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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琴心宫主夜雨遭劫


  宴乐楼,楼外细雨淋漓。已是初秋的天气,下起雨来,倍增凉意。

  杨螣化手握着飞云剑走来倾音房间。门开时一股凉意涌了进来,若玉、小蝶正陪倾音坐在桌旁刺绣,见杨螣化进来,三人起身。杨螣化点了点头。萧寒梅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纹丝未动。杨螣化吩咐若玉、小蝶道:“你二人退下。”若玉、小蝶躬身应着,却走在门旁立在屋内。

  杨螣化转头看时,倾音道:“如今楼外冷雨,你却叫他二人那里去况我三人日夜同处一室,情同姐妹,且均是二国师属下。二国师有谕不致避嫌如此。”

  杨螣化闻听,思量一回,将飞云剑放在桌案,道:“这是雪里仙的飞云剑,我与千夫长等人参悟多次不得它的奥秘。不知宫主有何高见卓识”

  那只黄犬鸟在一旁的鸟笼内跳跃起来,因它见到了主人之物。

  倾音起身拿剑在手,拔剑出鞘,观之道:“剑是好剑,但依属下看来剑只是剑,并无奥秘可言。”

  杨螣化假意来了兴致,道:“那奥秘若不在此剑上,会在何处”

  倾音回道:“属下那倒不知。”倾音将剑入鞘放回桌案。

  杨螣化见倾音如此冷淡,便又搜寻话题道:“我讲过多次了私下里你我以兄妹相称便好,大可不必如此毕恭毕敬的。”

  倾音却道:“属下不敢。”

  杨螣化无可奈何,看着倾音姣好的面容,一时按耐不住忽上前异常激奋道:“倾音,我身为一国国师,在城中受衙役追铺,却不顾安危来此,为的便是可见你一面。”

  倾音不住地后退,朗声道:“请二国师自重!”若玉、小蝶不禁笑出了声。萧寒梅却眼不见耳不闻。

  杨螣化在倾音面前碰壁甚是难堪,转身坐下,却一脸正气问道:“你如何得知这剑上没有奥密”

  倾音已是懊悔方才失言,支吾道:“属下……猜的。”若杨螣化同样认为剑上没有秘密,他定会更加绞尽脑汁算计雪里仙。这是倾音再也不愿意看见的。

  杨螣化确是觉着倾音的看法是对的,但接连几次与雪里仙遭遇占不到丝毫便宜,使他大为恼火。便又问萧寒梅道:“请老人家来鉴别一番这把剑。”

  萧寒梅闻声当真下床榻走来,拿起飞云剑拔剑出鞘看了一回,自语道:“以雪里仙的聪明才智,若此剑当真有玄机,也先让他得了。足何敌国的财宝,哪个会不动心二国师被雪里仙戏耍得好苦!”

  若玉、小蝶不住地在一旁讪笑。杨螣化本就难堪,闻听萧寒梅如此说,更是无地自容,索性甩衣袖出去了。那飞云剑却留在了此间。

  若玉、小蝶见杨螣化出去了,忙掩上门。小蝶走上前来笑道:“这两日他住宿在楼下不远处的矮房里便时不时向这边偷看。”

  若玉道:“一头热,确是起劲!”

  小蝶道:“就是,可是你说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家几斤几两,伏诸王子是何许人,岂是他可比得了的!我家小姐是日后艳倾大漠的王子妃,岂会将他放在眼里!”

  倾音道:“我与你二人讲过的,若在我面前提及伏诸王子我是会与你二人急的,你二人当真不怕”

  若玉急来道:“小姐,是我二人不好,今番我二人记下了,再也不敢了。”

  倾音不依不挠道:“你二人时不时如此,令我不得不想你二人随我来中原是不是已心生悔意若是,你二人尽可回去,我决不阻拦。”

  若玉、小蝶急来一左一右摇晃倾音臂膀央求,若玉道:“小姐不要当真动怒,我二人下次不敢了。”倾音只是不睬。若玉便向小蝶递眼色。小蝶见状窃笑着又向若玉弄了弄眼。二人便跪倒在地。倒令倾音吃了一惊,急道:“这是做什么”

  小蝶道:想当年我二人尚小,随爹娘商队西域经商。商队在白龙堆遇龙风,我二人爹娘俱亡。我二人有幸逃得性命流落楼兰街头,又幸得老爷遇见,见为汉女,将我二人收留抚养。这许多年来,老爷视我二人为己出。小姐待我二人也是情同姐妹……。”

