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河间一王两门人
雪里仙满腹心事走在街上,却听头顶有女子尖叫之声。雪里仙霎时清醒起来,仰头看时,分明是卓玥自二层酒楼上跌落下来。只要雪里仙出手既可将卓玥接在怀里,可他没有那么做。若卓玥是那绝妙女子,雪里仙是绝不会迟疑定会那么做的。雪里仙甚至想那绝妙女子就在此时自头顶落下来该多好!而此时是卓玥,雪里仙只是用莲花蕾托住其腰际后向外平推,卓玥飘飘然凭空横去三丈余,缓缓着地。卓玥双眼紧闭却才睁开。雪里仙意识到这是其有心为之。还是有女子肯来接近他,雪里仙心中舒畅了些,便道:“卓大小姐因何仍未回山庄”
卓玥在地而不是在雪里仙怀里似感意外,“我”,却不知说什么好,迟疑片刻,道:“雪公子,上次在昌隆酒楼非是我有意陷害,是那李掌柜的私自知会我爹,我已惩罚过他了。”
街上行人见楼上落下一人来,却安然无恙,俱驻足观看。
雪里仙只得道:“随我来。”卓玥闻听甚是趁愿。二人来至僻静处,卓玥又道:“雪公子,上回你若说些软话,我爹是绝不会加害你的,凭你的身手,说不得我爹会收你上山庄的。”
雪里仙冷冷道:“想我雪里仙怎会作你爹这样人的爪牙!”又道:“雁无痕已死在了你爹之手。”
卓玥怒道:“你胡说!”
雪里仙冷漠的表情,冷漠的言语,道:“是我亲自为雁无痕收的尸。”说着,自怀中取出雁无痕的书信递在了卓玥手里。无痕刀法自然已被另行收起。
卓玥惊疑地接过书信,自头至尾看过,惊道:“纯属道听途说!”
雪里仙道:“一人将死,其言也善,有何原由道听途说?”
卓玥急道:“他二人相争,我爹怎么样了?”
雪里仙道:“你爹心狠手辣,爪牙众多,谁能将他怎么样。”
卓玥抬头看着雪里仙,见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屑。不知是对她,还是对他爹。卓玥在这没有丝毫热情的眼神中感到了绝望,甚至是耻辱,便怔在了原处。
雪里仙接过雁无痕书信自去了。雪里仙一刻都不能在卓玥面前多停留,逗留的时间愈长,给卓玥的希望愈大,日后对她的伤害愈深。雪里仙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他看来此时的“绝情”更似“有情”。
卓玥注视着雪里仙远去的身影,不觉发起狠来,心道:“我一片爱恋之心已露,他却反无半点顾盼之意!我为他独自一人来豫州,他竟无动于衷。想我卓玥是何许人,偏偏为他受此屈辱。”卓玥愈想愈是心中不平,愈想愈是气恼。卓玥一人独自畏缩在墙角,又想起雁无痕所说其娘死因,便将信将疑。她只觉自己仿似自己在漆黑的夜里落进万丈深渊,孤独的通身发抖。心中郁闷,便抽泣不止。
不觉天色已晚,一个阔少带着几个家奴路经此处,见一貌美女子楚楚可怜的独自守在角落,便嬉笑着走向前来,道:“小娘子,做什么不回去,想是在此等心上人?”
卓玥心惊,如梦方醒,起身欲走,却被其人拉住。卓玥急挣脱喝道:“好大的狗胆,你想怎么样?”
这阔少手中一把花纸仕女扇,见四下无人,向家奴们问道:“我想怎样?”
一家奴狞笑道:“我家少爷今晚要再娶一房少奶奶。”
卓玥紧贴在墙处,只是战战兢兢。
这阔少嬉笑道:“今晚翠红楼免了,来呀,将这小娘子带回去。”吩咐其中一个道:“去弄个口袋来。”
几个家奴撸起衣袖便向卓玥扑来。卓玥本是习武之身,跃身形抬腿将一家奴踢倒,转身一掌打在一家奴腮上,其人撞在墙角,倒地翻滚。不多时,数个家奴俱被打倒,不曾想这个阔少也是有些身手的,趁卓玥不备自背后扑来,双手擒住卓玥双手便将其钳在怀中。卓玥终是女流,力气甚小,手中又无兵器,终是挣脱不出,不免心中惊惧,不禁喝道:“狗贼,若是告知我爹,非揭你的皮!”
