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风雨欲来
“是富甲天下的那个江南沈家吗？”萧若水眼睛望着打开的木箱问道。
“是的，万隆布行的货虽价格不便宜，但是质量却没得说，咱们已经跟他们合作三年了，从未出过叉子，但是这次他们发错货，以次充好，很不地道。”刘总管有些生气。
“以次充好？刘管家，这紫娟纱听说是万隆去年专研的新品，专供京城的皇宫，这个贡品，可不是以次充好。”萧若水笑着说道。
“这事儿，赶的急。就麻烦你亲自带人去龙耀镖局将这三箱货物托运回江南，记住要按黄金的运价给运费银两，务必快马加鞭地安全送达。我这里给你休书一封，务必将书信一并交给沈家老爷。沈家是皇商，丢了贡缎恐怕也是着急万分，说不定，你们在路上还能遇上沈家的人。”
她随手拿起门口桌子上放着的毛笔，随意拿了宣纸，大笔一挥，将纸吹干。掏出怀中的特殊墨水，将其喷洒在纸上，瞬间黑色的墨迹奇迹般的消失了。她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将药水喷过的信纸放进去。
刘管家一点也不吃惊，商人都有秘密，就造就了这种隐藏字迹的墨水，而这种墨水却有百种，只有约定好的双方才能正确地打开，一旦药水涂抹错误，所写的墨迹便会分解，信便也毁了。
这样做的唯一好处便是，即使信件失窃，消息毁了，也不会泄密。
但一般，若非紧急和机密，商人是不用此法的。因为太费银两。
“阿娘那里我自会禀报，去办吧，库房的事儿交代给王管事，立刻动身。”
她从衣服内拿出她的私房钱，随手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刘管事，叮嘱道：
“不用替咱们节约银两，该打点的都不能少，这事儿很重要。若不够，到了荆州去总店小姜叔那里预支都可以。这是我的腰牌，你拿着。记住不要省银子，货和信到了沈家家主手中，最重要。”
刘管事接过腰牌和五百两的银票，感觉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连忙转身忙碌了起来。
虽然去见小白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出了这档子的事儿，她得去找阿娘谈谈。
快马加鞭地到了珍宝首饰阁，果然阿娘还在这边。
“阿娘，去后堂说。”萧若水拉着阿娘的手，气喘吁吁。
“玲珑坊最近不知道发了什么风，快到拜月节跟前了才装修铺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娘落座就跟她抱怨起来。
“不外乎是故弄玄虚，打算在拜月节那天新店迎新客，图个吉利新鲜而已。”
“你看我今天出门，将这根手指甲也弄坏了。这条繁华的东巷，新开了三家未开张的店铺，连牌匾都没挂。东面锦华街，最大的青楼“群芳阁”一个月前居然关门大吉了。听说新东家还是干这老本行，三日前新开业迎客，居然打出楼里姑娘卖艺不卖身。生意还出其的好。”
”最近总觉得哪里都透着古怪，总觉得要发生点啥事，儿呀，最近可别给我闯祸，心烦着呢。”
阿娘这是开启了唠叨模式，萧若水牛饮了手中的龙井。
“阿娘，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挺准的，你觉得要出事儿，果然出了，阿娘你都能赶上乌鸦嘴了。”萧若水不忘调侃一下这个臭美的女人。
“瞧瞧，你慢点喝。小心呛着。”她眼里满是担心还有对这丫头的无可奈何。
“江南沈家居然将宫里娘娘们专用的贡缎紫娟纱当作蜀锦运到咱们仓库，刘管家不识货，还抱怨沈家以次充好，不讲诚信。我猜沈家不是内乱了，就是故意要算计咱们，要是咱们将这布匹做成衣服卖了出去，你说京城的皇帝会不会一怒之下判了咱们萧府的大不敬之罪。”
萧若水放下茶盅，看着阿娘继续说道：
“若是想算计咱们家还好说，至少说明咱们萧府和徐记商行居然入了皇商首富沈家的法眼；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要借咱们的手，治边城守将霍府的罪。第三种可能便是，沈家真的内乱了。阿娘你说，这边境是不是就要乱起来了。”
徐氏也轻皱了一下眉头，这江南沈家如今是沈江川当家，这位沈老爷膝下有一嫡子，三位庶子，两个庶女。大房夫人生下嫡长子沈金楠后，便长居府内庵堂，不理世事。府内有四位姨娘，分别都有子嗣。
