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订购规则

　　

　　“朝鲜外戚掌权不修内政，加上日冇本的竭泽而渔的掠夺，国内已经是民不聊生。最新传来的消息是朝鲜目前正在发生了一场大干旱，如此一来朝鲜的粮食紧缺又将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而有传闻朝鲜闵氏为了稳定自己的权势准备扩充由日冇本军事教官训练的新式军队‘别枝军’，这支‘别枝军’名声非常坏，朝鲜民间俗称‘倭别枝’。扩充新军的同时相应的也要缩减1日式军队的数量，一旦实施估计最少也要有一半的1日式军队被解散……最为严重的是朝鲜已经有半年多未发军饷，解散军队估计也就是简单的打发回家，如此一来卑职估计也许明年朝鲜多半是要出大篓子的，中堂大人理应做好万全准备……”

　　作为袁世凯迈入近代史舞台上的第一次牛刀小试，朝鲜明年将要发生的壬午军变几乎就是日清两国彻底走向战争的号角。当然这些是在座所有人都不清楚的，甚至李鸿章还不知道有袁世凯这个人，而袁世凯正是因为出色的完成了软禁朝鲜大院君李昰应，才一路机缘巧合走进李鸿章的视野。袁世凯也是王伯良必须要除掉的一个障碍，虽说目前他还找不到袁世凯的具体下落，就算找到了也未必一枪了解大头兄的性命，但这样出风头的事情王伯良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鸿章眼睛中有种别样的意味，微微笑着说道：“心田，看来是对这两艘战舰有着很高的期望，你就这么认定朝鲜会闹出乱子来？”

　　“卑职不敢！不过兵法有云‘多算胜，少算不胜’，从西方海军的建设发展来看，无论是向外购买或是自己建造军舰都是有着强烈的针对性。中堂大人持北洋牛耳，建设海军自当以中堂大人心中谋略相匹配，未来北洋水师购买什么战舰，主要作战对手是谁这都需要先行明确，在卑职看来这两艘战舰对付日冇本是再好不过，有它们对日冇本海军形成牵制，剩下来就看陆师如何来解决危局……”

　　“好个‘多算胜，少算不胜’！”李鸿章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日冇本，蕞尔小邦！朝鲜乃是我大清东藩岂能由其窥伺？！若是对泰西诸多强国而言，这两艘战舰买不买都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日冇本就能起大用！朝鲜之事甚为棘手，我们即便想要干预也要等事情发生了再说，真是恨不得定远号明日即可建成……”

　　李鸿章估计他的老母是无论如何也挺不过明年了，丁忧在即他除非是现在朝鲜就爆发大动荡，否则他能否赶上还很难说——李鸿章也觉得朝鲜已经到了内忧外患极为严重的地步，搞不好真的会出现大乱子，不过他的盘算并非是如何消弭于无形，而是盘算这样的乱子是不是可以为他所用免除丁忧这个麻烦。

　　王伯良对于冇“丁忧”和“夺情”这两个概念也做过一些了解，不过得出的结论却很难判断，依据他对壬午事变的了解，这种小事冇件很难让李鸿章这样的巨头夺情起复。毕竟清国对日冇本有着骨子里的优越感，而日冇本也没有能力吞并朝鲜更何谈威胁到清国本土？如果王伯良没有猜错的话，能够让李鸿章夺情起复的唯有清法战争——李鸿章参与清法战争只有谈判阶段的内容，原本以为战争阶段主要发生在南方，现在看来是朝廷需要与法国人达成合约才会夺情起复李鸿章来解决问题。

　　“现在的大沽船坞已经可以满足为超勇扬威两舰进行日常维护的需要，不过一旦有事发生需要战斗后修理还不行，除非驶往上海或是马尾船政局等地才可以得到完善的修复，若是舰船上的武器系统诸如火炮等被击毁怕是上海江南制造局也是无能为力的……以卑职所见，现在首要需满足在大沽船坞能够修复船体的能力，引进诸如剪板机等重型机械加工设备……”

