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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邀请


  转天王伯良便派杨瑾臣真的找上了盛宣怀在天津的住所,把正准备出门的盛宣怀给堵了个正着。()虽然没有见过杨瑾臣,但盛宣怀还是从杨瑾臣身后那四名背着长枪的士兵身上知晓对方是来“讨债”的。

  对于王伯良是否会真的来“讨债”,盛宣怀昨天晚上可是真的想了很多。除了心痛五万两的招商局股票之外,他的脑海中一晚上都在不停的响起枪声,这一次他去武备学堂本来就是准备借着李鸿章的气势来明目张胆的抢劫的,最终的结果却是让盛宣怀在惊吓中渡过了漫长的冬夜。

  双方交接股票也是非常的顺利,而让盛宣怀感到极为愤怒的是杨瑾臣这次来根本就没带一两银子,对方只是将一枚子弹放在桌上:“总办大人说了,这枚药子是他特意亲自制造的,价值万金可抵白银五万两……”

  盛宣怀算是明白过来,王伯良果然是个亡命之徒,更是一个贪婪无比的家伙,自己虽说也是仗势欺人但至少还付出真金白银去收购开平煤矿股票,而王伯良则是一毛不拔干脆就是以武力威胁强抢。人家根本不在乎和自己彻底结成死仇,更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如何,看到兵勇背后的长枪,盛宣怀的脖颈汗毛都竖了起来。

  “盛兄,临别我家大人曾留言一语赠予盛兄,‘人最宝贵的生命,而在盛军一枚子弹便是一条命!望盛兄谨言慎行,话不能乱说,更不可莽撞行事,万贯家财不过是过眼云烟,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杨瑾臣将股票买卖的单据收好之后,便起身告辞。盛宣怀被王伯良白白坑了这么多银子还在生气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杨瑾臣转身为他转达了王伯良的一句话,暗示盛宣怀不要想着借助李鸿章或是其他什么人来找回场子,否则必有不测。

  看着远去的杨瑾臣一行人,站在大门口的盛宣怀苦笑的摇摇头,手掌摊开正是一颗据说是王伯良亲手制作的子弹。对于这样一个狠人,盛宣怀剩下来的也只有无语了他坚信自己会成就一番事业,将会超于父亲,甚至与他所服务的李中堂亦是不遑多让,权势、财富这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问题在于他要有命才可以享受到这一切。

  如果只是王伯良一人,盛宣怀还敢拼个鱼死网破搏上一搏,但这家伙是个军官,手下的盛正营在他经营之下是名副其实的精锐中的精锐。盛宣怀不是军人,却也知道军队中的事情很难说,一旦王伯良出了什么意外,难保不会有人替他报仇这家伙经营时间虽不长,却给盛军上下乃至直隶地区的淮军都带来不少恩情。

  不过更让盛宣怀感到头痛的是,王伯良并非是一个传统的丘八,如果生活在后世,他一定会说:“丘八有文化,神也挡不住……”。看看王伯良刚刚归国才两年,折腾出来的这些产业就足以让盛宣怀感到心惊了,更要命的是王伯良还不是胡光墉那样的贪图享乐的土豹子。

  以目前清国的环境而言,滚雪球式的产业发展模式才是最可怕的有钱的人不敢冒风险尝试涉足投入工业生产领域;有这份见识的人还是凤毛麟角,绝大多数跟盛宣怀差不多都是依附于权力人士的羽翼下。

  王伯良有见识、有银子、有权势,更让人望而生畏的是有武力。盛宣怀就栽在了“武力”二字上,他也没想到王伯良看似文质彬彬,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亡命之徒,动辄就是玉石俱焚,由此盛宣怀退缩了。

  王伯良在得到杨瑾臣转交的招商局股票后,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二一添作五,与杨瑾臣干脆平分了这些股票,并且委托他将这些股票售出。

