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晚上吃过饭，小青和心乔认真讨论了今天发生的事。
心乔是一定要成为猎人的，这对她是最好的事。
但是小青呢，仔细考虑了一下，小青其实也有成为猎人的动机。只是她的动机没有心乔那么宏伟，反而更生活化一些。
比如小青一直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那成为猎人，确实是实现这个目标最快的方式。
小青和心乔都只有初中学历，做工做了很久一直没有什么出路，倒是落下来许多腰酸背痛的早期症状，往后看的话，不论是学手艺还是重新考学，哪怕是胆子大一些做点小生意，不论哪种出路都需要钱，而要攒够一笔能让她们上一个台阶的钱，需要不断的时间。
更别说等上了一个台阶后再计划买房了，那恐怕又是好多年，然后就是漫长的贷款还款，这样考虑已经是最理想的状况了。
整条发展道路上若是有那么一点点偏离或者意外，就会让她们撤离够不到这个理想。
可如果成为猎人呢。
如果抓住今天的机遇，有罗隐老师的指导，两人很大概率可以通过猎人协会的扩招。等她们成功进入猎人行业，成为执业猎人后，不论是参加哪种猎人活动，都可以得到非常不错的收入。
等那时候，别说在边缘城区买房，就算在主城区，也不是没有机会。
小青一直向往的生活，有自己的房子，可以在阳台种花，有独立的厨房，可以弄得小书房弄书架，可以用投影在家看电影，可以躺在浴缸里洗澡……
只要成为猎人，小青完全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就把这些梦想全部实现。每个人理想中的自己，都是年轻时的样子吧。
所以小青认为，自己是有动机的。
只是关于风险的部分，她和心乔搜了很多平台，得出的结论是，如果能接受比较低的报酬，猎人也是可以风险可控安度晚年的。
罗隐老师应该只是把最坏的结果拿出来，让两人做好觉悟。并不是真的当了猎人，就都会成为那样。
毕竟平时关于猎人，小青听得最多的还是，谁家的小谁成了执业猎人，家里就在哪里哪里买房了。
于是夜里，小青躺在上铺，做好了决定。
明天她要答复罗隐老师，她参加猎务厅的任务。
在小青各种心理分析的时候，下铺的心乔早已进入了梦乡。
心乔又做梦了。
梦境中是一片乌云，心乔飘浮在云端，被风温柔地托举着，缓缓从云端降落到古城里。
心乔已经习惯了，最近一个月，她每天睡觉都这样，一睁眼就是乌云、月亮，然后风托着她，把她缓缓送到地上，送到古城内城的大殿前。
她只要走进大殿，就会看见后殿的白墙，然后进入一个现代的空旷大厅。
心乔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古代宫殿和现代办公楼会拼接在一起，但是她却不感到奇怪，因为这两个场景都让她有种熟悉感。就好像她曾经都见过这些地方一样。
不过从昨天开始，她这个不断重复的梦境开始出现了一点点变化。
古代宫殿还是那个宫殿，但后方的现代办公楼，却多出来了一个房间。
心乔打开灰白色的大门，按下墙上的开关，咔哒一声，现代办公大厅的灯光一盏盏亮了起来，照亮几百平米的大厅。
在柱子的后面，白墙上浮现出一扇全新的大门。
心乔走过去，握着门把手，触感冰冰凉，她拧开把手，将灰白的门推开，一阵冷气吹了出来。
心乔打了个喷嚏，这些冷气有些刺激，让她鼻子痒痒，她搓了搓鼻子，走进这座新房间。
其实昨天她也进来过，还从这里面带走了一个人。
房间进门的位置，刚好是一座高台，高台下面，是空旷的空间，就像外面的大厅一样空旷，不过不同的是，这座新房间里有许许多多的圆柱体的设备摆放着。
这些设备有些像巨大的饭盒，也有些像猎人指数检测机，就是罗隐老师办公室里那种，可以让人平躺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这些设备并不是完全空置的，它们每一台设备的内部都躺着一个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全都是心乔最近遇见过的人。
距离最近的设备里，躺着朱小青和罗隐老师，然后是121公交车的司机大姐，再后边是一大堆心乔不认识的参加游行示威的人，最后则是今天下午在疗养院见过的许多人。
整个房间非常开阔，摆放的设备也特别多，而且和白天做梦时相比，随着设备的增多，房间的规模也在扩大，好像不论增加多少设备，这里都能装得下。
这么多设备，整整齐齐排放着，里面还都有人，这状态从台上一眼望过去真的很有一种兵马俑坑道的既视感。
心乔搞不明白梦里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她不擅长思考这些，若是能简单易懂一些就好了。
在她脑海中想过“简单一点”这个念头的时候。
