对方兵力调动,他就把箭头进行移动。

  巨石投掷了两轮,魔法攻击了七八轮之后,对方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浪费时间,几个传令兵策马在密密麻麻的队伍中跑动,大声传达着命令。不多时,军乐队开始吹响号角,蚂蚁一样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开始向城墙移动,在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后,城头上开始放箭。

  “盾牌!”一声令下,进攻的队伍整齐的举起盾牌,箭矢像是稀疏的雨点落在人群中,钉在盾牌上,发出‘扑扑笃笃’的声音。密密层层的队伍中不时有人倒地,身边的同伴没有理会,他们像顽固的泥石流一样前进,后面的人快走两步填补上这个空缺。无数的长梯在盾牌的保护下相继来到城墙下方。

  纳布勒军没有着急冲锋,而是举着盾牌稳步前进,红石城上的法师们都被牵制住了,他们没有太多精力去杀伤这些普通士兵,否则一旦他们消耗过大导致后继无力,那么城头上的士兵和城墙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伯格见陈修远呆愣愣的模样,以为他被这个场面震惊了,“其实这只是小规模的战斗罢了,听说那些大国战斗的时候都是十几万人甚至几十万的大会战,把整个平原都铺满了。”

  “哦,那一定很壮观。”陈修远不置可否,“我们能守几天?”

  “放心吧,我们兵力充足,现在伯爵大人又招募了这么多奴隶兵,一定没问题的。”

  伯格的话虽这么说,陈修远却能从中听到一些气弱的味道,身为这个城池最高长官的护卫队长,伯格对红石城的状况和兵力肯定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连他都没把握,说明要么红石城的实力很弱,要么对方很强,“但愿如此。”

  ‘其实城墙后面也可以布置弓箭手,城墙上的用轻箭,城墙下的用重箭,而且这种时候自由射击其实更好。其实只需要瞄准一个大致的方向,不需要太准,反正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想从盾牌的缝隙里射中敌人倒不如多射几箭博一博运气,让前面的弓箭手一次抓三只箭急射三轮后再自行换人休息,这样可以达到最大的火力输出,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陈修远看着弓箭手一排排的拉弓朝天45度,然后在统一的号令下一齐射出,接着让过后面一排的弓箭手,如此周而复始。这在别人看来很有气势,但看在从地球过来的他眼中,这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当马克沁机枪刚被发明出来的第一战,英军的思维还处于‘排队枪毙’的环境中,密密麻麻的士兵排成整齐的方阵向着架设了几十挺马克沁机枪的德军阵地缓步前进,结果第一天就阵亡6万人,德军的伤亡却微乎其微。中国的冷兵器时代,从秦朝开始,远程火力的射程和密集就是极受重视的,多数敌人连跟悍勇的秦军短兵相接的机会都没有就纷纷倒毙在飞蝗般的箭矢之下。所以说,火力才是正义啊。

  ‘守城的弓箭手并不需要太专业,不如让奴隶们替代这些弓箭手,这算是浪费兵力吗?’陈修远不停的观察着他们指挥上的不足,思考着如果是自己指挥,应该用怎样的方案达到最佳的兵力配置。

  纳布勒军的弓箭手也逼近到城墙前100米处,双方弓箭手相互射击,互有死伤,双方的准头其实都不怎么样,从城下向上射击靠的也是运气,但因为城头上人很多,射击效果也不差。

  上百把长梯架设了起来,有些长梯顶端站着一个士兵,然后十几个人举起长梯直接将他送上城头。

  如果是一般的梯子做得很长的话,因为杠杆原理很难把一个成人加上兵器盔甲把他送上城头的,这不光费力,对梯子的质量要求也很高。不幸的是红石城的城墙并不高,只有六七米,七八个人一起用力,瞬间就把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送上城头,梯子也架到了城头上,然后后续的士兵飞快的跟上。

  四五十个敢死队在守军还未反应过来就上了城头,他们中的十几人还在半空就中了两三支箭,有七八个人径直坠落下去,其余的三十多人瞬间就上了城头。三十多个正在放箭的弓箭手第一时间就被砍倒,鲜血在城头迸发开来,紧接着厮杀就在各个地方蔓延开来,悍不畏死的勇士们毫不犹豫的撞进人群中大肆砍杀。