  不待小蝶讲完,倾音急来扶。小蝶挣脱倾音道:“我二人除去老爷、小姐,人世再无亲人,若小姐赶我二人走,叫我二人哪里去”说过,二人俱落下泪来。

  倾音大为不忍,急将二人扶起,赔礼道:“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我怎么舍得赶你二人走,只不过唬唬你们罢了。”又道:“想你二人是累了,去房间歇息吧。”

  若玉、小蝶见状,便也欢喜起来。若玉道:“如此我二人可以安心了。”

  萧寒梅将飞云剑放回桌案,笑道:“你这两个机灵鬼儿,难道看不出咱家小姐无意作艳倾大漠的王子妃,而是要去与那仙人朝朝暮暮,携手同游”

  倾音闻听如此,不觉脸面绯红,拉起萧寒梅衣袖娇声道:“婆婆,你真是有些老不正经!”

  萧寒梅笑着又回来床上静坐。

  若玉、小蝶来至门处,又听若玉道:“小姐,不是怕现今你敢走我二人,而是怕你日后有了那个仙人在身旁,是那个时候。”

  倾音真的不耐其烦,不禁嚷道:“你二人终究是有完没完呀”

  若玉、小蝶二人笑着出去了。

  倾音见二人已去,坐在案旁想着二人言语,心头却泛起莫名的一丝丝甜意。

  倾音几人用过晚饭,闲来无事。已是二更时分,楼外秋霖脉脉,淅淅沥沥,且天又阴得沉黑,兼那风吹雨打枝叶之声不断,更觉清冷。萧寒梅、若玉、小蝶坐在床头欣掌着倾音的刺绣。倾音独坐在桌案旁灯下,看着那把鹤舞飞云剑。倾音已料定这剑上不会有任何秘密,若有,早被雪里仙得了。若不然以雪里仙那样的本事,怎会多日来对此剑不闻不问。倾音灯下看着这把飞云剑,眼前只觉一阵迷糊,现出雪里仙和熙的笑容,飘逸的身姿来。倾音看得痴呆,悸动的眉睫泄露了少女的羞涩,不知不觉含羞带涩的笑着。

  黄犬鸟忽地在桌上笼内乱叫起来,将倾音惊醒。倾音笑着自头顶拔下白玉钗,探进笼内拔弄黄犬鸟道:“叫什么小狗腿子……。”倾音连拔弄黄犬鸟数次,只见其躲在笼内不动了。倾音笑道:“若玉,去弄些肉丝来,这扁毛小畜生不自在了,弄些美食哄哄。”

  若玉走来道:“什么稀罕物,明明是鸟却叫个兽名,和主子一样刁钻古怪!”

  倾音奇道:“这名字和它主子有何关联”

  若玉笑道:“那不是,明明是个凡人,却又称什么天仙!”

  小蝶在一旁也笑着。倾音恍然间思及梅婆婆戏语,不觉面有羞涩。

  若玉披上蓑衣走来推门,却不妨白毛狐狸闯了进来,将若玉惊得连连倒退。只见白毛狐狸慌道:“宫主,大事不好了,今晚我与千夫长护卫二国师去城中翠红楼,二国师被衙役撞见便就交手,混乱中二国师与我等走散了,千夫长命你等速去找寻接应。”说过,白毛狐狸匆匆自去了。

  倾音闻听此语霍地站起身,怒道:“我爹真是岂有此理!”镇静些时,却只得道:“若玉、小蝶你二人陪梅婆婆留在此间,我自去便可。”萧寒梅起身道:“小姐,我可与你同去。”

  倾音急道:“不成,你三人谁也不许去。我自去见机行事,人多说不定反会坏事。况婆婆你前些日中了叶水媚袖剑,尚未修复元气,切不可妄动。”

  萧寒梅道:“不过轻伤,应付几个衙役还不碍事。”

  倾音情真意切道:“婆婆,你尚未康复,况夜中我顾不上你,若当真有个闪失,你叫我如何心安呢”又道:“婆婆你若去,我便也不去了,也不愿管他杨螣化死活。”

  萧寒梅寻思若当真如此,倾音在其父鲜于雄处不好交代,只得答应道:“你一人去千万当心!“若玉、小蝶关切的注视着倾音。

  倾音点了点头,将夜行衣装束停当,披上蓑衣,头顶斗笠。倾音观飞云剑仍在桌案上,吩咐道:“你二人妥善保管此剑。”若玉、小蝶急忙答应。倾音带上裂石刀出了房门,纵身而下宴乐楼,消失在无尽的夜雨里。

