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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仙喜赴佳人宴


  火龙刀重现江湖,挥手之间五大派掌门丧命,一时在江湖中沸沸扬扬传开。雪里仙送别周馥回来豫州城,路上他思量着连日来追查的劫掠白马寺之人终算有了眉目,思量着似叶清风这样的淡泊之人竟会是河间王府密探,思量着今日林中的海棠飞刀,脑海中便浮现了倾音那娇美的容颜。又想到此时的倾音或已祸事临头。

  雪里仙进来豫州城急向那兴云珠宝而来。雪里仙走在街上,却有两个小女子闪身立在面前。雪里仙一见喜上眉梢,正是若玉,小蝶。只听若玉道:“笑面虎,我家小姐要见你,不知你可有胆量前去?”

  雪里仙仍在笑着,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却是头一遭,却道:“二位不曾听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小蝶笑道:“今日酉时,宴乐楼。”

  雪里仙回头向宴乐楼的方向看了看,问道:“即刻便去如何?”他有些迫不及待。可慌了两个小侍女,齐声道:“那可不成,酉时就是酉时。”

  雪里仙笑道:“好,酉时就是酉时。”

  若玉、小蝶笑着去了。雪里仙忙道:“敢问你家小姐现今何处?兴云珠宝行不可再回去,会有官差拿人。”一人答道:“知道了,小姐已去宴乐楼了。”

  雪里仙闻听,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思量一回便向清风轩而来。雪里仙来至清风轩门前,见门紧闭,便向前推门而入,清风轩空无一人,冷冷清清,雪里仙想着似叶清风这样的高雅之士竟如此容易死掉了不觉感叹。雪里仙又见沈江宁夫妇也已不知去向,想到了“古冰姿”,先前这曾是让他牵肠挂肚的名字,而如今竟是如此的平淡!雪里仙不觉念到:“怀旧念远终无益,不如怜取眼前人。”事实却是如此。

  夏末的夕阳傍山之时,风柔气爽,甚是怡人,雪里仙手里摆弄着莲花蕾,向宴乐楼而来。雪里仙在城中闻知兴云珠宝已被查抄了,此番前来不知会不会中了杨螣化之计很是难说,不过他甘愿为了这个女子而犯险。

  雪里仙向宴乐楼走近,远远听得宴乐楼顶琴声飘扬而出。雪里仙来至楼下,先前来过两次,今日方得细观。先见左面是是一排厢房,有男女仆人装扮之人出入,想是其夜间住宿之处,又见正楼上有“宴乐楼”三字牌匾,底层为数十根巨木支柱,顶层数十间客房。素白窗纸,轻描翠竹,有楼梯直上顶层,顶层回廊相绕,又有敞厅,雕梁画柱,琴声便自这敞厅缭绕而出。雪里仙只觉这美妙的琴声如水波动,不断荡漾而来,令人恍惚间如沐浴在雨后清风中一般,雪里仙在楼下不禁再次驻足倾听,不觉心动神摇,魂飞魄走,冷暖尽忘。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落下一樱桃果打在雪里仙头上,雪里仙猛醒来,只觉因此琴音之故以致身上每处筋脉为之舒展,体健身轻,心旷神怡。雪里仙抬头望去,却见若玉立在回廊之下朝着他笑。雪里仙却才发觉夜色已深,繁星点点,又见楼顶灯华横空而出。雪里仙整了整衣衫袖口,纵身形跃上宴乐楼回廊,只见倾音端坐攘袖素手调琴,悠扬的琴声自其指下汩汩而出。看其装扮,挽发玉凤挂珠钗,栗色秀发如水泄下,耳上白玉彩荷耳坠,额上白玉梅花钿。身着缀揽花白绫对襟襦裙,其容颜映在烛光下更是妩媚动人。

  倾音见雪里仙已至,莞尔一笑,止住了琴音,起身道:“有请雪公子。”

  若玉道:“雪公子不知已来多久了,只是立在楼下不敢上楼来。”雪里仙满面笑意,走上前来,只见桌案上一盘各色瓜果,又有两个鎏金自斟壶,两只鎏金杯分摆在两头桌案。倾音移步走来,伸出玉手相邀道:“雪公子,请入座。”说着,先行款款坐在对面椅上,倾音之身所散发出的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雪里仙见了此情此景,内心欢喜得险些栽倒,急忙理顺气息,稳住心神,走来案桌放下莲花蕾。入座时雪里仙调侃道:“宫主大驾如此,令人心胆俱颤。”

  若玉走来斟酒,道:“我家小姐又不会吃了你。”

  雪里仙笑道:“你家小姐吃我还嫌腥呢!”

