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五十九章:东窗事发
亲父起身,却带不起他那年迈的身体,微微抖擞了两下,“这老家伙来的刚刚好,正闲着没人和我下棋。”
我道:“眼前不就有现成的一个。”
亲父瞅了哦一眼,“人生好比棋子,落子无悔。”
我了然,以前我与他人下棋,也不走悔步。后来认了亲父,反倒喜欢赖皮起来。这般玩法纯粹为了打发时间,亲父想找的,估计是真正爱钻研棋路之人。
我道:“女儿给您两位煮茶。
亲父颔首微笑,吩咐下去,“设宴款待”
偏远南端五十米内有个露天的棋台。
董仲舒手上拎了两本书简,薛泽见过立刻行礼。随后两人就在棋台畅聊,薛泽打开书简,一字不落的瞧了一番,连皱了三下眉。
我将煮好的茶端来,刚好碰见亲父思索的样子。“董子爷,今日带来什么好东西?让亲父看的如此投入。”
董仲舒摸了下胡须,笑道:“怕是薛泽不认可我的主张。”
“不不不....”亲父开口,“你这番道理,陛下过目了吗?”
“除了我的学生,你看下能给什么意见?。”
亲父点头,“重德教,辅刑法,该如此。”
董仲舒接道:“教,政之本也,政之末也。其事异域,其用一也,不可以不相顺,故君子重之也。政治的根本在于教育,维护社会秩序和君王统的治地位。狱是刑罚的主要形式,它是政治的次要手段,这两者要“相顺”。教是为善,狱是惩恶,两者对象不同,效果却是一致的。这就是相顺。”
“什么?”我将茶举在中间,抱着好奇心从亲父手上拿来书简瞧瞧。
亲父叹了一口气,“道理没错,不过这世道,难顺。”
我摊开书简作想,亲父都已被罢官不问朝事,长期以来政治上也没什么建树。莫非今日是董子爷来了,故意说的有板有眼。”
书简里的经学内容不多,讲的是董仲舒对“教育”和“刑法”两者间的态度。我大概知道他今天来找亲父,是钻研学术这块来了,只是董子爷底下那么多弟子,怎么会找上碌碌无闻的亲父。
亲父朝我眨眼,“女儿有话说?”
我自然一笑,“在两位面前,我哪有什么资质可以班门弄斧。只是看经论的内容,让我想起了董子爷的《天人三策》,以往有幸目睹,对此策论一直有个疑问,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向您请教。”
董仲舒道:“夫人请讲。”
“您一开始就主张“天人感应,君权神授,”推崇孔圣人的春秋思想,抑黜百家。请问君权神授的“神授”二字,先生是作何理解,你是有见过仙人吗?”
董仲舒笑道:“夫人若都无缘见过仙人,我又哪来的福分。”
“陛下对先生的策论推崇至高,《天人三策》论述,您主张用天命和礼教巩固陛下的集权统治,规劝陛下舍弃道家“无为而治”的思想,采用儒学建立一个高度集权的国家,以一家学说推翻百家论道,您靠的是什么呢?”
“君子....”
我刚要往下说,去病恰巧在附近唤道,“我还以为你在家中,怎么跑岳丈这边来了。”
我看到去病兴奋的拉着他的手,都忘了还有旁人在,“酒水三日,还以为你明个才能回来。”
去病照旧摸了下我的脑袋,压低了声音道:“我来接你回去。”
“行..你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董子爷。”
我正要回归棋台,去病拉住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简言道:“回去。”
“呃??”我看着去病略带命令的眼神,虽不知他顾忌什么,只管照做。在转身,见董仲舒脸上挂着笑意,正兴致浓浓的等着我过去。我走到亲父面前辞行,董子爷还觉得纳闷,“夫人刚才不是....”话讲一半遂反应过来,摸着胡须自然笑道,“哦..明白..明白,是我糊涂了,所谓小别胜新婚,你们即是小别,又新婚没多久,想必有许多话要说。”
去病拘礼,“只是家中有事,所以要和君子先回去一趟,若改日有空,去病还想登门拜访。”
亲父焦虑道:“是陈掌氏家出了事?”
去病回道:“只是一些小事,去病过几天再带君子回来。”
亲父挠了两下脖子,叮嘱了两句,“胜男,嫁到陈家,凡事要多上心。”话落,歪过脖子,问起,“董子爷,您刚才说到哪了?”
“......”
我怎么从来不知,肚子里没几两墨的亲父竟如此好学。
出了府外,门口拐弯几百米就有一条小街,比不上东西市热闹,附近都是一些挑柴火,卖米糕的老人家,我问去病,“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把话问完?”
“...胜男”
“是家里出什么事吗?”
去病问起,“关于陛下采用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你说陛下是为了集权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本来我并未觉得刚才问董仲舒的话有何不妥,去病再提,忽然就想,这个问题可能有些敏感。可我想,凡是在朝为官的,对陛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做法定是众说纷纭,我问的,也合乎情理,倒没什么值得去病怀疑的。”
我道:“一个真正的儒士,应文武兼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不过想知道,董子爷对儒学是怎么理解的,所以....”