  那黄犬鸟见倾音装束停当,提兵刃而走,却也三下两下撞开笼门向夜色中自去了。

  翠红楼是什么去处是□□之所。按说杨螣化野心勃勃,胸怀城府,绝非一门心思的贪色之徒。但自古有云:“食色性也。”又言:饱暖思□□。”杨螣化七尺男儿,身居显位,血气方刚,又有倾音娇颜无比,却近不得其身,加之近日烦闷,便命鲜于雄、白毛狐狸护卫径直来翠红楼作乐。不曾想被徐真鱼的探子见了,便招来徐真鱼、满天星等人将翠红楼围了。鲜于雄惊觉,便是一场混战。慌乱之中一行三人避开衙役,却终有四人摆不脱。白毛狐狸得空逃出,却与杨螣化走散,便私自来宴乐楼搬救兵。事实上招倾音前来哪里是鲜于雄的主意。

  倾音顶风冒雨,一路飞驰,心中又气又恨,气的是他爹竟护卫杨螣化来翠红楼这样的去处,恨的是自己还得来救助他杨螣化。

  鲜于雄实是一个有些迂腐之人。杨螣化所作所为虽是令其多有不满,但因辅助杨螣化是来中原时楼兰王之命,鲜于雄出于对楼兰王的愚忠,故对杨螣化多有顺从。

  难怪杨螣化、鲜于雄无法脱身。却是他二人被满天星、徐真鱼、塞北二怪四人冲散了。满天星、徐真鱼双战杨螣化。塞北二怪双战鲜于雄。却说倾音在夜雨中赶来,却撞见杨螣化、满天星、徐真鱼三人混战,只是不见鲜于雄。此时的杨螣化肝胆尽裂,手慌脚乱地抵挡开山剑、黑星罡刀两般兵刃,手中剑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倾音隐在一墙角,却有萧寒梅飞身而来,见其同是蓑衣,斗笠,手持凤头杖来至近前。倾音惊道:“婆婆,不是说好不来的”

  萧寒梅道:“如今天晚又阴雨不断,你只身前来让我怎心安呢我虽说老了,几个衙役还能应付得来。快些上前救人要紧,只是不知老爷身何处。”

  萧寒梅既已来到,倾音思量也只能如此了,便道:“眼下只能是先救助杨螣化了。如今眼见不明,婆婆定要小心仔细。”

  此时杨螣化已招架不住,被满天星右手刀一晃,左手一掌打翻在地,宝剑脱手。听得满天星道:“若不是想要你活口,你岂能支撑到此时!”徐真鱼进步来刺,倾音、萧寒梅纵身而来。倾音身形未及着地,拔刀出鞘,裂石刀斩梅刀法连挥数刀。夜色中,无形的刀气令人很难防范,刀气打在徐真鱼、满天星脸面,二人只觉头晕目弦,身形摇晃倒退数步栽倒在地。倾音、萧寒梅二人携起杨螣化而走。去了不远迎面却有数十衙役明刀仗剑阻在前面,三人不觉惊怔。只萧寒梅自怀中取出一短萧送至唇边朝着那衙役吹响,呜……,只此一声响,眼见那挡路数十人俱大叫着倒地抱头翻滚在雨水里,多有死伤。千里追魂萧何其了得!

  三人来至一僻静处,杨螣化又惊又冷,通身颤抖,却向萧寒梅道:“蓑衣予我披身。”萧寒梅略有迟疑,伸手去解蓑衣。倾音急阻道:“婆婆,我的予他便了。”说着,解开蓑衣,摘下斗笠,递予杨螣化。杨螣化毫无愧色接在手里,萧寒梅见此大为不满。倾音却道:“婆婆,护卫二国师去个隐妥的去处,我去接应我爹。”说着,自去了。又听得倾音于夜色中叮嘱道:“婆婆千万当心。”

  萧寒梅无奈,只得护着杨螣化向西奔走。不曾想去了一程又被徐真鱼、满天星再次挡住了去路。徐真鱼身为一派掌门,修身练体数十年。满天星练得佛门天罡心法,内力深厚。二人虽说俱中了倾音的折梅刀气,但终究倾音刀气阴柔,内力薄弱,无法将徐真鱼、满天星二人重创,终归被这二人赶来。杨螣化见此二人再次挡住去路,却道:“我已说予你等飞云剑如今我放在城北宴乐楼,为何苦苦相逼”

