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顶洞
安陵明谷注视着第八谷的林间。
穿过这片林地,便可到达山顶洞。只要山顶洞不出乱子,那么安陵便暂时安全。
但眼前的林地有点乱,这让她有点莫名的心慌。
“安陵元,”明谷忽然提高声音,“我知道你听得见,麻烦出来一下。”
无人回应。
阿尧拉着她的右手,两人都站得笔直。
“怎么?”明谷笑了一声,“不出来,是想我过去么?”
林地尽是机关,但安陵明谷并不在意。
“我可以走过去,”她再次提高声音,“不会管你的陷阱。”
说完这话,她看了身边的小孩一眼。阿尧淡定得不像个孩子,拉着她的手没有一丝颤动,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安陵明谷往前一步。
此时阿尧的手却忽然使了一下力。明谷停了下来。林子那边的逆光中出现一个瘦长人影,冷冷地站着,没有开口。
“安陵元,”明谷说道,“我需要看到你父亲。”
“怎么?”林子那边的人冷笑,“怕他已经死了?”
“让他出来,安陵元。”
“疯子!有人找你呢,疯子!”安陵元尖声大叫起来,“快出来,让安陵明谷检查一下囚犯的死活!”
林子那边一阵震荡,响起了门户开启,铁链拖拉的声音,这片喧嚣里夹杂着一个男人痛苦的叫声。
“够了,安陵元。”明谷皱眉,“不要再变态了。”
一个瘦如枯骨的囚犯被拖了出来,安陵元手里的铁链一甩,囚犯脸朝下,狠狠地扑倒在了他面前的泥土地上。
“瞧,”安陵元笑道,“安陵昊还活着。满意了吗?”
“九叔,”明谷没有理会安陵元,“你还好吗?”
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安陵元手一抖,囚犯背后的铁链突然收紧,猛地将他拉了起来。明谷瞧见了他往后仰的脸,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仍然能看出脸上的伤痕。
“好好检查一下,安陵明谷。”安陵元冷笑,“还需要看什么?”
“不需要,”明谷冷冷地回答,“你们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是吗?”安陵元平静地反问,“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就是恶心的人呢。”
“云城让安陵自己看押九叔,”明谷说道,“可没让你们恶心人,更没让看押的人也变成疯子。安陵元,你如此愤怒已经三年,有什么用?”她忍不住发笑,“实话说,我看不出你的变态到底有何用。你还是换个主意吧!”
“你在说什么?”林子那头的人突然青筋暴露,“换个主意?你以为……”他似乎震怒得要背过气去,“我在跟你们玩闹?”
“那我不知道,”明谷回答,“你为何变成这样,我一直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安陵明谷,”安陵元平静下来,声音冰冷,“你只需要关心安陵有没有死人。”
“我不是圣女,但也没你这么冷血,”明谷回答,“我还关心安陵人如何度日,为安陵的生计奔波,这些你全都可以不在意。没有关系,反正该你干的活儿,你也别想逃掉!”
“我为什么要逃掉,”安陵元冷笑,“你这么伟大,为畜生不如的安陵人费尽心思,每个人都要感动的!听说你在山下骗财骗物,当云霜人的笑料,装神弄鬼可感人了!”
“安陵元,”明谷凛然说道,“现在安陵明玉是家主,你敢暴露下山的是我,全安陵就一起死吧!”
安陵元双手抱胸,讥笑不语。
地上的安陵昊动了一下,拱起背,挣扎着要爬起来。明谷看向他,见他破烂的衣衫下也是伤痕,目光一闪,但还是忍住了。然而安陵元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飞起一脚,朝自己父亲的后背狠狠踢去,囚犯再次仆倒在地,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安陵元,你说得没错,”明谷嘴唇轻轻一抖,开始讲话,“我确实只关心死活。为安陵的生计奔波,也只是为了让安陵人别饿死在我跟前。”眼睛似乎有点湿润,但她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语气,“但比起那些麻木的傀儡,颓丧的酒徒,被囚禁的疯子,其实你更可怜。”
“我最可怜是吗?”安陵元反问,“那你准备为我做点什么?阿谷,不如你来陪我可好,像以前一样,像十年前一样,八年前一样?”
“我同情你。”安陵明谷回答。
十年前安陵昊还不是囚犯,八年前安陵元还没有发疯,甚至就在五年前,安陵元也还没有变成阴沉可怕的变态。
“同情?”听到明谷的话,安陵元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愈加疯狂,一边颤抖一边大笑,“我需要你同情?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安陵明谷。”
旁边的阿尧再次抓紧她的手,明谷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晃,脚下一空,整个人腾空飞起,狠狠地扑向了前方的陷坑。不知是什么东西又刺又痛,但明谷知道自己落入了陷坑底,撞得两眼冒金星。阿尧没有松手,也被带了进来,正落在她身旁。
“疯子!”安陵明谷口里厉声骂着,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册子,狠狠扔了出去,“安陵元,滚去接你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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