  来不及后撤的弓箭手们四散奔逃,冲上来的剑士被弓箭手们阻挡,奴兵们有的勇猛前进跟敌人拼杀,他们没有盔甲的负担灵活的钻过纷乱的人群,却因为缺少护具被随手一剑砍成重伤,有的畏缩不前,反而对自己人造成了阻碍。

  混乱一下子蔓延开来,感觉自身受到威胁,弓箭手们变得犹豫,弓箭的密度和准确性一下就降低了不少,下面的敌人趁机冲了上来。

  ‘我嚓,这墙也太矮了。’陈修远吓了一跳,要是有机械助力,这样的矮墙岂不是非常容易就上一群兵?

  克里斯伯爵也不是草包,一声令下,六队待命的士兵从六个楼梯和塔楼的连接处进入城头,他们迅速与城头的敌人互拼厮杀。这队士兵个个精锐,丝毫不逊于这批敢死队,双方谁也不肯后退,锋利的铁剑砍在铁甲上,吱吱喳喳异常刺耳。

  三个中级魔法师举起法杖大声念诵着咒语,过了一会几十颗火球从他们的法杖顶端猛烈喷射出来,落进了战斗最激烈的位置,瞬间将敌人刚刚站稳的那块地方变成一个个火堆,灼热的气浪扫过,守城军纷纷后退,而那里堆成一团的十几个敌人全身着火,喊叫着四散奔逃,见有便宜可占,四周的士兵奋勇围攻,将着火的敌人砍倒。

  魔法师的出手强行遏止了敌军的肆虐,让守城军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他们刚刚放出手中积蓄的魔法,对面便丢过来几十个火球和风刃,对方的魔法师趁机攻击。

  两个魔法塔亮起了各种颜色的光芒,同样几十个法术丢了出去。但这些魔法大部分被拦截之后,七八颗泛着黄褐色光芒的不起眼土球露出了身影,这些土球如同融化的巧克力被人抛过来,土球不停的蠕动着飞向城墙。

  瞭望台上的魔法师似乎对这些光球十分忌惮,叫喊着拦截。可是刚刚拦截了一轮魔法,新的魔法需要咏唱时间,只有先前那三个中级法师大喊一声放出了几个风墙,风墙拦截了三颗土球,其余的四颗砸在了城墙中间。

  光球没有爆炸,没有什么声势浩大的响动,就这么钻了进去。但过了一会,下面的城砖纷纷碎裂,然后大面积的坍塌下来,有些地方连城垛都塌掉一块,四个士兵立足不稳,两手在半空使劲挥舞了几下,跟着自己的兵器一同掉下去,纷乱的碎石把下面来不及反应的纳布勒士兵压死了几十个。

  这个变故让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这种诡异的法术竟然能对城墙造成这样巨大的伤害,威力堪比投石车,最重要的是准头极高,效率比投石车更是高多了。这样的攻击来一次还能承受,若是同一个地方再来一两次,那一段城墙就会整个崩塌下来,到时候缺口便会越来越大,直到足够敌军长驱直入。

  ‘咚——咚——咚——’沉闷的撞击声凑热闹一样响了起来。撞城槌也在此时艰难的移动到了城门处,沉重的包铁木槌像是敲钟似的一下下打击着厚实的城门。没等伯爵大人下令应对,又有十块巨石飞来,法师塔射出法术拦截了重要的四块之后,剩余的六块巨石丢进了城中,再次犁倒了十几座房屋。

  因为先前的混乱和难以拦截的法术攻击,多数弓箭手都撤到后排去了,少了弓箭的威胁,爬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双方激烈的厮杀在一起,先是一处,然后是两处、三处,三百米长的城墙上渐渐有了十几处混战。

