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闻道欲来相问讯
“你天天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吗？”前来工作室拜访的徐客实在忍无可忍地恨不得使劲儿踹他几脚。
“……要不我老爹说完是个不打折扣的‘败家子儿’的嘛……”醉醺醺地吐着酒气，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就立刻声色俱厉地不留情面地下达“逐客令”，“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从哪里就给老子滚回到哪里去！”
徐客抱着胳膊倚着门框，高高的挑着眉毛，一副实在欠抽的表情：“你知道我来找你说什么吗？话都还没来得及让我开口说几句，就急急忙忙地赶着我走？”
“我呸！”恨得咬牙切齿，“没动手揍你就算是给你脸了……来干什么，无非是给那个混蛋小子做说客的……！你回头告诉那个混蛋……我的钱，趁早还我……一分一厘都不准少！”
徐客摇摇头，笑道：“我从不跟醉汉讨价还价……也不会把喝醉了的人的话放在心上。”
你丫的……混蛋！
醉醺醺冲上去就要抡起拳头去往徐客脸上招呼……
奈何喝得太多，从地上起身又起得实在太猛……一时头昏脑胀、眼神儿失焦……只听“咚……”地一声，一头撞在了徐客刚在所倚靠着的门框上……
天杀的臭小子徐客，此时要笑不笑站着俯视仰在地上，四脚朝天的他……好一番折腾，酒醒了大半。
“我们可以好好地说会儿话了吧。”徐客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说什么说！滚回去！”酒醒的差不多了之后的看上去仍然气不顺畅，“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徐客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Sky是你十几年的好兄弟，好朋友。”
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他抢了我媳妇儿！”
徐客接不上话儿了。
“我那么信任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是他背叛我……”一边有热毛巾捂着额头，一边自嘲地叹气，“可是事实总是残酷的，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事实就是……我才回到澳洲不到一个礼拜，女朋友就‘移情别恋’喜欢了我最好的哥们儿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说不准儿就是他们策划了好久的骗局，只蒙着我一个人……我还真他妈可悲！”
越说越离谱了，徐客止不住地摇头……
宁如怜曾经说过一句话，现在想想真是太对了：
“真是打败一个人的情感的……往往不会是事实；而是自己丰富到可怕的无可抑制的想象力……”
太真理了！
“如果当时，Sky选择不救她，才是真的对不起你。”徐客看着的眸子，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
“……”怔了三秒钟，随即破口大骂，“丫的！你他妈在这儿编故事哄孙子呢？”
徐客受不了地皱紧了眉头：“我来找你是跟你说道理的……不是来听你骂人的。”
“那你就滚得远远儿的！”显然还没从巨大的“失恋”打击中恢复过来，“我跟你素日没有半点儿交情。唯一的联系也不过是仗着Sk……那个混蛋！现在我既然和那个混蛋绝交了，你当然更是跟我再没半毛钱瓜葛的了。快点儿从我的地盘儿上滚出去！”
徐客给他从一进门就骂了半天，心里憋屈的火气实在是没地儿撒，竟然也真就耐得住性子，平静地说：“好啊，要是你真的不在意了，就告诉我一句实在话……如果Sky和铁辰梦在一起，你也不在乎？”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反正我在乎不在乎的他们也都要在一起。”十分郁闷地，“我连明天会澳洲的飞机票都买好了……明儿一早就滚蛋走人……”
落寞成这样的眼神……赌气似的话语，还敢说自己是真的“不在乎”？骗瞎子呢吧……
“看来还真是有必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从头到尾好好跟你捋一遍，”徐客无奈道，“虽然说起来的确还真的相当有些麻烦……”似乎有些迷离，又似乎很是豁然开朗。
“如果让我知道你们是在合伙骗我，我就……”伸出手徒手做了一个切西瓜的动作。
