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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戈壁滩交锋泣血剑


  三日后,明阳、沈江宁、雪里仙、倾音四人为首,率二百余江湖各路好汉,内有数十白马寺弟子。人人兵刃在身□□骏马驰入河西走廊,向西北玉门关而去。一路浩浩荡荡,人嚷马嘶,征尘滚滚。

  倾音自其父死,改换妆束。只见其头顶白玉双钗束发,前额白玉梅花钿,耳上白玉坠,头戴白帷帽。身着月白锦缎对襟襦裙,狐白裘披风,脚踏白鹿皮小战靴,通身上下白衣如雪。腰挎裂石刀,□□高头白马,紧随着雪里仙。雪里仙身着月白锦缎缀碎蓝花交领袍,狐白裘披风。头顶银冠束发,腰挎飞云剑,坐下大红马。俱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又是一番姿容。

  二百余骑晓行夜宿行了两日。明阳、菩提子、沈江宁、雪里仙与倾音五骑在前,余者连绵不断而来。有一骑奔上前来,看时,却是通天狸猫染一指。只见其马上端坐,抖着两撇小胡须,圆眼中泛起了光彩。雪里仙见之笑道:“你是想来浑水摸鱼?”

  染一指不屑道:“你可不要小视了我,如今武林正义之士联盟去翦除一江湖祸害,怎么说我也是江湖中人。江湖事江湖人去扛,我理应尽一份微薄绵力。”

  沈江宁闻听冷冷道:“大江里一泡尿,有你不多没你不少。”

  染一指策马紧随着众人,悄声道:“狗眼看人低。”

  雪里仙、倾音二人相视一笑,也不理会,策马前行。

  二百余骑一路行来,地域渐是荒凉。风沙乍起,草木渐少。这日天色将晚来至敦煌地界一小镇,却终究不见军兵。众人便至一茶棚下马喝茶歇息。

  雪里仙、倾音、明阳、沈江宁、菩提子几人坐在一处。染一指却也走来坐下。沈江宁一见染一指便记起了染一指曾趁夜色在其床头盗走飞云剑之事,不禁心生厌恶,便没了好脸色。染一指却嘻笑着端起沈江宁之茶一饮而尽。沈江宁欲待发作,怒目以视染一指。染一指一根手指指着沈江宁道:“怪不得你的门派被灭了,如今只余下你这样一个青头,如此小肚鸡肠怎么得了!”

  沈江宁拍案而起,反将倾音惊得身形一颤,笑视着雪里仙。雪里仙只是笑了笑,听得沈江宁骂道:“贼猫,你若再口无遮拦,当心将你爪子切掉。”

  明阳忙起身拉沈江宁坐下,却道:“沈掌门人,不要与跳梁小丑一番见识,随他去吧,狗嘴里岂能长出象牙来?”

  染一指闻听此语却也急了,道:“嘿,我说老和尚,你嘴里可长出象牙了。”

  菩提子霍然起身喝道:“放肆!”

  染一指捋着胡须坐在椅上动也未动,只是仰着头向菩提子道:“我放肆了,你能怎么着?”

  雪里仙与倾音二人只是笑着。

  明阳自悔失言,脸面难堪,忙又拉菩提子坐下,向染一指道:“老衲一时糊涂,信口胡言,还望染施主见谅。”

  染一指歪着嘴点了点头,又是一根手指指点沈江宁道:“沈江宁,就说我吧,当日琴心宫主破了我的面相,害得我好惨。可自从宫主与雪里仙在一处,我便既往不咎。不论怎样说我算雪里仙半个朋友。你可倒好,枉费了雪里仙当你是朋友,即便是看在雪里仙的情面上,你也不该对我不依不饶不是?”

  沈江宁看了雪里仙一眼,觉得染一指所言有些道理。倾音却羞红了脸面。

  雪里仙此时道:“不论杨螣化可否练就了歹毒的泣血剑法,此番我等西来非同小可,切不可因些许小事而起了内乱才好。我若早些时便让一指兄去杨螣化处取回经书,说不得未必会有今日之祸。”

  染一指笑道:“这才是高人之见。”

  小二来送茶。雪里仙便问道:“店家,朝廷如今与楼兰国在玉门关对阵,为何至此仍不见有些军马?”