  精锐的士兵们四处支援,纳布勒法师一刻不停的魔法攻击让守军的魔法师们再也不敢支援城墙上的战斗。

  整个红石城在敌军凶猛的全方位攻击下瑟瑟发抖,空气中有一种风雨飘摇的味道。

  “看来对方的决心比我们要大得多啊。”陈修远也没心思抄录魔法了,自己这边的魔法师有两座法师塔做后盾,但人数和等级明显不如对方。同时应对魔法攻击和投石本来就捉襟见肘,刚开战时被纳布勒军的长梯攀城战术一通搅和弄得手忙脚乱,本想支援一下士兵却被对方的法师找到机会重创城墙,结果顾此失彼,反倒弄得城头上状况不断,精锐的预备队到处救火。

  连番失误对所有人心理的打击都很大,克里斯伯爵一步错,全盘陷入被动之中,只能焦头烂额的反复打着几张王牌,勉力维持城头不失。再这样下去,就算今天没有破城,明天、后天也很难说了。

  “哦?怎么说?”伯格好奇的问,昨晚他并没有参加最后的会议,不知道陈修远对加布罗的判断。

  陈修远瞟了他一眼,“这是我跟伯爵他们的秘密商量的内容,你想知道?”

  “这个……还是算了吧。”伯格强忍好奇,继续看着战场。

  “这样对拼下去不妙啊,双方的伤亡都快接近了,伯爵大人的指挥水平跟对方比差距蛮大的,你说对吧,伯格。”陈修远小声询问。

  “这个……哈哈,伯爵大人其实没打过守城战。”这个话可不好接,伯格模棱两可的回答,不过话中的意思算是认同陈修远的看法。

  “魔法师不都是智慧超凡的人物吗?为什么不培养一些魔法师作为将领呢。”

  “人可不是那么好指挥的,像我们战士对魔法师天生不对路,魔法师也不理解战士的作战方式,并肩作战还可以,听谁指挥就算了吧。”

  “哦,是这样。”陈修远点头,这大概就是角斗士跟艺术家的区别,角斗士的美可以在艺术家的笔下、乐器中体现出来,但他们很难成为朋友,“对了,我记得你也是贵族,我问你个问题,奴隶对贵族意味着什么?如果授予奴隶平民身份,对你们来说难以接受吗?”

  伯格有点跟不上他的话题转换速度,他以为陈修远还在担心自己成为奴隶,犹豫了一会:“奴隶是贵族的财产,可以确定的是大部分贵族是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成为平民的,那就等于财富的流失。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黛莉小姐当众跟你表白,就算大家都知道那只是在做戏,克里斯家族也不会允许别人把你贬为奴隶的,那是在羞辱克里斯家族。当然,你要是被敌国的贵族抓住就很难说了,除非你有足够的财产为自己赎身,否则你就只能做奴隶了。”

  ‘那就是说不包括克里斯家族自己这么做了。’陈修远腹诽,对此他不想多说什么,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处境里待了半个月,他也有点习惯了。就跟他觉得自己一辈子离不开电脑和手机一样,现在身边所有人都没有电脑和手机,他也逐渐适应了,就是上厕所没有干净绵柔的手纸让他怎么也无法习惯。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的状况越发激烈起来,敌人的魔法一波接着一波,普通士兵的攻击更是如同海浪不停拍打着礁石,几次城头几乎都要建立起阵地了,都是精锐的士兵将他们强行打垮,但他们也损失不少,临时招募的奴隶兵几乎没有用处,缺乏护具和斗志的他们死伤惨重,反而严重影响了己方的士气。

  阿德莱德走到克里斯伯爵身边:“伯爵大人,让我率领骑兵出战吧,我一定能打退他们的进攻。”

  克里斯伯爵拒绝了,骑兵是他最后的王牌了,才第二天就轻易打出去,后面的战该怎么打!至少他的手头上还有足够的兵力,字面上的兵力比敌人还多,最多拼着伤亡大一些,也不会这么轻易垮掉。

  三个小时内,克里斯伯爵拒绝了三次,但是当城门的厚木块发出令人心颤的断折声后,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疲惫的揉着眉头,允许阿德莱德出战。

  “骑兵出动!打开城门!”

