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七十二章:情变
漠北一战，匈奴损失很大，同时右贤王失去了对乌桓的控制，汉朝军队得以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方便汉军侦察匈奴动静。
伊稚斜在失去河西走廊后，部族向西北迁徙，依靠西域诸国的人力物力，与汉庭继续对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困兽尚要力争到底，陛下心底的那根刺虽未连根拔起，但很长的以后怕再难生长。
同年十月，陛下再任张骞为中郎将，率三百多名随员，携带金币丝帛等财物数千巨万，牛羊万头，派遣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一来是想让乌孙东归故地，断匈奴右臂，另一方面宣扬我朝国威，劝说西域诸国与汉联合，使之成为汉朝外臣。
仕途上再一次升迁，应证了我当初的预言。此去西域，少说也要三年五载。
一大早，张骞便吩咐厨娘剁肉，准备好炭火，将铁丝拴在木架上，按我的菜单行事。只等门客到府上拜访。
同样一大早，我便在膳厅忙活酱料，又将几道凉菜放在铁盒里头，接完亲父到张骞府上已是下午，东方朔蹑手蹑手的在铁架上摆弄肉块。
“哟...烫”嗖的一下将手收回。
“这烤肉的手法，看着就像是在匈奴呆过的人指使的。”东方朔手里捧着蕨菜，一屁股坐在凳上，翘着二郎腿，闻着肉香，很快将木筷放下。
张骞不知我带人来，又添了一张凳，说道：“过几日我要离开长安，按理说你们几个要给我践行，怎么今日反倒是我忙了一天，尽伺候你们。”有些被套进去的感觉
“骞子，我可给你带了好东西来。”亲夫有备而来，手上拎了两打猪肉，光这两打猪肉，还是他和菜贩子磨破了嘴皮子要的，虽然这钱最后还是我出。“你看看，老夫我可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叫人切块吧，等会一起烤了。”
“........”
“哈哈哈哈哈肉熟了快翻一面”、“等等，我先小尝一下”、“东方朔你已经吃的够多了”、“嘿，我碗里的肉呢？”、“来来来，给张老兄践行”、“酒呢？怎么没酒了.....；”
去病将我从轿子扛下来那会，我的手心本能的想推搡一把，无奈酒喝了，手脚酸软无力，只能任由他将我抱到屋里。
“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这句话，否管什么语气，都带着责备。
大司马的妻子，醉酒生歌，仪态全无，半念半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滚滚黄河蓝蓝的天,壮士铁马将军剑，锦旗百卷出长安,女儿柔肠男儿担,漕漕热血汗衣冠....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任，丈夫肩，风萧萧，路漫漫，情切切，意绵绵，生死梦山河裂,君与臣，恩与恨,何必回头伤往事，且把风流唱少年......；”
据说当晚我的鬼哭狼嚎吓到了嬗儿，弄的去病一晚上两头兼顾，不得已，只能将嬗儿送到母亲那。第二日早上，屋内酒气未散，一张阴鸷的面孔活活将我瞧的满身愧疚。
“那个...昨天睡的好吗？”
“你睡的好就够了。”不怒自威的神情看着有点鬼畜。
“许久不见亲父，一时贪杯没忌口，下次...哦不..保证没有下次。”
我还是没能躲过去病的惩戒。唇与唇之间不再是缠绵碾磨，反而多了一些侵略的意味。像是一场大雨泼洒的热血沸腾，又像是久逢甘露般清甜，任我如何紧抿，他都有办法将齿牙撬开，我只感觉呼吸急促，被久违的挑衅弄的慌麻，同时又被去病慢条斯理的啃咬气的火冒三丈，热潮在双颊缓缓晕开，到脑海已经是迫不急待的深入。
“你属狗的？”我戏谑道
“谁让你这段时间亏待我。”说完，□□的肩膀又被轻咬了一口，迷离的双眼终于收了几分神采，不再游离左右。
我们是有段时间没有亲密的举动，最近我不常呆在家里，不是去亲父那串门就是到别处寻热闹，似乎只有将一个□□不该有的行径都做尽，才能让我痛快几分。我不是不恋眼前温暖的怀抱，只是这个怀抱在漠北归来后，逐渐变的疏离渐冷。
我猜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最不可能的就是情变，一来没功夫，二来没心思，所以对于这点，我从不怀疑。
可最深信的，若是蒙蔽在自欺欺人里，该是何等伤人。
清水仿佛扑灭了火焰，气氛已经隐隐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眸光还是深邃如旧，可就是不一样，当轻吻逐渐升华到热吻再逐渐升华到激吻时，我用仅存的一点疲惫反击，咬了一口去病的唇颊，冷绝强烈的怨笑道：“你若喜欢别的女人，我厉胜男从此刻发誓，永不再爱你。”
当引以为傲的信念幻灭，我才深刻体会，对一个人失望，过程是那么痛苦。独占是我作为一个妻子最自私的一面，却也是我爱他的方式，我的心里，并不能接待去病同时喜欢两个女人。
纵然这个女人有恩于去病，此时他因为我的揭露，加之那句决绝的话震住，目光恢复一贯的清冷。
“她找过你？”
“她还没那胆子自取灭亡。”背对着彼此，我试图将颤栗的身子借助缓慢的呼吸平静。
“有次你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声音哽咽