  小二惊奇道:“哟,听这话您是不知了,如今楼兰与匈奴联兵已战败了。”

  众人俱来闻听,忙道:“愿闻其详。”

  那小二意兴盎然道:“只在前日,征西一路元帅冠军将军周馥的义弟趁夜潜进了西域联军大营,刺杀了十余个楼兰与匈奴联军将领,贼兵自乱。征西一路元帅周馥,征西二路元帅叶清风,征西上将军锦绣侯叶水媚连夜率十余万大军攻入敌寨,杀得西域联兵哭爹叫娘,四散奔逃。朝廷军马一鼓作气将西域联兵赶出了玉门关。如今朝廷军马已入主玉门关了。”

  众人大喜。沈江宁奇道:“一路元帅的义弟是何许人?”

  小二道:“如今小镇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此人名为满天星,据说是个还俗的僧人,一身的好武艺!”

  众人确是料想不到。染一指闻听是满天星,脱口而出道:“秃驴子出身也可有此作为......?”忙又止口不言,看了明阳一眼,只见明阳阴沉着脸。染一指便咳个不住,慌忙去喝茶。

  小二没在意所以然,便继续道:“据说这满天星是一路元帅近几日方结拜的义弟。当夜满天星自告奋勇入楼兰大寨刺探军情,径直进了敌营主帅大帐,正遇一名为杨螣化的楼兰人将荆武能刺死。这满天星可了不得,一连杀死十数个西域联军将官,闻说叛将司马鹰也被他杀死了。”小二却又摇头叹道:“只是可惜了一件......。”

  染一指摇头晃脑,好奇道:“什么?”

  这小二道:“可惜了满天星终因寡不敌众被杨螣化杀死了。”

  明阳沉吟道:“杨螣化?”

  小二点头道:“是了,若说这楼兰人杨螣化更是厉害,据说手中剑一挥红光耀眼,挨到的即死,碰到的即亡,十万大军未挡住他。”

  众人皆惊,明阳道:“此必是泣血剑法无疑。”雪里仙道:“必是那杨螣化杀死联军主帅欲夺兵权,却不想中原兵马趁势将西域联军灭掉了.”

  却听茶棚掌柜向这小二道:“又在与客官信口开河,还不那边送茶去。”

  小二闻听慌忙转身。明阳却也着慌。雪里仙便招呼道:“慢着!”挥手一枚金币丢在了那掌柜手中。掌柜见了忙令那小二回来。雪里仙又递予小二一枚金币。小二弯腰点头称谢。

  染一指在一旁笑道:“这东西就是管用,真是人见人爱。”

  雪里仙问这小二道:“你怎会知道这样多?”

  小二道:“我家隔壁王铁头恰好是征西一路元帅的近身侍卫,前日一战折了腿,昨日被送还在家,我是听他讲的。”

  众人点头,小二手中摆弄着那枚金币,又道:“若说这满天星死得也值,闻说昨日征西一路元帅奏请当今圣上,要请皇上追封满天星为忠烈公,赏其妻室黄金三百两。”

  确是料想不到满天星会是这样的结局。倾音叹道:“若如此那卓玥还好过活些。”又问那小二道:“你可闻听那杨螣化如今身在何处?”

  小二摇头道:“这倒不知,只是听王铁头说杨螣化这贼人不逃出关外,却反冲杀过关来。”

  明阳摆手叫小二去了,叹道:“杨螣化练就了泣血剑法,如今楼兰兵败却不逃回楼兰反向关内来,我等不得不防。”

  染一指在一旁笑道:“老和尚,有我雪贤弟在此你又怕什么?当年楚天雄那么大阵势,还不一样死在我雪贤弟的蝠翼双刀之下!”染一指边说边比划着。

  雪里仙不置真假,只是笑道:“不要人云亦云乱讲。”却见倾音脸面满是忧郁之色。

  沈江宁道:“大师,连日来人困马乏,现如今既然楼兰兵已败出玉门关,今日又将天晚,我等不妨在此住宿一晚,明日再上玉门关打探杨螣化那贼的行踪不迟。”

  众人赞同,便起身各去找客栈住宿。雪里仙便问那茶棚掌柜道:“此处可有客房?”