　　现在的大沽船坞已经完成了甲乙丙三个船坞的建设，本来按照进度需要丁字号船坞也应该可以完成的，不过在王伯良的北洋海防筹议中，否定了原计划在旅顺修建大石坞的计划改为在大沽来修建万吨级船坞。此项工程已经承包给美国的一家工程公司，估计等到定远舰建造完毕归国之后便可以使用丁字号大石坞来进行日常维修保养。

　　李鸿章听后嘿嘿一笑旋即有摇摇头，周馥等人也是摇头笑而不语。如类似剪板机这样的重型机械造价极为高昂，大沽船坞在甲字号船坞投入使用之后便开始着手引进一些重要的机械设备，不过很快李鸿章便被送上来的账单给吓着了，只得暂停购置如剪板机这样的大型机械设备，先购买一些应急所需的小型设备。其实修船和造船的一些设备有很多都是通用的，不仅如此如剪板机这样的重要机械就算放在天津机器局也是有很大用处的。当然十几吨重的大型剪板机造价不菲，光是想想现在清国没有能力生产钢铁只能进口，哪怕是十几吨重的钢铁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这个先不忙，一会儿你再与老夫说说造船事宜……今天晚间咱们就到大沽，若是没有差错的话税务司的赫德会过来一趟，日后北洋水师的舰船要买什么样的，买哪一家，这都是急需要定个方略下来。丹崖去年曾来信说过，英人在知道定远舰为德人船厂建造后就停止出口造船用的装甲钢板，好在德人也是技艺精湛之辈自己做出来同样的钢板。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订购舰船，日后这样的事情会更多，有不少人建议老夫改弦更张向英人船厂订购战舰，赫德就是他们中的说客，老夫一时难以决定，这要听听心田你的想法……”

　　李鸿章捋着自己的胡须斯条慢理的说着，对于他而言今天算是有着不小的收获，当然能否将这份收获变成现实中的利益这还需要很多环节的推敲。不过总体上来说能够站在更高层次的位置来看事冇件的演化并且对此作出预估，这种感觉对于李鸿章这类人来说就像是吸食鸦片一样，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是多么的让人沉迷。

　　就李鸿章所知王伯良根本没有任何条件去建立一个专门打探消息的网络，虽然他听周馥说过因为四处寻找可靠的蚕茧来源，王伯良曾派人去日冇本，不过在李鸿章看来这种从“民间渠道”获取消息的价值明显要比何如璋他们呈送给自己的公报要差多了。即便如此王伯良居然还能够从些许消息中分析出很多有价值的东西来，这种本事让老李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一个王伯良已经如此，而幼童可有一百多个哪怕他们的才能比不上王伯良，老李也开始期待这些幼童归国后为自己所用的场面了。

　　“英吉利帝国是海上强国，也是当今各国中出口战舰最多的国家，唯一能够做它对手的是法兰西，至于德意志帝国则是在承购定远舰之后才可以算是新秀，同样一艘战舰的价格在这三国中的报价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关系。当然德人的价格比法兰西船厂反复降价后还低了十万法郎，这也是因为他们没有什么名气所致，不过这中间我冇们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德意志帝国的船厂在设计新型战舰的能力上是三家之中最差的，诸如定远舰上的铁甲就从未在德意志的战舰上出现过……”

　　李鸿章皱了皱眉头：“英人的战舰最好我们都知道，可是英人建造战舰不仅昂贵不说，与人态度极为不好，连我们自己的战舰都不让看，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英吉利帝国的船厂有着丰富的战舰设计经验，不过在卑职看来正如中堂大人所言，我们要看自己的战舰建造成什么样子都被其蛮横无理的拒绝，以此推之想必我们提出战舰建造的要求他们也未必愿意去设计，更多的可能是要我们在他们已经建造的战舰中选取一款来建造。以卑职的经验，泰西诸国科技技术发展速度极快，工业水平能力提高也是日新月异，尤其是战舰这等关乎一国命运兴衰的利器，各国对此投入都不会吝啬，也就是说一款战舰在船台上建造的时候，就意味着它已经过时了……”