“我并非要问你这个。”
“那是什么?”
“你在朝廷为官一过一二年官景,如何就知道陛下的心思?”
“呃?”我大意明白去病纳闷的点,“只..是,在宫里耳朵灵,听到了一些阐论。”
去病转过身,对着慢吞吞走路的我说道:“陛下的想法可以揣摩,放在心里即可,懂了吗?”
我点点头,似懂非懂的勾着去病的手臂,“你在怪我刚才失言了是吗?”
去病摸着我的后脑勺,“我若因你的聪慧而责怪你,岂不是一点度量都没有。”
我咧嘴笑笑,扣住去病放在我脑门上的手掌,“以后你每日都摸摸我的脑袋可好?”
“好!”
到了府上已是天黑,我和去病分别有段日子,在东市闲逛了半日左右才舍得回去。没想到一入门,便听到了晴天霹雳之事,嫣跪在大堂,抓着我的衣袖,颤颤哭诉,“夫人...夫人..救...救救妙珠了,她快被人打死了。”
“妙珠??”我将嫣拽了起来,“她出什么事?”
嫣哭道:“今早夫人刚走,妙珠随后也偷溜了出去,我知道她和张郎官私底下还有来往,心想她可能是私会张郎官去了。我一时好奇便一路跟着妙珠,就看到她进了城南一处私园,这刚进去没多久便听到里头大动静,我掩在门外面,看到妙珠被张郎官的妻子拽着耳朵出来,还叫了几个仆人把妙珠照死里打,我一看急了,上去想推开那些人,里头一个壮丁把我扔出了园子,我没辙,只好回来求夫人,妙珠她..她的身子哪里扛的住打。”
去病道:“在哪?”
嫣抽泣道:“城南北巷东路的园子,我带大人去。”
“不,不用去哪,妙珠应该不在那。”
我知道张郎官和去病还算有些交情,问起,“你知道张郎官家住何处?”
去病瞧了我一眼,“走吧!”
我一路想着,一来还不知道怎么要回妙珠,二来现在家里出了这样的丑闻,母亲怕是留不得妙珠了。以往见妙珠常魂不守舍,以为张郎官成了亲,她应该断了念想,现在东窗事发,以后怕是难寻好人家。心想,要是张郎官还有些情义,不如就将妙珠留在那,也算有个安身之处。
到了张家,门口很快站满了人迎接,“侯爷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说话的是张郎官,旁边站着是他的妻子,一双眼睛十分润红。
去病路上已有交代,等会到了张家,我也毋须多言,他答应过我会将妙珠安排妥当。我自然一字不提跟在后面。
张氏哭哭啼啼了老半天,我见张郎官唯唯诺诺的应和。心想他娘子在家的地位定是居上,天底下各个偷情的男子都有理,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天经地义,看张郎官的谦卑态度,更像是以入赘的身份娶了他们家的娘子。碍于门面,只能认怂,妙珠若跟着这样的人,日后在家里也说不上话,思来想去,我还是希望去病帮我要回妙珠。
张郎官安慰张氏,“我的好娘子,你就别哭了,侯爷...侯爷都来我们家要人了,你就放过妙珠吧。”
去病补道:“嫂子,你今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出了这样的事,对你我两家的名声也不好,去病想的,还是息事宁人。”
今日碰上的张氏,还算不得一只母老虎,从进门到现在,未见她虚张声势吵吵囔囔过。我在张家喝了三盏茶,张氏依旧哭个不停,面相看上去似乎十分的柔弱,可我一想嫣和我说的,就觉得张氏此番模样,多少有点弄虚作假。
过了许久,哭声不止,我无聊的捏了捏肩膀,去病显得比我还不耐烦,大咳了两声,张郎官左右为难,犹豫了半天,正要做主,叫人去柴房把妙珠带出来。
张氏一听,哭的越发厉害,嘴上念叨,“侯爷想要回你们家的婢子,妾自然无话可说。但我与郎成婚不到半年,他瞒着我多次与你们家的婢子私通,这委屈,我怎么都咽不下去,明日...明日”张氏对着自己的丈夫补道:“今晚你只管休书一封,明日我便回娘家去。”
张郎官一听,害怕了。刚好妙珠被家仆扛到了大厅,我注意到张郎官低着头,不大敢与妙珠照面。
“天哪!偷情的又不是我们妙珠一人,凭什么打骂都在她一人身上。”我憋不住,故意吊着嗓子说给张氏听。
去病看了一眼妙珠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势,接道:“我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张氏慢慢收起哭腔,回道:“底下的人不知轻重,夫人若因为你家婢子的伤责怪妾,妾也无话可说。”
我脾气上来,刚要争个理回来,去病示意我打住,“家里管教不严,夫人一时气不过,打几下也不算什么。但你看..”去病指了一下靠在我怀里哭泣的妙珠,“你看她身上的伤势,若我今日不来,怕明日就会闹出人命。夫人再怎么气昏了头,应该也不想因为这事惹上牢狱之灾吧。”
“这..”张氏心绪有些焦虑,不甘不愿的瞧了妙珠一眼,“那侯爷要怎么办,妾照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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