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五十六章:归根
若人一生要渡过三个阶段,三分之一飘零,三分之一清醒,三分之一迷惑,半辈去除浮躁,而后持重,守着剩下的流年,看一段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找到霍去病的时候,他正在上林苑围场附近蹴鞠。
“...霍去病”
脑袋还没带上,便因一时口快,用上不常使的狮吼功的,其声波的威力远播。
场上有几颗脑袋朝我喊的方向看过来,霍去病趁大伙□□顺势踢了一球。我捏了把手心对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喊道,“看什么看看,球都进去了,守...快守住呀!”
“哦!”几颗脑袋终于醒悟,原来他们正在进行一场紧张激烈的蹴鞠比赛。
听说,这场游戏是砸钱的。
霍去病光顾着比赛并未理我,等到结束后才想起打趣道:“还没过门就知道帮我赢钱了。”
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知道我来的目的,那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听皇后说你..你..你要害我?”
“害你??我什么害过你。”
霍去病卷起袖子,扇了两下身上的热气。
我道:“今早皇后都跟我提了,说.说..”
他问:“说什么?”
“说...说你要娶我。”
霍去病淡淡一笑:“长官说的是实情,我是和皇后说过,你要是不愿回绝掉就好了,何来我害你一说。”说着,便转过身去,场上有人问,“去病,还要玩一场吗?”
我挡在他前面,把子夫那里留的困惑带到这,“是这样子,你我素来无怨无仇,我也不记得曾对你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事,按理说井水不犯河水,我们本该秉着和平共处的原则,互不侵犯,互相友爱...总之,就是我们明是可以化敌为友,为什么你要故意在皇后面前说你要娶我的事,要知道玩笑归玩笑,话不能乱开,伤人伤己,皇后听了你的话当真了,公主听完皇后的话当真了,跟着难过,还跑到我那大哭了一场,到现在还精神恍惚着,还有我,还有我听了子夫的话,也....”
霍去病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捂住我的嘴巴扣着脖子,“还要说嘛?”
我艰难的摇了摇脑袋,才有了松口气的机会。
他紧跟了一句,“谁跟你说是戏言?”
“呃??”不是戏言,难道还可能是我用排除法想的那种可能性?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很少开玩笑,更不会拿婚事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
“因为一错到底,你说过,该要负责。”
“什么??”
我当即从迷惑过渡到清醒的阶段,“你没事娶我做什么?”
“.......”
“你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
“那娶你还真是亏本。”
我立马补了一句,“我虽然不会,但是可以学。”
不对不对,话怎么就被带着走了,“你...你真想娶我?”我指了下霍去病,又反手指了指。他将身体慢慢靠近,我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两步,别过脑袋,瞧见席台底下一片热闹。一口热气吹拂耳际,酥酥麻麻,他轻声道:“我只问你,我要娶,你嫁不嫁?”
逼婚,我现在是在被逼婚吗?我把脑袋摆正,两双眸子相对,睁了老半天,眼睛发酸的很,反问了一句“那你看我...是嫁..还是不嫁呢??”
“.......”
“算了,当我没说过。”霍去病把腰伸直,脸上无奈的神情,像是刚被一只无脑动物摧残过一般。他这次是真打算走,我眼尖,顺势抓着他的袖子,似在此刻,抓住了最后一次机会。
我诚恳道,“你为什么想娶我,只要能说出一点,一点就行?”
霍去病迟疑了下,也许此时他遇到了一件无从回答的事。
“你...好看”
“...”,有道理,有道理,这个回答好像很有道理,既然霍去病浅薄到只剩对我皮囊满意,我何不趁他迷恋我美色的时候赶紧嫁了,按理说双方都不吃亏。可是当利?她还在府中等我的好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霍去病摸了下我的脑袋,倍加宠溺,“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害我的事,然后我害人的事。”
“你指的是?”
“...当利”
霍去病好像明白了一点。我的态度已经明朗,只是里面有参杂了一些顾虑。他没想到我会提起当利,而且当利就在我家中。
我告诉霍去病,如果当利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就算了,虽然誓言是有口无心的,但我毕竟在当利面前应承了下来。
也许他不会理解,婚姻,若两方父母皆不反对,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需要顾虑的,“公主...我不知道当利的心思,我只当她....”
我想我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有些话公主不好意思开口,我做个做姐姐的,替她说了也罢,“当利喜欢你。”
“嗯”
“那你怎么打算?”
我们一路出了上林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我不是霍去病,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本来我们在聊一件算是重大的事,可是后来两人都提不劲,散的也是草率。
我自想,这次对他算是坦诚相待,对当利呢?我也能坦诚相待吗?
“母后怎么说?”
“她说了跟你一样的话。”
“那你同意了?”
“不.没..”
