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十七章:无言两相欢
在长安呆了有一个月多，我想去周府转悠下，看周戚回来了没有。刚打算出街，店家叫住了我，他旁边还站着个老人，“对，就是这位女士。”
岂有此理，这个店家也太过分了，当着我的面就把我卖了。
老人家上前走了两步，恭敬问道“可是楚女士？”
我摇摇头，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还是谨慎点好，“老人家有何事？”
那老人家弓着背，并不是要跟我客气，只是他已经很老了，老的直不起身板。
“楚女士，我是太仆的家仆，我们大人有请！”
我明明摇头，老人家却很肯定我就是他要找的人。是赫连祁跟他爹说了什么吗？？我确认了下，到底是老子邀请我，还是儿子邀请我。
得知是赫连裔的意思，我便到楼上换了衣服，方和家仆一同前往，到了赫连府，家仆引我到大堂稍坐片刻。这一等就是好久，我本意是想到府中转转，瞧瞧赫连祁是否在家，偏院小树丛中，走出来两个人，一老一少，我以为是赫连父子，刚想转身到大堂等候。
“是楚女士吗？”
我点点头，正视前方。
并非赫连父子，另外一个人我不肯定，至少我瞧见了周戚。
我心里犯愁，周戚，是周戚，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他目光的惊讶度远远超过了我，以为看错了人，朝廷选去和亲的曼华公主，是怎么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赫连家，目光未曾移开，步伐加快了几步。
“家仆说楚女士已经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说话的是赫连裔，他也朝我走来，脸上平静，看情况他并没有认出我。
想，来了，遇上了，那就顺其自然，我用点头的行为，告诉他们我是楚留香，不是别人。
周戚依旧是一副不可捉摸的样子。
赫连裔准备引我到大堂，和他女婿说道：“戚，你就先回去吧，过两天云珠要是有空，就让她来看看我。”
我虽低着头，耳朵却拉拉长长的，周戚吐了个“楚？”字。
他叫我把头抬起来，刚好赫连祁也从水亭钻过来，瞧见众伙的身影，激动的唤着我的名字,“楚女士…留香…！是我爹请你来的吗？”
又是一个复杂的场面，我微微点头，而后抬头，镇定自若的将目光投向周戚。
留香，楚女士？？
周戚看着我，虽然几年不见，我的面貌并未有多大的改变，而且以前，我们毕竟是日夜相对的夫妻，他不相信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和晁曼长的极为相似的女子。
好在他并未追问下去，转身对赫连祁说：“祁，我找你有些事，你跟我过来？”
周戚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引开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跟着赫连裔到了大堂，看样子赫连祁已经说了我的事，之前让我等他，原来是这个缘故。难道赫连裔同意了？？
“息子很喜欢你”
一句话打破两人的沉默，通常说完这句话还会有下文，我坐在桌案上，根本无心与他交涉，脑子里想的，都是周戚刚才的反应，他把赫连祁带走要问什么，会不会露馅？？好在我编的过往并未提到任何人，只是有一两处和晁曼相似的经历。
？？？若我打死不承认，周戚应该会相信。
赫连裔问起：女士是哪里的人？
我紧张的回道：小女代郡人氏
赫连裔接问：你和息子是怎么认识来？
我边揣摩边回：我和令公子是在一家饭馆认识的。
饭馆？
我觉得，要真说起我和赫连祁是如何认识的，可以从巳时说到酉时，赫连裔问起，无外想打听我的来历和来意，好歹赫连家是京城首富，见的世面比我广，何不开门见山。
不知大人唤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赫连裔原本一张闲适的脸，将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收回，略微严肃的说道：“前段时间祁说喜欢一个女人，这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多纳个妾我没有任何意见，可是他要出妻，起先还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下这么大的决心。”