  倾音不由笑道:“一句顽话,公子不要介意。”

  雪里仙见若玉所斟之酒竟为红色,看时,倾音笑道:“此酒是以葡萄酿制,故名红葡萄酒。”

  雪里仙道:“虽未见过但有耳闻,相传汉孟佗以此酒一斛献上司,便做了凉州刺史,足可见此酒之珍贵。”

  小蝶在一旁道:“此酒是我家小姐亲酿,带来中原两斛,原本是带给我家老爷的。”雪里仙听闻有难为之色。倾音忙道:“不要听她乱讲,家父已喝了一斛,今日走时我见他走的匆忙,此斛酒竟未带走,我便自带来宴请雪公子了。”

  雪里仙道:“多谢宫主盛情。”雪里仙不时四下张望,倾音会意,忙道:“今晚此楼上只有我等五人,梅婆婆在房间歇息。”

  雪里仙闻听面有赧颜,道:“令宫主见笑了。”

  倾音忙道:“不会,雪公子今日既敢来,在小女子看来气魄便非常人可比。”

  小蝶问道:“小姐,可以摆宴了吗?”倾音点头。若玉、小蝶退下。不一刻,便有宴乐楼的伙计捧来满桌的菜肴。厅内只有雪里仙、倾音二人,能够独与倾音坐在一处,雪里仙喜得无可无不可了。

  倾音道:“小女子父女二人屡次为难雪公子,雪公子俱不与计较,大人大量,令人钦佩。尤其是在前些时将雪公子擒获,想来实在是令小女子汗颜。故今日设此一宴,略备水酒,权当向公子赔罪。”说着,捧起酒杯向雪里仙示意,一饮而尽。

  倾音那异乎常人的莺声燕语,富有魅力的仪态,令雪里仙心动神摇。雪里仙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此酒入口酸甜,醇香浓郁,不觉赞叹:“好酒。”

  倾音却轻笑道:“雪公子当真是经过大场面之人,险些丧命却说是小事。”

  雪里仙笑道:“不说是小事,若说是大事,又不得与宫主计较,如何是好?”

  倾音轻笑伸手示意雪里仙斟酒,用菜,又自行斟酒。与这样如花似玉,光彩夺人的女子共餐,雪里仙倍感快意。此时打量着倾音那娇美的容颜,问道:“不知今日相邀,可否又是二国师的主意?”

  倾音道:“怎会呢,杨螣化已不知躲向何处了,今日相邀全是小女子的心意,以谢雪公子前日晚间及今日在林中对家父手下留情。”

  雪里仙笑道:“身为楼兰国蕊珠宫的宫主,言语不必过谦,今日既在林中见了宫主的飞刀,我怎敢不敬。”

  倾音道:“令公子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楼兰国王后治下□□宫女礼仪、歌舞弦乐的一碌碌女官,又何足道。”

  雪里仙饮了杯酒,斗胆到:“与宫主如此美艳足可堪称绝世的女子共饮,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知是因吃了酒,还是雪里仙厚言之语招惹,只见倾音两颊微红,双眸带涩,其风流妩媚之态越发令雪里仙心动神摇,魂消魄丧,只听倾音喃喃道:“我家复姓鲜于,祖上是为魏国虎牙将军,封昌亭侯。我父年少时避难往西域楼兰国,官拜千夫长,后迎娶我母楼兰人氏迦叶莲生,可怜已弃世多年。小女子随父自幼习汉风,故对中原风土人情有些浅见薄识。”雪里仙并未问及倾音的身世,尽管他很是想知道。如今倾音自述的一清二楚,这让雪里仙又多了一份惊喜。听得倾音又道:“杨螣化与我爹等先至中原。小女子来中原一为来此寻父,二为久慕中原风光,便带上贴身侍女及梅婆婆私自前来,实不与杨螣化相干,以往不过是看在我爹的情面上为他做了些事,却令雪公子受苦了。”

  雪里仙笑道:“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倾音盈盈问道:“不知公子家居何地?”

