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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祁连山巅峰之战


  雪里仙、倾音众人逃过泣血剑一劫,纵马向玉门关而来。

  日暮十分,雪里仙一行人直抵玉门关城下。只见城墙之上刀明戟亮,军士林立守备森严。雪里仙与倾音同乘一马,将马勒住。雪里仙向城上高声道:“劳烦守城军士入城通报征西元帅,只说旧友雪里仙来见。”

  城上闪现一人,却是叶水媚。叶水媚金盔金甲向城下笑道:“仙人不在中原伴佳人游山玩水,来此荒漠边城做什么?”莫不是佳人要西去吧?出了此关可便是楼兰国了。“

  不待雪里仙答话,城下一人向上拱手道:“劳烦军爷开城门放我等入关。那杨螣化若赶来,我等必死无疑了。”

  叶水媚却笑道:“有笑面天仙在,你又怕什么?如今武林中一等一的剑客非其莫属。若说杨螣化追杀你等,笑面天仙也敌不住他,你等不要说是入关,即便上天入地也是死路一条!”

  雪里仙身后一人带着哭腔道:“有劳军爷了。”

  叶水媚见此不屑笑道:“求我无用,我只管巡城。如今两国交兵之际,放不放你等入关得听帅令”。我已命人去禀报元帅了。你等先在城下歇一歇吧,很快便有回音了。”

  雪里仙不觉苦笑,只好翻身下马。倾音便也下得来,舒展一下筋骨。却听叶水媚在城上笑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笑面天仙也弄得今日这样狼狈,竟是逃窜至此!”

  倾音便向其道:“有道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有什么好笑的,当心到了自家头上,哭也不知北了。”

  叶水媚闻听此语似在咒她,说似又不似,说不似又似。便不好声气道:“呦!雪夫人不顺心了。放心好了,不过几句戏言,想你郎君是能担待的。”

  倾音向上白了一眼,略微红了脸,低言道:“若不开城门,我可有圣旨的。”

  沈江宁一直未言,此时低声道:“笑吧,有你哭的时候。”

  过了些时,城门大开。法水媚出迎,近前道:“元帅有请众位。”

  众人随叶水媚入城,来到帅府大堂,早有周馥、叶清风及叶老夫人起身相迎。寒暄已毕,众人落座。叶清风一副官态,雪里仙只觉很不自在。却有叶老夫人频频向雪里仙点头示意。周馥问及雪里仙众人为何至此。雪里仙便将此行来龙去脉说予周馥,当说至明阳大师已遇害,二百余人如今所剩不足三十人时,周馥大为惊叹。

  此时倾音将圣旨取出。那周馥、叶清风、叶水媚见了慌忙跪伏于地。倾音忙道:“几位元帅,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只将旨意自行拿去,依旨而行便可。”

  周馥慌道:“臣等不敢。”说着将旨意接来看过,道:“臣等遵旨。”三人方敢起身。那叶清风大有不情愿之色。

  周馥设宴款待众人。一时酒饭已毕,撤席上茶,已是夜色深沉。厅堂内红烛高照。周馥、叶清风、叶老夫人、叶水媚依次从在上首。

  雪里仙问周馥道:“如今楼兰与匈奴联军既已兵败出了玉门关,元帅为何不还朝,仍在此滞留?”

  周馥道:“贤弟有所不知,前些时日一场血战杀得西域联军丢盔弃甲,十亡□□。可当日我军只在关外追袭楼兰与匈奴败军之际,西域又有一支军赶来接应,将我军击退。据传这路军马是由楼兰王子伏诸,护国大法师彤飞虎亲自督军前来。如今匈奴兵已退,只是这楼兰援军在关外三十里下寨,连日来即不取关,又不退兵,不知何意。故我等不敢奏捷还朝。”

  众人闻听楼兰又有兵来,俱是心惊。单说倾音闻说伏诸王子亲来,不禁心头颤动,脸色微变,她似乎觉出了伏诸的来意。

  周馥却又道:“若说这楼兰援军却也不足惧,只是这杨螣化武功阴毒,无人可胜,如何是好?此人若趁夜行刺我等是小,倘若此人亲自入宫再次行刺当今圣上,众待卫无从抵挡,圣上岂不有性命之忧?”

  只见叶清风呷了一口茶,道:“元帅不必忧虑,楼兰与匈奴十万联军短短几日内便片曱不存,如今不过是一匹夫,手掌再大捂不过天来。明日待我亲率三千军兵去敦煌追捕,我倒要见识一番此贼究竟有何能为之事。”说着,向雪里仙众人瞥了一眼,似有不屑之态。原是这叶清风近日志得意满,心高气傲。又闻叶老夫说雪里仙竟拒作他的女婿,只愿与倾音在一处,因怜其女,便愈加对雪里仙众人傲慢无礼起来。

  此时沈江宁闻听叶清风之语心中不悦,欲待发作,又因当日古冰姿、沈芳幸亏叶老夫人收留逃过一劫,沈江宁对此心存感激,今日虽见叶清风张狂如此,也只好忍住不言。

  却有雪里仙下首一人闻听叶清风此言不悦道:“无帅言杨螣化不过是一匹夫,可各路好汉二百余人只在一日内险些被此贼斩尽诛绝,如今只余二十几人。元帅言中之意是我武林中无人物了?”

  却有叶水媚道:“我爹并无此意,倒是阁下很有自知之明。不要堂而皇之说什么武林好汉,谁知在你等其中有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昨晚来玉门关盗宝的通天狸猫染一指便是与你等一路的吧?”又道:“当真是武林败类!”

