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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二十九章:何故梦中人


  大概是寂寞太久了,我又做梦了。

  梦里那张轮廓依旧模糊。他可以是个男人,也可以是个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头牲畜。

  可是牲畜是不会讲话的,女人是不会有那么厚实的一双手,所以很显然,我梦见的是个男人,可是这男人就是一团黑影,有着人的面相,却总瞧不清楚,似有一层黑雾挡住了我的视线,或在他脸上。

  这个梦自从我来到长安后,反复无常,有时候梦里看的真实,有时候又模糊不清,我总爱在梦里问,你是谁,你是谁…,不要在出现在我的梦里了,怪吓人的。

  想醒来又不愿意醒来,然而我终究会因为肚子饿醒来,这是打出人类出生起,就无法避免的硬伤。

  秋意渐浓,百草贪睡,落叶都蓄势待发,准备归根。我这赖床的毛病还是没改,尤其在匈奴那几年,也没人管我,想睡过久就睡多久,到现在已成习惯,改不过来了。

  不过,今天不适合贪睡,昨晚我就吩咐婢子,今早一定要叫醒我,发髻垂落,又长了好些,偶尔在密麻的青丝中,还能挑出两根白头发,真想拿把剪刀,剪个干净。

  辛追还是会起早做纺绩的工作,从生产到加工,我看她明天都乐在其中。

  难得起早,我便坐在织机前,当一回木兰,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辛追见我织布,居然还能杜撰起五言诗来了,虽然不太懂,却听着顺畅,问我在惦记什么?

  我这个胸中三点墨的人,也只能拿后人的文采班门弄斧一把。织机停下来不再声响,我瞧时间差不多,打算出门一趟。

  辛追看我今天心情大好,猜我是出去见人,莫不是昨天的须眉?

  我并未作答,只是朝辛追咧咧嘴敷衍了事,转身就往西市的方向走去。

  隔着好长的距离,周戚已经在柳树下等,我往桥底下拐过去,心里已经在想,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瞧见我,点了下头,柳树林下有桌案,我们很自然的坐在一块,旁边是河道,前面是周戚,背后柳枝,小鸟恋垂柳,看着颇有几分意境。

  “我今天是来听故事的!”

  周戚点头,“你都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若是个扫兴或是乏味的故事呢?或者我本意,就只是和你撒了个慌,骗你来的。”

  “嗯?”他说的好像并无道理,可是我人已经来了,自然要听到值得我来的东西。话起,“女子静听!”

  缓缓的,周戚垂了垂眼,先是瞧了我,又不说话,故意吊着胃口,我心里万分期待他将说的话,这直接决定了,我们之后还有必要相见?

  话是已经徐徐上口,可是却只是故事的开端,并未听到实质内容,周戚只是跟我说,我长的很像他认识的一位故人,然后赫连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搀和到一块。

  我们都太过投入,并没注意到祁,明明和周戚没什么,他现在出现,反倒让我们有什么。

  “留香…”就在前一刻,赫连祁还在希望,今天我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我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我纳闷,连名带姓叫了一声。

  赫连祁并未急着问我,只是对视着周戚,眼里充满了失望,还有那隐约透着的敌意,“你这样子对的起我阿姐?对的起我吗?”

  我明白,这已经是个误会了,得想办法去解释,刚要开口周戚插话道:“我找楚女士是有事相问,你先回去,日后,我自然会跟你说。”

  人一旦只是怀疑,那怀疑很快就会打消,若是加上亲眼所见,必定深信不疑。赫连祁又岂会因周戚这句话,停止怀疑呢??

  认识赫连祁这么久,我从未看到他动气的样子,他应该生气了,所以才会怒气冲冲的说道:“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要问我楚女士的事,你明知我喜欢她的,你现在又把我置于何地??”

  我..我想....,你们可不可能听我说一句,嘴上冒字不到俩,周戚忙补道:“我和楚女士清清白白,你糊涂了不成??”

  我真想说点什么,赫连祁将我拉开,“若是清白,你知道楚女士的下落,为什么不告诉我?”

  “还有…,”赫连祁反身问我,“留香,你说我们是朋友,朋友却不告而别,当真是露水的朋友。”

  一声置气,背对着周戚。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辞而别,见赫连祁的反应,如何后悔,似乎并无用。

  还好争吵的时间不长,还好没有打架,不然定殃及我这条鱼,闹腾一阵,我坐上了赫连祁的马车,周戚独个一人留在柳树林。

  看他脸上还有余气,绷着脸,还以为我欠钱不还,祁想开口,又知道开口也讨不回来,独独坐在一边生闷气。

  较真什么,我都没气呢,差一点就可以问出我要的东西,这家伙,成心来破坏的。

  “还生气??”

  “生气,你为何不告而别?”

  “必要吗?”

  “那你认为呢??”

  我点点头,想把这家伙拉回我的思路上,“那个…,周戚是你姐的丈夫对吧。”

  赫连祁冲着我喊,“他就是个混蛋”

  口气是不小,其实我知道祁并非真生气,这家伙心眼实诚,我喜欢和他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他心善,简单,可以深交。

  “对,周戚就是一混蛋,他太坏了,瞧把你气的,太坏了。”我顺着祁的话,待稍稍缓和情绪,我问起,“那他之前可有婚姻?”

  “有,在阿姐之前,有过一段”

  “谁???”

  “只记得是晁家的女儿,还好是和离了,不然周家可要跟着受累。”

  “那你见到他之前的妻子吗?”

  “未有,听说是个才女。”

  “那他们是为什么和离??”

