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七十章:番外

　　

　　要说西汉民间最考验智力的游戏，非得是九连环，它以金属丝制成九个圆环，将圆环套装在横板或框架上，并贯以环柄。把玩时，按照一定的程序反复操作，可使九个圆环分别解开，从结构上可分为摘套、摘环、解绳、交错、翻花，综合。从解一个环到解九个环，形状千奇百怪。因这玩意既练脑又能活动筋骨，故颇得士人的喜爱。

　　要说郎官司马相如可谓是个大才子，他的妻卓文君曾借九连环拟了首怨诗：“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怀念，万般无奈把郎怨....。”所谓千古绝唱的爱情，进入婚姻殿堂后，难念也会磕磕绊绊。

　　别看这九连环只是文人爱弄的玩意，下至民间，学子游侠，上至朝廷，文官武将，一文一武的较量可以通过九连环体现，古来不乏文人轻视武人自负有勇无谋，武人鄙夷文人孤傲认死理。所以九连环在士人手中兴起，武人便不高兴了，玩游戏归玩游戏，哪个没脑子的散播了第一炮观点，说是能解九连环的大多是智慧超群之人，而智慧超群的代表多来自士人，至于武人，还更适合舞刀弄剑带兵打仗。

　　玩笑归玩笑，一传十，十传百，觉得有趣的，便会添油加醋口口相传，觉得无趣的，嘴巴也守不严，硬要抓两个人磕唠两句，以此显示它知别人所不知。

　　渐渐的，武人也兴起了玩九连环的游戏，而且他们都有个通用的心里喜欢偷偷在家深究这玩意，废寝忘食的也不是没有。少数一两人能掌握规律的，便喜欢在士人面前招摇，以此显示他们的智慧。那得瑟的面孔下，藏着笨拙有趣的一面。

　　中这玩意毒的人不少，去病对此也是爱不释手。昨晚与司马迁，李陵在酒楼闲聊回家后，进屋便瞧见去病伏在书桌上把玩九连环，半个一个两个时辰过去了，除了中途活动了下筋骨，能活动的范围也就屋里。我打着哈气给嬗儿纳鞋子，临睡前瞧他还是埋头深究，打趣了一声，“你还真打算一宿不睡折腾这玩意？”

　　去病依旧埋着头，偶尔蹙眉。九连环是我前些日子买的，因为以前玩过，不消一日便解开，去病觉得有趣，向我讨来玩，三天过去了，还是一无进展。

　　无数次失败尝试，脾气终于上来，将东西掷在桌案上，“不捣腾了，你说这玩意入门点到底在哪？”

　　我笑道：“其实九连环的拆解原理，只要上或下一个环就成一步.....；”

　　“要不，你先去睡觉吧”，去病打断。

　　我点头，明清晨，便忘了要说什么。

　　隔天晚上，去病从营里回来的晚，我从膳厅取来熬好的米粥，他用过之后，连平常到庭院活动的时间都省了，又开始埋头钻研九连环。

　　近来二胖总是早出晚归，不像大胖天天赖在家里，连飞的本性都快泯灭了。为此，我活活饿了他两顿，不得已大胖只能出去觅食，“你说二胖是不是在外面找着相好了，为什么出去活动总不带上大胖？”

　　“嗯？”去病蹙眉，像是回答我的问题。

　　“我猜它肯定是在外面寻到更好的，大胖碍手碍脚的，招鸽子烦。”

　　“嗯”

　　“你说大胖这么晚不回来，会不会是飞到半空，力气使不上，一头扎在土堆里。”

　　“嗯”

　　“..........”