  叶老夫人牵了叶水媚衣袖道:“水儿,不要对武林前辈无礼。”

  叶水媚不屑地扭过头去。叶清风却道:“有什么好怪水儿的,我言语中并无嘲蔑谁人之意,原是这些人刁钻。”

  众人闻听叶氏父女之言俱感不快。谁知叶水媚之语早惹恼了一人。雪里仙向屋顶看了看,果有一人自堂顶揭瓦而入,径直立在堂中。其人嘻笑道:“不错,我便是通天狸猫染一指,一个武林败类。衙役追捕大爷我许多年了,今晚我便立在你等眼前,看你等当差的哪个能降住我!”

  雪里仙、倾音二人不禁相视而笑。染一指从天而降,立在堂中手舞足蹈,口出狂言,令众人俱感意外。众侍卫刀在手,剑出鞘。

  却听周馥笑道:“飞檐走壁,身轻如燕,来无影去无踪,有此功夫者世所罕有!若说通天狸猫,果真名不虚传,久仰,久仰!”周馥一番言语奉承得染一指嘻笑道:“不愧是一朝栋梁,说出话来就是让人听着舒心。”

  叶清风却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面皮之厚,实是少见!”

  此一语不要紧,不仅重又勾起染一指的火来,且又勾出染一指的另一番疯话来,只见染一指一根手指定叶清风道:“我是武林败类,不错!可你叶氏父女又高贵在何处?”说着,却走来拍着雪里仙的肩头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当日在清风轩你我二人与叶水媚赌酒,他父女二人在酒里放了一日迷魂散,害得我将看家的本领也抖了出去。可知叶水媚又对你做了些什么?”

  叶水媚闻听染一指说出此语来,霍然起身,大喝道:“大胆鼠贼,竟在此胡言乱语!”

  染一指又拍雪里仙肩头道:“瞧,她急了,可见此言不虚。”

  雪里仙便道:“过后我曾问你叶水媚为何会彻地潜踪术,你只说是你传的?”

  染一指道:“是我传的不假,但若不是你传功予她,助她打通彻地潜踪术行功经脉诸穴,她怎可能一夜间便练成我如此上乘的轻功?”

  雪里仙闻听染一指之言,回想当日,头脑中恍惚当真似有其三人在清风轩赌酒之后事。说似有,又似无,只觉似梦似幻,一时难辨真伪。雪里仙再欲作想时,只觉头内隐隐作痛,且有愈思愈痛之势,便急忙回心定气,以手抚前额。

  倾音见了关切道:“你还好吧?”

  雪里仙轻轻点了点头。倾音便也将信将疑地看看染一指,又望着叶水媚。

  染一指见了雪里仙情形,叹道:“你不中用了。”便转回身向着叶水媚道:“大呼小叫的,不要以为你父女做事神不知鬼不觉。只因当日赌酒我事先服了解酒药物,谁曾想误打正着,将那一日迷魂散解了。虽说当晚我头昏脑胀,使你得了我的绝技,可次日我便凡事俱记起来了。你叶水媚不但得了我的绝技,还令一无所知的雪贤弟为你打通体上行功诸穴。虽说你一夜间便练就了彻地潜踪术绝技,却使雪贤弟丧失了数年的功力!”临末了却道了句:“怪不得你也算生得花容月貌,雪贤弟却看也不多看你一眼!”

  叶清风拍案而起,大喝道:“大胆蟊贼,竟敢如此诬蔑当朝重臣,来人,与我拿下。”叶水媚不由分说,挥手打出三枚袖箭在灯光下闪着三道寒光直刺染一指面门、哽嗓、心口,狠毒异常。染一指翻身而起,避开袖箭攀在屋梁,那袖箭俱打在柱上。染一指仍是嘻笑道:“看你父女还轻狂不轻狂,实告诉你等,我正是向着那珠宝来的,可要当心防着。”

  叶水媚剑出鞘,纵身挺剑便来刺梁上的染一指。染一指便又自那堂顶之洞窜了出去。及叶水媚身形及地,染一指却自那洞口探头道:“雪贤弟、弟妹,后会有期!”说过自去了。

  叶清风满面怒容,喝令众人去追。众侍卫慌乱而去,却哪里找得见染一指。

  雪里仙方才回想染一指所述之事时,便觉头脑胀痛,平心静气,不再作想时便不再痛了。雪时仙心中自觉纳罕。此时忽听叶清风喝道:“雪里仙,这便是你的狐朋狗党,明里堂而皇之说是我来讨伐武林恶人为民除害,暗地里串通好了来玉门关盗宝的。依我看俱是假侠义无廉耻之徒!”

  沈江宁再也按捺不住气恼,起身道:“身为当朝国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是可恨!”

  叶清风手指沈江宁喝道:“放肆!”

  菩提子口诵佛号,起身道:“此次武林各路好汉二百作人聚义伐贼俱遭残死,国公却有此言,实是令亡者蒙冤,令生者心寒。”

  雪里仙便也起身轻轻笑着,道:“国公言雪某相交之人俱是假侠义无廉耻之徒,国公将自身置于何地?”

  叶清风情急,却又语塞不能言。叶水媚气愤道:“你一言我一语公然诋毁当朝国公爷。我爹视楼兰与匈奴十万贼兵如无物,莫非畏惧你等几个鼠辈!”

  倾音闻听此语大有蔑视楼兰之意,不觉起身道:“好大的口气,即便在天子面前亦不过如此,你爹是国公又能怎样,凡事躲不过一个‘理’字。你爹不辨黑白,诬蔑侠义之士,莫非又要我等三跪九叩不成?”