  “原居江南,只身闯入江湖已是数载。”雪里仙有意无意之间将“只身”二字说得重了些,而眼下对倾音所能道的也仅限于此了。

  倾音笑道:“人称笑面天仙绝技在身,深不可测,怪不得可只身闯荡江湖数载仍是如此快意。”又道:“当日公子挥手之间杀贼数人,救下了那对母子,所仗据说便是公子的成名绝技鹤翅拂尘,确是令人大开眼界。”

  雪里仙揣度着倾音为何问及古冰姿母子,事实上是当日救下古冰姿母子时,雪里仙是瞥见了倾音三人的,只是当时无暇顾及罢了。而如今倾音竟又问此事,对雪里仙而言,古冰姿已是他生命中的一过客,已匆匆而去,而眼前人倾音是他心目中此生的伴侣,如有可能,尚有很长的岁月等待着他二人一起渡过。雪里仙想到倾音不论是有意或是无意试探,俱不能让倾音因此事胡乱猜疑,而坏掉了眼前的良辰美景,雪里仙思及此,便道:“当日事出紧急,又因那母子非是旁人,是泰山派掌门人沈江宁之妻、子。沈江宁与在下是至交,其妻、子有难不得不救。”

  倾音道:“看得出那母子在雪公子心中份量是极重的。”

  雪里仙看着倾音似欲一探究竟的眼神,稍作迟疑,只得如实道:“几年前,那女子古冰姿确实是在下心中之人。”又赧颜道:“令宫主见笑了。”雪里仙既感到有些难为情,便喝下杯酒遮掩。

  此时却听得倾音问道:“那……那孩童……?”

  雪里仙闻听此问,情急之下,酒竟呛喉,转过头去咳个不住,仍是忙道:“宫主不要胡猜乱想,那孩童确是古冰姿与沈江宁之子。”

  倾音竟掩口笑出声来,道:“看那古冰姿确是花样仪容,月样面貌,只可惜眼力却是极差的。”说过,竟见雪里仙满脸难堪之色,忙止住笑语,道:“好了,不玩笑了,请雪公子不要介意。”说着又伸手示意雪里仙用菜。

  雪里仙只是苦笑而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雪里仙记起一事,便自怀中取出一绣帕,将其展开,其内却是那朵玉石红蕊雪莲,雪里仙将其取出,托于掌心隔桌案递在倾音面前道:“宫主之物,原物奉还。”

  倾音见是红蕊雪莲,却笑而不接。雪里仙掌中托着红蕊雪莲竟僵在原处,欲收手时,反被倾音将红蕊雪莲拈去了。雪里仙意识到自己是个十足的蠢材。却见倾音于袖内掣出飞刀将红蕊雪莲在案上弄碎了,只余下那完好的红玉石。倾音将红玉托于掌心,又递还雪里仙。雪里仙乖了,忙将红玉石接在手里。倾音笑道:“此物在公子处那么久,便送与公子好了。”

  雪里仙看了看掌中的红玉石,笑道:“既送为何不送完好的,只这破碎的?”

  倾音笑道:“字迹不好将其去掉。不要小看了这红玉石,可是楼兰的国宝,大有妙处,不要弄失了。”

  雪里仙道:“怎么会呢,宫主相赠,不说玉石,即便木雕泥塑,也是难能可贵之物。”雪里仙又将红玉石包好掖在怀中。

  此时雪里仙品着美酒,又处在倾音身上所散出的清香之气缭绕之中,又因与倾音对坐已有了些时,终不禁问道:“自遇宫主那晚起,便心奇宫主身上所散发的香气为何如此浓郁?”倾音闻听,又见雪里仙注视的眼神,便有些许难为之色。

  雪里仙自知唐突,慌忙道:“请恕在下冒昧,在下只是未曾遇过如此久远的香气,故尔相问,绝无亵渎之意。”

  倾音便笑道:“量你不至于。”思量一番,转过身去,自脖颈处解开一红线,自中衣内拉出一香囊,转回身来,将其打开,递在雪里仙眼前。

  雪里仙只觉那清凉的莲花之香气果浓郁了数倍,看时只是两颗香木佛珠。倾音将香囊收回,转身复藏于中衣之内,转回身道:“此香木产于天竺国,名为老山檀,制成佛珠配以天山雪莲汁浸泡十余载而成,一经着身,清香之气月余不散,数十丈内皆可闻。”

  雪里仙方悟道:“在下实是孤陋寡闻了,先前便闻说天山雪莲是为名贵之物。”

  倾音道:“香气如此浓郁主因是这香木,此种香木佛经上原说可飘香四十里,不过没那么神奇,想来佛祖也是会胡说的。”

  雪里仙笑道:“佛家之语我是不信的。”

  倾音闻听便问道:“因何?”

