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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三十五章:故事的散场


  我到了屋子,帘内传话吩咐管事把门关上,并未瞧见赫连云珠的影子,探了半天,发现她从屏风后走出来。

  “坐吧”

  “嗯”

  “我吩咐人烧了热水,你先喝口暖暖身子,今晚外面冷极了。”

  我点点头,有过一丝犹豫,还是痛快的喝了下去。

  赫连云珠面色本有些微白,加上熬夜疲惫,看上去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眼皮子卷了起来,问起:“你是晁曼还是楚留香?”

  我反问:“你想我是谁?”

  那双熬红的眼睛太需要休息了,以至于她对这样的哑谜不感兴趣,“你若是楚留香,我现在送客,你若是晁曼,那我们坐下好好聊一聊。”

  我回道:“两个名字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赫连云珠点头,垂着眼帘,应该在想事情,她的样子,像是抛开了一切,又如被抛弃了一切,已没有任何能让她在乎的东西,所以她现在只是百无聊赖的说起,“郎人要随你走,不要这个家人,也应该不会再见我了”

  我问:“你愿意让他走??”

  赫连云珠接起,“我已经留不住他了,也不配做他的妻子。”

  以往,面前坐着的人,永远都是以高傲之姿同人说话,今晚不同,她很谦卑,谦卑的看上去有些可怜。

  民间乐道的才女很多,京城有前御史大夫的长女晁曼,太仆赫连裔的长女赫连云珠,邯郸冶铁家有卓文君,以及淮安王刘安家的小女刘陵,都是一些风流人士和爱好风雅的人,共同推选的才女,可以说各有风姿。

  晁曼和赫连云珠,她们都是京城众多王孙贵胄追求的对象,美丽有才华的女子,世人皆向往,都爱拿来做比较,而赫连云珠就是一直被晁曼压低的那一个。

  本来外头的流言蜚语,赫连云珠仅是觉得不实,对晁曼的才学产生质疑。如此,她们两也不会有交集,而让赫连云珠妒忌生恨的根本,不就是晁曼抢走了她爱慕的对象。

  从周家托媒人到赫连家解除婚嫁意愿时,她本来只是羞愤,难过,当赫连云珠听说周戚要娶的人是晁曼,那时候,她的心里填满了怨恨,不甘。

  她接近晁曼,陷害晁曼,谋害晁曼,一步步错下去,都是因为自己迷失了本心。每回梦里,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赫连云珠并非真想置晁曼于死地,那年要不是因为祁病重,因为担忧弟弟,赫连云珠还来不及叫雇的刺客停止行动,便匆匆赶回沛县。

  那天,晁曼就是在她离开长安的那天死的。

  她密谋逃走的计划赫连云珠也知道,如果逃不了,刺客就停止行动,如果逃走了,也不能留。赫连云珠清楚记得,亲父交待刺客时说的话。

  她是动过杀机,可是当她想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有时候她也恨自己的亲父,赫连裔从小教诲她和祁,赫连家要想兴盛下去,家里的子嗣,各个必须足智多谋,乐于交道,永远不要放弃寻找比对的人,要想做最出色的那一个,就要击败比你优秀的人,才能得到名誉,地位,金钱。

  赫连一族作为经商起家的,一直依附在天子底下生存,能兴盛这么久,必有过人之处。赫连裔膝下只有长女云珠和次子祁,小儿早在出生没多久就病死了,祁的身体不允许,赫连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女儿身上。经商的人把利益看的最重,所以在赫连云珠的意识里,钱是个好东西,是可以换到一切她想要的东西,如果某些东西用钱换不了,她就会用尽其它法子得到她想要的。

  她得到了,却也没去了,拥有和失去,是没办法平衡的。

  祁和赫连云珠,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困住自己的对象。祁虽有迷失,但他依旧善良,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而赫连云珠,却在怨恨和嫉妒的蒙蔽下,迷失的方向,越走越远。

  我们聊了有两个时辰左右,从周戚到赫连云珠,从昨日说到今日,话总有讲完的时候,人总有离别的时候。

  我出了屋子,便往大堂走去。虽然同情晁曼的遭遇,但就像周戚说的,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不管追究任何人,死去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痛苦,每个人都会犯错,赫连云珠犯的是不可饶恕的错,知错能改真的都来的及吗?