正在难堪之际,一人跨步而来,一掌打在阔少脸面将其打翻,三拳两脚又将那爬起家奴再次打到。只听来人断喝:“来人,将这几个刁民俱绑了,押解州府。”来了数十差役将阔少几人抹肩头拢二背绑定。这阔少见此急呼“官爷饶命!”反又被刀鞘打,便不敢再言,俱是战战兢兢被衙役押走。
卓玥打量来人,一身官服官帽,圆脸膛,却也生的威武俊俏。来人道:“在下新任河间王府参军,适才巡街路经此处。大小姐莫怕,待我护送你回住处去。”看来满天星在女人面前有了长进,至少手脚灵活可用了。
卓玥受了惊吓,甚是狼狈,捂着胸口羞愧满面,致谢道:“幸好差人相救,此恩此德,小女子没齿不忘。”
满天星忙道:“大小姐言重了,在下仰慕大小姐多日,今日得助大小姐是在下之幸,若在下以往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小姐海涵。”
卓玥疑惑道:“差人此话怎讲?”
满天星道:“大小姐细看可曾见过在下?”
因天色已晚,卓玥当真上前来细看,忽记起一人,似前不久在留仙居酒楼下被自己打了一掌之人,不觉吃惊,连连倒退。
满天星忙道:“大小姐莫怕,待我尽诉忠言。”只听满天星道:“前不久在京城一睹芳颜,在下甚是爱慕。便随大小姐至昌隆山庄,因不得进入庄中,只得来此豫州城落脚。近日知大小姐在城中,故不辞劳苦,日夜暗中守护,以赎当日冒犯之罪。望大小姐念在下恳切,宽恕了我吧。”
若是聪明人,尽管满天星说的天花乱坠,还是可听出满天星此番话的弦外之音-----近日在尾随偷窥。
满天星此番话却说得卓玥由忧转喜,迟疑片刻,笑道:“今日权当将功折罪了。”
满天星近前一步笑道:“幸好大小姐大人大量,方不负我连日来辛苦。天色已晚,我护送大小姐回府。”
卓玥笑道:“去昌隆酒楼,摆宴谢你。”
满天星道:“实不敢劳烦大小姐,只将大小姐送至府上便回。”
且说满天星送卓玥回昌隆酒楼。卓玥芳心大悦,这是一个单纯的近乎愚的女人,可她连日来期望的正是这种感觉-----得到一个男人的慰藉。终是富家子弟,骄奢成性,如今见了满天星对自己如此恭维,便暗恨雪里仙道:“你有何张狂,待我寻一个好男子你看。”
用这样的方式去惩罚一个不爱慕自己的人,往往受到真正惩罚的却是自己。
满天星将卓玥送回昌隆酒楼未敢深贪,便回来豫州府,进书房参见河间王司马颙。
司马颙便问:“满参军去往何处了?”
满天星回道:“去巡街,擒回几个欺凌弱女子的贼人。”
司马颙大笑道:“去做戏与那女子看,又有何相瞒,直言便了。”原来那阔少几人俱是满天星令衙役假扮的,不知怎么就让司马颙知道了。
满天星闻听此语脊梁骨走了真魂,慌忙跪倒,口称:“属下罪该万死!”
司马颙道:“多此一举,去翠红楼花上几贯钱不就完了。”
满天星伏地不敢言。听得司马颙道:“起来说话。”满天星方爬起身形侍立一旁。
司马颙道:“稍后有人来参见本王,你可在此间后着。他若知朝廷钦犯是何人,明日你便带兵去拿他。”
满天星不解道:“不知是何高人要来?”
司马颙道:“稍后便知。”
满天星便不敢问。不多时,门卫来禀道:“启王爷,一人自称金剑密使,求见王爷。”
司马颙点头道:“让他进来。”
进来一人,夜行衣,黑纱罩面,腰佩金柄之剑,拜谒司马顒。
司马颙道:“免礼。”又道:“金剑史可去了面纱。”来人似在犹豫。司马颙道:“此人是本王新任参军满天星,本王欲赐他河间王府金腰牌,日后兼作本王的近身侍卫,金剑史避嫌不至如此。”
满天星闻听慌忙跪倒谢恩。司马颙摆手令其起身。
此人无奈,只得取了面纱。满天星不认得,可谁也料不到,竟是叶清风。
司马颙向满天星道:“此人是本王金剑密使,是本王的第一门客,潜在江湖已为本王效力多年。江湖中人称之为清风散人,你可称前辈。”
满天星道:“前辈大名如雷贯耳。人言清风散人对于江湖中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知是否属实?”