  叶清风见又有倾音言语咄咄逼人,便被激得头昏脑胀,一时也乱了方寸,将威严、辈份俱抛去了脑后,大喝道:“大胆妖女,你一干人西来玉门关图谋不轨,想必定是你调唆的。你身为楼兰国女官身居楼兰国多年,富贵人人所好,你又怎甘沦落为庶人?定是你妆狐猸将雪里仙一干人诱来,寻机放楼兰狗再入玉门关的。”

  倾音闻听怒容满面,手握裂石刀瑟瑟发抖。雪里仙终究着恼,却又笑道:“相我雪里仙平生自谓高明,不想也得遇似叶国公这样嘴脸之人,且还推心置腹与其相交一场。也罢了,雪某也算开了眼界!”雪里仙愈来愈觉着染一指所言不虚了。

  却有叶老夫人见众人言语愈来愈是不投机,慌忙劝解道:“清风,今日在座者俱是武林同道,你就当他们是晚辈,迁就一下也就完了。”

  周馥本眯着眼,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闻叶老夫人之言,便借机道:“嫂夫人言之有理,如今那杨螣化一身邪魔武功,恶贯满盈。当前紧要的是众位应齐心协力除此恶贼,以保社稷、武林之安危。”

  叶清风笑道:“区区一只楼兰狗何足为惧!”周馥再不好多言。

  众人见叶清风如此狂傲,目中无人。俱感不平。内有一人高声道:“既然镇国公如此小视我等,我等在此滞留终究无益,不若连夜赶回中原便了。”众人闻听此语,纷纷起身。

  叶清风也不待周馥发话,大喝道:“征西帅府岂是等闲之地,容得你等说来便来,说去便去,来呀,将狂徒俱拿下。”

  一声令下,帅府内外众武士手持刀枪围来。众人纷纷刀剑在手,血溅五步之势,一触即发。叶清风再也按捺不住怒气,将手一招,即要下令拿人。只见叶清风将手举起却忽然停住,只因厅外夜色中传来一阵阴冷凄厉的笑声。那笑声如冰冷的利刃刺穿了肺腑,令人彻骨生寒。叶清风只觉有一股强大的杀气自厅外涌进。不仅是叶清风一人,厅堂内数十人俱被震慑了,毫无声息。堂内即便是一根针落地也会发出脆响来。

  须臾,雪里仙惊觉,转身向堂外大喝道:“究竟是什么人,即然来了,为何又缩头缩尾不敢现身相见?”

  衣衫响外一人跃在了堂外,来人披头散发,手中仗剑,竟又是杨螣化。众人无不惊骇。众武士手握刀剑瑟瑟发抖,不敢近前。

  周馥端坐在上,本惊骇的眼神在雪里仙身上掠过便就镇静下来,眼光越发坚毅,只是不曾发言。

  杨螣化凶残的目光在众人中掠过,忽狂笑起来,听其道:“真是苍天助我,本天王平生所恨之人------雪里仙、鲜于倾音、周馥、叶水媚。不想今日俱是在此,也好,我等今晚便作个了断。”

  倾音道:“自古邪不胜正,你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终遭天谴!”

  杨藤化狂笑道:“泣血剑成,无敌天下!”

  却又沈江宁笑道:“似你这丧家犬的狼狈相,却大言不惭说出‘无敌天下’这等话来,真是令人齿冷!”

  杨螣化闻听此言,血红双眼圆翻,扭曲着嘴脸缓缓拔剑出鞘。却说叶清风冷眼察看,见杨螣化已拔剑出来,又见周馥向其暗暗点头。叶清风高声喝道:“众军士听令,将这逆贼乱刃分尸!”说着,拔剑出鞘,纵起身形向着杨螣化便刺来。

  杨螣化大喝一声:“好个乱刃分尸!”手中剑挥动。夜色中,只见杨螣化剑锋之上血红的剑气射出足有三丈,剑气所到之处嘶嘶声响,所到之处如惊涛拍岸,地裂山崩。众人慌了手脚四散逃避。且说叶清风挺剑来刺杨螣化,猛然间见杨螣化剑气撞来,竟躲闪不及手中宝剑被震飞了,便如痴似呆不好近前。杨螣化再次将剑横扫。叶清风面色如土,急将身伏地躲过剑气。雪里仙携倾音早已避开了杨螣化一道剑气跃去了一旁。叶水媚也施展地潜踪术避去。沈江宁来战杨螣化,未过三五合,却被杨螣化剑气之尾扫倒,由雪里仙上前接应去了。

  杨螣化不过挥了三剑,只见各路义士及帅府军士四、五十人倒在血泊中,死的死,伤的伤,呼喊之声,伤痛□□之声,又有刀剑被击飞之声搅在一起,乱作一团。众军士你推我拥不敢近前。却有白马寺菩提子手提僧棍纵起身形喝道:“狗贼,害我佛门多少弟子,如今,又害了我住持大师,着棍!”一棍以立劈华山之势打去。杨螣化见了,挥手一剑将棍削断,反手一掌正中其前胸。菩提子身躯悬空跌出,又被雪里仙纵身接了。看时,好在菩提子护体神功已有了一定的修为。以致受了杨螣化一掌并无性命之忧。

  叶清风提剑再次来刺杨螣化。杨螣化挥剑又将叶清风手中剑架开,起身一脚踏在叶清风前胸,叶清风倒撞跌出。却有叶水媚闪在杨螣化身后举剑直刺。杨螣化发觉,转身回手一剑扫来,此剑便带着血红的剑气。叶水媚施彻地潜踪术闪去三丈远。泣血剑气落地,仍是将叶水媚掀翻在地。叶水媚爬起身形,手捧心口,嘴角滴血,满面伤痛之状。好在其身着铠甲,且只是被剑气余力扫到,不曾重伤。

  雪里仙此时只因厅堂窄小,且人多杂乱,剑招无从施展,唯恐伤无辜,便不好近前。混乱中只是不见雪里仙,杨螣化大喝道:“雪里仙,有胆量出来与我大战一场!只要我有三寸气在,上天入地,绝不会放过你!”