  嘎吱嘎吱的声响中,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等候在门口的战士们拼命的按住城门,使它开得更快,后面的士兵严阵以待,他们都知道,守军要出来破坏撞城槌了,这些守军肯定是精锐,只要他们能顶住攻击就是大功一件,要是夺下城门就更好了。

  守军没有让他们失望,只不过出来的守军太过凶猛了一些,一队铠甲铮亮的骑兵在一个身着肌肉男一样威猛盔甲的将领带领下冲了出来,高大的战马瞬间冲垮了仓促集合成的队伍,手起剑落,带起一道红色的水线。汹涌的骑兵一排接一排的冲进整齐的队列中,无数把剑带着森森的寒光向着人群挥砍,几下之后,银白色的利剑全都染成了红色。

  城门前的士兵奋力想要阻挡,但是没有办法,他们的武器只是盾牌和一把轻剑,而这些骑兵身上穿着精良的铠甲,连战马身前都披着厚重的甲片,沉重的撞入人群中,瞬间就是一片人仰马翻,沉重的利剑砍断他轻剑后依旧带着巨大的力道劈在他们身上。由于兵器的劣势,他们的反击十分无力,即使鼓起勇气跟他们以伤换伤也没有多大效果,最多只能给骑兵一些轻伤。

  一千个骑兵排成五排连成一个长长的队列,犹如一辆列车朝着敌人开过去,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刺目的鲜红狼藉。

  势不可挡的铁流轰隆隆的一路碾压过来,后排的步兵被这凌厉的气势吓住了,等挡在前面的士兵一排接一排翻倒在地,在马蹄下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他们就开始后退。冲垮了门口的敌人,骑兵开始兵分三路向着攻城部队杀去,一路上盾牌、人体像犁耙拖过的土地一样向两边翻卷开来。

  恐慌像是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攻城的队伍中蔓延开来,士兵纷纷闪避,也有就地组成盾墙防御。

  ‘这么快就分兵啊,会不会早了点。’陈修远皱起眉头,根据他玩游戏的经验,在敌人没有溃退的时候应该集中兵力,这样虽然战果不大,却能保持最大的冲击力。

  在阿德莱德的率领下,骑兵们沿着城墙横扫过去,守卫在长梯附近的士兵被一批批的砍倒、撞翻,士兵们再也顾不得攻城,已经上了城头的士兵失去后援进退两难,都被清理了下去,守军趁机撬动长梯,连同上面的人一起踢翻下去。

  “不许后退!否则死!”骑着战马的队长和传令兵大声斥骂,挥舞起长长的鞭子抽打慌乱的士兵,指挥他们拼死抵抗骑兵的冲击。无路可退的士兵只得向人多的地方跑,这样他们会觉得安全一些,这些士兵自然而然的组成了一团团的小防御阵,□□、箭矢对着骑兵投射,不时有强壮的士兵举盾撞向落单的骑兵,将他连人带马摔出七八步外,四周的士兵一拥而上,将他砍成狼籍的血肉。

  ‘要是城头上的弓箭手能配合就好了,这么多敌人聚集在一起,两轮急射就能射死不少人,还给骑兵减轻压力,这样攻破一个小阵地都要损失七八人,积少成多,一千精锐也损失不起啊。阿德莱德勇猛是勇猛,可惜找错敌人,要是打散了下面的敌军,不给他们集合的机会,攻城的敌军也会无心恋战的。’陈修远咬着嘴唇,思考着他们的失误,他回想起以前电影里看到的一个个步兵对付骑兵的战斗,觉得双方都有失误的地方。

  ‘如果我是敌军指挥,我会让他们用大盾组成圆阵,这样骑兵会不自觉的绕过去,再组成几个相互呼应的阵型,相互之间用绳索牵连,或者用□□拿来绊马,可以有效的杀伤骑兵。有这么多兵力,完全可以把整个城下变成一个骑兵陷阱,就算几个小阵被攻破,也改变不了结果。’

  三路骑兵攻破了一个又一个防御圈,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自身损失也不小,而且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他们攻击的毕竟是人,被撞倒的人只要有盾牌保护并不一定会失去战斗力,有的士兵倒地时会趁机攻击马腿,十个里面总有一两个成功的,等冲锋的速度慢下来,因为马匹受伤而落马的骑士也渐渐增多。

