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司陌的父亲
?? 机场的VIP出站口，司陌，易如晴，还带着好几个司机，开了个小车队，提前十分钟，小学生一般的乖乖列队站好了。
易如晴是站得一如既往的笔直，温和，安宁。而司陌，则是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很是不耐烦地拉扯自己的领带。
易如晴侧头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将被他扯乱的领带重新搭理整齐：“一会儿老爷就到了，您忍耐一下吧。”
她的手指很灵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灵巧。司陌一把抓住她放在自己领口的手指。那手指的主人抬起头，目光很平静。
清醒的时候，她就这样习惯性地顺从着他，讨好他，从不违背他。而真正心里的想法呢？司陌想问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今天到得挺早的啊。”私人飞机降落，司家的现任当家，司阳，带着一群保镖走了出来。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不过从司陌的脸上就可以看出，司阳遗传给了这个儿子多么优异的基因。
这是一个被岁月优待的男人。时间不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伤口，却反而让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
“父亲。”
“老爷。”
司陌和易如晴同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小晴。”上百年传承下来的大家族，让司阳说话的调子很长，很悠缓，很温柔，也很贵族。他走下飞机，在耀眼的阳光下略略眯个眼，身后便有人上前小半步给他撑开一把伞。
易如晴深吸口气，上前一步，低头，弯腰：“老爷。”
从司陌的角度，只能看见易如晴露出的光滑后颈，还有她因为弯腰而显得越发瘦小的身体。他想把这个小小的身体搂进怀里。
“抬头。”司阳还是拖着长长的，悠缓的语调，轻慢地说。然后他转了转目光，给身旁的人一个眼神。
身后的保镖心领神会，在易如晴抬头的瞬间，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极重，司陌在后面都眼见着易如晴那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乱开来，身体也往旁边轻轻地歪了歪，踉跄了半步，才算站稳。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易如晴的事情，身体的反应比脑子更快。等到司陌回神，他已经拖着易如晴的手，将人拽到了自己怀里，对着自己的父亲大声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让你跟着照顾少爷，你就照顾到让个戏子也爬上他的床？”司阳根本无视了自己儿子的愤怒。他的脸，藏在伞的阴影下，表情莫测。
易如晴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司陌拉进怀里，下意识地从他身上挣扎起来，就要推开他。司陌冷哼一声，环在人腰上的手臂越发用力，将人紧紧地锢在自己怀里。
“别动。”虽然语气不太好，但好赖也算司陌难得对易如晴说出的关心的话，“父亲，有什么话，回家去说，非要在这里闹得人尽皆知吗？”
“也好。”司阳微笑，侧头看了看两人近乎拥抱的，相互偎依的样子，率先往前走去，上了第一辆车。
易如晴这才匆匆推开司陌，想快步赶过去，提前拉开车门。
司陌拽住她的胳膊：“你跟我坐。”
“是……”易如晴楞了楞，依旧很温顺地回答。
她低着头，他也能看见她的脸颊高高地肿起。方才的一巴掌让易如晴有些猝不及防，牙齿刮破了口腔内壁，因而嘴角还带着点点血丝。她抿了抿唇，往后面一辆车走去。
司陌的手，堪堪抬起半分，又沉默地放下去。
为什么，刚才那个瞬间，他很想摸摸她的脸颊，擦掉她唇边的血迹呢？
一路沉默。
司陌并不喜欢父亲到来，这每隔几个月的“探望”，说得好听一点，是关心自己的儿子，而事实上，就是将他和易如晴挨着叫过去，劈头盖脸的训斥。老头子是个真正的，活在现代的帝王，哪怕是面对自己亲生的嫡子，也不愿放下手中的控制。
刚一到家，易如晴就率先跟着司阳进了书房。