  却有周馥持剑立在大堂上喝道:“杨螣化,楼兰既已兵败,即便你不滚回楼兰去,也不该仍在□□疆土弄得满手血腥,看你迟早将狗命丢了才罢!”

  杨螣化见是周馥,怒道:“今晚看你的狗命丢是不丢!”说毕,一剑挥出。泣血剑指在何处,剑气便至何处。周馥终是马上将官不习步战,眼见那血红的剑气凭空扫来,竟已躲闪不过。只在这生死关头,却有一旁的叶清风窜身扑在周馥身上。一道血红的剑气一声响亮正中叶清风后背。叶清风、周馥一齐翻滚在地。叶清风口内鲜血喷出,溅在周馥衣袍。周馥、叶老夫人、叶水媚急来扶起叶清风。杨螣化见一剑得手,跃身挥剑来刺。众人中了剑气死的死,伤的伤,未中剑气的方避开,却见杨螣化剑又刺来,俱感措手不及。叶水媚救父心切,挺剑上前相迎,双剑相交,叶水媚手中剑便被震飞。叶水媚只因其父在身后不得躲闪,只好以身来迎杨螣化之剑。眼见杨螣化之剑刺来胸膛,叶水媚情知已躲不掉,不由得遍体冰冷闭紧了双眼。只在此时,众人猛听得三声鹰啸之音,随之只见三道雪亮的剑气凌空刺来,二横一竖,每道剑气长三尺,宽二指,如冰似雪光明耀眼。三道剑气径直向杨螣化刺来。杨螣化完全沉浸在杀戮的快意之中。此时猛然见了三道剑气方想起雪里仙的剑来,不觉大惊。只见此贼身形悬空奋力避开一横一竖两道剑气,却仍是被一道剑气扫中。杨螣化持不住身形跌落下来于地翻滚,再爬起来时,果真见雪里仙持剑立在堂上。那被杨螣化躲过的两道剑气,一道打杀了两个赶来的军士;一道打在堂柱将那柱子打断,堂梁塌下。众人慌忙躲避。

  叶水媚惊觉,只见杨螣化滚倒在地,又见雪里仙手中持剑立在堂上。叶水媚不及多想,转身急来看视其父。周馥将叶清风扶在胸前,不住地呼唤:“清风兄?……,”叶清风口中仍在涌血,已是奄奄一息。叶水媚抓起一把剑忽地起身便欲去战杨螣化,反被叶老夫人含泪探手扯住了。只听得叶清风气力不继道:“要除此贼,当今武林非……雪里仙……莫属!”叶清风靠在周馥胸前的头猛垂了下去,此番他确是死了。叶老夫人便垂泪不止。叶水媚扑在了其父身上痛哭失声。此情此景与当日在清风轩叶清风诈死何其相似!

  此时的杨螣化眼泛凶光向手中持剑,面色严峻的雪里仙问道:“你方才所用是何剑法?”

  雪里仙冷冷道:“鹤舞飞云鹰啸长空。”

  杨螣化剑指雪里仙道:“可有胆气与我决战?”

  雪里仙静静道:“明日午时,祁连山之巅。”

  杨螣化狂笑道:“明明日午时,祁连山之巅。雪里仙,你等着受死吧。”说毕,狂笑纵身而去。那诡异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着,经久不散。

  沈江宁走来近前低声问道:“为何不趁此贼今晚已中了一剑,奋力将其杀死?”

  雪里仙只是轻轻地摇头,并不言语。雪里仙知道这一战是在所难免,躲是躲不掉的。但他不会今晚便与杨螣化绝战,因与杨螣化之战生死难料。生还可,若遭遇不测,倾音尚未做妥善安置,这是让雪里仙内心无法承受的,即便死也不会瞑目。而旁人哪里知道这些。而于杨螣化来说,他自知确是得等到明日方可与雪里仙决战,因他今晚已挥了数剑泣血剑,若今晚再战对其有害无益。

  逝者已逝,生者犹有余悸。见杨螣化离去,众人方舒了口气,忙来寻血泊中可有生还者。

  周馥轻放下叶清风,走来向雪里仙道:“贤弟明日当真要与那恶贼决战?”

  雪里仙点了点头,倾音已默默走上前来。

  周馥叹道:“此贼不除,后患无穷,但若除此贼,看来确是非贤弟莫属!”便传令道:“来人,如今天色已晚,速带我雪贤弟去上好房间歇息,以待明日除那恶贼。”

  雪里仙忙道:“小弟之友沈江宁,菩提子俱已着伤,还有劳元帅派人好生照料。”周馥郑重其事道:“贤弟尽可放心。”

  周里仙看了一眼倒地的叶清风,并未言语。又见守在一旁的叶老夫人、叶水媚。叶老夫人含泪向雪里仙点了点头。雪里仙便也点头致意,携倾音随军士自去了。

  房外数十军士守卫。房内数根红烛照亮,桌上飞剑、裂石刀并列。

  雪里仙、倾音二人只是解去披风,褪去靴子依在床头并无言语。

  半晌,倾音道:“夫君,若说你并不曾遇见我,是不是便少了许多麻烦,甚至明日也不需与那杨贼拼死拼活决战了?”

  雪里仙轻轻笑着将倾音揽在怀里,道:“别说傻话了,我雪里仙若不不曾遇见你,那对我来说人世又有何欢!”

  倾音将脸面埋在雪里仙胸前,喃喃道:“夫君,战胜杨贼的泣血剑你究竟有几层胜算?”

  雪里仙看着那些燃着的红烛,面色凝重,缓声道:“泣血剑法实是武林的一大魔剑,阴险歹毒无此。泣血剑法共有十三剑。谁人若欲想与这泣血十三剑抗衡,只怕当今武林无能人做到?”