叶清风道:“江湖讹传,只是知道得多,岂有尽知之理。”
司马颙笑道:“清风,可将你所知满参军之事说予本王。”
叶清风便道:“满天星,当年正义盟主满伯仁之子。满伯仁弃世后,满天星被白马寺收留。满天星在白马寺明面上不学无术,暗地里却修练了佛门天罡心法及满家世传的绝学天魔十六式,不久前私自下山。”
满天星如痴似呆,不禁相问:“即便白马寺住持也不知之事,前辈怎会尽知?”
叶清风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司马颙笑道:“清风,此次本王来豫州所为何事想你定已尽知,你查到什么,如实报来。”
叶清风道:“王爷此行是受圣上旨意捉拿当朝清河公主贡品被劫案,御史马令威被刺案元凶。这罪大恶极的凶犯属下已知其人。这两案均是一人所为,那便是昌隆山庄的庄主卓应天。”
满天星不由吃惊,想到了卓玥,这可是灭族的罪名。
司马颙怒道:“一个小庄主,好大的狗胆!”
叶清风却道:“今日天晚时属下见满参军与卓应天之女相交甚厚。”
满天星闻听此语慌忙又跪倒,口称:“属下该死,属下并不知其父卓应天所做之事。”
叶清风道:“参军不必惊慌,只不过是警醒参军,切不可贪图美色坏了王爷大事。”
满天星唯唯诺诺称“是。”
司马颙却道:“本王知满参军不致如此,起来吧,不过是一个女子,赏你便了。”
满天星起身,道:“属下不敢,卓应天所犯是灭族之罪,其女自是难逃,属下怎敢受赏其女。”
司马颙却道:“本王做得了朝廷之主,说赏你便赏你,何惧之有?”
满天星喜形于色再次跪倒谢恩毕,方起身站去一旁。
叶清风却道:“王爷且不急于惊动卓应天,据属下所知卓应天身后另有主谋之人,卓应天是受人指使。待属下查清主谋之人,届时便可将其一网擒获。”
司马颙奇道:“另有主谋?前些时日,马令威画影图形捉拿有二人叫雁无痕、雪里仙的所为何事?”
叶清风道:“那是马御史以稳卓应天之计,此案实不与二人相干。况雁无痕已被卓应天杀死了。”
司马颙道:“既如此,尽快查明元凶报来。”又道:“据传江湖中的雪里仙追寻失物最是了得,改日本王到要见上一见此人。”他竟不知今日他是见过雪里仙的。
叶清风、满天星谁也没有言语。
司马颙道:“清风,你可知近日在豫州城屡屡犯案的蟊贼通天狸猫是何许人?”
叶清风道:“此人实名染一指,居无定所。”
司马颙点了点头,道:“满参军,可听清了?限你十日内拿住此贼,如何?”