  那掌柜见雪里仙出手阔绰,忙道:“我家正房可腾出给客官居住。”

  雪里仙便向倾音道:“我二人今晚便住宿在此。”倾音却伸手自雪里仙怀中摸出钱袋,取出十余枚金币起身走去那掌柜近前将金币付予他,并交代了些什么。那掌柜应承而去。倾音转身回来,见雪里仙好奇地望着她,便道:“我让那掌柜置办些物件。”雪里仙便不再问。

  当日即将日落,饭后,雪里仙随倾音自小镇向西去了十余里便进入了漫无边际的大戈壁滩。

  倾音将鲜于雄的灰骨散尽,喃喃道:“爹,女儿按您的遗愿将您带来大漠了。女儿知道这里很凄凉,日后我会常回来看望爹和娘的。”倾音见了雪里仙不解的神情,便道:“当年我娘便葬在了这片大漠里,因墓穴被风沙埋了无处找寻,我爹也只能如此了。”

  雪里仙轻声问道:“不是说令慈是楼兰人,又怎么会葬在此?”

  倾音轻声道:“据我爹讲,我娘生前倾慕中原,久欲来中原游玩。那一年我爹拗不过我娘便陪我娘来中原,谁知经白龙堆时遇龙风,我娘被龙风卷起,后跌落下来以致重伤。我爹欲带我娘返回楼兰医治,我娘不肯,执意要来敦煌医治。旬日后我娘病重不治弃世。我爹按我娘遗愿将其葬在了关内。”

  雪里仙问道:“那一年你多大年纪?”

  倾音道:“那年我未满十岁,自那以后我便由梅婆婆照料日常起居,后又来了若玉和小蝶。”

  雪里仙见无意间又勾起了倾音伤痛事,便揽在倾音肩头道:“这风口里有些冷,我二人回去吧。”

  倾音柔和的目光望着雪里仙道:“我此来是带你见我爹娘的。”说过,倾音前走几步,摘下帷帽向着落日跪在了沙滩上,并道:“爹,娘,今日女儿带着意中人来见二老了。”说过,又转头望着雪里仙。雪里仙心领神会,便来至近前与倾音跪在一处,二人向着大漠拜了三拜。拜毕,起身,二人并肩望着落日将大漠染成了金黄色。

  金风吹动了二人衣襟及倾音飘逸的栗色长发。倾音不觉道:“日后你便带我去一个景色秀丽,与世不争的去处住下来,不需去想那是非恩怨,也不需谨慎防着那歹人的险恶用心,每日从早至晚无忧无虑,欢愉自在,你说好不好?”

  雪里仙将倾音揽在怀中,轻声道:“好!”雪里仙拥着倾音望着秋风中大漠的晚景,心中只觉得彷徨与悲怆。他不知此次大漠之行将会是如何了局。杨螣化对其恨之入骨,倘若遭遇,此贼绝不会善罢甘休。雪里仙也不知其究竟能否战胜那歹毒的泣血剑,他只知道并未闻听有谁人与泣血剑正面交锋而保住了性命。倘若当真与杨螣化遭遇,若有了闪失,让倾音何去何从?雪里仙愈想愈多,愈想愈是伤感。只听得倾音在其怀中道:“你先回避些,我有些话想单独与爹娘说。”

  雪里仙望着倾音如水的双眸,点了点头,果真回身去了一程以待倾音。

  倾音见雪里仙已去,复跪下身形道:“爹,娘,女儿今晚要与雪公子成婚。女儿已想得明白,自今日起若遭遇了杨螣化那贼,雪公子若不死,女儿便得活;雪公子若死,女儿绝无生还之理。望爹娘在天之灵宽恕女儿不孝,在爹新丧不久成婚。女儿死亦不怕,只是在想身死之前哪怕可以作一日雪公子之妻,也不枉我一世为人!女儿所言句句肺腑,还望爹娘成全。”说罢,倾音向大漠又拜了三拜。倾音拜毕跪了些时,欲待起身时,说来奇怪,竟有一丈高卷风刮来至倾音面前迟迟不去。倾音喜极落泪,复跪拜道:“谢爹娘成全!”急忙起身戴好帷帽向雪里仙处来。

  倾音奔至近前,雪里仙见倾音面有泪痕且又有喜色,便问道:“这又是因何?”