  倾音不禁情急道:“那如何是好?”

  雪里仙又道:“泣血剑法可怕之处便是他剑气威烈无人能拒。可这恰恰又是泣血剑的致命之处,因剑气盛施展此剑法之人必定大费气血,为此杨贼每挥过泣血剑法十三剑,即需生饮人血以填体内真气,不然他将心力衰竭,经脉寸断而死。”

  倾音闻听面现喜色,道:“如此说来,只要能避开泣血十三剑,杨贼便将自毙?”

  雪里仙脸面却并无欣喜之色,道:“明日我与杨贼绝战,只要我可避过泣血十三剑而不被杨贼治住,他必将丧在自家魔剑之下。只是万万不得有旁人在,不然,即便我有幸避过泣血十三剑,而此时杨贼却治住旁人吸干其气血恢复了功力,前后便是泣血二十六剑!若如此,我必死无疑!”

  倾音听了猛仰起头来,怔怔地轻声问道:“若别无人在,夫君自思是否终可避开泣血十三剑?”

  雪里仙轻摇头道:“不知。若说江湖中轻功闲避之术最上乘的,当数染一指的彻地潜踪术,可今晚见叶水媚施展此术逃生时仍是避不过泣血剑!”

  倾音满面忧虑道:“如此说来,泣血剑怎能得破呢?”

  “如今只有舍力一战了。”雪里仙本欲说是“舍命一战”,但他终究不忍心对倾音这样说。

  倾音沉吟半响,忽道:“夫君,我二人连夜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无人认得我二人的去处居住,隐姓埋名,不再管这些江湖是非恩怨,岂不好?”

  雪里仙苦笑道:“我二人若说隐居。江湖中绝不会有人能找得到。但我二人若当真一走了之苟活于世,必将受尽世人耻笑。即便我可承受,你千金之躯怎受得住呢?我身为七尺男儿又于心何忍眼见你受此屈辱。况你有父仇、姐妹之仇未报,你会每日舒心与我过活吗?”

  倾音忽轻泣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都怪我不好,连累了你。”

  雪里仙抚着倾音柔如逝水的栗色秀发,轻笑道:“别傻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自从我拿了明阳大和尚的通络金丹,便注定了我与杨贼有此一战。再者,武林之中只有我万幸与倾音携手,但死在杨贼魔剑之下足有数百人,莫非俱是受倾音连累”雪里仙如此说,倾音不再言语了,却终究不知如何是好。

  雪里仙自怀中取出那颗红玉来托在掌上。这红玉先前因吸了毒气变为了黑色,如今又变回了红色且在灯下泛关着光彩。雪里仙自应帐上扯下一根绸线来,折了几折放在掌上,道:“将它拴好为我带上吧。”

  倾音略有笑意,将线穿过红玉小洞,又将红玉系在了雪里仙脖颈,回手将红玉放进了雪里仙中衣。倾音便又伏在雪里仙胸前,听得雪里仙道:“自你将此红玉石送我的那日起,我便当它是奇珍贴身收藏,日夜不曾离身。只是不曾想到此物确是奇珍!。当夜,你怎会轻易将此物送人呢?你若有此物在身,当日在白去庵便不会受那么多委曲了。”

  倾音喃喃道:“奇珍的确是奇珍,那也要看送给谁了。”

  雪里仙见天近三更,便道:“时辰不早了,歇息吧。你不需过于担惊,我飞云剑挥剑之时自从有了鹰啸之音,我的剑法自觉精进良多。杨贼若想容易胜我绝非易事。”

  倾音此时笑道:“我的裂石刀在你点拨过后也不是吃闲饭的,明日我要与你一起去除那贼人伸张武林正义,也为我爹、若玉、小蝶报仇。”

  雪时仙闻听此语便再也笑不出了。对雪里仙、倾音二人来说,明日若非生,便是死了。

  这一夜竟是如此的漫长!不知何时二人方朦胧着相拥睡去。

  这一夜竟是如此的短暂!仿似二人刚刚睡去东方便亮了。

  雪里仙拥着倾音道:“天明了。”倾音同是轻声道:“是啊!”二人便就起身洗漱。

  不一时有军士端来早点。二人早饭已毕,便就穿戴齐整起身。倾音握刀在前已来至门处,雪里仙握剑在后忽然出手治住了倾音穴道,倾音便动不得了。雪里仙将倾音帷帽摘去并刀剑放在桌案,回身将倾音轻轻抱起放来床榻上。雪里仙向着满面惊疑的倾音道:“只要有我雪里仙三寸气在,便不会令你受半点屈辱,更不会再令你担一丝风险!”

  倾音疑惑道:“你是怕我连累你?”

  雪里仙轻轻地摇着头,将一封书信轻塞进倾音怀中,道:“若我不能生还,你在世上已无亲人。你可持此家书回江南雪峰山南麓雪家寨,雪家寨之人自会照料你。你要好好过活今生。你若不遵我的话,来生我不会再见你了,因你令我在今生死未瞑目,遗恨九泉。人生如此,不如没有,来生我也不愿再生为人了。你若遵我的话,不论你来世生为何等样貌,我一定会找到并认出你,我仍会缠着你再续前缘。”雪里仙知道人既死哪里还会再有来生!但若不如此说,自己若身死,如何慰藉倾音,又让倾音如何过活?

  倾音眼中噙泪,问道:“你昨晚不去战杨贼为的便是有时机与我说这些?”