满天星毫未迟疑,答应下了。
司马颙道:“据传此贼偷窃了豫州刺史刘乔府上二尺高白玉佛,定要擒到此贼,追回玉佛。”
满天星道:“属下定当擒拿此贼,为刺史追回玉佛。”
司马颙“嗯”了一声,冷冷地看着满天星。
满天星抬头见了司马颙面容,自知会错了意,急忙改口道:“追回玉佛,凭王爷发落。”
司马颙点头道:“我欲一观,再奉还刘刺史不迟。”
叶清风却道:“在短日内擒拿通天狸猫绝非易事,此贼身怀绝技通天爪、彻地潜踪术,非同一般。”
起初叶清风一来便在司马颙面前向满天星来了个下马威,满天星有些气恼,此时便道:“我满家的天魔十六式也不是吃闲饭的,前辈要不要试试看。”
未及叶清风答言,司马颙倒来了兴致,道:“金剑使不妨与金牌侍卫切磋一番,让本王开开眼界。”
又不待叶清风答言,满天星便向叶清风拱手道:“请。”说着满天星举掌向叶清风拍来。叶清风深知天魔十六式掌力威猛,未敢接手,急跃身形闪避,此间毕竟窄小,双脚未及着地,满天星右掌横扫。叶清风身形外旋又躲过一掌。叶清风接连避开了满天星八掌。第九掌,满天星朝着叶清风凭空拍出,叶清风见此掌势头不对,急跃身而起,因事出不意,叶清风险些头撞顶梁,急倒翻身脚点屋梁落回地面。此间关掩的门窗俱被满天星掌风击碎。唬得众侍卫急来看究竟。司马颙坐在案后大悦。叶清风身形及地,不曾想满天星双掌已至,躲闪已是不及,只得硬生生探掌相应。四掌相对,砰然有声,叶清风被当即震退,只觉心胸气血翻腾,身形摇晃,一口鲜血涌出,却又被叶清风吞回腹中。再看满天星丝纹未动。叶清风急收敛心神,须臾气血趋于平和,向司马颙拱手道:“恭贺王爷得此勇猛之士。”
司马颙开怀大笑,道:“来人。”两侍卫捧两盘黄金分赐二人,二人拜受。
满天星掌法了得,叶清风身手却也不仅如此,既是智多之人,他便知如何讨主子欢心,免不得接了满天星一掌,却当真吃了苦头。
此时司马颙道:“清风,时辰不早了,若无它事,你可告退。”
叶清风沉吟片刻,道:“前不久位居武林十大门派之一的蜀山派被灭,长门公孙云被杀。据传是江湖中的冷血杀手操刀兽彤黑虎与一手中螣蛇剑之人所率的二十余骑所为。”
司马颙无趣道:“江湖中门派之争,与我等有何关联。”
叶清风道:“不然,江湖中各个门派对稳定江山社稷至关重要。往往江湖之争与江山大计俱有关联。若有乱臣贼子作乱,或外寇入侵,往往会先在江湖中掀起风波。王爷身为当朝重臣,不可不察。”
司马颙闻听“乱臣贼子”心中不悦,微闭双眼看了一回叶清风,道:“金剑使言之有理,你可去详查。”
叶清风答“是。”
司马颙又问道:“可多少时日查清卓应天幕后之元凶?”
叶清风道:“属下竭力而为,绝不负朝廷之恩。”
司马颙大不悦,道:“退下去吧。”
叶清风告退,自去了。
司马颙却道:“说不清他是朝廷的秘使,还是本王的秘使。”过了些时,又道:“说不清是朝廷的参军,还是本王的参军。”
满天星虽是对前番话不解,但对后番话却懂了,忙道:“属下一身贱命,只属王爷一人,若有二心,天不予寿。”
司马颙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自语道:“卓应天,若知此人如此英勇,以往招来见见才好,说不得有朝一日可为我所用。”
满天星道:“如今却迟了,若月内不拿住凶犯,恐皇上会将罪王爷。”
司马颙道:“如何回复皇上并不紧要。敢如此对抗朝廷之人绝非是碌碌之辈,只可惜时机不对,如若不然,我倒想收了他,为我所用。”又叹道:“可惜了一个将材。”
满天星一时不解为何司马颙说对抗朝廷此时只是时机不对,言外之意是时机对了,便可对抗朝廷了?便也不需擒拿卓应天了,反倒可为其所用。满天星恍然大悟-----司马颙有反意。
但眼下还是得按章办差,满天星问道:“不知叶清风所言是否属实?”
司马颙道:“此人为本王做事十余载,从未有过差池,不愧是本王坐下第一耳目谋士。”
满天星道:“叶清风的计策属下却觉得不妥,如此迁延时日,若卓应天有所察觉,逃匿江湖不出,月内擒不知此人,眼下王爷不好交差。”
司马颙微微点头,问道:“依你当如何?”
满天星道:“可先将卓应天擒了,严刑拷打令其招供幕后之贼,即便是卓应天不招供,叶清风又查不出幕后指使之贼,王爷也好以卓应天向皇上交差。”
司马颙哪里会想到满天星如此心急惩治卓应天,实是为了其女卓玥呢!思量了一回,便点头应允。
当晚,二人计议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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