  萧寒梅闻听此语怒目以视杨螣化。

  满天星道:“楼兰贼,今日你唯有死方休。”说罢,与徐真鱼操兵刃扑上前来。

  萧寒梅见状,舞动凤头追魂杖力敌二人。杨螣化却趁机走脱。萧寒梅终是年老气不继,又兼前时中了叶水媚袖剑,尚未恢复元气。加之满天星、徐真鱼被刀气打中,懊恼在心,举手毫不留情。未出三五合萧寒梅一仗捣在徐真鱼前心,却不妨身后满天星凌空一掌掌风正中萧寒梅其身后心,萧寒梅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跌出三丈开外,当即身亡。满天星、徐真鱼近前查看,见萧寒梅确已身死,复起身去追赶杨螣化。可怜萧寒梅因杨螣化此等人丧了性命。

  且说倾音冒雨寻遍了翠红楼远近,不见其父鲜于雄。寻至北城,却又见众多衙役与数十道士正在围攻杨螣化。原是杨螣化今晚被追杀得心惊胆寒,慌忙中逃命失了方向却转到北城来,正撞着数十的衙役与恒山派的弟子,只得交手。杨螣化夺过一把刀,蓑衣、斗笠尽弃了,与衙役、道士杀在一处。倾音见此人又是杨螣化,心系其父欲待走时哪曾想杨螣化见了倾音竟跃身躲至近前来,引得那数十人俱赶了来。倾音无奈纵起身形凌空舒臂,左手数把飞刀到处数个官差中刀,或死或伤。倾音双脚着地挥动裂石刀又将数人砍倒。眼见衙役与众道士被冲散,徐真鱼、满天星又至。满天星来战倾音,徐真鱼便来战杨螣化。满天星见倾音刀锋犀利,飘忽不定,趁其不备甩手三颗七齿流星镖打来。倾音在夜雨中见满天星似打出了暗器慌忙躲闪。有两颗流星镖却正打在两衙役面门,当即将其打死。一是倾音夜雨中眼见不明,二是满天星内力深厚镖打来极快,第三颗七齿流星镖倾音竟未能躲过,正中左臂,深入血肉。倾音不禁负痛失声。杨螣化正与徐真鱼交手,见倾音已中招,不敢恋战,虚晃一刀抽身遍走,他竟全然不顾倾音的的安危。徐真鱼纵身挺剑来刺,杨螣化拔出腰间短锏挥手打来。徐真鱼凌空横剑相隔,反将宝剑打落。飞锏仍打在徐真鱼胸口将其打落下来。徐真鱼抚在胸口并无大碍,见杨螣化逃走,拾起剑率那数十个弟子又来追赶。转过一墙角,却见白毛狐狸迎兴站立,徐真鱼及众道士及至近前,白毛狐狸挥手散气砂打出。因淋了雨散气砂药气不出只有砂石,徐真鱼见状急避,却仍有几个道士中了散气砂抽搐在地。杨螣化、白毛狐狸趁徐真鱼等人慌乱之际逃之夭夭。徐真鱼见杨螣化、白毛狐狸没了踪影,又见散气砂歹毒,便不去追赶,回头来战倾音。

  倾音左臂负痛刀鞘已失手,右臂手中刀奋力一挥将三个衙役砍到。余下人战战兢兢不敢近前。满天星手握掌中刀不注地上下打量着倾音,欢喜道:“莫非你便是西域楼兰国的琴心宫主我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我这个瞎了眼的,怎能让宫主臂上着伤,实于心不忍。”说着步步紧逼上前。

  倾音见满天星面目狰狞,色相毕露,恨不得将其一刀断喉,狠声道:“你若不离远些,当心死在目前!”

  满天星既已认出倾音,欣喜不胜,挥刀上前。倾音恼羞成怒,挥刀迎战,裂石刀轻巧犀利,闪电流光般向满天星砍来。满天星刀力威猛,灵巧不及倾音,只得持刀护住门户。倾音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二人交手不一时,徐真鱼赶了回来,站在一旁见倾音、满天星相持不下,便趁倾音背过身之时纵身举剑来刺,大喝一声“妖女接剑!”倾音着慌,回身以刀架剑,不妨满天星黑星罡刀呼风唤雨劈来。倾音回防,手中刀却被震飞了,倾音被震得不由倒退数步。满天星□□道:“美人儿,依了我,免得吃更多的苦头!”