  阿德莱德率军在城下冲杀了两趟,下令回城,骑兵队伍立刻拨转马头往城门处撤退,路上遇到落马的同伴都会伸手将他们拉到背后,有空的马也会带回城里。

  阿德莱德一通搅和,纳布勒军这次攻城算是失败了,他们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把落马的骑士都杀死后,在零星的箭矢送别下缓缓退出城下,逐渐远去。

  打退了敌军,阿德莱德意气风发的率骑兵回到城里,向着道路两边欢呼的士兵挥手示意。人群气氛热烈,大家都为他的勇武大声喝彩。欢迎的队伍中混杂了许多脑残的贵族小姐、富家千金和平民少女,她们招摇着手中香帕,发出声声高亢的尖叫,并期待这个英俊的骑兵将领能多看自己一眼,有些女人大胆的将香帕、首饰什么的丢向阿德莱德,可惜阿德莱德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向着人群挥手致意,却没有多看哪个女人一眼。

  他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凭着地阶武士的实力,他一马当先,一路砍杀的敌人足有七八十个,□□战马撞翻了不知多少面盾牌,现在他凯旋归来,又有什么理由不受到夹道欢迎呢。如果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那就是欢迎的队列太短了,没走几步就要下马去会议室,这让他多少有些意犹未尽。

  其实身为侯爵的儿子,哪怕只是个庶子,他也得到了好几件护身的宝物,例如他身上的这身铠甲不但本身防御力惊人,重量也没有普通铁甲那么沉重,还镌刻了几十种护身的符文阵,加持了坚固、反弹、勇气、力量、敏捷、体力回复、防护箭矢、抵抗魔法、抵抗诅咒等十几种辅助效果,□□的战马是一等一的名驹,马身上的一身皮甲也是附魔装备,丝毫不逊于全身铁甲的重骑兵,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个人民币玩家带队跟普通玩家打团。

  只要他不一个人冲进敌群中送死,其实是非常安全的。正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他才连连要求出战。回来之后只有这么点人欢迎自己,心里多少会有点不愉快,不过他也没有太计较这个,彬彬有礼的来到克里斯伯爵面前,说了些:“阿德莱德幸不辱命,略挫敌军。”之类的话。

  “阿德莱德,你真是强悍啊,幸好有你,否则红石城可能就守不住了。”克里斯伯爵称赞了阿德莱德几句,不过脸上的忧色却没有消去多少。

  “伯爵大人,您过奖了,阿德莱德誓死捍卫克里斯家族的荣誉。”阿德莱德潇洒的对着克里斯伯爵一个鞠躬,优雅从容。

  为了阿德莱德的安全,克里斯伯爵让他率领自己的一半骑兵出击,杀伤敌军两千多人,自身仅损失了三百多骑,击退了敌军,解了红石城的危机。

  光看战损比的,阿德莱德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但是骑兵对克里斯伯爵来说非常重要,这些骑兵更是伯爵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铠甲精良,骑士实力几乎都在人阶高段,取得这些战果并没有超出克里斯伯爵的期望,反倒是这些损失让他心疼不已,除了受皮肉伤的部分战马经过治疗可以继续参战外,自己只要死一匹战马就少一个骑兵。对方死伤有两千多人,却都是步兵,招募和训练、维护的成本要低得多。

  从战术上来说,自己过早的派出最昂贵的兵种跟对方不值钱的步兵拼杀已经是输了,他拼不起啊。而且下一次派骑兵出击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对方肯定会增加士兵们□□的数量,无论是投掷还是组成枪阵,都会对骑兵形成巨大的威胁,或许下次解围,就是他的骑兵全军覆没的时候。如果是这样,反击的计划就全盘落空了。

  “喂!”黛莉拍了一下陈修远的肩膀。

  陈修远同样在思索着这些问题,被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吓得一激灵,待看清是黛莉时,翻起白眼大口喘着气,没好气的说:“干嘛呀,吓死我了。咦?你不是在东面镇守吗?怎么跑这来了?”

  “别提了,东面的敌军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就是不攻城,只是让魔法师不停的攻击,刚才全都退兵了。”黛莉没好气的回答,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听说这边打得很激烈,连骑兵都出动了,是这样吗?”