我若有所思，早该知道赫连祁当初离开，说的那句等我，是个古怪的预兆，没想到这么快，我询问赫连裔，“他怎么说？还是做了让你失望的事？”
赫连祁确实让我失望，“这小子居然绝食，他真以为能通过这个方法，得到我的同意，这绝对不可能。
我表示很赞同赫连裔说的话，也希望他能坚持反对，“既然大人不同意，那就早点劝你儿子死心吧，出妻的行为不可取，没什么事小女子就先走了。”
走？赫连裔第一次见到，敢在他面前这么轻率的人，“你觉得是我儿子缠着你？”
我未置可否，“大人明鉴，小女子这趟来长安，只是寻亲，和公子结识，是我的福分，并未想过高攀。”
“可我已经理解你在高攀；”赫连裔对于直接的人，说说往往也直接。
我有些头痛，很快赫连祁就会过来找我，还是不便久留，“若大人想法如此，那女子先行告退，以免徒增误会。”
话落，我拜别，正欲离开，赫连裔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出了大堂门口，他让我停下，追问道：“我给你钱财，你离开长安吧？”
“小女子自知地位低下，不敢高攀太仆家”本来我和赫连的感情，就是镜花水月，误会一场，补道：“今日他为我，说了糊涂的话，假以时日，他自然会淡忘我，我在长安对大人又有何影响，大人做的是赚钱的生意，难道对这点自信都没有？”
我本想和赫连祁道个别，又怕是一番纠缠，便草草从大门离开，并未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
强大的外力，在无任何防备的情况抓住了我，我觉得不妙，反手过去，不巧打到对方的眼睛。
以前只觉得周戚柔弱的像个书生，没想来力气还挺大的。
曼儿…，周戚捂着眼睛，随后改口，“楚女士？”
我和他距离不过一尺，四目相对，不想痴痴看了好一会，只想努力澄清，我并不是很看重对方的美色。
周戚把我带离赫连府一段距离，我留意到赫连祁从门口追了出来，当时我们已经进了拐角，已无踪影，我松开周戚的手，淡淡的目光，似在瞧他，又似在回避他。
楚女士.....，你是祁的朋友？
我应了声，来长安这么久，总算见到周戚了，本没想过隐瞒我是晁曼，可若如实相告，又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今天这么一搀和，便打算咬死下去。
何况，当初他不也一样，既然相识，又不愿相认，现在问我是不是晁曼，又有何意义。
周戚仍难以置信，天底下居然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晁曼早就远嫁匈奴去了，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我咬死不说，他也一定会相信的。
事实上，他确实信了，但还是抓着我的手不放，赫连家附近人少，我们俩呆的地方还算隐蔽，难道因为如此，周戚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最可耻的是，我还很享受他的非礼。
被帅哥非礼，通常都是带着笑意的恼怒。
唉！美色面前，我岂有反抗的道理。
不…不行，我自问，不能忘记，面前这个男人是个负心汉，我收回掌心的温度，却在此刻，将另一只难看的手显露出来。
疤痕像两条蜈蚣交错，丑陋可怕，好不容易松开一只手，另一只又给他抓去，你的手？
“早年烫伤的，不碍事，惊吓到公子了。”
周戚没说什么，冷峻的外表下，依旧是柔和的目光，“祁有意与你，你对祁如何？”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他会这么问，所以先愣住了。
顿足，“赫连公子在我落魄的时候倾囊相授，重情重义，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我认识他，三生有幸。”
周戚急切问起，楚女士是认定祁？
我摇摇头，他是个多情的男子，可我与他无缘。
周戚的本意只想问我喜不喜欢赫连祁，我连续和他打了两招太极，如果他不明白，就让他不明白，可是他好像又明白，与我的距离又贴近了一分，是什么声音？心跳，好像是，怎么跳的这么快，稳住，稳住。
周戚的柔情将我的目光定住，除了与他对视，我的视线已经无暇转移到其它地方，“楚女士，若没有和祁在一起的意思，那你以后就是我的。”