  倾音道:“不需多问,稍后便知。”说着攀在雪里仙臂膀回走。空旷的大漠之上只有雪里仙与倾音二人的身影在移动着。只听雪里仙道:“倾音,我雪里仙能得你芳心相许,即便我年岁不大,也可说实为不虚此生了。”

  “我也是。”倾音并未听出雪里仙言中之意。

  雪里仙、倾音并肩走在已有些许寒意的晚风里,身后落日的余晖撒满了大漠,看上去金黄色大漠上两人并行的足迹那样的苍凉,那样的凄美,那样的触动肝肠,仿似这便是人世间最美的画卷了。

  雪里仙、清音二人回来那茶棚已是天晚,及来至茶棚后一宅院门前,却见那茶棚掌柜候在门外,其人见倾音回来,便道:“按吩咐已准备妥当,我等家人可去别处暂住一晚。”

  倾音道:“有劳了。”

  那掌柜连忙说:“不敢,不敢。”说着自去了。

  雪里仙看着心奇,却被倾音推进宅院来,倾音在后随手将门闩好。进得宅院,只见庭院内打扫得异常洁净,庭院正中摆放着一香案。门前廊下挂着数个红灯笼。雪里仙、倾音二人进来房间,只见其内焕然一新,桌案上一对龙风花烛已燃,花烛旁又有两瓢,内中有酒。雪里仙见此不免心中大惊,他知道了倾音的心意。倾音走来摘去帷帽拥在了雪里仙怀里,轻声道:“你会娶我吧?”

  雪里仙抚着倾音长发,道:“若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不枉我雪里仙在人世走一遭。”

  倾音又道:“江湖凶险,今日不知明日事,你我......今晚便结成夫妇,你意下如何?”

  雪里仙迟疑些时,缓缓扶正倾音脸颊,望着倾音如水的双眸,极不忍道:“杨螣化的泣血剑法歹毒异常,我......我没有十成的把握胜他,若我有不测,你......?”

  倾音忽纤指挡在了雪里仙唇止住了他言语,眼里却泛着晶莹的泪滴,几欲洒落,有些哽咽道:“你是想我去死吗?”

  雪里仙已不知如何是好,听得倾音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是亲眼见到的,若没有你让我怎么活?我已想得很明白,若你遭遇不测,我必将相随,因我不想在来生与你错过了。”

  倾音见雪里仙未言便又道:“我二人做了夫妇,此次玉门关之行若与杨贼交锋,我二人力战将其杀死最好,若我二人不济战不胜杨贼反被其害了性命,我也不至于遗恨此生!”

  过了些时,倾音见雪里仙仍未言语,忿然离开雪里仙怀中泪流满面道:“原来这些时日说娶我为妻只是哄我的,你是当真要我去死吗?我要怎样说你才会明白我的心意?要不要我剖心予你看?”说过,转身而出。

  雪里仙慌忙随出,只见倾音径直来到了香案前,手中拈着三支香在香炉中点燃,回身跪倒祝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小女子鲜于倾音早时居西域楼兰国,今日今时小女子欲嫁雪里仙公子为妻,日后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相夫教子,侍奉高堂。他日若有改初衷,神人共鉴。”倾音起身将香插在香炉,复回身跪倒着却不起身,只是转头渴求的目光注视着雪里仙。

  古人对于天地、神明何其敬畏!雪里仙见了倾音如此,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上前焚了三支香跪祝道:“小生雪里仙,于数年前辞别双亲浪迹江湖。今有幸得佳人怜爱,愿与小生结为夫妇。天地神明为证,若小生日后有负佳人今日之情义,当为天地神明所不容!”祝毕起身将香插在香炉,回身与倾音跪倒在一处。

  倾音轻嗔道:“非得逼着我如此!”却并不起身,袖中掣出飞刀将其秀发裁下一缕放于绣帕,又来将雪里仙之发裁下一缕。倾音将二人之发挽成一结连同绣帕放于香案之上。倾音回身跪倒,二人便一齐朝着香案又拜了三拜。拜毕二人携手起身。倾音将发结拿起,脸面上却有了娇羞之态。雪里仙牵着倾音玉手望着倾音倾世的面容,叹道:“我雪里仙今生何德何能可娶倾音为妻!”