  “是啊,你的追求者阿德莱德亲自率军把敌军都杀退了,可威风了,可惜你没看到,不然肯定爱上他。”陈修远没好气的回答。

  “损失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又没有自动统计,反正杀了不少人,本来城墙都快守不住了,你应该好好去谢谢他。”

  黛莉受不住他的冷嘲热讽,恼怒的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拉向自己,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他,陈修远立刻条件反射的举起双手投降。

  蕾玛走了过来,满脸忧虑,陈修远眼前一亮:“嗨!蕾玛。”

  “嗯。”蕾玛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她依旧是那么温婉可爱,“小姐,情况不是很好,城墙上有四个地方中了‘土石崩解’,破损了三分之一,城垛损伤多处,守城军伤亡七百多人,其中护卫军死伤一百出头,奴隶战死五百多人,敌军死伤在五千左右。”

  “奴隶的死伤这么大?”陈修远有些懊悔,让奴隶参战是他的主意,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几个人对他关心的对象甚感诧异,谁会关心奴隶的死活呢?如果5个奴隶可以换1个士兵,他们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奴隶?”黛莉对此似乎很不满。

  陈修远立刻纠正她:“我不是关心奴隶,我关心的是人口,你们根本不明白人口对一个地方的意义,伯格告诉我,奴隶对贵族来说是财产,我更认为那是财富,是生产力,是战斗力。从创造财富的角度讲,只要工具合适,一个奴隶能创造的财富和一个受过教育的平民是一样的,如果再给一些激励,他们是最好的工人和农民。而且奴隶是无产阶级,他们受教育的程度普遍不高,非常容易煽动,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眼前利益,就能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甚至不惜一死。像你们今天这样使用奴隶,付出的代价甚至还要超过所得到的。”

  他是学经管的,说起用人那一套,立刻变得滔滔不绝,慷慨激昂。他以前学这类科目时经常跟同学讨论,大家都认为财富占有率与引导、控制的难度成反比。也就是越富裕的人就越难被引导,而穷人往往会为一顿饭铤而走险,他们受到道德、教育方面的约束也更少,是优秀士兵的最佳来源之一。

  伯格有些转不过弯,他是个战士,从来没有思考过治理方面的问题,对他来说,自己付出忠诚和实力,获得信任与报酬,人生就是这么简单,不过陈修远的话他还是能听懂一部分:“你是说伯爵大人这样用奴隶是错的?”

  “呃,没有,我什么都没说。”陈修远一个急刹车,连连摆手矢口否认。

  “不,你说了。”黛莉盯着陈修远的眼睛。

  “我没有。”

  “你说了。”

  “我没有,你哪句话听到我提到伯爵大人?”陈修远不悦的拍开黛莉的手,“你们干嘛都喜欢抓我衣服,懂不懂礼貌。”

  “别转移话题,我知道你有想法,说说看。”

  “别,这是你们的事,我只是个外人。”

  “来不及了,现在是战争时期,只要在克里斯家族的统治范围内,就算是一条流浪狗也要遵从我们的安排。”黛莉语气霸道的宣布克里斯家族的权力,眼睛却笑眯眯的像是偷到母鸡的狐狸。

  陈修远卡壳了好一会,软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好吧,先说好……”

  “不会让你负责的,你说就好了。”黛莉不耐烦的打断他撇清责任的话。

  “好吧,首先,既然把这些奴隶武装起来,就应该把他们的心也调动起来,我今天看到这些奴隶兵畏畏缩缩,连自己的位置和分工都不明确,说明战前动员是很失,呃,效果不是很理想的,既然决定把他们武装起来,就要让他们坚定的站在我们这一边,否则万一他们阵前哗变或是蓄意捣乱,我们就等于多了5万内部的敌人。”

  “嗯,那应该怎么做?惩罚他们,让他们不敢妄动?”伯格对此表示认同,今天奴隶们没有起到战士的作用,反倒碍手碍脚的,使得自己这边的战士施展不开,很多混乱都是奴隶们挡了路引起的。