  虽然暂时吓退了盛宣怀,并且也对胡光墉进行了示警,但王伯良对于未来的金融市场并不看好。【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历史上阜康钱庄倒闭引爆了钱庄倒闭风潮,进而形成金融危机,在王伯良看来就算保住阜康钱庄也未必能够改变这段历史后世曾经有过“货币战”这种说法,并且这一论调极为流行,甚至被很多人奉为圭臬。

  其实后世有很多“新锐学说”观点,不过身为工程师的王伯良对此都是不以为然金融说得再玄乎也只是辅助手段,没有实体工业的支撑,神马都是浮云。虽说这是身为一个理工男典型的思维,但他也并不排斥金融手段,毕竟天大地大银子最大,没有银子什么也做不成。

  王伯良对未来可能发生的金融危机最大的不安,还是出于对现在投机色彩越来越重的矿业股票的担心。开平煤矿的股票可以卖到二百两难求一股的地步,那是因为有着产出的根基摆在那里,其余还停留在纸面上甚至是口头上的矿业股票凭什么卖这么高的价格?

  最为恐怖的是矿业是极度依赖交通和冶金工业的,现在市面上风风火火的矿业股票,其矿产的位置虽然说不上是深山老林,但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靠着长江这等有着发达水运条件的地方,那与在深山老林就没什么区别指望着一下雨就成为泥坑的道路和牛车、马车来解决矿产运输,无疑是异想天开,怕是连开矿的机器都无法运输到位。

  在王伯良看来,上海那边如同开了锅的资本市场肯定会出问题,不过是早一个月晚一个月的事情。如果通过募集来的股票资本直接被人卷了跑路,顶多是让那些有银子玩股票的新潮人士吐血一把,只是就王伯良所了解的情况,这些资金全部都存在钱庄里,而钱庄又贷给其他的股票投资者。

  后世这样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就算是身为工程师的王伯良也见识过不少,明眼人只要一看到这样的关系二话不说卷铺盖跑路,而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开平煤矿成功的美梦中。所有的投资者都坚信他们所购买的股票会成为第二个开平煤矿,浑然不觉危机已经近在眼前。

  资本市场的崩溃是必然的,钱庄肯定是在劫难逃。王伯良收拢资产,资金方面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慢慢转移现在他名下产业中的白银存在钱庄中的仅仅不过一万两上下,甚至他开始将现银保存在武备学堂中。

  原本王伯良对持有“现钞”还是比较抵触的,毕竟前世生活的时候,身上一张银行卡就可以摆平九成以上的付账场合,钱包里基本上没有超过五百元钱的时候。在来到这个时代后,王伯良依旧对白花花的银子比较“抵触”,他更喜欢使用钱庄的“钱票”、“银票”和“庄票”,当然他手头上也有洋行发行的纸钞。

  不同于后世王伯良所看的辫子戏,里面动辄就是以“千两”、“万两”为单位的银票。其实在王伯良的生活中自己逛街用的是北方最盛行的“钱票”,都是以“文”为单位;而与属下出去用的则是南方更盛行以“两”为单位的“银票”;至于与毕德格等熟悉的洋人交往,诸如去咖啡馆或是西餐厅则是用汇丰银行发行以“圆”为单位的“洋票”。

  现在钱庄犹如坐在火山口上,王伯良自然不愿意自己陪绑跟着一起倒霉无论是银票还是钱票都是以钱庄为信用自己发行属私人性质的纸钞,一旦钱庄关门那这些票据也就成了废纸,当然洋人开办的诸如汇丰等银行也是有同样的风险。

  王伯良生活中最大的开销还是与学堂教员、生员和手下官兵的交际费用。王伯良一开始只是出于方便在学堂中存放了一千多两,后来越来越多,后来他干脆把这种方式移植到盛军产业中在驻扎在大沽炮台的盛军军营中专门建设了银库,以应对诸如工厂工人月俸发放、经营费用。