  倾音却道:“应是我感慨才对,我鲜于倾音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可得一似雪里仙这样的佳婿!”

  雪里仙携倾音玉手回来房间桌旁,二人各自拿起一瓢饮了合欢酒。雪里仙轻手擦拭着倾音脸颊先前的泪痕,道:“难为你了,不曾予你戴凤冠,披霞披。”

  倾音娇羞浅笑道:“杨螣化那贼倒予我戴了凤冠,披了霞披,可我不喜欢。我只是让那掌柜将床榻上一应之物置换了新的。”倾音只见雪里仙轻笑望着床榻便止口不再言语。

  雪里仙解下披风,又将倾音披风解下。倾音满面绯红任由雪里仙将其抱起,那娇羞妩媚之态无有可形容得出者。倾音攀在雪里仙脖颈任雪里仙将其抱来床榻,倾音只觉雪里仙怀中有物在动,方记起那黄犬鸟尚在雪里仙怀中,便将其取出放飞道:“且先将这小奸细打发远些。”雪里仙轻笑着将倾音放于床榻,回手放下了床帐。不一时,满室香气四溢。

  桌案上龙风花烛灯花作响,那黄犬鸟在花烛下歪着头向床榻上看个不住。

  屋外夜风乍起,枯枝败叶卷来庭院,窸窣之声一夜未绝。

  次日天明,雪里仙、倾音二人早早醒来,洗漱已毕,装束停当。二人四目相对,倾音脸面仍有羞色,轻声唤道:“夫君。”雪里仙便回了声“娘子。”倾音便羞笑低下头去。

  二人拥在屋内,只听得外有马嘶之声,二人便出来宅院。只见明阳、沈江宁等人陆续到来。只是无人看出雪里仙与倾音二人已于昨夜完婚。

  一时众人用过早点,纷纷上马向玉门关而来。却没了染一指,众人也不去管他。一行二百余人纵马奔驰在敦煌地界,俱是金黄色的戈壁黄沙,沟壑石崖,伴着瑟瑟秋风,景色煞是凄凉。

  将近晌午,雪里仙、倾音按辔并马缓缓而行。倾音看了看两旁数十丈高的峭壁悬崖,忽向雪里仙道:“不好了,有杀气!”

  雪里仙见前行的明阳大和尚在马上同样是左看右看,雪里仙只听右侧峭壁之上有纷杂的脚步声向这边急驰而来,忙喝道:“大家当心,有埋伏!”雪里仙勒住马,却觉手腕力道不足。倾音却要双手才将马勒住。雪里仙惊道:“倾音,莫非我等中了那白毛狐狸的散气砂?为何掌上全无力道?”

  倾音道:“不会,散气砂是实物,我等并不见。不过看此迹象倒像是白毛狐狸无色无味的软骨散。”

  明阳、沈江宁俱觉不妙,勒马而回。却见后面众人已有坐不稳鞍鞒翻下马来的,其人落地爬不起身形好似烂醉之人。又有数人栽下马来。雪里仙喝道:“定是中了毒气,快下马运真气护住心脉逼出毒气。”

  为首几人功力深厚,虽说内力受阻,但仍可安然下马。几人便在靠右侧的石崖下盘膝而坐,运功逼毒。忽北面山崖上箭矢射下,众人坐下马被射中受惊。群马先前见主人坠地,今又有箭矢射来,犹如山崩般咆哮前闯后突。即便先前不落马之人,如今马受惊,在马上已伏不住,早已跌落下来。众人大有被箭射马踏致死者。两百余骑,霎时一片混乱。

  忽听山崖之上狂笑之声。众人看时,数十人跨刀持弓立在山崖边缘上,为首之人笑时嘴里泛着金光,正是杨螣化。再有是白毛狐狸。听得白毛狐狸奸笑道:“下面的人听着,你等已中了白爷爷无色无味的独门毒气软骨散。中此毒气之人犹如大醉,骨软筋酥武功尽失。你等个个自称是英雄好汉,如今却栽在了我之手,你等就引颈待戮吧。”说过,又是奸笑。

  又听杨螣化笑道:“闻说众好汉要来为武林除害,本天王已在此恭候多时了。”又笑道:“巧得很,几位老相识也在。”