  “不,这时候惩罚只会有反效果,应该将今天表现的英勇的奴隶挑出来,包括战死的,当众赏赐他们好的食物、铠甲,战死的奴隶家庭赐予平民身份。给其他的奴隶做出榜样,告诉他们每杀死一个敌人,就可以挑选食物或是跟士兵一样的武器一件,杀死两个可以获得平民身份,三个以上就按普通士兵计算功劳。有杀敌但战死者,家庭的人可以按一个敌人换一个平民身份计算,获得平民身份的人可以带领5个奴隶兵作为下属。”

  黛莉悚然动容,如果按陈修远这样做,那5万奴隶顷刻间会变成5万条饿狼,对着敌人冒出森森的杀机,而他们实际付出的其实还不到普通士兵的一半,不,应该说还不到三分之一。她强忍心中的震撼,不动声色的询问:“你说的有道理,还有吗?”

  “我画了张草图。”他拿出今天打战时画的城防图,这张图画得实在难看,歪歪扭扭,表示城墙的线条交错,同一个地方画了两三笔才画出城墙的轮廓,“我觉得城头的箭矢密度太小了,其实这墙只有六米左右,让它直接暴露在敌人的攻击下作用很有限。可以让有经验的弓箭手站在城墙下方射击,而奴隶们可以充当弓箭手站在城头上,这样我们就可以增加一倍的火力输出。

  另外现在我们的军队字面上的数字已经超过了敌人,为什么不能出城迎战呢?只要依托城墙,让他们背城而战,物资可以从城头上丢下去,城墙上就可以站更多的弓箭手,同时减轻城防压力。”

  他在城门两边画了两个鼓包:“只要在城门两边摆出两个防御阵,发给奴隶兵盾牌护具,就能干扰敌人攻击城墙,必要时也可以对攻击城门的敌人进行干扰。敌人即使强行吃掉了他们,损失肯定也不小,还能用这些士兵的伤亡迷惑他们。”

  “万一奴隶们哗变怎么办?他们会认为我们派他们送死,而且奴隶的战斗力很难保证,这样只会浪费兵器护具。如果队伍太密集,还会受到魔法师的攻击。”伯格提出异议。

  “所以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军官和士兵充当中坚,跟他们并肩作战,而且他们只需要防守。至于魔法的攻击,就要让魔法师们转移防守的重心,重点保护他们,而面对攻击城墙上的士兵时则下令他们躲避,我发现其实我们这边不是缺少魔法师,只不过都是魔法学徒,他们攻击不强,但感知魔法攻击还是可以的,派遣魔法学徒们分布在城头,凡是攻击向自己这边的魔法就命令全员躲避,攻击结束后再归位。”

  “还有吗?”

  “还有就是骑兵,我认为骑兵的任务是搅乱敌军阵型、制造混乱,作用应该像一把攻击薄弱位置的刺刀,而不是砸核桃的铁锤。”

  这话陈修远说得很含蓄,但是伯格和黛莉都听懂了,他在批评阿德莱德不会用骑兵。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他们跟陈修远相处这么多次,知道他现在很没有安全感,有很多话都藏着不肯说,就是怕得罪人,让他针对谁的缺陷进行深入的批评是很难的。

  “你好像对骑兵的用法有自己的看法?”

  “有吗?骑兵不就是用来冲锋、突破、威慑、牵制和奔袭。”

  “下次让你指挥骑兵怎么样?”黛莉饶有兴趣的问道。

  “别,我连马都没摸过,穿的最重的衣服是羽绒服加几件保暖内衣,还是别让我去送死了。”陈修远见识过伯格那身铠甲的重量,光上身的估摸着就有二十多斤,让他拿20分钟就够呛,别说穿个全套再拿个盾牌了,别说其他,光他的剑拿着就挺沉。

  “你以前都是坐马车?”

  “呃,是,也坐过人力车。反正我从没打过战,你们能不能别老是让我上啊。”陈修远表示很抓狂。

  “你说起杀人和打战不是懂得挺多吗?”伯格表示奇怪。

  “瞎说的你也信?我跟你说我见过全世界被各种毁灭过100次你信不?我们那和平久了,大家吃饭时都喜欢说打战的事。”

  “我去找父亲。”黛莉站起身,转头去找克里斯伯爵。

  “喂,别说是我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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