  雪里仙道:“你想,佛祖据说原是天竺国王子,他娶过妻,生过子,之后却说是孽障,抛了妻,弃了子。此等作为按武林中人来说,弃子而不顾宗庙香火是为不孝,对其妻始乱终弃是为不仁又不义,故佛主此番作为是为高尚之士所不齿。他又教弟子舍弃红尘以脱离苦海,他是经历过的,说不好。我又不曾经历,我怎会知道好与不好?或许他只是未遇到一个令他痴迷的绝好女子而矣。”

  倾音听完了这大论,却笑道:“正如那古冰姿?”

  雪里仙闻听便也笑道:“宫主不要招惹我,我若说出好的来,宫主不可恼。”

  倾音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急忙又寻了个话题道:“我所送的红蕊雪莲不是白送的,前些时追踪我的那只黄鸟可是公子放的,倒要见识一番。”

  雪里仙笑道:“送你又何妨。”说着连拍了三下手掌,果见夜空中那黄鸟飞来落在雪里仙手掌之上。雪里仙将此鸟送在倾音手里,道:“这小东西实是飞鸟,却有一兽名,叫黄犬。”

  倾音奇道:“这是因何?”

  雪里仙道:“此鸟味觉敏锐,故夜间来去自如,若将香料涂于物件,将同种香料涂于其喙,此物不论在何处,此鸟俱能寻到。”

  倾音戏道:“追寻失物,与主子同一嗜好。”

  雪里仙笑道:“与其相比,雪某自愧不如。”

  倾音令黄犬鸟在自己尖纤的玉指上不停的跳跃着,道:“这小畜生既有此本领,我怎好夺人所爱,只把玩几日便好。”又问道:“这小畜生平日里吃些什么?”

  雪里仙笑道:“它的福分可大着呢,专吃红肉丝,生熟不论。”

  倾音当真在菜中夹了肉丝,送在黄犬鸟嘴边挑逗,黄犬鸟一嘴撕下,吞了下去,却塞在喉咙,弄得黄犬鸟脖颈上的羽毛蓬松竖立,惹得倾音格格的笑起来,其笑声如银铃在风中摇曳着,如此的清脆悦耳,如此的使人荣辱尽忘!又见倾音清水般的眸子闪亮,笑时双眼弯得犹如两轮弯月。雪里仙心下不住地感叹:“这是一个如此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子!”

  黄犬鸟终是吃不下那红肉,便将其吐了出来,蹦到雪里仙近前来。倾音笑得掩口俯下身去,睫毛上竟有了晶莹的泪珠,道:“哟,这小畜生不自在了。”

  雪里仙随之笑道:“可不要小看了它,它可是灵性十足,若想与他熟识,确得费些心思。”

  若玉、小蝶身后是萧寒梅走进敞厅来,若玉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倾音笑道:“知道了。”又指那黄犬鸟道:“你先将这小畜生放去笼子里。”若玉笑吟吟走来捧黄犬鸟去了。

  雪里仙见了萧寒梅,忙起身施礼道:“晚辈见过老人家,老人家的千里追魂箫果真是名不虚传,不同凡响,令晚辈实是胆战心惊,心有余悸。”

  萧寒梅却道:“只可惜仍是奈何不了大名鼎鼎的笑面天仙,你如此盛益老身,岂不在自夸是技高一筹了。”

  雪里仙笑道:“岂敢岂敢,以往获罪于老人家之处,还望大人大量,不计前嫌。”

  萧寒梅看了一眼倾音,道:“既是我家小姐的贵客,所谓不看鱼情看水情,老身又能如何?”

  倾音起身笑道:“梅婆婆有所不知,雪公子两次三番手下留情不忍伤及我爹,故今晚设宴以谢雪公子。”

  萧寒梅却向雪里仙道:“若对其女有意,反而伤其父,那此人岂不是既浑又蠢吗?是与不是。雪公子?”