司阳靠进宽大的沙发椅里，身形有些歪斜地懒懒坐着，明明是很不雅的姿态，他做出来，却带着浑然天成优雅。
“那个小戏子和司陌，到底什么关系？”坐定以后，端着易如晴捧上来的茶，司阳转了转手中的杯子，问她。
易如晴站在一旁，恭敬地低头：“那是少爷真心相待的人。”
司阳冷笑：“是吗？我司家，什么时候容得戏子进门了？”
“感情和身份地位，是没有关系的。”易如晴轻声回应。
“呵，这种话，你自己说出来，你能相信？”司阳将茶杯凑到唇边，深吸了一口那沁人心扉的茶香，“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一直都怨我。”
“晴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晶莹的茶汤沾了沾司阳的嘴唇，“我找师傅来教导你服侍男人的手段，就是想司陌在你身上玩够了，知道收心，不要被不相干的下流女人勾引了。你倒好，还帮助他讨好那小戏子，是不是？”
“老爷既然知道，也知道，晴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少爷对蒋小姐的感情的。”易如晴的身体微微一僵，语气平静。
“枉费我专门从日本给你请的老师，一点儿用都没有。”
“少爷与蒋小姐是真心相爱，怎会被肉欲影响呢？”即便是听见对方这样充满侮辱性质的话，易如晴的声音都么有颤抖，一如既往的平淡着。
“你跟他身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旁边劝着？”
“少爷向来不喜欢晴，又是真心，怎么肯听晴的劝告？”
茶杯被司阳重重顿在前面的茶几上，司阳冷哼：“他不喜欢你？是你故意让他不喜的吧？他讨厌什么样子，你就故意做出那种样子来，惹得他讨厌你。”
“老爷您说笑了，晴是少爷的下人，故意惹得少爷讨厌，晴也不会好过。”用词和语气都是异常的恭顺谦卑，可不管怎样，司阳都没从她身上找到那最关键的东西。
恐惧。
只有恐惧，才是让人会乖乖听话，服从于掌控的东西。
可是，她不怕。
“好过？怕是只有离开了司家，你才会好过吧？不然你那么着急撮合什么？”
就算心事被拆穿了，也没见易如晴有半分的慌张。她静静地行礼，弯曲挺直的背脊，耳侧散落一丝方才未曾别好的碎发：“既然老爷知道，还请老爷成全。”
司阳没让她起来，易如晴就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气氛逐渐凝固起来。茶香随着温度的降低，渐渐地隐匿在空气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阳轻轻地叹口气：“起来吧，以前的事情，我知道对你的伤害很大，只不过……”
易如晴抬起身体，脸上盖着精致淡雅的生活妆，仿佛一张完美的面具，微笑，镇定，从容，掩盖一切不应存在的其他。
“老爷言重了。”
司阳将后半句话轻巧地压了回去，抬眼看着面前的女人：“就算这样，司陌出了这种事情，是你照顾不周，我不能不罚你。”
“是，晴甘愿受罚。”还是那样温顺的，毫无感情的平淡回答。
“你到干脆。你以为司陌就会安心和那小戏子结婚，你也就能脱离司家了？”
易如晴沉默。
司阳扫眼四周，抬手指了指书房窗口下的花园，正好一条铺满石子的小径：“去那儿跪着。”
“是。”易如晴躬身，行礼，带上门，转身离开，下楼。
司陌同她擦肩而过。
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沉默抗拒，不知为何，司陌总觉得，自从父亲来到这个小别墅，易如晴的整个人，变得比在自己面前更加的紧张。以前她是一张面具套住脸，现在，恨不得是找张完整的人皮，将自己整个儿给裹起来一般。
“你怎么她了？”司陌忍不住带上质问的口气。
“做错事，受罚去了。”
“她难做错什么事？”
“她哪里有错，你还不清楚？从小到大，她哪次遭罪不是因为你？”司阳重新靠回沙发椅中，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会儿我约了个人，来家里吃饭，谈个生意，你也一起。”
“别转移话题，现在什么年代了，你还玩代人受过这一招。”司陌激动起来。
“招数不在新旧，关键看好不好用。”司阳和从小被宠大的司陌不同，那种天然的，缓慢的贵族调子，总是能将人气个半死。
“我和媛媛的事情，同小晴根本就没半点关系！”
“那就看，她们谁比较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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