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秀逗了吗？
一觉好梦。
慕青睁开眼的时候，是在秀士林的院子里。
殢无伤坐在远处的回廊下，支手撑着下颌，指尖轻拂过墨剑剑身，蜿蜒出一道血色。
神思有些混沌，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身边有人有说话。
“四魌武会，我会去。”有声音这样说道，微凉的语调，像是高峰之上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殿下为何又改主意了……”
“兴起而已……”
“呵……殿下今日，似乎与往日不同……”一声轻笑，意味难明。声音听起来却分外耳熟，他忍不住转头去看。
紫色儒服，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眉眼。
“师尹……”慕青神思混沌，忍不住呢喃出声。
“嗯……醒了！”耳畔有人轻语。
慕青这才发觉，他似乎一直靠在人身上。
微微直起身，目光落在身边的人身上。
入目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的面孔！慕青忍不住心底一惊，双手紧握，怎么会这样……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无衣师尹还在场，尽管心底满是疑惑，慕青却不敢再开口。
深吸一口气，思绪飞速流转，转念间慕青心底已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无衣师尹看着靠在慕青身上，一身赤丹衣裙的女子，终于有机会开口。忍不住问道：“姑娘认识我？”
“认识。”既已叫破对方身份，慕青自然不会矢口否认。
慕青答的轻快，无衣师尹却不记得见过她。
这女子姿容无匹，美的张扬，令人见之难忘。若是见过他应该会有印象。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那女子微微一笑，通身的气蕴温和如水，仿佛五月的风和阳光。“我见过师尹，但是师尹却是不认识我的。”那双如水墨点染的眸子，清澈透亮，有华光暗涌。
无衣师尹莫名的觉得有股熟悉感，这样的眼神，他在哪里见过？
但是他的确没有见过她。
无衣师尹，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长情开口打断了。“该说的，慕青都已经说完了，师尹请回吧！”像是故意的，长情加重了他名字的读音。
听到长情这么说，慕青忍不住微微一僵。
好像又被小伙伴坑了！顶着他的马甲干什么呢！
无衣师尹见状，心底虽然有诸多疑惑，也只能转身离开。
今日的慕青，与往日不同。
一直以来，慕青在他眼里，玉树兰芝，有如清风君子，他欣赏他的气度与见识。而今日的慕青，沉稳强势，冷漠又疏离，好似一座终年积雪的山脉，磅礴大气，冷冽不可攀附。令他忌惮。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转变……无衣师尹忍不住细思。
“我怎么会变成这幅这样？”院中再无他人，慕青这才开口问道。
“你不喜欢，嗯……？”长情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意味深长的轻哦一声。
慕青眉角抽搐，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其实你是在记恨吧！”记恨他的那一声轻笑。
“你说的对！”长情挑衅的，将她的下巴往上一抬。“我就是在记恨，不行吗？”
慕青无力的送了他一个白眼，头微微往后一仰，离开了长情的控制。
长情见状，不由得眉眼弯弯，笑的开怀，双手一伸，直接将慕青整个人捞在怀里，还在她头顶蹭了蹭，“果然还是女孩子比较可爱啊……”
流氓！慕青忍不住嘴角抽搐。
“放手！你的形象呢？”
什么时候染上这种怪癖的！说好的寒冰谪仙呢！怎么变成猥琐的怪大叔了！
“不要！”长情果断拒绝。“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也不知道，将来哪个臭小子会把你拐走。”长情颇为苦恼的说道。
呵呵……慕青闻言，忍不住想糊他一脸。“长情，想太多是病！得治……”
“你就这么肯定，是别人拐我，不是我拐别人。”她性别成迷好么？
“你还是嫁出去吧！我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没有钱再给你娶媳妇儿了！”长情说的好有乡土气息。
慕青闻言，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嫁出去，也是需要花钱的！
长情完全没有发现慕青的无语，越说越起劲。“你觉得殢无伤如何？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跟阿爹是一样的人，外冷内热，你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
呵呵……眼见长情越说越离谱，慕青懒的和他啰嗦，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旁边的殢无伤听到长情的话，斜睨了他一眼，静静的看他作死。
以长情的本事，慕青自然是踹不到他的，但是好歹叫他放了手。
理了理衣服，慕青正色道：“不要转移话题，你找师尹干什么？为什么要参加四魌武会？”
“为了接露世界的真实！”长情一手抚在胸前，眉眼温和，笑和圣洁无比，用宛如舞台剧一般的咏叹调朗诵道：“世界已经脱轨……”
“啊……这是何等令人诅咒的因果……”
“我却是为了纠正它而生……”
好二！简直不忍直视！这么羞涩的话，他怎么说的出口。慕青忍不住双手掩面，“拜托你，别这么败坏你的形象！”
长情见状，却好似意犹未尽般，接着咏唱道：“天若阻我，撕裂这天……地若拘我，踏破这地……我等生来自由，谁敢高高在上……”
实在受不了，长情如此这般的刷新她的节操下限，慕青很没品的转头就跑。
既然没有办法改变别人，那就只能改变自己了。
身后是长情张扬的笑声。
殢无伤的看着眼前笑的肆意开怀的少年，他之气场宛如冬雪消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比慈光之塔永昼的阳光还要灿烂。
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目光，长情微微转过身，眉眼弯弯，对着他轻轻一笑，眼神清澈透亮，好似雪山之下冬雪初融的湖泊。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晕染出薄薄的金光。有风吹过，扬起他的发丝衣角，身后是携裙而跑的红衣少女，然后没来由的，他就笑了……
这是他见过的最真实的长情。
很多很多年以后，他站在渎生暗地的天井下仰望高空，记忆尽头是放肆张扬的白衣少年，和携裙而逃的红衣少女，耳边是肆意开怀的笑语，而后，雪雨倾盆……
少顷，长情敛了敛笑意，在殢无伤身边坐下。
“笑够了？”殢无伤看着长情问道，目光之中带着淡淡的犀利。“你有所隐瞒？”
“莫名的压抑，你身边的危机感更重了。她并不是一无所觉，只是在等你开口。”
“我知道！但是我还没有想好……”长情说着，眉目间难得的染上了一抹犹豫。
“你知道吗？四魌界从宇宙之中远远的看过来，是一棵巨大的世界树……”
“但是这棵树……正在死去……”
“所以我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即使听到这样的消息，殢无伤也只是微微一愣，而后淡然。
长情看着殢无伤，嘴角不由得轻轻勾起一抹弧度。
他早就怀疑过天道将他们带来此境的目的，五十弦琴的碎片又恰好出现在这里……
现在看来，不过是另一桩筹谋……
倏然的灵光一闪，却要人为它‘出生入死’！
长琴笑着，但他漆黑的眼眸中，却酝酿着风暴，“我讨厌被人算计……”
天道，当真是好盘算！
但是真正令他气愤的是，他似乎狠不下心和天道对着干。毕竟，那也算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
心思百转，最终也不过无声吐露两个字，赤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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