  雪里仙并未言语,只是俯下身去在倾音额上轻轻地吻了。当他慢慢直起身子时,分明见到倾音眼里满是晶莹的泪光。却有泪水同样升自雪里仙浅浅的眼角。

  雪里仙轻声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雪里仙只觉眼中泪欲洒落,便猛然转身拉下床帐,来至案旁抓起飞云剑推门而出,回手将门掩了,擦拭了双眼。

  房内,倾音泪如雨下。

  雪里仙头顶花纹银冠束发,身上狐白裘披风,腰中挎剑,坐下高头马,由征西元帅周馥亲自送下玉门关来。至关下,雪里仙拨转马头向周馥拱手道:“元帅,若小弟不能生还,那楼兰女子鲜于倾音已嫁予小弟为妻,万望元帅切不可为难她。”

  周馥拱手道:“绝不致如此,万望作辞贤弟宽心。”又道:“望贤弟马到功成,除此恶贼!”

  雪里仙拱手,拨马向大漠奔驰而去。时值深秋,朔风乍起,雪里仙在大漠中纵马扬鞭向祁连山而来,其身后马蹄践起的黄沙随风飘散。

  已时,雪里仙来至祁连山北麓山脚下,飘身下马。那马独自去了一程,便也驻足不行。

  雪里仙腰挎飞云剑独立在空阔的大漠上。大漠之上风卷流沙,漫天飞扬。只见此处祁连山北麓是近百丈高的峭壁,山顶已蒙了一层层的积雪。并不见杨螣化妆身影,雪里仙猛然心惊—----倘若杨螣化不来祁连山,反去玉门关,倾音岂不势危!雪里仙不由得四外观望,急切地想见到杨螣化,见到此贼来与他搏命。

  一人自大漠深处急驰而来。渐近时,看得清了,确是手中提剑的杨螣化。雪里仙便轻笑起来。

  二人相距立在十数丈远近,谁也不曾言语。他二人之间已不需再说些什么。只是杨螣化血红的双眼在不住地滴着血泪。而雪里仙仍在轻笑着,因他此时感激杨螣化如约而来。二人谁也不曾进招,只是相对站立着。

  不知是过了多久,雪里仙所乘的马忽竖起嘶鸣,扬长而去。霎时间,雪里仙、杨螣化二人不约而同拔剑出鞘挺剑向对方驰来。两剑相交铮铮有声,火光乱濺。二人你来我往便于大漠之上展开了一场生死之战。此二人堪称俱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剑客。此番飞云剑与泣血相搏即便不是空前绝后,也将是武林史上极为少见的。只见雪里仙身形一晃纵起身形半空中便现出数十个身姿各异的雪里仙挥剑来刺杨螣化,剑气伴随着鹰啸之音齐来。其剑气亮如冰雪,快如疾光。杨螣化慌忙闪避,挥剑,泣血剑气横空而出,其剑气长三丈,血红耀眼,向着众多雪里仙身影打来。众身影中剑气即灭。雪里仙慌忙着地,晃动身形,又有数十个身影来攻杨螣化。此正是鹤舞飞云身法的绝妙,因其快令敌手看来便见数十身形,而无从辨别真身。可惜的是杨螣化只不过挥泣血剑一剑,便将雪时仙的身形幻影俱扑灭了。再看大漠之上风卷沙飞,尘沙四起。雪里仙纵身而起脚踏崖壁跃上悬崖向雪山上奔走。杨螣化随后赶来。雪里仙且战且走竟将杨螣化引来了祁连山巅峰之上。二人战在积雪里,杨螣化忽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甚是恼怒。只因他见雪时仙不愧是雪里仙,不论是流沙,还是雪地,雪里仙身轻如燕,落地无痕,身影晃动,飘忽来去。而杨螣化却在没膝的积雪里跋涉,招式笨滞,大费体力。假若杨螣化有再次与雪里仙之战,他定不会依允雪里仙是在这样的所在。但恐已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因他二人中必定得有一人今日需付出沉重的代价,乃至是生命。

  雪里仙、杨螣化二剑相交犹如疾风骤雨转瞬之时已在山巅峰战了五十余合未分胜负。忽听得身后传来惨烈的琴音。看时,却是倾音不知何时来至山顶,坐在一清了雪的巨石上,身着狐白裘披风,头顶帷帽,素手调琴。雪里仙见了不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奋力挥动飞云剑向杨螣化攻杀。倾音既已至此,雪里仙也只好随她了。

  原是清早及沈江宁、菩提子、叶老夫人母女来为雪里仙壮行,进来房间已不见了雪里仙。只闻听有人在床帐内轻泣。叶老夫人母女拨开床帐,叶水媚见是倾音受困,便上前几点解开了倾音穴道。叶老夫人拦之不及。倾音受封穴道既解跃身起在床榻。叶老夫人叹道:“此必是雪公子怕其有失,故将其治住在此,你怎好便将她放了?”

  叶水媚方才后悔不迭,却听倾音道:“叶水媚,不论以往如何,我今日欠你情份。”说罢,下来床榻抓起裂石刀并帷帽,却又转身问叶水媚道:“你可有琴?”