  甚至在“现金牛”机器缫丝厂的交易上,王伯良与胡光墉之间从来不用现银,而是以上海汇丰银行直接兑换英镑来结算。王伯良对于胡光墉提示已经很多了,就不在乎一些细枝末节,未来白银对洋人货币的趋势是一边倒的下跌,纵有一些反复也阻挡不了大势。

  既然王伯良要规避钱庄倒闭的风险,在上次与胡光墉会面之后,双方的交易除了保持以往的规矩之外,便是在结算上直接以英镑为结算货币,直接存入汇丰银行。其实以这样的方式来结算,对胡光墉而言是非常有利的,他本就是最大的生丝出口商,他愿意以英镑来作为结算货币,洋商最是求之不得,甚至可以得到价格上的优惠。

  对于王伯良大方的赠股,杨瑾臣倒是颇有分寸,二一添作五肯定是不合适的。他建议王伯良将这部分招商局股票出售后所得现银干脆直接投入到在安徽的机器缫丝厂中,折算成王伯良的股本,而他自己再添上三万两,打算在安庆府建立一家机器缫丝厂,借助发达的水运条件,或是直接从安徽本地采购蚕茧,或是从江浙胡光墉处采购蚕茧外销都是非常便利。

  王伯良早就承诺会帮助杨瑾臣在安徽老家建立机器缫丝厂,算是造福桑梓。为此杨瑾臣早就开始在老家收购适宜桑树种植的丘陵山地,原本打算作为天津缫丝厂的备用蚕茧基地,同时也是为了计划中的这家缫丝厂做铺垫,这都是两人早就商议好的事情,现在杨瑾臣提出来,王伯良自然是要兑现这个诺言的。

  虽说王伯良已经将日后产业发展的重点瞄准了诸如修造蒸汽船、煤铁冶炼等偏向重工业的方向,但他也不会放弃缫丝、纺织、火柴等轻工业。清国国内轻工业连起步阶段都算不上,只要产品质量过得去成本控制得当,可谓是遍地黄金俯首捡拾。

  只是中华丝业自古以来都是以南方为尊,在北方建立缫丝厂不过是王伯良的权宜之计。无论蚕茧品质和数量上,天津实在不是适合建立缫丝工业的好地方。

  王伯良到现在之所以还在不断扩大天津机器缫丝厂的规模,除了经济上的考量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可以在日本购买蚕茧运到天津加工。当然除了直接用蚕茧缫丝之外,机器缫丝厂也可以将清国的土丝再缫制一遍,只不过这样一来利润却是低了不少,缫丝厂也只是在这个项目上进行了几笔买卖的尝试。

  倒是洋商对此非常感兴趣,原本他们收购清国土丝运回国内也是要缫制一遍的,但漫长的航程让土丝的质量变得非常不稳定,等到了欧洲的时候少不得一些土丝会发生霉变。只是这样的交易对王伯良而言可有可无,胡光墉对缫丝厂的蚕茧供应一直都很稳定,是以缫丝厂对待这项买卖与日本蚕茧差不多的态度,只是小规模不间断的成交几笔,维持住这中间的关系而已。

  “马根济先生,赫维德女士,我谨代表武备学堂所有教职员工和学员,欢迎两位客人来到武备学堂!”

  武备学堂的城楼门口前,王伯良率领学堂师生列队欢迎马根济一行人,除了在天津总督医院的医护人员之外,还有驻天津美以美会、公理会的教会人员。马根济与赫维德是受王伯良的邀请而来,至于其他教会人员则是由他们两人来决定代为邀请。

  盛宣怀的事情过去没几天,王伯良便将其抛在脑后,对于这样欺软怕硬的家伙,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关注对方。盛宣怀固然在历史上名气不小,说起来他走的还是“事功路线”,最适合这样的人发展的时期也要在甲午战争之后。

