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清水奉太郎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不进入禁地，就找不到消除魔女之力的办法，但是如果想要进入禁地，就有可能会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这几乎成了一个必死的循环。
清水绫奈低头沉思，她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毕竟宝藏总是伴随着危机。越是险象环生，越是证明那里面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清水奉太郎淡淡道：“只有历任家主才知道禁地的秘密，我已经破例告诉你们，但进入其中，是连我都不曾想过的。”
连清水奉太郎都不曾尝试进入过禁地里，可见其中有多么凶险。
“你们都是赤水的精英，甚至是未来的半壁江山，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们送命。”
因为害怕未知的险阻，就要退缩？那之后会如何呢？小椿会被赤水总部的人带回去，严加看管起来，他们就再没有靠近的机会了。
解决魔女目前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在魔女之力尚未觉醒之前，杀死魔女，然而这个方案随着小椿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而宣告失败。另一个方法便是消除魔女之力，若是此方法也行不通，他们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椿一点一点地觉醒。
清水奉太郎说完这番话便站起身，他态度很坚决：“我言尽于此，望你们早日想通，于你们于我，都会省事不少。”
说罢，他便离开了屋内。
清水奉太郎离开后，几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沈河先耐不住性子道：“队长，我们怎么办？还要不要去禁地？”
“当然要去，”林轻抢过话头，替叶琛回答，“只不过要想怎么进去。”
是了，肯定是要进去的。赤水的成员，怎么会因为一点危险就退缩不前呢？赤水成立的意义恐怕就在于此，即使要流血牺牲，也要保护好人类的最后一方净土。
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长远的发展。若是能早一步消除魔女之力，那世界将会减少多少的战争和牺牲呢？
叶琛没说话，低着头沉思着，他的确在思考要怎么进入禁地，说服清水奉太郎看起来不太可行，毕竟他看起来很固执，似乎只要认定了想法，就不会轻易去改变。
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叶琛一只手握拳，放在唇边道：“绫奈，你还能回忆起禁地周围的环境吗？”
对于清水绫奈来说，那只是她小时候误闯入的一个陌生之地，更何况她很快大病一场，就算失去部分记忆也不稀奇。但叶琛还是希望可以通过她的回忆，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希冀了。
清水绫奈也知道如今所有人的希望都落在了自己身上，清水奉太郎不肯告知禁地的具体位置，而她便成了唯一靠近过那里的人。
她紧闭着眼，努力去回想，可越是去想，脑中便越是一片空白。到了最后，她额头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琛的手触碰到她的皮肤，温暖的触感及时将她抽离出来，她睁开眼，便对上了叶琛关切的眼神。
“抱歉，我确实想不起来。”清水绫奈有些歉意地说道。
其他几人听后，未免有些失望，神色都有些恹恹的。
叶琛拍了拍她的肩：“放轻松。毕竟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清水绫奈咬着唇沉默下来。
叶琛目光看向她，突然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尝试一下催眠？”
＊
催眠常常可以将人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唤醒，那些随着时间慢慢流失掉的记忆，都有可能被再次重启。因此在如今这个时代，催眠通常会被用作审讯手段，对付那些冥顽不灵的罪犯。
清水绫奈深谙此法，但却从未尝试过。为了大局着想，她嘴上应了下来，叶琛立刻欢欢喜喜去通知他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
尽管已经应了下来，但说实话，清水绫奈内心对催眠这种手法还是有着诸多抵触的。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催眠的效应下，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说出口，那种被陌生人窥探的内心的感觉，让她多少有些不舒服。
当清水绫奈听到叶琛说，催眠师已经到了这里时，清水绫奈的紧张已经到达了顶峰。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见叶琛安慰她说，这位催眠师也曾替他看过几次，让她放宽心的话。
清水绫奈脚步僵硬地推开门，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正弯着腰，似乎在鼓捣自己的工具箱。
听到推门的声音，他立刻转头来看，清水绫奈便和那人对上了视线。对方长得白净，一双眼睛有些狭长，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没来由的，清水绫奈总觉得这人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清水绫奈甩了甩头，大概是自己今天太紧张了，一时间产生了异样的情绪也说不定。
在清水绫奈低头反思时，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他在看到清水绫奈的一瞬间，一双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而后才恢复如初，只是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些不同的情绪。
“你好，”男人率先自我介绍道，“我叫周彦恒，是叶琛的心理医生。”
周彦恒的声音很好听，让人很容易松懈下来。或许这也是他成为心理医生的原因之一，毕竟自身的条件也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他很多。
清水绫奈果然冷静了一些，但指尖还是有些冰凉，她扯了扯嘴角，报上自己的姓名：“清水绫奈。”
周彦恒挑了挑眉，像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也对，叶琛肯定提前已经告知了他。
清水绫奈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开始吗？”
周彦恒愣了一下，而后笑笑道：“不急，毕竟精神太过紧张也不利于催眠的效果。”
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已经表露在脸上，清水绫奈有些尴尬起来。
“很多人在第一次催眠时，都会有类似的状况。”周彦恒道，“请坐，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天，舒缓一下情绪。”
清水绫奈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叶琛，似乎熟悉的人待在身边，可以让她放松一些。
周彦恒笑笑：“如果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可以让你放松的话，我没意见。”
三人就坐，叶琛和清水绫奈并肩坐在周彦恒对面的沙发上，两人一板一眼的样子，像是一起来见家长的一对情侣。