  叶水媚支吾道:“有,只是弹得不好。”

  倾音急道:“快与我去取来。”倾音随叶水媚在房中取出琴,又来寻到马匹。倾音跨上马背纵马出玉门关向祁连山而来。

  叶老夫人叹道:“若鲜于倾音有闪失,可怎好向雪公子交代。”

  沈江宁与菩提子见之议道:“堂堂七尺男儿尚不如一弱女子!我等武功不济,但可隐在暗处观战。若雪兄可将杨贼杀死最好,若不然,待雪兄将那贼耗尽了功力或是击伤,我二人上前杀之。”二人计议已定,便也寻马向祁连山而来。

  而此时,倾音于祁连山之巅石上调琴。原是当日倾音指点雪里仙在飞云剑剑身上刻下数道凹痕。倾音精通音律,神鬼莫测,今日随着倾音琴声,飞云剑上便响起了朔风摇摆枯枝之音。当雪里仙飞云剑剑体正映琴音时,飞云剑便自响起鹰啸之音。杨螣化此番听了鹰啸之音慌防剑气,剑气只是不见。却有那鹰啸之音钻心入脑刺来,令杨螣化头脑大痛以致惨叫失声。如此三次,杨螣化方悟是倾音调琴之故,不禁怒火中烧,便向倾音杀来。雪里仙如何肯放行,数十个身形裹住杨螣化厮杀。雪里仙、倾音二人琴剑合璧与杨螣化交战,战得杨螣化心浮气躁,渐渐不支。

  却说玉门关帅府,忽有探事的来报称:“西域楼兰军统帅伏诸王子并护国大法师彤飞虎乔装改扮率十余骑自山间小路绕过城墙向祁连山而去。”

  周馥闻听惊喜道:“你确是看清了?”

  其道:“属下看得明白。”

  周馥便又问道:“关外楼兰军大寨可见异常?”

  其人道:“并未见异常。”

  周馥大为惊喜,拍案而起,道:“一军统帅擅自外出。大败贼兵,此是天赐良机,绝不可失!”周馥便顾不得雪里仙,下令道:“来人,传令锦绣候,玉门关将士倾城而出,建功立业只在今日。”周馥便亲率大军向楼兰兵大寨冲杀而去。

  又说雪里仙、倾音双战杨螣化。雪里仙见自从倾音来调琴,杨螣化每闻听鹰啸之音便紧锁眉头,好似头痛,全然不再防剑气,雪里仙大喜,忽剑锋直指,剑气直出正撞在杨螣化前胸,将此贼撞出十余丈,滚落在雪中。杨螣化爬起身形,满面冰雪,嘴角滴流不止。雪里仙见机跃身来刺,飞云剑剑气又出。杨螣化翻身躲避大吼一声,泣血剑气挥出。雪里仙趁势较远,悬身而走。泣血剑气撞在岩壁,山石崩落。杨螣化见有倾音相助雪里仙,雪里仙剑势巨增,于已大为不利,便再次纵起身形向倾音而来。却不防雪里仙同样纵起身形一剑横扫,剑气应声而出,正中杨螣化后心。杨螣化被再次打倒在雪地中。那泣血心法实属了得,如今的杨螣化已先后中了雪里仙两道剑气,虽说口鼻滴血,却仍是滚身立起身形。只见杨螣化被激得心胸欲炸,双眼血红,眼角血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流下。其人如一只着伤疯狂的猛兽,张大口吼叫着发起狠来,将剑朝着已跃身来刺的雪里仙狠命挥出,泣血剑气突出。雪里仙于空身形翻滚闪避去了。杨螣化便将泣血剑接连挥动,泣血剑气频出。雪里仙奋力躲闪,却終究是身法不济,被泣血第十剑击中。一道血红的剑气正中雪里仙胸口,只见雪里仙胸前一道耀眼白光闪处,虽说护体神功化解了泣血七层剑气,雪里仙仍是心腑受挫,以致口喷鲜血溅落在雪地上。那雪地上点点滴滴殷红鲜血散发的血腥气随风飘来,令倾音感觉有如被摘去心肝一般痛得几欲窒息。雪里仙身形悬空中了剑气收不身,跌落在雪地里又滚落了悬崖。

  倾音心如刀绞,撕心裂肺呼喊:“夫君!”纵起身形一手托琴一手拨弄琴弦。倾音将兰花灵指运在琴弦近得杨螣化身来。倾音忽一个滑指划在琴弦,伴着钻心入脑的泛音一道指气趁杨螣化狂笑失于防范正中在其脑后。杨螣化头痛欲裂惨叫一声再次滚倒在雪地里。杨螣化方意识到尚有一劲敌,慌忙爬起身形挥剑将倾音掷来的琴劈碎。倾音近前落地生根,裂石刀随身转动,只见其周身及头顶晃出上百刀锋,犹如昙花顿开向杨螣化攻来。杨螣化无法破解此刀式,只得挥剑护住上身,稍有迟缓,倾音手中裂石刀一刀刺入了杨螣化腿根。杨螣化惨叫不止,挥手一剑斩出。倾音闪身上跃。杨螣化见倾音身形尚未着地,挥手便是泣血十一剑。倾音慌忙悬身躲闪。泣血剑气打在倾音手持裂石刀上,将刀震飞。那剑气之尾却扫在倾音心胸,将其打落在雪地,唇角便滴下血来。

  杨螣化腿上鲜血淋漓,大喝着“贱人!”蹒跚着而来向倾音逼近。

  倾音倒在雪地里,滴血的唇在瑟瑟发抖。眼见着恶魔般的杨螣化逼上前来,倾音朝悬崖奋力一跃又滚落在地,便在双臂的支撑下在雪里拖着身子向悬崖挪去,并声嘶气喘道:“我要与心上人死在一处!”

  杨螣化已赶在近前,剑指着倾音眉心,狠声道:“那我成全你!”逼着倾音不令其起身。但倾音身具的绝世容颜,倾世貌美唤醒了杨螣化仅存的些许人性,使其一时无法向倾音痛下杀手。

  倾音不管不顾杨螣化之剑,只管将身躯拖来悬崖边。但倾音的眼神看上去并没有恨,也没有怨,有的却似淡淡的欢喜,这令尚有一丝理性的杨螣化不禁问道:“你不怕死?”