  雪里仙描了倾音一眼,笑道:“老人家所言极是。”

  倾音在一旁不觉脸颊生红晕,更平添了三分风情。

  小蝶道:“小姐,有一事容禀,方才这宴乐楼掌柜知会说我等可在宴乐楼随意住下,想住多久便是多久,也不计较三五日了。且我等在此楼时不留别客,又退还了那二十枚金币。”

  倾音奇道:“怎会有如此的美事?”

  若玉走来到:“这可得问雪公子,雪公子可是个手眼通天之人!”

  雪里仙只得到:“实不相瞒,这宴乐楼的楼主与在下相识。”

  小蝶走来道:“雪公子的人脉倒是极广的。”

  此时却听萧寒梅道:“雪公子,时辰不早了,夜深了女儿家住处恐有诸多不便。”

  雪里仙闻听实是无奈,便向倾音笑道:“宫主,相扰已久,告辞了。”又向萧寒梅道:“晚辈告辞了。”

  萧寒梅回道:“恕老身不远送。”

  倾音笑盈盈道:“公子请。”说着向外相送。

  此时却见若玉、小蝶带来宴乐楼伙计将盘碗撤下。若玉只留下两壶酒,两只杯,便坐下自斟自饮起来。只见若玉频频向小蝶递眼色,小蝶便笑嘻嘻的跑来拉住欲走的雪里仙道:“雪公子且慢行,我姐妹二人有一事求教。”说着,又生生将雪里仙拉回到座位坐下,自己又去与若玉坐在一处,也美美的喝了一杯酒。

  倾音见了笑道:“看样子你二人是要反了。”又不知小蝶、若玉究竟是要问些什么,只得也回到座位上来。萧寒梅见了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自回房去歇息。

  此时若玉、小蝶一人斟了一杯又各自喝下。倾音急道:“你二人是要醉酒耍泼不成,究竟要问些什么?快些。”

  若玉道:“小姐不要急,雪公子才不急着走呢。”又向小蝶道:“你不是说要问雪公子的?”

  小蝶笑盈盈往着雪里仙道:“是这样的,有一故事是关于雪公子的,不知是真是假,不知当问不当问?”

  未及雪里仙答言,倾音却道:“闲话还真是多。”

  小蝶道:“那好,我问。”便向雪里仙问道:“这故事是关于雪公子‘笑面天仙’此名的由来,据说与那当年石崇的宠妾江南第一歌姬绿珠有些关联。”

  若玉接音道:“据说雪公子的雅号便是绿珠送的。”

  倾音闻听急道:“你二人问这些做什么?”

  小蝶奇道:“小姐不是说很想知道的?”

  倾音急道:“我哪里有说!”

  雪里仙看着主仆三人一番,笑道:“当年在下与那绿珠确有过一面之缘。”

  若玉闻听起身走来雪里仙身旁,笑道:“一面之缘!不止吧?想那富可敌国的石崇终因与孙秀争夺绿珠而丢了身家性命,可就这样一个紧要人当年险些被石崇自家杀掉。”若玉瞟了一眼雪里仙,道:“据说都是因雪公子你的缘故。”

  雪里仙佯奇道:“因我何?”

  小蝶却道:“休要瞒我家小姐,只因当年石崇丢失了两只白玉夜光杯,雪公子将其寻回并送至金谷园,因此得见绿珠。据说绿珠初见了雪公子,惊得呆若木鸡,谓你‘恍如天仙’。在场的潘岳又见雪公子常是笑意盈腮便称雪公子‘笑面天仙’,此雅号便由此传开了。”

  雪里仙此时看倾音,倾音只是略低头轻笑,任由若玉、小蝶胡乱说也不阻挠,又听得若玉走来走去道:“那绿珠作为石崇的宠妾,在众目之下如此盛赞雪公子,那杀人不眨眼的石崇受得住?”便又叹道:“哎,好在那绿珠绝世姿容令石崇心痴,不然,定因大赞雪公子而早早被杀掉,毁了日后贞烈列妇的美名。”

  此时却听得倾音终究是按耐不住,问道:“当日闻听雪公子的这段轶事,令我新奇的是人人都言潘岳貌美,世所罕有,却从未有闻说绿珠赞誉过此人,而只是闻说绿珠因赞誉雪公子险些被石崇所杀。想必在那绿珠的眼里公子比那潘岳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雪里仙脸上泛着笑意,道:“那时潘岳已过了知天命之年,怎与我比较。不过,宫主以为如何?”