　　“那定远舰岂不是也已经过时了？！”旁边一个幕僚惊讶的问道。

　　王伯良看了他一眼，这个人他是不认识的，似乎以前去拜访周馥的时候也未曾见过，可能是长期在外任实职的幕僚，不过他还是拱手打了个招呼说道：“这位大人说得便是在这点子上，一艘战舰过不过时要看它的国家要对付的是谁？这艘战舰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使其成为常青树屹立不倒……在卑职看来定远舰只要更新维护得当，即便是十余年之后都不会过时，它最大的特点并非是它有三百多公分口径的火炮，而是在于那层hh的新式装甲，这可是连德人都未曾使用过的新式装甲，防御能力极为出色且又加装的极为h实，日冇本想要拥有对定远舰造成威胁的战舰，最起码排水量要在一万吨！这等巨舰日冇本国立能否承担的起？！而要对定镇两舰形成压制至少需要三到四艘这样的巨舰，我们都买不起更何况日冇本？！所以说定远舰在泰西也许会过时，但在远东对付日冇本十年都不会过时……”

　　“沈秉成沈仲复，署湖南按察使，上海江南制造局总办……”周馥从旁笑着说道。

　　王伯良拱手一辑恭敬的说道：“见过沈大人！”

　　沈秉成笑着站起来说道：“后生可畏！看来心田对定远舰的装甲可是非常推崇啊！”

　　“卑职在花旗国上大学所学专业是机械工程制造，这个专业与金属冶炼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在卑职看来三百多毫米以上的钢面铁甲足以让十英寸火炮无功而返，估计即便是定远舰自己的火炮打上去才会有一定效果！”

　　大东沟海战中除了定镇两舰拥有十二英寸火炮之外，日冇本舰队为了壮胆搞得三景舰其主炮为三十二公分，不过实战表明这样的主炮就是花瓶一点用处都没有。除了三景舰的主炮之外，日冇本舰队的浪速、高千穗的二十六公分主炮算是最大的，不过这些都未能击穿定镇两舰的装甲。更重要的是日冇本舰队主力火炮都是在数年之后才建造的，与现在的同口径火炮理应存在一定的技术进步，估计就算德国人自己再怎么自信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卑职以为，英德法三国各有利弊，不过无论买谁的战舰暂且不说战舰性能如何，首要以西方人的规矩来进行战舰交易。在战舰建造过程中首先必须要有我们派出去的人来监督战舰建造进度和质量，同时也是为了培养我们自己的人才以后不吃亏；二来要索要战舰全套图纸，这利于我们日后在自己的船坞修缮战舰所用；三要在合同中严格标注工期，超出工期违约该有何赔偿；四要有保价，白银价格日益看跌，一艘战舰建造动辄三四年，一百万两白银到最后估计要用一百三十万两才能补得上这个口子，除了白银会跌价，战舰所用钢材会涨价，这些都需要精打细算，一进一出一艘超勇号就出来了……”

　　在王伯良看来大清帝国的购舰者们在与西方军火商打交道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稚嫩，李风苞他们固然很努力的在战舰性能上做文章，但在商业合同面前就有些经验不足了。白银贬值的问题所有人几乎都没有注意，一年贬值的量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肉痛，但是三四年下来这个累积程度就非常可观了，而钢铁材料的涨价也是必然的——王伯良就非常清楚的记得这种倒灶事会发生在镇远舰身上。至于战舰订购回扣的问题王伯良却明智的闭上了嘴巴，这种事情他可以和周馥慢慢谈，但在这个场合还是不合时宜的，尤其他不清楚老李心中是如何想的。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创世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豌豆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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