  倾音怒道:“看你那禽兽嘴脸,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来。”

  满天星不由分说弃刀扑身上前来抓,倾音左右躲闪。徐真鱼在一旁见满天星一时擒不到倾音,挥手中剑如顽蛇吐蕊般直将倾音逼至满天星近前来。倾音臂上着伤,兵刀失手,已是六神无主,被满天星探手抓在伤臂手腕,一转将倾音手臂背过身去。倾音不禁负痛失声,右手掣出袖中飞刀,奋力将身回转一刀将满天星抓在自己手腕的臂膀划破,满天星大叫一声便退。倾音摇身而起,并将手中飞刀向赶上前的徐真鱼打去,可惜反被其以剑拔飞了。倾音身形着地急忙奔走。

  满天星手捧臂膀,怒道:“妖女,看我今日非擒住你,撕烂衣裙。”满天星、徐真鱼率人紧紧的追赶而来。

  倾音臂上负痛,趔趄奔走在尽是雨水的路上,其衣已尽湿,浑身冰冷,面色苍白,心惊胆寒。倾音虽知满天星轻功不济但徐真鱼如何了得!自知今晚在劫难逃,难免被擒受辱。倾音慌恐,芳心大惧。

  倾音一行奔走,一行不住的回头观望,只见满天星、徐真鱼在后不远紧随而来。倾音转出一小巷来至街上,却不妨竟被脚下一石绊倒在雨水里。倾音无人救助,狼狈不堪方欲起身略一抬眼,忽大惊----她看到了一双脚立在雨水里。倾音抬头急视,万想不到来人竟是雪里仙!只见雪里仙手撑青绸油伞立在面前满眼爱惜之色关切地看着自己。倾音霎时间只觉是熙日临前,原本阴冷黑暗的雨夜随之光明而暖意袭人。倾音心中稍安,喘息方定,便支撑起身问道:“雪公子为何趟这趟浑水呢”

  雪里仙道:“趟这浑水可是美差呀!”

  倾音面露笑容不觉已是珠泪盈眶。

  雪里仙见倾音淋在雨中面如白纸,垂下的左手滴血不止。雪里仙急忙上前将倾音隐在伞下,携起倾音施展御风身法行走如飞消逝在无尽的夜雨里。满天星、徐真鱼随后赶来,连倾意的影子也不得见了。

  雪里仙、倾音二人径直跃进了一座小宅院。倾音问道:“此是何处?”

  雪里仙道:“一富裕人家的别院,我买下了。”

  二人进来房间,其内红烛照亮,又有那只黄犬鸟立在桌上烛台下望着他二人。雪里仙扶倾间坐在椅上,见其衣裙已尽湿,又见倾音左臂衣上有破损,血迹斑斑,且抖个不住。倾音本是花为肠肚,雪作肌肤之人,何时受过这些!浑身衣裙尽被雨打湿,却痛得粉面上细汗淋漓。倾音费力将夜行衣解下。雪里仙自怀内取出一瓶金疮药放在桌案上,将倾音手臂轻轻抬起。雪里仙观之良久,道:“如今暗器深入皮肉,衣外不见如何是好?且血污需清洗以防有毒,伤口需以药水洗净方好愈合。”倾音忽地挣脱,却又痛得失声。需里仙面有愧色,忙道:“请恕雪某冒昧了,我即刻去寻个金疮医来。”说着急忙外走。

  雪里仙已至门处,却听倾音颤声唤道:“天仙,这个时辰哪里去寻医者,况且即便寻来又是些什么人?”

  雪里仙思量一番,道:我去寻梅婆婆。”

  倾音道:“梅婆婆今晚本是与我一路来的,现如今却不知身在何处。”

  雪里仙只得道:“我去叫来若玉、小蝶好了。”

  倾音又道:“那得多久回来,况且即便她二在此也未必敢上前来。若暗器上有毒误了医治,臂膀坏掉如何是好?”看时,只见倾音痛得通身颤栗不止,脸面上大颗大颗汗珠滚落下来,又听其道:“方才不觉疼痛,如今却痛入骨髓。病不避医,天仙速予我调理伤口方好。”说着将左臂抬起。想来倾音实是无奈之举。

  雪里仙只在迟疑。倾音苦不堪言,见雪里仙不动身,便道:“你不是想见我延误了医治,以致我臂膀无药可医吧?”