  从屋子出来,我告诉赫连云珠我不是晁曼,晁曼已经死了,如果她还有良知,她就会继续活在忏悔中,永远永远,因为这是一个噩梦,梦的次数多了,就成了记忆里的一部分。

  我也会经常做噩梦,那个男人不死不休的出现在我的梦里,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叫我胜男,难道人真的可以梦见以后?

  我不知道我的做法对与错,如果赫连云珠说的是假的,那她确实逍遥了,如果赫连云珠说的是真的,那她往后也会痛苦下去,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沉默了好久,周戚抱着我,他的温柔,他的关怀,使这个怀抱更加特别,更加温暖。我来赫连家的路上,心里还想着周戚太懦弱了,对,他是懦弱。如果我只揪住他这一点,便会对他失望,若换种方式思考,他的懦弱是为了求全某样东西,我想,我能理解他。

  周戚的怀抱热乎乎的,“曼儿…,我们走吧,以前我没能保护你,现在可以了。”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这会不会对周戚太残忍了,可我必须告诉他,因为不可能一直欺骗他,长久以来关于我对周戚感情上的困惑,今晚也都明了。

  世人都爱好颜色!

  周戚看着我,要我也用力,迎上他此时目光的坚定,“不晚,一点都不晚,我们再次重逢,一点都不晚。”

  我接道“哪怕放弃家庭?”

  周戚的心情很放松,既然下定了决心,很多话,也不需要去思考,一次脱口而出“哪怕放弃家庭!”

  我再问:“哪怕放弃权势地位?”

  周戚二次脱口:“哪怕放弃权势地位”

  我又问:“哪怕我不是晁曼?”

  周戚三次脱口而出:“哪怕你不是…”

  “曼儿…?”

  周戚愣在原地,揣摩我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这也是我的决定,他跟不跟,我都默许了。

  我告诉他,“晁曼八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知道她事的人,一个跟她很像的人,当年的暗杀,你的妻子没有躲过。”

  周戚拼命的摇头,他不相信我说的话,只认为我心里堆着忿怨,说这些话是故意气他,但我不该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即使晁曼不在他身边,哪怕她在匈奴生活,那也能接受,这样他就不会那么愧疚。

  “??不…不…,你在骗我…”

  我抬起头告诉他,“她的却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知情者,我叫楚留香,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代郡,和晁曼碰见,纯属偶然。”

  让一个人相信,尤其在一时之间,让他接受一个事实,谈何容易。

  那声原谅,只影向谁去?

  我问他,“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还愿意跟我走吗?如果愿意,我们明天就走。”

  月光微弱的不能在微弱,仿佛今晚,它根本没有挂在天上。乌云密目,黑的吞噬速度越来越快,在完全吞噬的霎那,光明就会到来,明天会是怎么样?累了就不去思考,毕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良久…,真的等了很久。等到我该走的那一刻,周戚凉在地上犹豫,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纵然八年前他已经接受过一次,对于失而复得的爱人,偏偏是一厢情愿,如梦幻如泡影,只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叫他怎么能不悲痛。

  我想他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哪怕他尾随我去,也会不快乐。

  算是替晁曼感到庆幸吧,毕竟,他没有盲目的去爱别人,而是守着对她的爱,只要周戚不是个负心人,晁曼就没有爱错。

  我牵起周戚的手告诉他,“晁曼根本不恨你,她走的那天,腰间还藏着你送的玉坠!”