徐客禁不住失笑：“虽然很多时候觉得你是个成熟的企业继承接班人，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觉得你单纯善良地很令人无奈。”
完全宽宏大量地无视了他的话，亟不可待地问：“这么说，只要我和多接触，她还是很有可能重新找回对我失落的感情的是吧。”
徐客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有错。”而且事实上……安秋水和Sky现在正在尝试的，也就是从完全地遗忘中找回对彼此的爱恋和熟悉。
顿时觉得自己的前景也不是一片漆黑，至少还有一束光芒投下来……
徐客瞧着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Sky欠你的钱……”
“Shit！谁有让他真的还钱给我啊？”咬牙切齿地说，“再说，就算我真要让他还……他还得起吗？”
徐客摇摇头：“你们多年兄弟，看来你还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如果你真出口说出要他还钱的话……依照Sky的个性，纵是倾家荡产也会凑出钱来以最快的速度还给你……那里，说出要预支薪水的话还没有五秒，便被自己的“父亲”一巴掌甩过来……
“我和你母亲那么辛苦地挣钱……可不是用来给你拿出去任意挥霍的！”新视线传媒公司巨头股东……也就是Sky名义上的父亲狠狠地瞪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我们把你带回家来养育……就算不指望着你将来给我们养老送终，最起码也不能把家败落在你小子手上！”
，目光平静无波：“您应该很清楚事情的来去，您也是这样想的吗？”
一身标准贵妇打扮的依旧用她甜的发腻的声音说：“为我们投的钱……都是商业投资，走得是正规法律渠道；如果他现在反悔……我有权利通过法律途径合法解决这样的争端……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告他‘毁约’……那事情就变成了你和他私人之间的民事财务纠纷……跟我们新视线传媒又有什么干系呢？”
言之凿凿、毫无破绽。
顷刻间，巨额的债务都之间砸在了Sky一个人的肩膀上……
“我只是想预支演出费……并不是要白白伸手向你讨钱，”Sky此时真有些急眼，“……你真的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身为“父亲”的董事长查尔卓顿时火冒三丈：“你说什么？”他照着儿子的身上就是一脚，“这是身为儿子该对自己妈妈说得话吗？”
哼！妈妈？
谁的妈妈？
Sky可能是真的气昏了头，竟冲口而出一句事后回想连自己都深觉不妥的话语：“像她这种不能孕育子女的母亲……哪配得到什么‘儿子好好地孝顺地对妈妈说话’？这样自私狭隘的恶毒心肠……难怪老天爷要降罪于你……不能孕育自己的孩子，就是上苍对你的惩罚……！”
的身体，即便是隔着厚厚的名贵衣服，也看得出明显地一阵颤抖……
“……你这不孝杂种！”查尔卓眼见妻子如此受辱，扬手给了Sky一个耳光……
一个不解恨，还有第二个；两个还不解气，还有第三个；三个仍不能平息胸腔中滚动着的愤怒，还是下一个……
整个偌大的会客厅里顿时只响起清脆的耳光声……伴随着回音，绕梁不绝于耳……安秋水对着铁辰梦做了好一通安抚工作，才连哄带骗把她带到了宁如怜的“好客怜惜”小店面里和徐客带来的会合……
铁辰梦虽然不能想起自己和这个阳光男孩儿的深刻爱情，倒是也并不排斥和厌恶这个昔日老朋友。
有门儿，众人心中偷笑。
更是乐坏了。“叮铃铃……”风铃作响，有人进来了……
“……”安秋水只看了一眼，就借着地理优势抢在铁辰梦之前像颗子弹一般直冲到来人面前……
“你的脸怎么啦？”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Sky。
“唔……没事。”Sky一改往昔的伶俐机灵，竟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打不上来一句话。
倒是宁如怜颇为聪明地接了一句：“又说错话了？”
Sky含含糊糊地点点头。
宁如怜意味深长地环视了身边儿所有人一圈，笑道：“加工间由东向西数第二间……操作台上有一瓶无色无味的消炎镇痛药水，徐客平常搬货卸货时刮伤擦伤都用它，灵的很……你去找找，用一点试试看……保管比热敷冰敷什么的来的都有效。”
Sky似乎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一直盯着她频繁运动的嘴唇，只是一味迟钝地点头，却不见他行动。