若说内乱，以沈江川的手段，应该不可能出现这种纰漏，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位雷霆万钧的沈大老爷恐怕不死也跟死人差不多了。沈家若动荡起来，大夏国估计都会伤到元气。因为国库税收一半以上的银两都是出自这位皇商。
而边境的十万守军的军饷出自国库，国库若出现震荡，边境岂会独善其身。况且本来就冲突不断，若这讯息被邻国知晓，又免不了一场趁虚而入的战争。
“你怎么做的？”徐氏问道，她这个女儿亲自过来，自然不是找她拿主意的。
“我让刘管家将贡缎与镖局参与一起送回江南，若不出意外，他在京都附近便会遇见沈家着急寻物之人，我给未来萧家掌权者去了一封信，估计咱们这么识时务，沈家应该打消吞并咱们的想法，还有说不定承了此次的恩情，以后给咱们的货能算便宜点。”
萧若水在商言商，并不想搅和什么大格局，但也要适当的霸气侧漏一下，免得被对手看清。了解对手的难处，就是掌握了自身的优势，生意还是要多讲合作共赢，皆大欢喜的局面，这她又何乐不为呢。
“你是不是还顺便威胁了一下人家。”徐氏狡黠地笑着问道。
“阿娘，我这不叫威胁，我是实话实说，咱么是讲诚信的商人。”若水笑的很无辜。
徐氏心想这件事情还没算完，但也要等京城和江南那边的消息，一时间也不再计较，对这个宝贝女儿说道：
“看着你近年越发稳重了，阿娘也不想拘着你。你弟弟近日偷偷地开始研习什么破兵法，阿娘十分担心他受了什么意外的刺激打算投笔从戎，走你阿爹的路子。再过七日，阿娘就要去外地一个月，你阿爹我自然放心，他也给我整不出什么幺蛾子。就是你弟弟，你得替我管教一个月。”
萧若水当然知道家里就阿爹最让阿娘放心，她和弟弟都是不省心的。
“那你带着弟弟一起去不就行了，跟学堂的夫子请一个月的病假，就说弟弟需要到外县就医修养调理身体。这样弟弟也能见多识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萧若水觉得弟弟这个人太狡猾，自己根本管不住。这个大麻烦还是交给阿娘比较好。
“这个主意我倒是没想到，记得焰儿见到江南画师的风景图很是羡慕那样的名山大川。”这次虽然走得不算远，但目前的局势，说不定她还得亲自去一趟江南。
“这个主意是你出的，你就想办法让你弟弟来求着阿娘带他一起去好了。”徐氏微笑的说道。
“阿娘，为什么是我去说？”
“阿娘带走你弟弟这个大麻烦，不是应该你是最开心的？”
“我没有开心，我舍不得弟弟和阿娘的。”她表现地有那么明显吗？
“别跟我废话了，以你弟弟最近研究兵法的热情，你最好动动脑子再去游说，不然他要是不跟阿娘一起去的话，阿娘也无所谓的。”徐氏淡淡地说道。
好不容易能去“留园”近水楼台，若家里阿娘不在，弟弟就没人折腾，闲来无事的萧焰，说不定还会来缠着她，她一定不能让这家伙破坏自己的计划。一定要塞给阿娘打包带走。
萧若水想想时辰不早了，她得去小白家了。找了个借口果断地溜了。
一路上，若水哼着小曲儿，骑着旋风别提多开心了。
三个月了，她终于能正大光明地被邀请进“留园”了，而且身体也好，心情也好，她看什么都觉得很顺眼。今天的装扮十分简单，她觉得之前的女装让自己绊倒十分难堪，但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小福利。但是要长久地俘获未来夫君的心，她一定要展现自己冰雪聪明的一面。
鬼医十七夜，早年便名扬四海，出入皇宫也是有过的吧，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见过。他仍旧不喜女子，说明他一定看中的不是女子的样貌，一定是注重女子的内在美。
这身男装简洁大方，既然是做小药童，自然是去干活的。她一定要将自己在家的勤劳形象发挥到淋淋尽致，让小白拜倒在自己勤劳的双手下。
到了小白家院门前，她下马后，将小白放在路旁不远的空地。拍拍马背，旋风立即自己跑开了。马也是有野性的，她喜欢自由自在，她养的马也如此。旋风一般不会跑远，只要她一吹口哨，旋风自己会回来的。从未失手。
院子里静悄悄的，萧若水却看见屋顶冒出烟尘，不会吧，这个时辰还不到晚膳时间，厨房不会着火了吧，她立马破门而入，顺手提起一个水桶，她这救火的姿势完全不是盖的，很是熟练。
只是当她火急火燎地推开后院的门时，她大吃一惊。
这画面，让她有些，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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