  雪里仙不禁动容,便走将来轻轻将倾音腰间丝绦松解,将其左臂襦裙袖褪去,将其中衣袖挽起,露出整条玉臂来,只见冰肌如雪。雪里仙只觉耳热心跳,面红眼涩,又见那飞镖深刺在臂膀上,伤口已肿胀淤血,镖齿仅露在外此许。倾音转过脸面目不敢视。雪里仙右手二指钳住流星镖仅露一齿,左手却握住倾音左手柔条般的尖纤玉指。倾音只觉整条手臂烘热起来。雪里仙二指用力猛地将飞镖拔出,回手剌在桌面上。倾音负痛失声,因不堪痛楚,便紧紧抱在了雪里仙左臂。雪里仙轻声道:“好在暗器无毒,但仍需将伤口以药水清洗,你先忍耐些。”

  倾音抱定雪里仙臂膀不住地点头。雪里仙便将金疮药瓶打开,内有红色药水,将其轻倒在倾音伤口上。倾音痛得忍耐不住便咬在雪里仙臂膀不放。雪里仙忍痛一动未动,将倾音伤口,臂膀擦拭干净,敷上另一瓶里的金疮药粉。倾音已不觉甚痛,方清醒,忙松开雪里仙之臂,又将一方绣帕递予雪里仙为自已包扎伤口。包扎已毕,倾音只觉伤口麻木不甚痛,试了试,竟可舒展,不觉欣喜。又见雪里仙立在面前,不由得娇羞满面。雪里仙见了笑着转过身走至窗边,只是按摩着臂上方才被倾音所咬住之处。

  倾音将衣裙重新穿好,看着雪里仙后背,不觉脸颊火烫,口干舌燥,不禁手足无措起来。倾音迟疑多时,似做了什么决定便清了清嗓子,起身拱手道:“多谢雪公子今晚贵手相助,小女子没齿难忘。”

  雪里仙笑着转过身来,道:“方才你臂上有伤便称我为天仙,如今稍有好转便称公子,为何如此反复不一?”

  倾音强作镇静,笑道:“方才冒昧相称是因臂上有伤痛得糊涂,如今既然不糊涂,怎可冒昧”

  雪里仙笑道:“你倒不如糊涂的好。”

  倾音嗔道:“你倒不如明说是我臂上挨了刀子好了。”

  雪里仙笑道:“也好也不好,好的是借此机会我可在宫主面前尽些微薄绵力,不好的是你着伤时甚是苦楚,我确是于心不忍.”雪里仙用手擦拭着双眼。

  倾音悟道:“好你,竟然笑我!是不是臂上不痛了?”

  雪里仙皱了眉头,却又笑看着倾音姣好的面容。

  倾音只觉甚是不自在,只因衣裙尚不曾干,冷得有些微微发抖。

  雪里仙见此走来便将倾音玉手握住。倾音急挣。雪里仙只是不放。倾音便低着头任由雪里仙将其牵来桌案边坐下。雪里仙将体内真气经由握紧的双手送上倾音之身。倾音霎时只觉如浴日光,周身上下暖意融融无比舒适。体上湿气不住地升腾而起,以致屋内轻雾缭绕。倾音略微抬头问道:“雪公子今晚怎会在北城?”

  雪里仙笑而不答。

  那黄犬鸟在桌上蹦来跳去,倾音见了恍然大悟,道:“原是这小畜报的信儿,我还以为它的主人先知先觉呢!”倾音停了片刻,道:“若说是畜生,那满天星当数第一,今晚若被他擒去唯有一死了。”

  雪里仙道:“不知那大和尚怎会□□出这样一个东西来危害世间。”

  不一时,倾音衣裙已尽干,便娇羞地将手收回。雪里仙也只好收手。

  倾音回想起今晚的遭遇,仍是楚不住心头惊惧。起身来到窗边深思一回忽转回身道:“既然雪公子今晚救下我,我有一提议不知公子能否应允?”

  雪里仙起身笑道:“不妨说来听听。”

  倾音道:“自今日起,我会有很多的麻烦,我的提议便是公子护卫我、若玉、小蝶及梅婆婆的人身安危,不令我等受到伤害。至于雪公子要何酬劳,日后尽管开口,只要是我有的,绝不含糊。”

  雪里仙觉着这提议对自己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件天上地下难得的美差,又觉着倾音之语似有深意,不禁问道:“不论是何酬劳?”