  崖下众人疼痛□□之声不绝,恨天怨地。更有甚者,啼哭不止。倾音却忽然道:“夫君,别信那畜生的鬼话,你系在脖颈上的那红玉石,将它快含在口里。”

  当日在宴乐楼倾音弄碎了玉石莲花,留下这红玉石送予雪里仙。雪里仙甚觉欣喜,回客栈后便在此玉石上打了个小洞,用丝线透过系在了脖颈上,日夜不离身。想是昨日夜里倾音见了。雪里仙知倾音在此生死攸关之际提及此红玉石定有因由,便将那红玉取出扯断丝线并将玉石含在了口中。

  倾音道:“红蕊雪莲是楼兰国的国宝,之所以贵为国宝,只是因此红玉。只需将这红玉石含在口中便可解百毒。”

  雪里仙闻听又惊又喜,不曾想多日来随身之物竟有此妙用,忙将红玉吐出送在了倾音唇边。

  杨螣化算计崖下毒气已散,便率先跃下来山崖。

  倾音情急道:“快些将玉含了,若杨贼见了,今日谁也活不成了,快呀!”

  雪里仙忙又将红玉送还在口中。所幸杨螣化并未见。山崖之上,数十贼人俱已跃将下来,任意刺杀瘫软在地毫无抵御之力的各路好汉。细观这些贼人俱是西域之人。

  雪里仙几人见各路好汉遭厄,心如刀绞。

  杨螣化、白毛狐狸径直来至雪里仙近前。杨螣化拔剑抵在了雪里仙哽嗓,冷冷道:“我常自思,来中原若不是遇到你雪里仙,我杨螣化如今该是何等风光!珠宝、美女、甚至是霸主之位!只因你雪里仙,如今我身败名裂,一无是处。你坏了我多少好事,恨不活剥了你!”又道:“本打算在有生之日定要与你大战一场,将你砍为肉酱,以解我心头之恨!如今看来不需大动干戈了。”只见这杨螣化衣衫破碎,披头散发,脸色紫青,深陷的血红色双眼,更甚的是双眼竟不停在流着血泪。兵败如山倒,此时的杨螣化犹如一匹激战后失群的饿狼,孤独、疑惑、颓废与凶狠。眼中又泛着凶光,透露出十足的残忍与仇恨。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雪里仙轻轻笑着,轻轻笑着向杨螣化道:“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白毛狐狸上前一掌打在了雪里仙腮上。雪里仙被打得侧过头去又转回来仍是笑着,白毛狐狸短剑指雪里仙道:“今日倒要看究竟是谁活不成了。”

  倾音在旁见雪里仙势危,便喝道:“杨贼,既已兵败如何又在此地?”

  杨螣化血红双眼圆翻,弃了雪里仙,来倾音面前探手扯去倾音帷帽,冷冷道:“还不是因你,将你一人留在中原我怎甘心。”又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转头向持着短剑欲刺雪里仙的白毛狐狸道:“不许你动他,我要他明白看着追随他的女子会是怎样的结局。”

  白毛狐狸只得又收起剑。一旁杨螣化的数十爪牙仍在肆无忌惮的乱砍乱杀。

  倾音冷冷问道:“你练成了泣血剑法?”

  “不错。”

  倾音又怒道:“那我爹当真是死在了你的剑下?”

  “不错。”

  倾音恨道:“我爹身为楼兰国千夫长,你竟将他害了,你身为楼兰国臣子怎做出这样事来?”

  杨螣化道:“你又好在哪里?背叛国王,违逆夫君,与野男人私通。”

  倾音又羞又怒,恨道:“你是谁夫君?专使下三滥手段的卑鄙无耻小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此时杨螣化理智已是不全,闻听倾音之言不由恼怒,凑到倾音脸面上阴险地道:“今日我便当着众多人的面前作了你的夫君,看你又能如何?”说着,竟欲撕开倾音衣襟。

  雪里仙又急又怒,向起一挣,无奈毒气未解,通身无力便倒在了地上。只得又支撑坐好,怒目以视杨螣化。

  杨螣化见雪里仙之状大笑,道:“急了吧?好看的在后头呢!”

  却听明阳喝道:“恶贼,我且问你,泣血剑法你是怎么得的?”