  倾音将身躯拖来悬崖边,眼神却更加明亮起来,此番欢喜已显现在脸面上了。听其道:“我怕死,但方才令我欣喜的是即便是死,我也可以去追随我心上之人。但如今更令我欣喜的是我不需去死,因我心上人他还活着。”

  杨螣化忽然感觉到身后确有一人站立着,紧接着听得身后之人喝道:“着刀!”杨螣化果察觉有暗器袭来,争挥剑架隔暗器。一声响亮,暗器被隔飞落去了悬崖,但令杨螣化大惊的是他手中剑被斩断了,只余半截剑在手。

  却是雪里仙中了剑气跌落悬崖,倚仗御风身法并不致殒命,忙又忍痛奋力跃上山来甩出蝠翼刀阻住了杨螣化伤害倾音。雪里仙、杨螣化二人却再次怔在了原处。杨螣化清醒地知道:“如今剑已断,出招只有依仗剑气。再有两剑若治不住需里仙,他自身必死无疑。而此时的雪里仙虽说又得跃上山来,却已无力再避泣血剑气了。这一点雪里仙心中同样清醒地知道。而此时倾音见了雪里仙跌落悬崖不死,又见杨螣化剑已断,便支撑起来身形后退十余步以避开了杨螣化。倾音欣喜的双眼注视着雪里仙,但她同样意识到今日她与雪里仙究竟是同生或是同死尚未可知。倾音此时裂石刀已失手,便将两把飞刀握在了手里。

  雪里仙望着倾音,终于道:“倾音,你不该来的。”

  倾音却道:“夫君,若今生没有了你,我情愿去死!我只求你,我虽违了你的意,你不要说来生不再见我。”

  雪里仙道:“为了不让你做傻事,我唬你的,你不会信真吧?”

  倾音有些欢喜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但仍是想你亲口告知我,我才会心安。”

  杨螣化看看倾音,又惊疑凶狠地看看雪里仙,不敢造次。

  天地间一片苍茫,原本晴好的天空不知何时头顶飘来一团浓云,竟飘飘扬扬下起雪来。于是,在一千七百年前的一天,在那白雪纷飞的祁连山巅峰之上,立有三人:一是当世武林一等一的剑客,人称笑面天仙的雪里仙,锦衣狐白裘,手中持剑;一是眼中泣血,披头散发的邪魔泣血剑剑主杨螣化,手中半截断剑;一是婀娜多姿,艳冠群芳的楼兰国蕊珠宫宫中女官琴心宫主,王子妃鲜于倾音,帷帽狐白裘,手中握定了两把寒光熠熠的飞刀。三人立在如花似絮的飞雪里,渐渐的俱成了雪人,又好似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雪里仙忽有了对这世界牵肠挂肚的留念,他想到了死,只觉甚是恐惧。他先前从未如此畏惧过,即便是死!雪里仙面对着这壮丽的山川大地,尤其是对倾音的留恋,使他在生与死的决择面前心潮澎湃,周身上下热血沸腾。雪里仙看着双腿,他此时头脑中想的只是一件,那便是如何可以避开余下的两式泣血剑,以挽救他及他所心爱女人的生命。他想到了染一指之言,说他是见过彻地潜踪术行功图的人。他想到了染一指昨日夜里来去匆匆只说及此事,如今想来却好似专程说与予他的。雪里仙情急之下以致头顶的汗气在冽冽的朔风中清晰可见,并将其头顶的飞雪化掉了。雪里仙脑海中闪现着那日染一指与叶水媚在清风轩赌酒的画面,想着叶水媚那诡异的笑,忽只觉脑海中嗡嗡作响,胀痛异常,不仅宝剑失手,且双手抱头栽倒在雪地里。

  雪里仙的突变打破了僵局,那冰雕般的杨螣化惊觉,便狂笑道:“雪里仙,去死吧!”说毕,举起断剑欲施泣血剑法。

  倾音只觉一阵眩晕,急呼:“夫君!”挥衣袖飞刀向杨螣化刺去。可惜却被杨螣化将双刀纷纷拨飞了。倾音却因大为动用内力而唇边再次滴血。杨螣化又一次向雪里仙举起了断剑。只在此生死存亡一线之间,雪里仙脑海忽浮现了当日在清风轩为叶水媚打通腿部彻地潜踪术经脉诸穴的情形来,再有便是那幅彻地潜踪术行动图。雪里仙触处机来,只觉体内所有真气向丹田急聚,又自丹田而出直抵涌泉。杨螣化剑已挥出。“夫君!”倾音看着仰面倒在雪地里的雪里仙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唤。泣血剑气已出,可随着倾音的一声呼唤,雪里仙抓起飞云剑一跃而起并一去十丈!身如流星!杨螣化剑气落空。同样是彻地潜踪术,染一指、叶水媚一去不过三丈,雪里仙却是一去十丈!

  倾音欣喜的泪水夺眶而出。听得雪里仙道:“杨螣化,你认命吧!”

  杨螣化见了雪里仙如此身法,如癲似狂,忽然间理智全无,吼叫着向雪里仙挥出了泣血十三剑!

  雪里仙施彻地潜踪术径直闪来倾音身旁,避开了这最后致命的一剑。

  叶清风曾言中了一日迷魂散之人,当日之事将永世记不起,但他忘记了此人是雪里仙。

  杨螣化已身形不稳,通身战栗,血红的双眼瞪裂了眼角,血泪如注,愤怒、绝望着地看着雪里仙、倾音二人,忽喝道:“我等来生再聚,再决雌雄!”便将那断剑奋力向雪里仙、倾音二人掷出,却被雪里仙挥剑拨飞了。只见杨螣化通身抽搐不止,身上诸穴爆开,鲜血喷涌而出。杨螣化用尽平生气力惨笑着跌倒,滚落了悬崖。

  倾音摇头冷冷道:“我只愿来生不再有你,以免见了你便令人作呕。”

  雪里仙、倾音二人九死一生,悲喜交加,便紧紧相拥在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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