　　我继续纳鞋子打哈欠说故事摇篮子哄嬗儿睡觉。

　　过几日和母亲从城隍庙回来的路上，看重一只十分灵性的黑狗，主要还是它两眼珠子一直盯着我手上的胡饼，我见也是吃货的本质，本不打算养，可回头一想，栏筐里的狗都是看到肉眼馋嘴汪，可刚才那只狗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上的胡饼，兴许这是只爱吃素的狗，买一只回家看门也省事。

　　征得母亲的同意，我将黑狗买了回去，给它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六十”。

　　六十真是身为下贱，胃比天高，与我一样无肉不欢。渐渐的，我开始担忧，家里已经有了大胖二胖这两只好吃懒做的鸽子，要是多了个六十，禽兽畜生多，无奈肉少，养它们，只出我一个人的例钱，有些悭吝。所以我一狠心，咬咬牙将六十送给了东方朔，想着许久未联系，送个见面礼是必要的。本意是让他养一阵子，之后否管宰杀烹煮烤，眼不见都还好。

　　可这东方朔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过了一日便让妾起了炉灶一半做羹一半火烤。

　　“我..的..六十..呀.....！”，幡然悔悟，遇人不淑。

　　有段时间，母亲随父亲回老家修理坟墓。整个膳厅便是我的天下，我想着为去病做一道剁椒鱼头，让他尝尝我独特的手艺。做这道菜，首先要有一条鱼，准确的说，要有一个鱼头，于是我上街买了现宰活鱼头和红辣椒、姜、大葱，用香料先把鱼腌制一会去去腥味，忙活了半天，厨房弄的乌烟瘴气，呛死人的难受。去病回来后以为是家里着火了，忙把我从膳厅拉了出里，“有没有事？”

　　我摇头，“我没事，鱼有事。”

　　虽然我的厨艺已经进步了很多，但仅仅只是针对炒菜，至于鱼类肉类，我的手艺仍不大娴熟，最后的成品也只能做成呛死人的鱼汤。

　　“味道如何？”眼神充满期待

　　“我从未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这鱼使我泪如泉涌。”

　　“汉家男儿不是有句俗话，男儿有泪不轻弹。”

　　去病打趣：“可见君子的功力十分深厚。”

　　“...........”

　　到了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的季节。去病营里的老安终不愿再继续做孤家寡人，扛了几袋米粮，拎了六壶酒，拿了两件我送他的首饰迎娶了王寡妇。这下赵破奴的玩笑话便应验了，老安想抵赖也没赖不掉。娶亲过程很简单，几个营里愿意和老安一块的都去了王寡妇家讨酒喝，配的也就是一小碟花生米，一群人闹过之后便结伴回去。

　　新婚不过两日，老安便回营里继续管理伙食。其实按老安的年纪，要想退役也行，只是去病觉得他力气大，能帮的上忙，加上老安自己也愿意呆在营里。所以去病对他一会跑妻子家，一会回营大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九连环在荒废了几个月后，一日，去病花了半天时间轻而易举的解开了。从此更加倾心于铁矢神弓，因为唯一的念头已经被他找出窍门，他不会再花时间玩这玩意。

　　嬗儿一天天长大，我的身体反而有了些小毛病，都不算严重，只是以往忧思劳损心神，再加上生了嬗儿之后，添了一些女性疾病，又过上了和药炉子相伴的日子。

　　能再见到辛追，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故地重游，加之偶遇，我尾随身后跟了她夫妇一路，到了辛追父母坟前，便在附近找了个杂草茂盛的地方做掩护。

　　祭拜过后，我见她和身后的婢子仆人有说有笑的收拾东西，性情比以往开朗了很多，上了年纪的妇女，学会打开天窗说亮话，再没了女人家的娇态。脸上可见富态，推算她的日子过的尚好。除了她的丈夫陪同，再没有其它家人，心想，她可能没有自己的子嗣，好在夫妻依旧恩爱。

　　我们是在寻常不过的路人，因为不打算相认，会晤也只是擦肩而过的需要。这天，我在见过辛追后，心情格外的好。

　　朝廷上，陛下鉴于一些商人冶铁致富，遂将冶铁业收归官营，并在产铁处设铁官。

　　由刘彻的近臣、亲信组成的最高决策机构“中朝”，举行了一次国策论证会，时年三十二岁的桑弘羊，极力倡议推行盐铁专卖政策，但底下的贤良文学和各种守旧、反对派势力坚决反对，于是朝廷展开了一场盐铁大辩论。

　　静默了一段时间的宣殿，也开始热闹了起来。

　　我所处的汉代，是个经济残破、百废待兴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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