“我会送她回去。”字字果断，无须片刻犹豫。随着去病的起身，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我赶忙接道：“找个人护她周全。”
我心里明白，这并不算是一个妻子口是心非说出来的肚量。我与高娃相处短暂，对她的疼爱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阿黛。命运最大的有趣，便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以前伊稚斜曾开过玩笑，说曼华偷走了他的心，现在风水轮流转，他的女儿正试图偷走去病的心，想来便觉可笑，感情果真是个伤身伤神的东西，近来弄的我日日夜夜不得安眠。
他终究，还是爱别人了。纵然去病在取舍之间选择了我，因为他与高娃的身份，注定了一开始对立的场面。
哪怕这是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的逢场作戏，再深的痴缠，再热烈的感觉，都只会是短暂。若我不揭穿，只管闭眼，或许这会更好些，可我毕竟做不到这样的宽容。
去病很快差人送走了高娃。张骞在同一天离开长安，带着汉庭的使命去往西域的路上。
近来，我越发爱睡懒觉。去病为了消除我们之间隐藏的隔阂，□□大胖二胖圆鼓鼓的身体，小距离的飞鸽传书，大胖虽不能远途传递消息，但在家附近，那点用处也够用。
大胖骄傲的煽动着那一双雪白的翅膀，匍匐跃进的摆动着他沉甸甸的肚子，一会高一会下坠，十分努力的飞着，而后昂首挺胸的在我床前歇脚。这家伙果然没白饿，瞧瞧飞了这么久，一滴汗都没有，带来的消息内容是：“君子若是醒的早，午后可愿随我去舅舅府上。”
得亏去病会想到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逗我一笑，可思笃着是要去卫青那，我便懒的动弹。对于师傅的死，我对卫青仍有些耿耿于怀，虽然这是师傅命里的必然，可我心里还是不大愿去他家走动。
去病十分敬爱他这个舅舅，他虽偶尔会忤逆陛下的心意，但却从未反驳卫青说的话。自从去病官升大司马后，卫青旧时有几个部将见风使舵跟了去病。去病心里不肯，打发走的不日后又被卫青推了回来，说是如今陛下对去病赞赏有加，底下的人跟着他，只要有真本事，仕途升迁不难，赏赐也会更丰厚。从军的人，本来追逐的便是功名富贵，良情择木而栖，这无可厚非。
卫青一向待人宽厚，何况是自己的侄子，所以去病从未多想。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多想。
我让大胖回消息，内容是：“醒来头昏脑胀，有些犯呕，需得再休息半日。”
房门冷不防的被推来，去病迫切的走到床沿激动的拉着我的小手，“胜男，你该不会又有了吧？”
“.........”
“你就在屋外飞鸽传书？”我差点没被雷到
“嗯，怕离的太远，大胖不熟路。”
“.......”
试想，一门之隔，飞鸽传书的意义何在？
我还是随去病去了灞上平阳公主府，卫青，子夫都在。领路的是个小侏儒，绕过池塘，便可以到水中搭建而成的凉亭休憩。
午时和风徐徐，水葫芦嗖嗖的晃了两下身子，充足的阳光洒在每一片绿衣上，美而清新。
“最近我这池塘里的鱼儿，莫名其妙死了好几只。”平阳公主今日生辰，穿了一件枣红色的锦绣襦裙，佩戴深色绶条，上衣下衣皆有精美纹饰，足为丝履，露齿笑的盈盈走来。
子夫与我已经坐在凉亭，去病一来就不见人影，说是和卫青去了马饲。
“你倒是提醒我，来的时候是见好几只鱼儿翻肚皮，好端端在水里游着，是有些奇怪。”子夫收回望向平阳公主的目光，看向身后侍女带来的五弦秦筝，眼里透着笑意。
我虽不懂琴音之乐，对于水葫芦繁衍过密，导致水中大量缺氧，鱼儿也因为缺氧窒息，这种常理我还是能插上几句。
“？？缺氧”平阳在琢磨缺氧是何意思
“意思是提醒公主，水中的鱼儿该渡气了。”去病和卫青一道走来，打趣着只有我和他听的懂的玩笑。
我压低着脑袋，又是气又是笑。
子夫好像明白了一些，嗤笑了一声，也跟着打趣道：“骠骑将军还知道渡气这一说，可见胜男你平日没少循循教导。”
我和子夫相处融洽，互推互搡也不是没有，所以当我气恼的轻推了子夫，平阳公主的目光便像剑一样凌厉，精准的停留在我们二人脸上。
“哈哈哈哈哈你们再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只是玩笑话罢了”子夫替我圆场
“丝丝入扣；大弦嘈嘈如丝雨，小弦切切如丝语，嘈嘈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对于子夫弹的《破阵曲》，在曲落后，她问我，“如何？”
“好”
“好在哪里？”
李白的春日行被我冉冉上口。
除了子夫，所有人皆是首肯心折。
“好一个此时无声胜有声。以前本宫只以为夫人是靠本事获得陛下赏识，现在看来，才情更是无双。”
我略顿了一下，迎上那双好看的凤眼，平阳正笑着垂眸又卷起眼帘对去病道：“骠骑将军年纪轻轻，已得陛下如此赏识，成为这长安城人，多少热血男儿的标杆，夫人又是这般聪慧，真够让人羡慕。”拂袖，端起一盏茶敬了诸位一杯。
我在平阳和去病对话间，将目光移向卫青身上。
一场寿宴，凭平阳公主的能说会道,瞬间活跃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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