  赫连祁不傻,起先说话是没来得及思考,现在反应过来,“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既然问了,自然能想办法混过去,“今天周戚约我来,本是要和我提起晁家的女儿。”

  “嗯??”赫连祁费解,“他和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故作纳闷,“这个我怎么清楚,只是他说...;

  他说什么?

  我接道:“他说我与他原先的妻子长相十分相似。

  赫连祁只当时玩笑,一笑置之,“他莫不是对所有女子都这么说,留香,你可不能被他骗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问道,“那你阿姐是怎么嫁给他的?”

  赫连祁见到我,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反倒是我问个没完没了,有些不乐意,我见他目光涣散,在想事情,便打住。

  也许我们更适合酒楼畅饮,赫连祁鸡贼着,我现在越想知道什么,他越不肯说,谁让我不告而别。

  “小肚鸡肠”

  “什么?”明明听到了,赫连祁让我重复刚才的话,我才没那么傻,他弯过手,往我身上挠痒痒,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你说谁小肚鸡肠?”

  我又羞又怒,手和脚双管齐下,混乱中,无意踢到了他的肩膀,马车抖动了一番,我听外面咯吱的笑声,“赫连祁,你家仆都在笑你呢?”

  祁不同意,“他分明就在笑你,留香,你就是个蛮妮子,除了我,谁敢娶你!”

  好呀,本来还想和和气气的跟他道个歉,现在必须牟足劲,给予有力的还击,看他以后还敢乱说话。

  祁松了手,哪真愿意和我打起来,双手枕在膝关节上,开始沉默。

  我决定了,我要和他一起沉默。

  到了太史衡家,祁路上一直觉得,那天我不辞而别,定是亲父说了不好听的话,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还是当初那个意思,“风花雪月,并非是有情人才能做的事,我一直把你....”

  话未说完,他将手掌立在我们中间,“好了,我明白,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不懂他是真的明白,还是按自己的意思,理解出所谓的明白,今天这么一闹,日子很难平静。过两天,我又被接去赫连家,这次不是只有赫连裔和赫连祁,还有我不愿意见的人-赫连云珠。

  她在大堂远远的望见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捉摸的神情,有些吓到,身体稍微向后靠,似乎我是个怎么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她沉住底,怀疑的唤我晁曼。

  “女子楚留香,见过少府,见到女郎”

  楚留香???

  我点头,赫连云珠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唯一能让别人相信我说的,就只是晁曼已经嫁到了匈奴,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赫连祁凑近疑问,“阿姐,留香长的真像晁家的女儿??”

  “岂止是像..”赫连云珠收回目光,斩钉截铁的告诉祁,“你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除了她。”

  赫连祁自然不肯。

  第一次来赫连家的时候,我并未见过祁的妻子,刚才他们姐弟说话的功夫,见有位穿着花罗衣的妇人来大堂走了一趟,后又匆匆离开,我猜想那人就是祁的妻子。

  我和祁虽认识不长,但以足够深交,他是死心眼的人,怎么都要为我忤逆家里人的意思,今天是赫连云珠提出要见我,她这么厌恶我,定是和晁曼有过纠葛,早年宫里那次碰面,我已起疑。

  赫连家,似乎因为我的无意介入,开始起了矛盾。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研究生孩子的某种可能性,本身也是日子无聊,我经常提醒辛追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要刻意想着某件事,最好换个环境。

  有次我们去东濒汝水泡温泉,辛追回来笑了半天,说我是醉了不成,直接趴到一处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想环境好像没用,都过了这么久了,辛追肚子就是没动静。小鸡再不生蛋,公鸡就给其它母鸡勾走了,窝里,总要有鸡宝宝传宗接代呀。

  很快太史衡的母亲也来了,催了几次,让太史衡赶紧纳妾。

  辛追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我知道她并不反对良人纳妾,只是恨,恨自己不争气。寻思环境不行,我也开始用土方法,做了两个童娃娃,费了好大功夫,缝的不太好,长相看起来有点狰狞,我到庙里祈福,然后让辛追偷偷放在枕头底下。

  我在给辛追希望的同时,她也要面临一次次失望。其实我心里已经在猜,辛追这辈子怕是与孩子无缘。

  很快,太史衡没法,听从母亲的意思,在年初,纳了个小妾。

  周戚自从西市一别,再未找过我,赫连祁也好像失踪了。

  从去年等到今年,我心里也不清楚,我究竟在等什么。

  我本想近段时间收拾下回代郡,因为一个故事,都把我等累了,可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辛追,她现在正需要我,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将我留在身边,二十八岁的大姑娘,至今独身一人。我告诉辛追,早年有过一段婚姻,她跟我辩驳,“那不打算再找一个??”

  我正在织机前,说她要是想我走,我明天就收拾行囊。

  辛追急了,“好阿姐,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舍得你走,若你可以自己做主,我让太史衡帮忙,给你在长安物色一个,凭阿姐的外貌,定能寻个好人家。”

  我并未表态,随辛追给我忙活,她是闲不下来的命,我琢磨,她是怕一闲下来,忧愁就来了。

  这几日,我反倒想起以前在匈奴过的日子,骑马弓箭也算自在,不待见有不待见的好,接触的人少了,烦恼也就少,想起阿黛,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又是个漫漫长夜,我梦中的那团黑影越来越清晰,虽然样貌看的仍不大清楚,但已经有明显的五官,为什么会反反复复做同样一个梦,梦里,他常唤我的名字,“胜男,胜男,我在这....”

  我讨厌这样的感觉,这让我不敢多睡,谁没事老爱在我梦里折腾,害我每天醒来,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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