  倾音嘴角现出不屑,笑着摇头道:“潘岳我不曾见过。”

  雪里仙有些失落,点头道:“那倒也是。”

  而此时若玉见雪里仙、倾音将其置之不理,又见小蝶又在饮那壶中之酒,她便急捧起另一壶红葡萄酒,自斟自酌起来。倾音见了嗔道:“女儿家失态如此,像什么样子。”倾音起身来至栏杆处。雪里仙见若玉、小蝶如此贪杯便轻笑着,起身随来倾音处。二人凭栏而望,残月已上,清风拂面,酒后临风甚是惬意。

  倾音回头见若玉、小蝶竟有些醉了,不由得轻轻笑着,却又转过头来,向雪里仙道:“我还闻说三日后你离开金谷园时,绿珠是要追随你的,可你不待见人家,这令绿珠心念惧灰,厌倦了尘世,已至终日黯然神伤,后逢石崇祸事临头,绿珠便索性堕楼身死,了无牵挂。不然她花魁歌姬,随谁不成,何苦去死哪?”

  雪里仙道:“你知道的确也多!”

  若玉在身后嚷道:“关于公子的传闻,我家小姐探听得乐此不疲哪!”

  倾音回头嗔道:“多嘴。”若玉便嘻嘻笑着。

  听得雪里仙叹道:“当年甚是年少,不谙世事。”

  倾音似有不满,问道:“不然呢?”

  雪里仙望着倾音的娇颜有些戏谑道:“在我看来那绿珠虽人称江南第一歌妓却也远不及宫主你。”

  倾音不屑道:“哪里不及我,样貌吗?”

  雪里仙道:“只是其一。”

  倾音漫不经心道:“还有哪里?”

  雪里仙皱了皱眉头,仍是道:“如方才若玉所说,贞洁呀!”

  “你……,”倾音止语,忽娇羞满面,直急得脸泛红潮。想雪里仙是说了实话的,说实话人们大多喜欢听,想来倾音也是喜欢听的-----尽管这实话听来令她又羞又恼,只是不得发作。

  雪里仙见倾音面有愠色,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在进退两难之际,倾音见雪里仙如此,却又笑道:“单就样貌来讲,在芸芸众生之中,公子确算得上人上之人。”

  雪里仙面露喜色,却又听倾音道:“只是不知人品如何!”

  雪里仙愕然。

  只听小蝶在身后嚷道:“你们俩酸不酸呀?一个说是堪比当世花魁,一个说是人上之人!”

  雪里仙回头答道:“你二人确是多嘴!”

  倾音看时,若玉、小蝶起身竟摇晃起来。倾音笑道:“她二人算计这斛酒也有些时日了,今晚是遂了心意了。”又道:“罢了,我还是躲远些。”又向雪里仙道:“公子这边请。”二人便向楼梯处来,且行不远,只听小蝶喝道:“雪里仙,你今晚所食酒中有毒,菜中有药,你命已不可保了。”

  雪里仙闻听此言不由大惊,转头疑惑的注视着倾音。倾音却也惊惧,急道:“你二人做了什么?”

  若玉、小蝶忽的嘻嘻笑起来,若玉道:“笑面天仙也不过如此,胆小如鼠!”

  雪里仙也不觉笑着。倾音带着歉意道:“公子不要与她二人一般见识,平日顽皮惯了的。”回头嗔道:“换是谁不怕,若是你二人早便惊得破胆了。”看时,却见若玉、小蝶已双双酒醉伏在桌案睡去。

  雪里仙笑着走下楼梯,坐于楼梯中段处,倾音随来便也随之坐下。雪里仙笑道:“倘若今晚酒菜中当真有毒,即便毒不死,我也会自行了断。”的确,若是倾音这样娇娆醉人的女子会接二连三的陷害自己,雪里仙思量却是生不如死了。

  倾音轻笑道:“不至如此吧!”

  过了些时,雪里仙道:“几位女客住宿在此,需多加谨慎。杨螣化为你等一干人招惹了不少祸端,需当心有人暗算。”

  倾音轻笑道:“多谢公子关心,我会的。前些时,中原朝廷清河公主贡品被劫,御史被刺,近日多位大派掌门被杀,俱是此人所为。他惹得俱是掉脑袋的祸患。”

  雪里仙笑道:“宫主确是信得过在下,此等机密之事怎可乱言。”

  倾音轻笑道:“即便我不说,又有何事瞒得住你!”