周彦恒被自己内心的这个想法惊了一下，而后笑了笑道：“别紧张，我们可以先聊聊天。绫奈小姐，最近有发生什么开心的事吗？”
清水绫奈愣了一下，这个话题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思索后道：“有……”
“很好，”周彦恒道，“现在你尝试回想一下当时那种喜悦的心情。”
清水绫奈不明所以，但听话地闭上眼去回想，要说最近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她的哥哥清水悠一终于放下心中芥蒂，重新回来这件事。
周彦恒的声音适时响起，他的音色温柔好听，不带一丝攻击感：“记住现在这种感觉。”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清水绫奈，整个人果然放松下来。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不要说谎，第一想法回答我就好。”
“好。”清水绫奈应道。
“绫奈小姐是家中独女吗？有没有兄弟姐妹？”
“不是，还有一位兄长。”
“你喜欢动物吗？如果要养，狗还是猫？”
清水绫奈蹙眉，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猫。”
周彦恒一边记录，一边观察她的表情：“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是母亲为她编织的发带的颜色。
紧接着周彦恒又问了她几个非常简单的，关于她自身喜好的问题，而后他话锋一转，问道：“有没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的清水绫奈很明显地愣了两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出来，她看向周彦恒，那人目光中带着探究。
“这个问题应该无关吧？”
周彦恒笑笑：“算是我个人有些好奇吧，不回答也没关系。那接下来我继续问……”
后面的话，清水绫奈听得没那么真切，她的思绪随着周彦恒的那个问题有些飘远，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看到叶琛关切的眼神，和周彦恒询问的神情。
“绫奈小姐，你听到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清水绫奈歉意道：“抱歉，刚才走了个神，你继续问吧。”
周彦恒眯了眯眼，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关于那处禁地，你还记得是你几岁时去过的吗？”
清水绫奈清楚地记得，那天是上元节的后一天，街市上挂满了五彩缤纷的灯笼，她吃到了甜甜的苹果糖，哥哥还送了她一只兔子样式的灯笼，她喜欢得不得了。她也记得，那年初春，母亲永远地离开了她。
“十岁，我不会记错的。那天是上元节的后一天，我和哥哥一起去了集市看花灯。”清水绫奈肯定地说道。
“那之后你是如何和你哥哥分开的？”
清水绫奈目光幽深，似在回想：“当时集市上人很多，很热闹，我被一个样式特别的花灯吸引，便偷偷绕过众人，溜去看花灯。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人流密集，我和哥哥已经被人群冲散了。再后来，我怎么走到的那里，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你想起的已经够多了，之后就交给我吧。”周彦恒笑笑站起身，将身后的一张沙发椅露出来，“绫奈小姐躺在这里就好。”
他看向一旁的叶琛，然后说道：“如果你还是不够放松，他也可以待在这里。”
谁知清水绫奈听了这话，竟一反常态道：“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一个人也可以。”
叶琛虽想留在里面，但还是尊重清水绫奈的选择，于是便走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清水绫奈和周彦恒两个人的呼吸声，周彦恒看着清水绫奈躺在椅子上后，让她闭上眼睛。
清水绫奈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后，她的听觉变得格外的灵敏，她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有东西被放在旁边，紧接着是周彦恒朝她走来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随着那脚步声的靠近，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就好像小时候玩捉迷藏时，当作为鬼的小朋友靠近她时的那种紧迫感。
不过她的紧张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一阵淡淡的香气顺势飘进了她的鼻腔。那是一股淡淡的，不似花香，更像是人造的香味，但却并不刺鼻，相反让她整个人都很舒适。
周彦恒看出她的忐忑，出声解释道：“这是一种对睡眠很有帮助的香薰，我常常对我的客人使用。”这里的客人，当然是指那些找他看病的人。
这香薰果然神奇，清水绫奈竟不自觉地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进入睡梦中，但精神还算清醒。
周彦恒的声音传了过来：“现在，睁开眼吧，看看周围的环境。那里很吵闹，是人流密集的街市，你的手边有一个很漂亮的花灯。”
清水绫奈睁开了眼，不过躺在沙发椅上的清水绫奈并没有睁开眼，睁开眼的是梦中的她。清水绫奈环顾四周，这里就是九年前的那个花灯节，她的手边还拿着哥哥送给她的兔子灯。
“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兔子灯……”
周彦恒知道清水绫奈已经进入了记忆中的那天，于是开始进入正题：“你看到了一个样式很特别的花灯，然后你朝它走过去……”
清水绫奈果然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花灯，她从未见过这么丑的花灯，但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她脚下不自觉地朝着那里走去。等她回过神后，才发现哥哥不见了，她迷路了。
就在她慌乱之时，一道声音从天而降：“别怕，避开人群，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清水绫奈照做，她乖顺地走出人群，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只见那里竟然凭空出现一条羊肠小道。四周静悄悄的，清水绫奈明明很害怕，却还是抬脚向前走去。
“你沿着小路走，一直走，到了尽头，你看到了一个……”
清水绫奈沿着小路走到了尽头，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起来，而道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处洞穴，它看起来阴森极了，清水绫奈害怕得直打哆嗦。
“你看到了什么？”
清水绫奈颤抖着唇道：“一个洞穴，很冷，很可怕。”
“不要害怕，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周彦恒还要安慰她的情绪，以免她精神状态不好，从催眠中脱离出来，“你看一看四周，有没有什么标志物，你认不认得这里？”
清水绫奈立刻四下打量起来：“周围都是荒地，光秃秃的，有一些杂草，我还能听到水流动的声音。不过这里的土质很特别，很适合种竹子……”
说到这里，清水绫奈的意识突然惊醒过来，周彦恒看到她猛地坐起，还以为是催眠失败，正打算安慰她一下，就见清水绫奈一脸惊喜。
清水绫奈高兴地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我知道禁地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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