房间中忽然出现了新的变化，地板开始颤颤作响，一块地砖消失了，随后一张小桌慢慢升起，桌面来到了心乔的面前。
桌面上有一个大的触摸面板，就像是手机的触屏一样，显示出一行文字信息。
“可用人数：2/115。”
文字下方还有一个按钮：“人员列表”。
心乔点击了一下，屏幕上画面切换，弹出了一个新的窗口，上面慢慢排列着一行行人员信息。
排在最前面的是“朱小青”，后面是“罗隐”，然后是“张春英”，往下翻还有更多名字，其中还有“张白云”。
心乔点击了一下“张春英”的名字，名字上方立刻弹出一个详情页面，页面中显示出了司机大姐睡觉的模样，大姐穿着公交司机的制服衬衣，打着深蓝色小领带，就和平时开公交车的模样差不多，只不过姿态是平躺的，面容是睡着的。
在这个人物详情画面里，左侧是人物睡着的模样，右侧则是有一个按钮“可召唤”。
心乔想了想，然后点了一下召唤。
这时候，房间顶部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有点像电压不稳一样。
心乔抬头看电灯，却刚好看到对面的墙上，多了一扇门。
这房间里原本是只有一扇入口大门的，现在在侧面的墙壁上又多了一扇门。
而且在那门上还有个门牌。
蓝色的门牌上写着白色的小字：“001房间：张春英”。
心乔的手放到门把手上，除了凉凉的触感，还感觉到了一阵震动和颠簸。
咦？
她推开门，却发现门里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辆公交车的内部空间。
右手边是投币扫码口，正前方是上车的台阶，台阶后面是司机大姐的座位，大姐正在里面喝热水泡枸杞。
“上车请靠后走一下了啊。”
大姐放下杯子，熟练地喊话。
心乔转头发现，公交车上虽然人挤人，但是每一个人都只是一个灰色的影子，看不清具体面容，反正人很多就是了，乘客们彼此挤着，随车身轻轻摇晃，就和平时的早高峰一样。
“张姐姐，谢谢你呀！”
心乔站在投币口旁边，向张大姐道谢。
不过大姐好像看不见她，或者认不出她，还是和刚才完全一样，认真开车，提醒乘客注意上下车避让。
“祝你睡个好觉！”
心乔说道。
“噢，中间的让一让了啊。”
心乔离开张大姐的房间，回到刚才的兵马俑大厅。
就在刚才她觉得这些设备排列像兵马俑的时候，那大厅里的墙上，就出现了一个招牌，就写着“兵马俑大厅”。
所以心乔觉得，她应该是可以随便给这些梦境中的房间命名的。
回到兵马俑大厅，心乔又去找那张有控制面板的桌子，她重新调到“人员列表”的界面，这一次她选中了另一个人，这是一个她曾经在梦境里召唤过的人。
心乔点击“洪有志”的名字，看到了人员详情页面。
一个穿着花t恤的胖壮男中年形象，出现在页面的左半边，而右半边同样写着“可召唤”的按钮。
心乔点了一下“可召唤”。
一瞬间，兵马俑大厅的灯光又闪烁了几下，这次闪烁范围比刚才更大，甚至还有几个灯管闪烁后就彻底灭掉了，好像能源不足一样。
闪烁结束，对面的墙上又出现了一扇门，门牌写着：“002房间：洪有志”。
心乔小跑过去开门，一进房间，就看见那个叫洪有志的男中年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房间的另一面，有一座巨大的佛像，洪有志就是冲着这个佛像磕的。
“佛爷饶命啊，我上有老……”
心乔二话不说，摘下拖鞋，上去就给了洪有志一拖鞋。
不行，太高了不好打。
“你给我缩小！”
心乔一声令下，洪有志的身材就开始缩小，变得像一个乒乓球那么大。
然后心乔就举起拖鞋，对洪有志一通猛打。
……
同一时间，市北区的猎务厅里。
罗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之前泡下的泡面早就已经凉了，他犹豫了一会，去热水器加了点热水，凑合着吃了起来。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罗隐拿起电话，听猎务厅的同事给他说明调查情况。
“那个男人叫洪有志，三年前因故意伤害入狱，今年年初刚刚刑满释放，详细资料小李给你放到茶几下面了……”
“嗯，辛苦了。”
“这个人有点问题，那天你碰他一下，现在他卧床不起，来了一些亲戚要和你打官司，说你把人打疯了，没有两百万过不去。”
“疯了？”
“嗯，疯疯癫癫，每天醒来就是‘佛爷饶命’，要不然就是睡了不起。”
佛爷饶命？罗隐的泡面叉子停在半空，他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见过的画面。
那个心乔用拖鞋打人的时候，对方是不是就喊佛爷饶命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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