  雪里仙笑着,未承认也未否认。

  倾音又问道:“公子的飞云剑如今仍在杨螣化之手?”

  “不错。”雪里仙爽快的答道。

  倾音笑道:“杨螣化还当那把剑如何了不得呢,被人戏耍多日尚不自悟。”

  雪里仙装作糊涂,道:“谁人能戏耍得了楼兰国的二国师”

  倾音看着雪里仙笑道:“公子的那把剑本就不是什么藏宝洞机关。若是,公子怎会如此悠闲自在呢!可怜杨螣化仍是执迷不悟,梦想着以得到这批珠宝为后盾,逐鹿中原。”

  雪里仙道:“这可是贵国头等机密,此事若传出去,会为你爹等人招来杀身之祸。”

  倾音道:“这本是楼兰国的机密,可如今只是杨螣化的机密。我爹与杨螣化本就是两路人。我爹事为楼兰,杨螣化则为私欲。杨螣化此人心术不正,狼子野心,我爹与其共事稍有不慎必将为其所算,我爹却迟疑不决。这便注定了我爹斗不过杨螣化,而杨螣化斗不过笑面天仙。”说着,看了雪里仙一眼。

  雪里仙不解地笑道:“我与杨螣化有何好斗的,我又不与他争权势,又不与他争金钱,又不与他争女……。”雪里仙忽止口不言,与杨螣化是否会同争一个女人,这倒是一个问题,就眼前看来,极有这种可能。

  倾音笑而不语。雪里仙瞥了倾音一眼,只见其脸面含羞带涩。雪里仙便觉如吃了蜜一般,香甜沁入肺腑。

  过了些时,倾音叹道:“我爹虽身为汉人,却在楼兰为将多年。若楼兰与中原一旦动了刀兵,我爹何去何从必将犯难。”又听得倾音喃喃道:“当年我爹年少,避难至西域楼兰,在街头忍饥挨饿又染了病,眼见活不成了,被当时还是王子的国王所救治,我爹便作了王子侍卫,因作战勇猛,王子即位便封我爹作了千夫长。日后国王作主将我娘嫁予了我爹。我爹常说如今的楼兰王对其有再造之恩。所以我爹是绝不会背叛楼兰王的。”

  雪里仙静静地听着倾音倾诉,只见其脸面流露着伤感。雪里仙心中便有了股莫名的愁绪,却又听得倾音道:“不似我家母已弃世,我爹也已来至中原,楼兰已再无亲人,如今又见中原地大物博,山河秀丽,冷暖宜人,说不回楼兰便当真可不再回去了。”

  雪里仙闻听此语不由心中暗自大喜,自思若是当真如此,真真是天大的美事。又看倾音时,倾音手托香腮竟已陷入了深思,雪里仙便一言不发,静静地陪坐着。

  夜空中残月如钩,渐渐西坠。地上荧光点点,清风送爽,甚是宜人。

  不知是过了多久竟已东方发白,倾音忽惊觉,道:“呀,不得了!时辰不早了,公子请回吧。若被那两个丫头醒来见了,竟又说不清,辩不明了。”

  雪里仙却才惊觉,听倾音如此说,只得不舍道:“宫主,在下告辞了。”虽说如此,却不动身,只管痴痴地看着倾音的花容月貌。

  倾音起身低头含羞催道:“雪公子,请。”

  雪里仙便随之起身,却道:“我有一言不知可不可问?”

  倾音确是心急,忙道:“雪公子请讲。”

  雪里仙道:“我每每遇见宫主屡屡失态,宫主心中是否想我为人浅薄?”

  倾音轻声道:“不会。”

  雪里仙又问道:“我二人改日还可如此品酒赏月吧?”

  倾音低头不语,但却点了点头。

  雪里仙喜不自胜。

  倾音娇羞催道:“雪公子快些去吧。”

  雪里仙笑着,腾身跃下宴乐楼,脚踏矮丛,面朝倾音倒跃漂身而去。倾音含羞带笑转身回房自去歇息。

  对雪里仙来讲,这确是一个有生以来最美妙的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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