“看来,她是不心疼我这个女儿。”
我替子夫辩解,“回来的时候皇后让我捎话,让公主早些回去。”
“我也该回去了。”
我笑道:“要是胜男再留公主几日,估计亲父该难办了。”
当利也笑笑,心里也没想什么,“薛姐姐,早上我去东市逛了几家布庄,没寻到好看的,还是宫里的料子好些,我回头让人稍几件给你。”
“好!”
当利回宫后的某一天,一日风卷云舒,晴空万里,宫殿内,我们摒弃尊卑,忘了长幼之分,用彼此毕生的蛮力狠狠叫厮了一番。要不是今日坦诚相待,我真不知要心事重重到何时。
“薛姐姐,你喜欢我表哥吗?”
“薛姐姐,你答应过我的也都忘了吧!”
“薛姐姐,你怎可如此糊弄我.....”
我的力气比当利大些,出于正当的防备,她并未从我身上讨着便宜。
“算了,再打下去,母后父皇会怪罪于我。”
当利虽然拽着我的胳膊,但不敢再纠缠下去,她说,“昨日早晨...我见了表哥,突然他说母亲以后会帮我安排更好的去处,我偏不听,说他不懂我的心思,可他态度强硬,不让我多说一句话,一直叫我的名字,当利,当利...,表哥以为,唤着我的名字,等我冷静下来,也就想明白了。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未像昨日一样不爱听他说话。”
“当利我....”
“你也不要说,也不必与我解释,以往你应承了我那么多桩事,可在母亲那,我听道的却是你们两情相悦,薛..姐..姐..,你终究还是骗了我!”
当利的眼泪就像露水般大珠,永不枯竭的眼泪划过两边眼角,她哭颤道:“母亲说..,我要是..要是爱哭,哭过就好了。”
“...当利,我对不起你。”
她道:“薛姐姐要是和表哥在一起,我们之后也就不必相见,不管你当初心思如何,总归骗了我。”
我道:“我并未答应你母后...,我也不知...对,你说的没错,我是骗了你。”
当利与我有段时间没用本宫相称,现在,似要与我划清界限的意思。“胜男...表哥倾慕于你,你喜欢表哥吗?像本宫一样的喜欢吗?”
我没说话,点了点头。
当利转过身道:“好,那本宫该要成全你们,往后不必再来我这。”
我想过我们之间千万种的误会和解释,虽然早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心还是紧紧拧巴到一块搁着难受,若世间任何悲伤之事,都可以被那句,“对不起,我并不想伤害你。”所原谅,那人怎么还会怨,还会痛,还会恨....;
当利匆匆跑回内阁,不愿再多说一句。我跪在地上,心口默念道:“.....公主,臣女告退。”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漫长而又煎熬的。有子夫的,当利的,霍去病的,也有我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在去病任命骠姚校尉之前,薛家陈家一同操办了我和去病的婚事。
喜服,是几个手艺娴熟的老妇孺帮我做的,水红的料子光彩夺目,一朵朵朱木兰璀璨盛开,零落的,花骨包,鲜艳绽放的,这身红衣,一点都不素雅,图案绣的偏紧凑,处处透着火红的喜庆。半生都是浑浑噩噩过来的,我想等婚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去病,我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了他。
宴席,像流水一样铺张开来。流俗中透着热闹,丝竹的音调一高一低,绕入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纸灯,结着大红的绸花,家里三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铜柱子旁边都放有雕花盘丝银烛台,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我碾碎着小步进门,红盖头遮的我勉勉强强能看到底下的路。亲父在捡了我这个女儿没多久后,又多了个女婿,心里高兴,前几日还跟我絮叨大婚当日要和亲家多喝上几杯。
爹有了,丈夫有了,知己也有了,我想,人生应该齐全了吧。以往觉得匪夷所思的,现在还是乖乖嫁做人妇,命运这东西,在时间的搅弄下,说来也是奇怪。红段子的另一边,牵的是以后要长相厮守的人,我故意用力抖了两下,去病也扯了一段,我差点没跌掉在他身上,幸好媒婆及时扶了一把,这还没进门就不懂让我,以后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早些日子东方朔还半吊着嗓子道:“早知长官喜欢去病这小子,我当初何必一门心思把老脸搭进去,现在想收都难了。”
我不知东方朔哪句话是真,哪句是假,是说的轻巧还是早已放下,我只是又从张骞那听说,“东方朔伤心的躲家里了。”
张骞道:“长官好福气。”
子夫道,“胜男,怎么选择都看你。”
东方朔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亲父道:“刚来了个女儿,怎么就嫁了呢?”
张三李四隔壁老五道:“恭喜..恭喜呀.....”
一切前尘不必细说,一切顾虑都未发生,想它作甚,至少这一刻,我们在一起,若这是一段错误的姻缘,我只愿一错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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