  现在盛宣怀固然在做事方面能力出众,而且其财富也会随着他的职位和时间快速增长,但却是没有什么政治地位。相比之下王伯良的发展前景远比他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王伯良还不到二十岁,现在正努力备战会考,一旦他迈过这道坎,日后前途更不是盛宣怀所能望其项背的。

  先前王伯良开始决定为西医制造声势,除了要达成引入人体标本展出,消除一些潜在的隐患之外,也是出于军事方面对西医的需求。战地救护也随着战争的发展而被各国所重视,西方军队中的随军医生地位不断上升,尤其是在普法战争中军医对军队士气的作用更是让各国加快了战地救护体系的建设。

  眼下清国的大环境是中医对西医是一边倒的局面,不过王伯良知道这个局面维持不了多久。在甲午战争过后,国内有识之士就曾对这场战争进行全面的反思,军医的作用也被列为其中,这是王伯良所知西医在军队中应用的第一次正面评价只有惨痛的失败才会让这个时代的清国人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某方面缺失,哪怕是先前在他们眼中最不在意之处也会被无限放大到关乎成败的地步……

  王伯良前世生活的时代正是中医被重新唤起却又被各种“假冒伪劣”所包围的时代,不过经历战乱和各种政治原因的破坏,华夏的中医传承已经处于历史最低点。对于王伯良来说保护中医是“天然的本能”,但现实的选择不得不让他在推广西医方面不得不付出一定的努力。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没有西医资源的陪衬,中医在大清国算是一统天下,“老子天下第一”的环境中是养不出什么好鸟的,而王伯良现在要做的事情在后世那就是彻底引狼入室的“二鬼子”。

  也许后世中医经历了近七十多年的压制,尤其是来自政治和精英的压制甚至是破坏,后世的中医早就没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气概。而后世国人对中医的认识也能够以理性的态度去对待既没有夸张的“国粹派”,也没有一味的贬低。

  王伯良现在对中医的态度亦是如此,不过他在想办法引进西医的同时,也兴起了保护中医传承的念头现在中医传承至少要比百年后强得多。只是与其他诞生华夏的传承一样,中医的传承也是非常封闭的,好点的大路货是师徒传承,要是碰到上倒灶的便是家族式的“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似乎除了儒学传承有着诸多书院来维持之外,其他的文化传承都似乎带有这种封闭的特性。

  “王伯良先生,接到您的邀请后,我们便非常期待这次试验,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这无疑会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马根济是个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十多岁的样子,眼睛炯炯有神,华语说得非常流畅,不过似乎带有一点南方口音的味道。王伯良倒是听说过,马根济在来天津之前,曾经在汉口一带传教行医,而且听闻其西医医术早就非常有名气,如若不然李鸿章也不会聘请他为自己的老婆治病了。

  郝维德女士倒是这个时代一副典型修女的穿着打扮,也许她的容貌并不出色,但让人感觉一种特有庄重肃穆。对于郝维德女士的信息,王伯良知道更是少得可怜,不过因为性别的原因,她在某些时候可比马根济更要重要一些这个时代的男女相处可比王伯良前世上小学时的“三八线”更为严苛,李鸿章为了救老婆的命倒也顾不上这么多,但夫人的病情好转后,郝维德女士的重要性便显得极为突出了。

  “在先前的小范围的血液采样试验中,基本上已经证明了我们人体的血液确实是存在诸多不同之处的,尽管这种不同早就被人们所认知,但却无法明确定义血液的不同类型……”

  王伯良一边引领着马根济和郝维德向武备学堂内走去,一边详细介绍先前试验得出的结果。对于血液类型,百年之后的后世哪怕是个小学生也可以说出个一二三来,但在这个时代,血液的秘密尽管已经开始探索了数百年,不过却一直不得门径。

  尽管王伯良前世并非是学医出身,但是对于任何一个有着合格初中水平的人而言,血型的发现过程不过是后世教科书中的一段科普文字。王伯良现在则是需要抛出血型这一可谓划时代的医学发现,来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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