  倾音注视雪里仙不住地点头。

  雪里仙爽快道:“一言为定。”雪里仙何其聪明,知道说酬劳不过一托词而已,事实上是自己满心爱慕的女子已正式向自己示好了,让自己有理由可以整日随着她。

  倾音见雪里仙已应允,却又道:“雪公子想清楚了,接受我的提议兴许会送命的。”

  雪里仙笑道:“我知道。”思量一番却又道:“我有一言在先,杨螣化与令尊此来中原是欲颠覆江山社稷的……。”

  未待雪里仙讲完,倾音急道:“雪公子不要误会,这提议与杨螣化并无关联。自今日起,我决不会再为杨螣化做一件事,即便是我爹之命也不成,正所谓善恶生死父子不能有所勖助。日后我若哄骗雪公子为杨螣化做事,我……我愿受天谴!”

  雪里仙急道:“宫主大可不必如此。”

  倾音喃喃道:“谁让我先前做过对不住雪公子之事。”又道:”我今番之意是请雪公子护卫我四人安危。若今晚不是雪公子,我必将被擒而受尽贼人□□,我想人生一世即便赴死也不应受这些。至于我爹,他老糊涂了,对楼兰国一片愚忠,尤其是今晚他竟令我去救应逛翠红楼的杨螣化,说来令人心寒。但他毕竟是我爹,只求雪公子日后若遭遇我爹请不要伤害他即可。”

  雪里仙笑道:“那是自然。”

  倾音见雪里仙应承了,便轻轻地笑着。

  如果你是一个男子,有一个你满心爱慕的女子向你提出了一个类似倾音向雪里仙提出的提议,你若不应,那你便是既笨,既呆,而且蠢!当然前提是你是一个有胆气的男人。好在雪里有胆气,且是冰雪聪明之人。

  雪时仙坐在桌旁灯下,叹道:“那杨螣化做事心狠手辣,不计后果,指使卓应天杀御史,又劫了那颗旷世奇珍明月珠,朝廷怎会善罢甘休!害得宫主等人不免受其牵连。”

  倾音坐在桌旁,道:“只怕不仅因此,更兴许是因你那把神秘兮兮的飞云剑。”

  雪里仙笑道:“不错,就目前看来,谁的手里有那把剑谁就会有麻烦。”

  倾音忽惊觉道:“若玉,小蝶!那把招灾的剑现今在她二人之手,我得回宴乐楼看个究竟。”说着便起身欲行。

  雪里仙忙阻道:“已是三经天了,况且并没有人知道飞云剑如今在她二人之手。”

  倾音迟疑了一阵,仍是道:“雪公子的飞云剑不要是小,可她二人与我情同姐妹,若有闪失,我心何安!”说着转身推门而出。雪里仙抓起桌上的莲花蕾起身道:“飞云剑可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忙随了出来。

  倾音见雪里仙随出,便笑道:“那就有劳雪公子了。”

  雪里仙笑道:“你对你的丫头不放心,我对我的剑不放心,此去各有所得。”

  屋外雨住天晴,星光点点,二人趁月色向城北宴乐楼而来。

  二人跃下城墙不远,果见前有一行人手举灯笼火把照道而来。雪里仙、倾音隐在路旁丛中。时隔不久,这一行人来至近前,却是徐真鱼所率的数十衙役,并不见满天星。徐真鱼手握双剑。雪里仙一眼便认出一把正是自己的飞云剑。再看其后押着两人,倾音不禁失声道:“若玉、小蝶!”起身便欲上前。反被雪里仙探手拉住道:“慢着,不要妄动,以智取人。我上前搭救若玉、小蝶,你隐在此以飞刀接应我。”

  倾间闻听点了点头。雪里仙手腕一抖数十颗石子在手。此时徐真鱼忽止住众人不行,向雪里仙、倾音二人隐身之处喝道:“是何人在此,有胆量的现身?”