  杨螣化起身道:“你少装糊涂,泣血剑谱藏在你白马寺几年,你却来问我?”

  明阳道:“如此说来那《普渡真经》确实是泣血剑谱。”却又厉声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那经书便是泣血剑谱的?”

  杨螣化却不耐其烦道:“老不知死,哪来这么多问话?”又转头向白毛狐狸道:“白毛,去告诉他。”

  白毛狐狸便走来在明阳头上磨着短剑道:“你等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士平日里趾高气扬,□□我等。今日既落在了白爷手里,也羞羞你等。”

  菩提子急得大骂“恶贼!”却无人理会他。

  杨螣化来以指抚弄倾音脸面。倾音满面急怒,将头转去一旁。杨螣化弃剑于地,狠声道:“看你能躲去何处!”便伸手来撕扯倾音衣襟。及杨螣化魔掌触及倾音衣襟,却见倾音怀内一道黄光冲出径直撞向了杨螣化脸面上。杨螣化失声尖叫向后便退。却是那只黄犬鸟。原是一早倾音将黄犬鸟收在了衣中。再看这黄犬鸟双爪如钩,抓得杨螣化脸面数道血痕,鲜血淋漓,险些抓瞎了其双眼。杨螣化气急败坏,见那黄犬鸟又扑来,挥手狠命一掌竟将那黄犬鸟打死在地。

  杨螣化血红的双眼,怒气愤懑,便探手来抓倾音脖颈。只在此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雪里仙体内毒气已解,见势危急,趁杨螣化不备霍然起身,拔剑出鞘大喝一声“杨贼看剑!”一剑挥出。千重的怨气汇聚剑锋,一道剑气伴着高亢的鹰啸之音正中杨螣化,将其震出十丈开外跌在地上,又见其落地滚了又滚击起尘烟。

  白毛狐狸手中短剑已刺向了明阳,忽见有变,大惊,止不住尖叫失声。只因这一声尖叫提醒了雪里仙,雪里仙回手一剑凌空挥出,刚烈的剑气伴着鹰啸之音正中白毛狐狸,将白毛狐狸震出同是十丈开外,撞在石壁上。白毛狐狸骨断筋折,五脏皆碎,口吐鲜血而死。

  明阳、沈江宁却双眼已是热泪盈眶,或许是因见武林正义之士不被斩尽诛绝喜极所致。雪里仙急来倾音近前吐出那红玉将其送在了倾音口中。

  雪里仙起身持剑以待杨螣化。只见杨螣化爬起身形,胸中鲜血涌出在口,却被其吞回腹中。

  此时倾音噙泪向那满是惊疑与愤怒的杨螣化笑道:“红蕊雪莲可解百毒,莫非你不曾听闻?”

  十余个杨螣化的爪牙向雪里仙齐挥刀来砍。雪里仙手臂挥动,飞云剑一道弧线闪亮,十余贼人俱被杀死。

  杨螣化手臂颤抖指着倾音道:“你竟将我楼兰国的国宝平白送予外人!”

  倾音笑道:“我喜欢,爱怎样随我。只是想不到你会这样蠢,硬生生说雪里仙是外人,莫非你当真看不出来雪里仙才是我的夫君?”

  杨螣化怒道:“贱人!”

  倾音却笑道:“只怕比起你的禽兽行径来还是逊些。”只听得倾音又道:“夫君,今日趁此贼已有伤在身,机不可失,可奋力除之。”

  雪里仙见确是好时机,举剑直刺杨螣化。杨螣化先前中了剑气,且眼下手中无剑,情知不妙,便扯出两把飞锏向雪里仙砸来。飞锏来势甚急,待雪里仙挥剑将飞锏打落,杨螣化已脚点崖壁,跃上山崖而去。雪里仙跃身形追上山崖,只见杨螣化在前奔走,回头却又见崖下不知机的几个贼人仍在刺杀各路好汉,有一人竟向倾音而来。

  雪里仙急回身跃下身形,将身飘动,频频挥剑将众贼刺倒在地。余下几个贼人慌忙逃走。雪里仙也不追赶,急回倾音身旁。不多时,倾音所中之毒已解,便跃起身形。倾音将红玉吐出。雪里仙便将那红玉拿过送在了明阳口中。倾音便问道:“杨螣化那贼人呢?今日趁他有伤不能放他走了。”

  雪里仙道:“先救助各路义士才好。杨贼中了我狠力一剑竟可走脱,足见泣血功力之深厚。倘过些时杨贼恢复了功力反杀回来,一时极难应付,可先助众义士上玉门关。”

  不一时明阳大和尚霍然立起身形。却是软骨散毒气已被逼出些,又有红玉石解毒,明阳很快便将体内毒气散尽,活动自如。又有沈江宁、菩提子红玉入口,毒气即解。明阳见这红玉石有如此神效,便道:“宫主可否将此玉暂借老衲以救助各路好汉?”