我怔怔点了下头，马上摇了摇头，周戚破笑，轻吻了我的脸蛋，一如刚才，深情的望着我。
小姐的身子，小三的命！
我两手捂住脸，终于把慢半拍的思绪收回来，周戚把脑袋凑过来，我立刻退后了两步，你...你....；
“你想说什么？”
我扭过身去，不理会他的无礼。
“我送你回去吧！”
“我回道：“我自己能回去”
周戚饶有兴致的回复，“你回去没问题，我总要知道你住在哪？”
我警惕道：“你知道我住的地方要做什么？”
周戚将手伸了过来，我转过身，他扑空，脸上写着窘迫二字，“我又不能吃了你，我说过，你如果不跟祁，就是我的。”
我恼怒，什么时候他能做主我的事，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动手动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回说：“我哪怕跟猪跟狗都不跟你。”
没想到话一讲完，周戚扑哧一声自顾自笑，我寻思这句话，也觉得好笑，虽然强忍着，脸上还是有笑意浮散。都骂他是畜生了，亏他还笑的出来，心里犯嘀咕，周戚说天色暗沉，等会估计会下雨，早点回去吧。
他一定是个乌鸦嘴，雨说下就下。
来长安这段时间，经常下雨，大概是碰上梅雨时节了。
我鬼头鬼脑的在前面走着，我知道周戚跟在后面，可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一路跟着，，风云际会，卷起一身的寒意，好在是纱网漏出来的雨，并不算大。
我路过杨柳桥面，路人纷纷交错着前行，我正欲转身，一双手自然而然牵起了我，斜风细雨不须归，漫漫长安，周戚并不赶着躲雨，只是淡淡说了句，“走吧！”
他说。我们现在走的这座桥有一个故事，我由着他牵着我的手，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故事？”
他平平念起，“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周戚望着桥底下，水岸两边的矮矮蔓草出神，我琢磨着他刚才念的“野有蔓草，零露什么嚷，有什么美，还清扬？”什么意思呀？找错对象了吧。
雨，成了盆里泼出来的大水，我见雨势加大，正欲狂跑，路上我就在想，刚才周戚已经松手了，我其实可以一个人走的，为什么一定要拉上他呢？足以说明我是个热心肠的好女士，顾着自己的同时，还能想着别人。
没有油纸伞点缀的浪漫，我们俩跟路上所有匆忙的人一样，加快步伐，经过拥挤慌乱的闾巷，唯一不同的是，我觉得我们在一起跑更有观赏性，不管走在哪里，我们都是别人眼中的才子佳人，当时的晁曼和周戚，是不是就是这样互相吸引着。
我住的地方在西市，默默祈祷到客栈的这条路可以长些，再长些，所以我故意往东市方向跑。“楚女士你住在那？”
隔着雨声，周戚说话的声音变得吵杂。
我大声回道：“我忘记了”
他会不会以为我在耍他，那双无奈的眼睛似在回答，“嗯，我敢肯定你在耍我。”
路上冷冷清清，只剩两片孤影憩在屋檐底下，屋檐延伸的地方不多，避不了多少雨，我瞧周戚一路护着我，淋成个落汤鸡，吱吱笑了出来，周戚敲了下我的额头，我告诉他这么一敲，我想起我住在哪了。
他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有意骗他，“跑累了，就停下来，等雨小了再走吧。”
“可是我们会淋到？”
“那也是你要的不是？”
我埋头，以为周戚生气了，古代的男子不好骗啊！
正后悔着，周戚用手臂将我揽在后面，我们一男一女的，贴的这么近，少不得会让人看见，这本不合乎常理，希望没人认出周戚，要是让他妻子知道了，会不会把我作为煲汤的材料，给她补身子。
良久，天亮了几分，雨收风停，我们俩谁都不说话，静静的走着，我依旧在前面，想着周戚是否跟在后头，绕了段远路，终于回到客栈。
“赶紧去换身衣服，让店家给你弄点热水。”
我点点头，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只是觉得被他关怀着，心上暖乎乎。
忘了，来长安，只是索要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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