  雪里仙闻听此言,笑道:“现身如何?”纵身而出,身在半空挥手将石子打出。石子如冰雹般将众衙役罩住,头上脸上多有中石者,将众人打得哭天抢地,人仰马翻。徐真鱼纵身闪避。雪里仙趁势跃上前来,挥动莲花蕾将若玉、小蝶身旁十数人俱打倒在地翻滚,一时起身不得。雪时仙并二指如刀,挥手将若玉、小蝶身上缚绳弄断,探手抓在二人肩头向外推送。若玉、小蝶就势跃进林中,倾音接着。雪里仙随后跃回。徐真鱼在一旁看得分明,大喝一声:“好贼人,竟敢劫走人犯!”挥手喊了声“着!”一物如李子大小向雪里仙打来。倾音见了此物不知便是霹雳子,甩手一把飞刀将徐真鱼暗器截住,只在距雪里仙丈余远近。谁也不曾想此物厉害非常,一经着力立即爆开,一声炸响伴着黑雾,火光,竟将雪里仙震出数丈跌落在地。雪里仙只觉头晕目眩,脑中嗡嗡作响头痛欲裂。衣袖袍服又有火起,雪里仙心慌意乱,情急之下就地翻滚。好在雪里仙身灵体便,又好在霹雳子不曾打在身,又好在雨方住,地面水湿,雪里仙方好将火弄灭。徐真鱼拔剑而来,将倾音所放飞刀尽行拨落。雪里仙已起身形,挥手三颗大力流光石将徐真鱼逼退。涌上的衙役反中了倾音的飞刀死伤数人。雪里仙一行四人向林中深处而走。

  众衙役急欲赶时,徐真鱼喝道:“穷寇莫追,以防有诈!飞云剑要紧。”便率众人回城而去。

  需里仙、倾音引领若玉、小蝶回来宅院,进入房间。灯下只见雪里仙满面炭黑,衣袍乌黑破碎,几多污水。若玉见之笑道:“往日的笑面天仙何其洒脱,不想今晚被那茄子脑袋老道士放火烧成卖炭的了。”

  雪里仙笑道:“确是不曾想此人当真露了一鼻子,此物若是打在身上,势必将人震坏,不可小觑。”

  倾音见雪里仙满面俱黑,只在开口时牙是白的,便向若玉道:“若不是为你二人,终不致如此,还不谢过雪公子。”却也终究禁不住笑,连忙背过身去。

  小蝶笑道:“小姐,我与若玉惧是你的人,这份人情自然应算在你的头上,是与不是,雪公子?”

  雪里仙笑道:“你说的很是。”

  倾音见雪里仙衣袍破碎,浑身沾满灰土污水,仍是禁不住笑,问道:“公子可有其它衣物,也好更换?”

  雪里仙笑着指了指床头一包袱。倾音转身向若玉、小蝶道:“你二人先行回避。”

  二人笑着出来掩上房门。倾音解开包袱,取出衣袍递予雪里仙。需里仙见了此情此景,接过衣物笑问道:“宫主欲为我更衣?”

  倾音笑道:“想得倒好。”转身出房来。倾音来至若玉、小蝶近前问道:“你二人伤着不曾?”

  小蝶笑道:“我二人不妨,倒是屋内的仙人要紧。”

  倾音嗔道:“少得胡说!今晚若不是雪公子,不要说你二人,即便你家小姐我也是被擒受辱身死多时了。”二人不复言。倾音又道:“真是难得,一人被治住还可,怎会二人俱被治住?”

  小蝶低声道:“是我不好,若玉姐姐见我被擒住便也不逃了。不然,衙役是拿不住姐姐的。”

  倾音道:“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若有下次能逃出来一个便逃,也好寻救兵。今晚若不是被我与雪公子撞见,明日哪里去寻你二人?”倾音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便将雪里仙与自己相提并论了,忙止住不言。

  雪里仙换好了衣袍,清洗了脸面。倾音三人回到房中来。倾音见雪里仙脸颊上有一处火伤。便让其坐下,将金疮药在雪里仙的伤处轻敷,并道:“料无大碍,应不会落下疤痕。”

  若玉笑道:“若我说雪公子吃些苦头也是应当的,还不是雪公子的剑惹出来的祸端!”

  雪里仙笑道:“怪只能怪你们的二国师,还不是他当日非要将我的剑夺去?只是当时我正想清静。如今倒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倾音不禁道:“不知梅婆婆与我爹怎样了。”

  众人一时没了言语。

  过了些时,雪里仙道:“现今已过四更天了,我等歇息些时,明日一早去豫州府打探,只要令尊与梅婆婆不在官府,便平安无事了。”

  倾音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当晚众人各自安歇。他们哪里知道鲜于雄已负伤走脱,萧寒梅已身死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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