  倾音道:“这还需问,还不速去!”

  几人慌忙在死尸堆里寻活口,侥幸不中刀的便令其口含红玉。几人忙了一个时辰,得三十余人,余者俱遭杀戮。可怜白马寺数十弟子除明阳、菩提子之外再无活口。明阳自是伤痛不已。获救众人得知是雪里仙、倾音红玉解的毒,俱来称谢。雪里仙见死尸堆里再无生者,便道:“此地不宜久留,速去玉门关为妙。”

  先前群马乱奔,有马通灵性的,见主人坠地便不肯远去。二百余马匹却也剩得三十余匹。雪里仙、倾音的马自是不曾远离。如今明阳见生还者已无大碍,便令众人上马。明阳、雪里仙几人为首沿山谷向西急驰。不一时出了山谷便是戈壁滩。远处已隐约可见大漠中的孤城玉门关了。

  众人只在策马扬鞭之际,忽迎着马头沙凹里站出一人来,手中提剑,又是那杨螣化。听得杨螣化大喝道:“看你等哪里走!”手中泣血剑挥动,眼见一道血红的泣血剑气迎头而来,势不可挡!雪里仙急唤道:“倾音,当心!”并将身形跃起避开了剑气,挥手蝠翼刀,一道寒光向杨螣化射来,反被杨螣化挥剑将蝠翼刀震落黄沙。自此,雪里仙蝠翼刀失其一把。雪里仙腾空之际,坐下马却中了剑气倒地。雪里仙身形于空掣飞云剑在手便与杨螣化战在一处。倾音本在后,泣血剑气不及,如今见雪里仙所乘之马中剑倒地,急呼道:“夫君来乘我马!”倾音将马勒住,那马就地立起嘶鸣。雪里仙一剑鹤翅拂尘,剑气横出,将杨螣化惊退。雪里仙脚点黄沙,腾身而起,接连避开泣血剑两剑,跃上了倾音坐下马背。倾音在前,雪里仙在后共乘那白马。倾音脚下一磕,那马呼啸而去。

  杨螣化先前一剑横扫,又有十余人中了剑气身死,且有几匹马倒地翻滚。幸有雪里仙抵挡一阵,使得未中剑之人仓皇逃命。那杨螣化仍是不舍,跃上一马背奋力来赶。

  明阳纵马在前奔走,回望那杨螣化赶来甚急,已至近前。明阳大呼道:“老衲有负众位厚望,日后众位定要为武林除此恶贼。”说毕,跃起身形以飞龙杖点在马背,坐下马负痛奔驰而去。明阳身形尚未着地,杨螣化纵马已至。明阳将身形凌空翻动一杖向杨螣化砸来。杨螣化跃身而起避开飞龙杖。二人身形着地便斗在了一处。话说简短,未过三五合,杨螣化凭空挥动泣血剑,剑气横来。明阳慌忙纵身闪避。明阳只避开了两道泣血剑,便被三剑剑气扫在胸口,跌落黄沙。明阳翻身立起身形,虽有护体神功护体,却仍见其脸面红涨,口喷鲜血。杨螣化大吼一声持剑来刺。未出三合,杨螣化一剑刺在了明阳之腹。

  雪里仙等人去了一程,勒马回看明阳,却见明阳已中剑。大漠上传来明阳惨烈的呼喊----“快入关!”又传来杨螣化狂妄的笑声。杨螣化将剑刺在了明阳哽嗓,唇贴在剑将明阳大和尚的气血吸尽了。

  众人远远见了只觉通体生寒。

  菩提子大呼:“主持......。”

  雪里仙喝道:“快入关!”

  众人驰马向玉门关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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