“你不是吧……”徐客发觉出有些不妥，“你不会是暂时性失聪了吧？”
这句话Sky听见了，亦或许是看懂了，徐客说话的语速比宁如怜慢许多，单看嘴型就能够看懂，他立刻说：“我没有。”
安秋水轻轻抬起手来小心翼翼抚上他右边脸颊的红肿处，心疼地说：“挨耳光肿成这个样子，右耳朵这会儿铁定是听不见的……有没有‘嗡嗡嗡’的耳鸣声啊？”
等到消肿之后，听力自然就会恢复……
只是这完好无损的左耳……为什么也会听不到声音呢……
“他从小练着拉小提琴，左耳的听力本来就不好。”徐客向众人解释道。
一干人等恍然大悟。
看着铁辰梦几乎长在Sky身上的眼光，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办货的办货、上课的去学校上课、去医院复查的去复查、招呼顾客的招呼顾客……只剩下两个人没事儿人似的坐在会客沙发里。
Sky很是尴尬，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骗得过他们，可你瞒不过我……”颇为自己独到的眼光引以为傲地笑笑，“你是左撇子，既然一向用左手拉琴，自然是右手右肩托着琴，真要影响到听力当然就是右耳朵……又怎么会左耳听力急速下降、近乎失聪呢？Sky，你快给我从实招来，可不许瞒我！”
“……”距离这样近，Sky想听不到都很困难，却故意装作听不见。
的神色有些黯淡：“是因为……钱的事？”
“和你没关系！”Sky果断道。
“你这还是‘选择性失聪’啊。”低声道，“……回头我去和说，钱我不要了。”
“不用，”Sky心神不宁地端起摆在面前，刚才被安秋水喝了一半的咖啡啜饮起来，“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搞定。”
“……”真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了。“我的成长环境要求我不可以随意忘情，在成为董事长夫人的二十年里，我也是一向要循规蹈矩的生活着……”一袭名贵貂裘的夫人在康了椅中坐下来。
“老师是……厌倦被束缚的生活了？”新视线传媒公司话剧舞台剧表演策划战略指导技术部。
正站在27楼的会客室里向窗外远眺，不知转着什么心思。
她的徒弟见习策划小莫正无不担忧地看着心事重重的她……
“衣服再名贵不过是用来穿的，”拍拍貂裘上的微尘，“然而却不是越名贵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就越舒服……”
“老师遇到感情上的困惑了？”
夫人抬眼看他一眼。
“学生冒失了。”
“如果我的人生一直如此……像是穿着盛装在灯火辉煌的舞台上演戏，从不曾下去过舞台以外的地方……也许我会一生乐在其中……”夫人紧了紧身上的皮草，“可惜，上天总会巧妙地做出安排，我遇上了一个人……在失意的人生转角处……”
“……是个……男的？”不知为什么，小莫已经开始觉得不安了。
“是。”夫人又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从此，一切全变了……如果我可以选择，宁愿从来不曾遇到他，宁可永远生活得平淡乏味……”
“可是老师，”小莫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这并不符合人性……”
“人性？”笑得坦然，“小莫……你还太年轻，再过几年你就会理解：贵妇，不需要这种奢侈的东西。”
……“也许，真的是苍天对我的惩罚……”静静地吐了一口气。“你养母和养父的缘份，的确是剪不断、理还乱，”宁如怜“啧啧啧啧”了好一会儿子，“你自己看看吧。”
说着，便将一张写满了字的A4纸递到了Sky的面前……
Sky才看了不超过一分钟，眉头便不由自由地皱了起来。
“Sky，或许有些话我不该说，”徐客握了握拳头随即又松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可奈何……无论如何，她对你好或不好，都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再怎么生气也实在不应该对她说那些重话……”
是啊，太伤感情了，现在回想起来，Sky自己都有些后悔莫及。
只有宁如怜一人显得颇有些不以为意，脱口而出道：“那种‘母亲’……要与不要、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分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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