  我想每个人都会有累的时候,那时候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等到失去了,才发现它的珍贵。

  世间上大多数的爱情,都似玉一样,开始玲珑剔透,后面才染上斑杂,好的东西往往都是稀少的,若永远美好如初心,它就不是爱情了。

  终于想起来,到长安只是索要一个故事,现在故事听完了,确实可以走了。

  管事的在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我蹲到地上,看着他那双涣散的眼睛,忍不住亲了一下,周戚的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在几盏微弱的油灯底下,我将嘴凑到他的唇边,正犹豫要不要霸王硬上弓,唇已经被周戚附上,越吻越深。

  要知道我们是在别人家里,干着羞耻的勾当,总归是不好,可我已经不管了,我搂着周戚的脖子,忘情的沉醉在他带给我的快感当中。

  我想,周戚若是没那么好看,我就不喜欢他了,所以从他身上,我看清楚了自己,地地道道喜欢美色的色女子。

  慢慢的,我将挂在周戚脖子上的手抽离,心满意足的享用完美色,真是大快人心,回味无穷。

  我说:“之前你偷偷亲了我两次,总归要还的。”

  周戚笑而不语。

  知足了,我的初恋…夭折了!

  回去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也没来得及闷个回笼觉,辛追送我出门口,我瞧见树底下有一个人影,是我熟悉的,他应该等了很久。

  我们本来就可以做朋友,是我把他搅复杂了。

  太史衡和辛追见有人等我,还是个俊俏的须眉,两个人识趣,辛追拉着我的手,“记的,以后来长安一定要见见我这个朋友。”

  点头,搂着辛追撒娇,“真舍不得你这个小妮子。”

  辛追打趣,“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外面那位。”

  “都有”这是心底话,不管是辛追还是周戚,我都舍不得,人一旦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的,漂泊久了,谁不想安定下来,而我,却只能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进去吧,我走了。”

  辛追点头,抹掉脸颊两边的泪水,“记得,来长安一定要来看我。”太史搀着她进门,我看到辛追转头的那一刻,眼泪不知怎么的,也掉了两颗。

  周戚问我:“你真是逃回来的?”

  这家伙,还在想这件事,我要是真逃回来,哪敢来长安游荡,八年前的牢狱之灾还不够把我吓的,“昨晚骗你的,陛下准我回来的。”

  周戚适才松了一口气,似乎昨天晚上我们并未见过,“走吧,我送你到城门。”

  刚才只看到周戚,并未发现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你就这么急着我走?”

  周戚忙接道,“那我们走路吧。”

  呃……

  他一定是有备而来的,马车停那不浪费,而且这离城门挺远的......;

  周戚可不愿,“送的方式是你选的,那就按你说的做。”

  我选的??我充其量只是提了一下,怎么说是我选的?周戚已走到离我三米的地方,回过头,“走呀,你难不成想天黑赶路。”

  我应了一声,跟在他后面,最可耻的是,我在走路的同时,马车十分悠哉的跟着。

  到了城门口,该留步的,该走的,就在这里道别吧。

  周戚有些失望,“这么长的路,我们居然一路沉默过来。”

  我笑道:“那是该怪你,还是该怪我?”

  未置可否,“也许说话会耽搁事。”

  我点点头,含羞的低了下头,瞧周戚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手在他面前晃动了两下,还是没什么反应。

  过会,他笑容未展,问起,“如果现在我跟你走,你愿意吗?”

  此刻,这个问题绝对是突然的。

  我想“跟”和“带”是有区别的。昨晚还没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跟”,意外着我不能抛弃周戚,“带”,意味着周戚不能抛弃我。

  他并未和我玩文字陷阱,只是我想到如果他今日跟我走,以后我们就会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一想到此不知缘由,便吓的仓皇而逃,差点落了送我出城门的马车。

  待回头,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神秘的笑容,为什么会恐慌,是在害怕什么吗?

  周戚落寞的伫立在原立,我不知道他会站多久…;

  后会有期,后会无期,我还是希望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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